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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时期的薄葬风俗论述

发布时间:2013-09-04 栏目:专题 投稿:冷傲的鞋垫

丧葬是中国古人生活中的大事,其厚与薄与伦理道德、政治经济状况、社会舆论、政府导向等因素密切相关。两汉时期,尽管多位皇帝提倡薄葬,但从皇帝到平民,厚葬仍然占据主流。到了三国时期,情况突变,薄葬成了丧葬风俗的主流。本文拟就这一变化的状况、原因、特征与影响略抒己见,冀求教于方家。

一、略述三国薄葬风俗

《礼记·中庸》曾言:“敬其所尊,爱其所亲,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孝之至也。”儒家这种“事死如事生”的孝道思想,在两汉得到极度发扬,厚葬蔚然成风。虽有文帝、成帝、光武帝、明帝倡言薄葬之诏,但皇家厚葬之风依然很盛。西晋愍帝时,天下大乱,“时三秦人尹桓、解武等数千家,盗发汉霸、杜二陵,多获珍宝。帝问(索)琳曰:‘汉陵中物何乃多邪?’(索)琳对曰:‘汉天子即位一年而为陵。天下供赋三分之,一供宗庙,一供宾客,一充山陵。汉武帝享年久长,比崩,而茂陵不复容物,其树皆已可拱。赤眉取陵中物不能减半,于今犹有朽帛委积,珠玉未尽”(《索琳传》)。唐朝名臣虞世南也曾言“汉家即位之初便营陵墓,近者十余岁,远者五十年方始成就”(《虞世南传》),这些足见汉皇丧葬之奢侈。上行之,下效之,整个社会在丧葬问题上也是奢靡成风。汉明帝诏书中所言“今百姓送终之制,竞为奢靡。生者无担石之储,而财力尽于坟上。伏腊无糟糠,而牲牢兼于一奠。糜破积世之业以供终朝之费,子孙饥寒,绝命于此”(《明帝纪》),说的是普通百姓;思想家王符所言“今京师贵戚,郡县豪家,生不极养,死乃崇丧。或至刻金缕玉,梓,良田造茔,黄壤致藏,多埋珍宝偶人车马,造起大冢,广种松柏,庐舍祠堂,崇侈上僭”(《浮侈篇》),说的则是达官贵人了。

世异时移,到了三国丧葬风俗则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皇家与达官贵人都热衷于薄葬了。这种风气在曹魏表现得特别明显,先说帝王。魏武帝曹操建安十年平定冀州时,以天下战乱已久,民生凋敝,除减租赋外,“令民不得复私仇,禁厚葬,皆一之于法”(《武帝纪》)。关于他自己的后事,他在建安二十三年下了如下一道令:“古之葬者,必居瘠薄之地。其规西门豹祠西原上为寿陵,因高为基,不封不树。”(《武帝纪》)这道令,选定了自己寿陵所在地,讲出了“因高为基,不封不树”的初步打算。建安二十五年春天,曹操辞世之前又遗令道:“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葬毕,皆除服。其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乃职。敛以时服,无藏金玉珍宝。”(《武帝纪》)

关于“敛以时服”,《三国志·武帝纪》裴注引《魏书》说:“常以送终之制,袭称之数,繁而无益,俗又过之,故预自制终亡衣服,四箧而已。”

曹操的儿子、魏文帝曹丕即位后,针对曹操高陵上有司依汉制所立祭殿,于黄初三年下诏日:“先帝躬履节俭,遗诏省约。子以述父为孝,臣以系事为忠。古不墓祭,皆设于庙。高睦上殿皆毁坏,车马还厩,衣服藏府,以从先帝俭德之志。”(《礼志中》)曹丕不仅彻底完成了曹操薄葬的愿望,自己也身体力行。他于黄初三年冬十月,选定首阳山作为自己的葬身之所,作终制日:“……封树之制,非上古也,吾无取焉。寿陵因山为体,无为封树,无立寝殿,造园邑,通神道……故吾营此丘墟不食之地,欲使易代之后不知其处。无施苇炭,无藏金银铜铁,一以瓦器,台古涂车、刍灵之义。棺但漆际会三过,饭含无以珠玉,无施珠襦玉匣。”曹丕的儿子魏明帝曹睿,对于父亲遗命不敢违抗,“自殡及葬,皆以终制从事”(《文帝纪》)。

曹睿的葬制,《三国志》中无明确记载,《晋书-礼志中》这样说:“明帝性虽崇奢,然未速营陵墓之制也。”可见,曹睿也是依照乃父乃祖的做法,实行薄葬的。至于曹魏此后三住少帝,或被废黜,或死于非命,或禅位,下场悲惨,史虽缺载,丧葬自然也不会奢侈。

上行之,下效之。曹魏的文武大臣,皇亲国戚,也自觉不自觉地采取了薄葬以适应朝廷的要求,这在史籍中多有记载。魏文帝郭皇后的外甥孟武欲厚葬自己的母亲,郭后止之日:“自丧乱以来,坟墓无不发掘,皆由厚葬也。首阳陵可以为法。”(《后妃传》)郭后崩,也仿照曹丕的葬制而薄葬于首阳陵西。曹操的儿子中山恭王曹衮,于文帝黄初三年病重之时,敕令属官薄葬:“吾寡德忝宠,大命将尽。吾既好俭,而圣朝著终诰之制,为天下法。吾气绝之日,自殡及葬,务奉诏书。”(《武文世王公传》)

曹衮的哥哥、一代文豪陈思王曹植,也遗令薄葬。可见,曹操薄葬“终制”的举动,已经成为“天下法”,对皇亲贵臣都有约束力。

曹魏的大臣中,史籍中载其力行薄葬者颇多。右将军徐晃病笃,“遗令敛以时服”(《徐晃传》)。左仆射徐宣,“遗令布衣疏巾,敛以时服”(《徐宣传》)。尚书令裴潜,“遗令俭葬,墓中惟置一坐,瓦器数枚,其余一无所设”(《裴潜传》)。司徒韩暨,“遗令敛以时服,葬为土藏”(《韩暨传》)。古仆射王观,“遗令藏足容棺,不设明嚣,不封不树”(《王观传》)。曾任光禄勋的高堂隆,“遗令薄葬,敛以时服”(《高堂隆传》)。

司马懿生时为曹魏政权中的权臣,为西晋代魏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后被晋朝追尊为晋宣帝。魏齐王曹芳嘉平三年,司马懿临终之前,“预作终制,于首阳山为土藏,不坟不树;作《顾命>;三篇,敛以时服,不设明器,后终者不得合葬”(《宣帝纪》)。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师,继掌曹魏国柄,在晋代被迫尊为晋景帝,不仅遵命埋葬了司马懿,自己临终前,也遗令仿效乃父薄葬,史载“丧事制度又依宣帝故事”(《礼志中》),是也。

曾任济阴太守的沐并,“年六十余,自虑身无常,豫作终制,戒其于以俭葬……至嘉平中,病甚,临因,又敕豫掘培。戒:‘气绝,令二人举尸即焰,绝哭泣之声,止妇女之送,禁吊祭之宾,无设抟治粟米之奠。又戒后亡者不得入藏,不得封树。妻子皆遵之。“”(《常林传·注引·魏略》)。沐并此举,可以说把薄葬思想发挥到了极致。

相对于曹魏而言,刘汉与孙吴两国关于丧葬的资料记载相对较少,这与鼎立之际战乱频繁,两国历史文献散佚过多有关。即使如此,所存史料中,关于薄葬的信息仍然不少。

先说刘汉。先主刘备在怒伐东吴而败归的途中,崩于永安官。临终,“托孤于丞相亮”。诸葛亮上奏刚即住的后主刘禅日:“……乃顾遗诏,事惟大宗,动容损益,百寮发丧,满三日除服,到葬期复如礼;其郡国太守、相、都尉、县令长,三日便除服。臣亮亲受敕戒,震畏神灵,不敢有违.臣请宣下奉行。”(《先主传》)后主刘禅国亡而迁于魏都洛阳,晋武帝泰始七年死于洛阳,自然也不会厚葬

一代名相诸葛亮,“遗命葬汉中定军山,因山为坟,冢足容棺,敛以时服,不须器物”(《诸葛亮传》)。刘蜀的其他大臣,其丧葬资料皆无,然重臣中董和、费神等并效诸葛亮之俭约,想来也不全厚葬

三国之中,孙吴丧葬的史料亦少。皇帝中,资料皆缺载。现翻检《三国志>;,择吴臣之遣令薄葬者如下:

开国元勋之一张昭,“遗令幅巾素棺,敛以时服”(《张昭传》)。大将军诸葛瑾,“年六十八卒,遗命令素棺敛以时服,事执省约”(《诸葛瑾传》)。一代名将吕蒙,“未死时,所得金宝诸赐尽付府藏,敕主者命绝之日皆上还,丧事务约”(《吕蒙传》)。大司马吕岱,“遗令殡以素棺,疏巾布褠,葬送之制,务从俭约”(《吕岱传》)。尚书仆射是仪,“及寝疾,遗令素棺,敛以时服,务从省约”(《是仪传》)。

值得注意的是,吴国曾明令禁止长吏奔丧。据《三国志》卷六十二《胡综传》言,孙权时,“以内外多事,特立科,长吏遭丧,皆不得去,而数有犯者。(孙)权患之,使朝臣下议。(胡)综议以为宜定科文,示以大辟,行之一人,其后必绝。遂用(胡)综言,由是奔丧乃断”。以大辟之刑禁绝奔丧,也可视为丧葬从俭的一种表现。

二、三国薄葬风俗的特征

从上述材料我们可以看到,三国时期开始兴起的薄葬之风,有以下几个主要特征:

其一,薄葬的范围遍及魏、蜀、吴三国,而以魏国推行得最彻底。这主要是魏武帝曹操、魏文帝曹丕父子与在曹魏中后期执掌其国柄的司马懿、司马师父子的竭力提倡所致,而以曹氏父子的影响尤深。

其二,实行薄葬,已形之于律令。前引魏中山恭王曹衮曾言,“圣朝著终诰之制”,已经“为天下法”。《宋书》卷十五《礼志二》亦言:“汉以后,天下

送死奢靡,多作石室、石兽、碑铭等物。建安十年,魏武帝以天下凋敞,下令不得厚葬。又禁立碑。魏高贵乡公甘露二年,大将军参军太原王伦卒,伦兄俊作《表德论》以述伦遗美。云‘祗晨王典,不得为铭,乃撰录《行事》,就刊于墓之阴’云尔,此则碑禁尚严也。”孙权时,用大辟之刑以阻止文武之臣奔丧亦为明证。

其三,丧制变化明显。首先,抛弃了两汉间相当普遍的久丧之习.实行短丧。曹操遗令“丧毕,皆除服”,刘备遗令“百寮发丧,满三日除服”,沐并更下令“气绝,令二人举尸即蝠,绝哭泣之声,止妇女之送,禁吊祭之宾,无设抟治粟米之莫”,《宋书》卷

十五《礼志二》认为,“此则魏蜀丧制又并异于汉也”。其次,改革了奔丧制度。曹操遗令“其将兵屯戍者,皆不得离屯部。有司各率乃职”;孙权甚至以大辟之刑阻止文武大臣奔父母之丧。再次,不以丧废乐。《宋书》卷十五《礼志二》言;“魏武以正月崩,魏文以其年七月设伎乐百戏,是魏不以丧废乐也。”

其四,墓葬规制上,崇尚土葬,不封不树,不立碑,不存祭殿,力求俭约。帝王中,以曹氏父子与司马氏父子为代表,皆遗令因山为陵,不封不树。名臣中,诸葛亮遗令葬于定军山,“因山为坟,冢足容棺”,余者不胜枚举。不准立碑,已见于曹操之令,至于祭殿,曹丕曾专门下令拆除曹操高陵上依汉制所建祭殿,“以从先帝位德之志”,他自己也下令死后陵上“无立寝殿,造园邑,通神道”。

其五,墓室内,棺材、殓服、明器十分朴素。棺材多为“素棺”,殓服多为“时服”,前引材料已充分说明,两汉之间那种“刻金缕玉”、“檽梓楩柟”、“多埋珍宝偶人车马”、“崇侈上僭”的普遍现象已经基本绝迹。随莽明器,亦多选瓦器数具,诫如<;宋书》

卷十五《礼志二》所言;“汉礼明器甚多,自是皆省矣。”

需要说明的是,见诸三国史料的,也有厚葬者。如孙吴末帝孙皓,豪奢成性,曾经为了厚葬所宠爱的左夫人张氏,而于苑中“大作冢,使工匠刻柏作木人,内冢中以为兵卫,以金银珍玩之物送葬,不可称计。已葬之后,皓治丧于内,半年不出。国人见葬太奢丽,皆谓皓已死,所葬者是也”(《妃嫔传·注引·江表传》)。孙皓正因为这样奢侈而残

暴,终于做了亡国之君。不过,在现存三国史料中,像孙皓这样兴厚葬之举的,真可谓是凤毛麟角。

三、三国薄葬之风形成的原因

由两汉间的务求奢靡的厚葬之风,一变而为三国之际的刻意俭约的薄葬之风,其原因何在呢?我认为,对行厚葬导致的悲剧——盗墓的恐惧,是促使这种风气转化的最根本原因。

厚葬把大量的金银珠宝埋于地底下,自然会引起贪财者的觊觎。和平年代尚有盗墓的,东汉桓谭在《新论》中曾经说;“阳城子张名衡,蜀郡人。王翁时,与吾俱为讲学祭酒,及寝疾,预买棺椁,多下锦绣,立被发冢。”到了天下大乱时,掘墓之举更是触目惊心了。两汉交替之际,赤眉军曾发掘西汉诸帝陵,“取其宝货,遂污辱吕后尸。凡贼所发,有玉匣殓者率皆如生,故赤眉得多行淫秽”(《刘盆子传》)。汉文帝曾大力提倡节俭,他所葬霸陵在西汉诸帝中可算俭朴,仍然被盗发数次。东汉末年,天下崩乱,残暴成性的大军阀董卓,胁迫汉献帝从洛阳迁都长安前夕,纵兵“焚烧洛阳宫室,悉发掘陵墓,取宝物”(《董卓传》)”。——呜呼,两汉陵墓皆难以幸免!不仅皇陵如此,达官贵人厚葬的坟墓也难以幸免。曹操在战乱时为了筹集军资,就曾大肆发掘坟墓。对此,袁绍在起兵讨伐曹操的檄文中揭露道:“又粱孝王,先帝母弟,坟陵尊显,松柏桑梓,犹宜恭肃,而(曹)操率将校吏士亲临发掘,破棺裸尸,略取金宝,至令圣朝流涕,士民伤怀。又署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所过堕突,无骸不露。”(《袁绍传·注引·魏氏春秋》)

曹操如此,当时争战中的其他军阀也是如此。因此,前引郭后所言“自丧乱以来,坟墓无不发掘”自然不是夸张之辞。正因为这些活跃在三国舞台上的帝王将相们亲眼看到了、甚至亲身参加了这些掘墓行动,才使他们对厚葬产生了深深的恐惧,只好追求薄葬以求得死后灵魂、尸骨的安宁。曹操遗令中仅以“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也”为由,遮遮掩掩地表达了自己要求薄葬的愿望,曹操的儿子曹丕,则于前引终制中直截了当地道出了追求薄葬的根由所在:“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国,亦无不掘之墓也。丧乱以来,汉氏诸陵无不发掘,至乃烧取玉匣金缕,骸骨并尽,是焚如之刑,岂不重痛哉!祸由乎厚葬封树。”

正是对这种“焚如之刑”的恐惧,他才像乃父一样追求薄葬,欲使易代之后不知去处。他恐惧自己的儿子臣子们不遵守他的遗令,就在前引终制中以史为鉴,把这件事提高到了考验他们是不是真正的忠臣孝子的高度:“季孙以玙璠敛,孔子历级而救之,譬之暴骸中原。宋公厚葬,君子谓华元、乐莒不臣,以为弃君于恶。汉文帝之不发,灞陵无求也;光武之掘,原陵封树也。灞陵之完,功在释之;原陵之掘,罪在明帝。是释之忠以利君,明帝爱以害亲也。忠臣孝子,宜思仲尼、丘明、释之之言,鉴华元、乐菖、明帝之戒,存于所以安君定亲,使魂灵万载无危,斯则贤圣之忠孝矣。”

只有向圣贤学习,使逝者的“魂灵万载无危”,才是真正的忠臣孝子。这样强调,曹丕仍放不下心,又发下了如下毒誓:“若违今诏,妄有所变改造施,吾为戮尸地下,戮而重戮,死而重伤。臣子为蔑死君父,不忠不孝,使死者有知,将不福汝。其以此诏藏之宗庙,副在尚书、秘书、三府。”

对那些不按要求薄葬自己的“不忠不孝”的“蔑死君父”之徒,曹丕不但发誓不保佑他们,还咬牙切齿地说要将他们“戮尸地下,戮而重戮,死而重伤”!为了薄葬而发出如此软硬兼施、不顾体面的诏书,并要“藏之宗庙,副在尚书、秘书、三府”以敦促臣子执行,毫无疑问,实在是出于对“焚如之刑”一般的掘墓之举的恐惧而为。

其次,经济的凋敝,也极大地促进了薄葬风气的形成。

东汉末年,天下大乱,最终导致三足鼎立局面的形成。军阀逐鹿,战火纷飞,造成曹操诗歌《蒿里行》中所描述的“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那样的悲惨世界,人相食的恶讯不绝于耳。在这种生民凋敝、国用紧张的情况下,禁止对社会财富造成巨大浪费的厚葬则是必然趋势。曹操在终制中所言“天下尚未安定,未得遵古”自是实情,前引《宋书·礼志二》所言“建安十年,魏武帝以天下凋敝,下令不得厚葬。又禁立碑”更为明证。

其三,老庄追求自然思想的流行,也对薄葬风气的形成起了一定推动作用。

东汉末的大动乱动摇了儒家思想的正统地位,再加上司马氏专权于魏而对异己力量的大肆打击,导致老庄思想曹魏知识分子中流行起来,玄学勃兴的局面形成了。玄学家们推崇的祖师爷庄子,就坚决反对弟子们厚葬自己。《庄子·列御寇》中载其反驳弟子们的理由为:“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吾葬具岂不备邪?何以加此!”

庄子这种力主薄葬以顺应自然的思想,对后世的影响很大。西汉时的杨王孙,就是为了追求这种返朴归真的自然“道情”毅然“裸葬”的。他说:“且夫死者,终生之化,而物之归者也。归者得至,化者得变,是物各返其真也。反真冥冥,亡形亡声,乃合道情……且吾闻之,精神者天之有也,形骸者地之有也。精神离形,各归其真,故谓之‘鬼’。

‘鬼’之为言‘归也’。其尸块然独处,岂有知哉?裹以弊帛,鬲以棺椁,支体络束,口含玉石,欲化不得,郁为枯腊。千载之后,棺椁朽腐,乃得归土,就其真宅……今费财厚葬,留归鬲至,死者不知,生者不得,是谓重惑。于戏!吾不为也。”(《杨王孙传》)

道家的这种思想,到了三国时期也被一些士人发扬光大,前述济阴太守沐并的薄葬之举,就是典型。沐并在前面所引终制中,认为当时流行的“阳虎玙璠,甚于暴骨,桓魅石椁,不如速朽”的薄葬理论,只是“儒学拨乱反正,呜鼓矫俗之大义也,未是夫穷理尽性,陶冶变化之实论也”。何为“实论”?沐并解释道:“若能原始要终,以天地为一区,万物为刍狗,该览玄通,求形景之宗,同祸福之素,一死生之命,吾有慕于道矣。夫遭之为物,惟恍惟忽,寿为欺魄,夭为凫没,身沦有无,与神消息,含悦阴阳,甘梦太极。奚以棺椁为牢,衣裳为缠?尸系地下,长幽桎梏,岂不哀哉!”

这足以说明,沐并的薄葬思想,与庄子、杨王孙追求顺应自然的“道情”思想是一脉相承的。曹魏中后期这种思想的逐步流行,促使更多有识之士欣然走上了薄葬之路。

其四,东汉末名士对专权跋扈的外戚宦官奢靡之风的反动,也对三国时期薄葬风气产生了一定影响。

东汉中后期,外戚、宦官轮流专权!政治极端黑暗,厚葬也成了他们炫耀权势与财富的一种手段。处于被锢禁状态的名士们,为了显示自己的清高,就纷纷采取薄葬的举动,以示对那些浊流的一种反抗。这个问题,时贤徐国荣先生发表于《东方论坛》2000年第4期的大作《东汉儒学名士薄葬之风和吊祭活动的文化蕴涵》已有详论,此不赘述。需要说明的是,一部分名士,在三国中前期成为活跃在政坛的重要力量。他们这种思想,对三国

时期薄葬风气的形成,也有—定的促进作用。

三国时期形成的薄葬风气,对两晋南北朝时期的葬俗产生了深刻影响,这在两晋尤为明显,皇家与文武大臣多尚薄葬。晋朝的奠基者司马懿、司马师都遗令薄葬,前文已述及。两人的作法已为其子孙承袭。晋惠帝时,尚书裴頠在上表论及损坏皇陵应处的刑罚时透露了薄葬的信息:“大晋垂制,深惟经远,山陵不封,园邑不饰,墓而不坟,同乎山壤,是以丘阪存其陈草,使齐乎中原矣。”(《刑法志》)

可见,薄葬已成了有晋一代的制度,《晋书·礼志中》言“江左初,元、明崇俭,且百度草创,山陵奉终,省约备矣”可为佐证之一。东晋明帝临终下诏日:“自古有死,圣贤所同,寿夭穷达,归于一概,亦何足特痛哉!……不幸之日,敛以时服,一遵先度,务从简约,劳众崇饰,皆勿为也,”(《明帝纪》)

所谓“先度”,先朝规矩也。不仅皇帝按“先度”提倡薄葬,两晋文武大臣遗令薄葬之举也屡现史籍,太保王祥、司徒石苞、镇南大将军杜预、车骑将军庾冰等为其代表。所可憾者,两晋奢靡之风甚于三国薄葬之风也不及三国时普及。

参考文献:

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

旧唐书。中华书局,1975年。

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

潜夫论笺。中华书局,1979年。

三国志。中华书局,1959年。

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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