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饭重炒的“三国”与权谋的悲剧
刚从南充归来，此地有词赋家司马相如，有阆中古城，有张飞身首离异的躯干；有张澜故居和胡耀邦工作过的地方。而伴随着新版电视剧《三国》的播出，此云凌山万卷楼里陈寿治学之地，更唤起了人们对这位三国文化鼻祖的仰视。无怪乎当地人之乎者也称此乃“三国”源也。如是，就很想问问这“三国臣民”们对该电视剧的是非曲直之评说。答曰，怎么可以这么表现呢？小乔是那么回事吗？要么就摇摇头、咂咂舌，不置可否地离去。我盯着电视看了几集，觉得还没有说得那么惨不忍睹。因《三国》中的人物本身就是一帮计谋权臣、神经兮兮的。说到电视剧的“冷饭重炒”，说不上香还是馊。因这已是一种时髦和时尚——还有什么经典没被东拼西凑的复制呢？有《红岩》、有《西游》，还有那部让人愁肠百结的《红楼梦》。可哪一部《西游》能比得上动画片《大闹天宫》呢？哪一部《三国》又胜出李少春的《野猪林》？哪一出《红楼》又超过了王文娟的越剧《黛玉葬花》？
说起新版的“三国”，与其点其孰是孰非，不如去想一点旁门左道的歪理吧。几年前，我曾写过一篇《三国阴谋文化铸就的历史悲》，觉得还是点到了一点穴位。现也来个冷饭重炒，多加烹调一下。有道是古为今用吧！
据历史学家唐德刚在《晚清七十年》一书中言，学识浅显、妃子出身的慈禧太后，却把《三国演义》背得滚瓜烂熟，而她那一套整人杀人的诡计，肯定受此书的启发与暗示不小。她的前辈多尔衮当年入关时，其政治教科书也是一部翻译成满文的《三国演义》，这或许也是他以皇叔执政，独揽大权，由此获益匪浅的基础。然而，这种只能策划于密室的计谋，在不管你怎样运筹帷幄的真刀真枪的碰撞中，必定相形见绌。中日甲午海战中，号称亚洲最大的北洋舰队，败于日本就是一例。当时，在大敌当前，李鸿章却仍自以为高明的想利用智谋，用以夷制夷的办法不战而自胜。现在想起来，这似乎有些痴人说梦，武装到牙齿的敌军，岂能让你耍了？按理说你熟谙《三国演义》，用到战场上总能克敌制胜吧！但历史的结局恰恰相反，这样也就出现了唐德刚先生所说的“该胜者战败，该败者战胜”。许多人或许认为，这败是缘于敌方有备而来、突然袭击所致。而我则执意相信，除了上述原因外，中国败因的根本就败在所谓的计谋权术太多。不论是你怎样的颟顸松散、派系倾轧，说穿了都是太聪明了的谋略作祟，面对单纯、同仇敌忾的对手，同心协力群起迎战才是重要的——两强相遇勇者胜，而这其中的勇气和勇敢才是第一位的。
《三国》中的谋略文化我们耳熟能详。“反右”运动中的引蛇出洞；“文革”中的拉一派打一派、借刀杀人的方法，你都能在“草船借箭”、“诸葛亮智取三城”、“孔明定计捉张任”等种种锦囊妙计中找到对应的影子。当年的“八个样板戏”也渗透了这类谋略的典范创作。其中，《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红色娘子军》讲打入敌人内部、诱骗敌人的故事。还有一个《奇袭白虎团》，虽说不是讲的卧底深喉类的鼹鼠行动，但仍然是装扮成敌军、插入敌人心脏的足智多谋。另两个《海港》与《杜鹃山》则是反过来。这里，我并不想评判这些艺术创作的是非曲直，只是想探究一下，中国人为什么对各类骗了、涮了、玩了、利用了对手的谋略推崇备至呢？然而，我在这里并非是要全盘否定《三国》中纵横捭阖、运筹千里的军事谋略，战争中以计谋取胜当然是理所当然的，但除了计谋，你还应有勇气、有不怕死的精神和拼命死干的劲头。多少年来，中国人的人格被古来的这些计计谋谋、韬韬略略熏染得已扭曲变了形，大家说话做事经常是言不由衷，逢场作戏已成了家常便饭，而这也就是我们自身悲剧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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