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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国民党匪徒强暴残杀1300女红军的历史真相

发布时间:2016-04-24 栏目:专题 投稿:爱笑的时光

西路悲歌:惨遭国民党匪徒马家军残杀的西路军战士。题记:在中国工农红军革命史上,有一支赫赫有名的娘子军部队,那就是于1933年3月在川陕革命根据地通江县光荣诞生的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的妇女独立团。1936年10月,三大主力红军在会宁会师后,红四方面军主力奉中央军委决定命令执行在河西走廊创建根据地和打通与苏联联系的任务,西渡黄河的两万多名红军,改称西路军。此时妇女独立团改为妇女抗日先锋团,共3营9连约1300余人。她们平均年龄不到20岁,最小的仅12岁。在团长王泉媛、政委吴富莲和特派员曾广澜的带领下,这支红军史上绝无仅有的大规模妇女武装,跟随西路军西渡黄河,踏上了无比艰险、异常惨烈、十分悲壮的西征征途。1936年的10月10日,红军一、二、四方面军经过长征,会师在黄河以东的甘肃会宁城下。会宁会师的第二天,党中央发布《十月作战纲领》,也就是“宁夏战役计划”。当时的宁夏地域广阔,与外蒙古相交接。如果红军先取宁夏,后取甘肃西部,就可以从外蒙古及新疆两个方向连通苏联,获取战略物资,解决红军长久以来谋求的战略靠背问题。按照党中央的指示,徐向前、陈昌浩率领红四方面军的三十军、九军、五军,以及红四方面军总部、直属部队共计21800余人,先期于1936年10月24日至30日渡过黄河,先北进一条山地区,后又西进河西走廊。这时,河东红军主力和河西部队西路军的联系已被快速赶来的国民党部队切断。就这样,西路军走上了一条异常惨烈和悲壮的历程。西路悲歌:惨遭国民党匪徒马家军残杀的西路军战士一、西路军两万将士遭到18万国民党军队重重包围,1万余名将士壮烈牺牲,仅有以三十军政委李先念为首的左支队400余人冒死突围。红军部队渡过黄河西征时,战士们高唱战歌,既雄壮又威风,这首战歌的歌词:“出草地,过岷山,红军战士不怕难。战会宁,夺甘南,如今跨过黄河岸。战友们,斗志坚,要让马匪心胆寒。杀民团,过祁连,河西走廊红旗展……”但是,西路军战士们并没有想到,他们的西征历程是如此的艰险、惨烈和悲壮。据有关媒体报道,1936年11月16日,红九军攻占了古浪城,不久便被敌人团团围住。这一仗打得异常激烈:红军共毙伤敌人2000多人,但红军损失达2400多人。红九军参谋长陈伯稚及二十五师师长王海清,二十七师政委易汉文等不少干部壮烈牺牲。而在高台的一仗尤为惨烈,时任红五军四十五团政委张力雄回忆说,红军刚进高台城,敌人骑兵就追上来了。这一仗打了20多天,2000多红军面对的是2万步兵、骑兵、炮兵组成的敌军。红五军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参谋长刘培基、四十五团团长叶崇本等2000多人在这场战斗中壮烈牺牲。临泽倪家营子之战打了40多天,在6倍于己的青海国民党匪首马步芳、马步青的部队与民团的围剿下,西路军尚余存的1万余名将士壮烈牺牲。仅有以三十军政委李先念为首的左支队400余人,冒死穿过祁连山冰山地带,突围到达新疆,在新疆组建统一战线的陈云和滕代远接应了他们。当时,红五军军长董振堂阵亡后,他的头颅被敌人割下来挂杆示众;身负重伤的红九军军长孙玉清被捕后,因决不投降被大刀砍死;三十军八十八师师长熊厚发身负重伤,被马步芳绑在大炮筒上,活活轰死。有2400多男红军战士被就地活埋,有的被火活活烧死,有的被钉死在树上……几乎所有被捕的女红军战士都遭到了国民党匪徒强暴和凌辱。据后来统计,这次西进河西走廊的西路军牺牲人数达7000人,其中团以上干部143人,军师以上干部20多人,被捕后遭虐杀、活埋5600人,最后被营救返回延安4700人,流落各地、四处飘零的4500人。面对惨烈悲壮的西路军历史,原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主席、政委陈昌浩感慨万千,挥笔写下题为《兵败抒怀》的五言诗:“壮志匡神州,拔剑扫妖氛;勇士战场死,祁连葬英魂。全军沉血海,敢顾家与身?痛悼诸战友,长风万里行。耿耿怀大义,凛凛报国心;不求垂青史,愿作铺路尘。悲愤碎肝胆,革命倍艰辛;抬头望宇宙,歌罢泪纷纷。”西路军为什么遭到如此的惨败呢?曾任西路军总指挥的开国元帅徐向前,晚年在他的《历史的回顾》一书中认为,西路军兵败的原因归结于:一、党中央和中央军委交待的任务多变;二、战场主动权的丧失;三、前方指挥员缺乏战场指挥上的机断专行;四、对于蒋介石的轻信。西路悲歌:幸存的西路军战士二、这次西进河西走廊的西路军中,被捕的1300多名女红军战士惨遭骇人听闻的强暴和无可复加的凌辱,成为中国女红军革命历史上最悲惨苦难的一页。那是一个充满悲壮和惨烈的年代,那是一代巾帼英灵的浩然壮歌,那是红军战士用血和火谱写的一曲惊天地、泣鬼神的历史诗篇!红军两万多人在河西走廊惨遭失败,妇女抗日先锋团1300多名红军战士几乎全部受到国民党匪首马步芳军队的毒手。她们惨遭骇人听闻的强暴和无可复加的凌辱,成为中国女红军历史上最悲惨苦难的一页。在西征途中,妇女抗日先锋团的女战士浴血奋战、碧血黄沙,被捕后仍进行了坚决斗争,有的吞针自杀,有的越狱逃跑,有的惨遭杀戮,有的被转卖不知所终,被营救回到延安的只是极少数。据有关媒体报道,当时担任红五军四十五团政委的张力雄回忆说,马步部队“把被捕的女同志,拿去集体轮奸以后,把衣服裤子脱下来,阴道上插高粱杆,捆到树上示众……”当时的红军总医院二所护士牟炳贞描述得更是触目惊心:“一把把你抓起来,裤子脱掉,把树削得尖尖的……就这么死掉。”当时,妇女抗日先锋团的女战士被捕后,遭受的苦难最为深重。被俘的女红军被国民党匪首马步芳、马步青作为战利品赏赐给各级军官做妻当妾。有的被转卖多次,有的被迫自杀,有的惨遭杀害,有的四处飘零,受尽苦难。为了生存,为了今后能够回到红军队伍中,许多女红军都选择了先服从、再逃跑的权宜之计。女子工兵营的指导员刘汉润当时想的是,“先把这条命保出来,我将来再革命嘛”。妇女独立团长王泉媛被一个叫马进昌匪首的看中了,挑回家当了小老婆,但她心里想的是“我没死,没打死,存一刻就抗一刻,打死了就没办法。我就想点办法,走得脱就走”。直到1939年3月,总算有了逃脱的机会。王泉媛和女战士王秀英趁马进昌外出修路,女扮男妆,翻窗逃走,一口气跑了90多里路,直奔去兰州的大道。然而,当王泉媛和有的战士终于逃脱魔窟,找到兰州八路军办事处时,没想到她们已经不能再回到革命队伍里了。按照当时的规定,一年归来收留,两年归来审查,三年归来不留。更何况王泉媛头上还戴着马步青干女儿、马进昌小老婆的帽子!八路军办事处给了王泉媛5块钱,把她送出了门外。后来她又沿着当年长征走过的路,靠乞讨回到了家乡江西,从此隐姓埋名。50年后,当恢复老红军战士身份的王泉媛和她的第一任丈夫、时任全国政协副主席的王首道见面时,两人老泪纵横,王首道说:我在延安等了你3年啊!当时,王泉媛只是放声大哭。就在西路军撤离倪家营子的战场上,西路军组织部长张琴秋在一块门板上生下了她和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主席陈昌浩的孩子。因为戈壁滩上天气寒冷,她因产后失血过多而昏迷,但孩子最后被埋在沙漠里。战斗结束以后,陈昌浩去看望刚刚生过孩子的妻子。陈昌浩安慰妻子,说自己没尽到责任。张琴秋说她也能理解,目前要以大局为重,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但她没有料到,她因此永远都不能生育了,还落下病根:1949年以后,她只要听说河西走廊找到红军留下的孩子,她神经会紧张好几天,还会发作妇女病。原西路军前进剧团的演员陈淑娥,与红九军军长孙玉清在长征路上好上了。他们没有对外宣布结婚,也没有开会,生了个孩子。西路军兵败,陈淑娥也没能逃脱被捕的噩运,因为她年轻貌美,被迫当了马步部队一个军官的小妾。为了保护她和孙玉清的孩子,她受尽屈辱,顽强地活了下来,以一生为代价保存了烈士的遗孤。在丈夫郑义斋牺牲后,杨文局怀着8个月的身孕,在祁连山中被马匪俘虏。结果在押解过程中,因为她要生孩子了,敌人把她丢掉了。在一户老百姓家里,杨文局生下了郑义斋的遗腹子郑盟海。就在杨文局饥寒交迫、在逃亡路上快冻死时,一个路过的皮匠救了她,后来成为她的丈夫。因为这个婚姻,杨文局才能够躲开马步部队的搜捕,把她和郑义斋的孩子抚养成人。女红军西路军失败时,或牺牲,或被捕,或散落民间,能够回到延安的是极少数。据甘肃省妇联1984年的调查统计,甘肃省散落民间的女红军还有231人,其中多数为原西路军战士;青海各地散落民间的女红军,还有136人,全部是原西路军战士。三、在极左主义思潮的影响下,西路军战士命运坎坷,屡遭迫害,直到上世纪80年代后,中央拨乱反正,才重现了西路军的悲壮而辉煌的历史。据有关媒体报道,当时,拼死突围回到延安的李先念,组织上原先准备将他由军政委降到营级干部,经毛泽东干预之后才作罢。突围到新疆的西路军参谋长李特、红五军政委黄超,不久就以托派的罪名被枪毙。三十军二六七团营长政委宋承志当时受了伤,躲在一个山洞里。当他已经放弃一切希望时,李先念的左支队带上他们去了星星峡。建国后,宋承志成为了炮兵司令。但是,更多的西路军战士没有像宋承志这样的幸运,一辈子成为种地农民。赵明祥是西路军参谋长李特的马夫,在红柳园子一仗中不幸负伤被俘,他只能选择留在安西县,靠给人打长工、放羊、挖煤维生。直到1950年,他参加了农会,组织民兵进山打土匪,表现积极,才获得重新入党的机会。西路军的军政委员熊国炳,在西路军被打散以后,就留在当地当了农民,再也没有回家乡。他觉得自己无脸回去,因为从家乡带出来了那么多的年轻人全部死在战场上,从此他隐姓埋名,所谓“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在大雪天里被活活饿死。十年“文革”开始后,大部分西路军流落干部战士被打成“张国焘的走狗”、“叛徒”。1967年,61岁的原西路军军政委员会主席、政委陈昌浩在遭到毒打后服药自杀,妻子格兰娜被迫与他离婚后,仍然被投进了监狱,3个儿子陈祖莫、柏生、洋生被逼得四处奔逃躲避。陈昌浩死后被秘密火化,骨灰被扬弃于荒野,现在八宝山革命公墓陈昌浩的墓穴里只有一个空骨灰盒。然而,大漠黄沙掩不住中国革命史上中国工农红军西路军悲壮而光辉的历程。1983年,回到河西走廊的西路军战士、谢觉哉夫人王定国和伍修权分别以个人名义,致信给中共中央,反映流散在民间的西路军战士生活困难。不久,胡耀邦批转总政治部、民政部、卫生部、人事部,要求他们出台联合政策,适当给予照顾。此次出台的政策是给每个老红军提供免费医疗和每年500元钱;另外,将以前颁发的流落红军证换为红西路军战士证。这些举措令西路军战士扬眉吐气,挺起了腰杆。西路军妇女抗日先锋团长王泉媛不仅享有普通老战士每年应有的1000元钱,她还享受当地退休副局级的政治待遇和生活待遇。2002年9月,推出的新本《中国共产党历史》第一卷,为西路军作出了公正评价:“西路军所属各部队在极端艰难的情况下,创造了可歌可泣的不朽业绩……永远值得人们尊敬和纪念。”2006年,中共中央第一次以文件的形式提出宣传西路军,以告慰先烈,激励后人。西路军战士的政治待遇和生活待遇得到很大提高,一批重现西路军真实历史的史料和回忆记实作品、文艺作品诸如长篇报告文学《西路军战士蒙难记》、《西路军沉浮录》,专著《西征中的女红军战士》,电影《祁连山的回声》、《惊沙》等相继出版发行和上映,在全国引起极大反响。历史终于记住了西路军的悲壮而辉煌的功绩,人民对西路军战士给予了最崇高的敬意。西路军被俘女兵悲惨遭遇 被马匪抓阄分配做小妾!西路军女兵口述 李文英在中国的西北部,有一条狭长的走廊,它南倚祁连山,北临戈壁沙漠,这就是位于甘肃境内的河西走廊。1936年冬到1937年春,占中国工农红军约五分之二的精锐部队,就在这条走廊中穿行。它就是由徐向前、陈昌浩率领的西路军。在短短五个月内,这支21800余人的部队,在经历了大大小小80多次战斗之后,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400余人最后到达了新疆,在中国红军史上写下了极为悲壮、惨烈的一页。画外音这是一段失败的历史,也是一段长期被忽略、被遮蔽的历史。西路军在河西走廊惨遭失败后,1300多名红军战士几乎全部落入西北军阀马步芳之手,备受折磨。在以后的几十年历史风雨中,又长期蒙受不白之冤,只有很少的人能够活到今天。现居甘肃武威的95岁老人李文英,就是其中的一位。2010年4月末的两天之中,记者有幸得以聆听老人讲述一生的故事。我出来参军,也是没得办法,家里太穷了么!我是四川阆中人,10多岁时家里就把我给人当童养媳。我不从,跑去上吊,去跳水塘,没死成……我性子非常烈的。父亲和哥哥以前给地主家当长工,后来哥哥参加了游击队,跑进了深山老林。那天我和几个伙伴结伴到一个名叫二龙场的地方赶集,看见一个头发齐耳、打着绑腿的女军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号召大家参加红军。女人也能当兵?我一问,真可以。这个女人戴着灰色军帽,帽子上有颗亮闪闪的红五星,她还弯下腰让我看她的耳朵,果然有一个耳环眼儿。这下我放心了,当天就参加了革命。那时我十五六岁的样子,记不清了。参加革命就自由了,那个高兴啊。我是红四方面军总供给部妇女独立团的成员,每天都有使不完的劲,连走路都哼着歌。1935年,我随阆中境内全部撤离的红军一道,正式踏上长征路。就在部队转移的途中,我才知道,红军刚走,还乡团就杀回了我的家乡。我父母是红军家属,被敌人抓去吊在桐子树上打,父亲被当场活活打死,母亲被乡亲们放下来,放下来就死了,连尸首也没人敢埋……我8岁的弟弟,一声声地喊着妈妈,后来给人放牛去了,一斗秕谷子,卖给了地主家……娃啊,你不晓得,我这辈子受的苦就太多了,惨得说不成!到现在,我的苦处不会忘记,也诉说不完……直到现在,我一想起来就要哭,半夜我时常会想我的父亲母亲,可怜哪。我是为革命出来的。雪山草地我们过了,冰天雪地我们受了,树皮草根我们吃了……又挨饿又挨冻,还要打仗,还得受罪。革命不是那么容易来的。现在你们娃娃享受着了。长征途中,一不小心,性命就没了。我过的党岭山,是万年雪山,走一步就用手中的木棍戳两下,戳不动的是结冰的,可以走,一戳到底的就有可能是冰缝隙,就得绕道走。实在走不动了,我就和同志们数步子,开始时说走100步就休息,走一下数一下,走到整整100步的时候,就停下来,喘口气,接着再数着走。100步坚持不下去了,就改成走50步。后来又改成30步休息一次,再也不能减少了……进入草地,就更惨了,眼睛都不敢睁开看,路边上三三两两,都是饿死的战友。有的趴在泥水中,有的赤身裸体像是睡着了……画外音1936年10月,天气开始变冷。李文英所在的红四方面军,历九死一生,抵达甘肃会宁会师。还未经休整,红四方面军第三十军、九军及原一方面军第五军共21800余名将士,就奉中央军委命令,西渡黄河,执行打通国际路线的宁夏战役计划。2万多战士当时占红军总数约五分之二,这支部队改称西路军。对于深入河西走廊的西路军,蒋介石指使马步芳、马步青等部进行“围剿”。长征胜利会师,我活着走到了会宁。可我们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喜悦。那么多人,光吃饭都难解决。很快,我们接到命令,要马上过河,到新疆去,到苏联去。西路军由陈昌浩、徐向前领导。过了黄河,西路军遭到马家军3万多正规军和10多万“民团”的围追堵截,打得太惨喽。西路军吃没得吃,穿没得穿,又缺少枪支弹药,一个人平均只有5发子弹,在冰天雪地里怎么跟马家军骑兵打仗?骑兵跑得快,我们走一天,马家军几个钟头就追上来。马家军太凶狠……西路军历经临泽、高台等血战,五军全军覆没,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和3000余名将士牺牲。董振堂、杨克明的头还被马家军割下来,泡在酒里,送到青海西宁给马步芳……在西路军中,有红军战士1300多人,其中由800人组成的妇女先锋团,平均年龄不到20岁。在河西走廊的激战中,我们妇女团跟其他部队一样作战。比如在倪家营子,我们妇女团还要组织起来,每天夜里或快天亮的时候,到河边上砸冰、背冰,敌人就守在那边,听到动静就开枪,多少人死在那里,血染冰河。西路军与马家军在倪家营子血战了40天。为保存有生力量,我们从梨园口撤进祁连山,摆脱敌人追击,这时候我们只剩下3000多人了。祁连山你去看了就知道,一棵树都没有,都是石头沙漠。退到石窝山以后,我们的队伍已经没有战斗力了,马家军骑兵又围在山下,怎么办?当天夜里,上级在山顶召开党员会,决定将剩余部队编成3个支队,身体好点的编成左、右两个支队,所有子弹收集起来带走;把妇女团和一些伤病员编成第三支队,留下来打游击,负责牵制敌人。徐向前就说了两句话:姐妹、弟兄,西路军失败了,大家各自逃命打游击吧。大家有机会就往陕北走,那里有毛主席,有我们的队伍在等着大家。我们只有坐在光秃秃的乱石上,抱头哭。祁连山上一没吃,二没穿,又没老百姓,怎么打游击?我们没有弹药,每个人肩上背的就是个空枪。伤病员加女人,就给丢下了……我们伤心得很。其他人怎么走的,我们都不知道,不对我们说。只知道第二天我们明白过来,一个人都没了。他们朝西走了。山里到处都是马匪,把我们三支队包围起来。马匪的残暴简直到了想都想不出的程度,杀人方法各种各样,活埋、枪杀、火烧、扒心、取胆、割舌,抓到女人,刀戳,枪把子砸,把木棍捅到肚子里……简直就是牲口!逃命吧,不逃怎么办?半夜里,地上结着冰,天上下着雪。马家军包围在山脚下,烤着火,羊肉煮上,帐篷住上,可我们有啥?你看都不敢看,山坡山腰躺满了我们战士的尸首,活着的,就在冰天雪地里坐着趴着,穿一件单衣冻得发抖,那时候就想,要是能吃饱一顿,就这么死了,也满足了。分散后,有的人分到三块银元,有的分到一块烟土。我什么也没要。我啥时死掉都不晓得,我要银元干什么。夜晚过去了,又一个清晨到来,敌人怪叫着包围上来。我们没有一粒子弹,只得把手里的枪砸烂,然后跳下了悬崖。我没死。在参加红军5年后,我成了马家军的俘虏。画外音西路军战死7000多人,被俘9000多人,5600多人被残酷杀害,被营救回延安4000多人,辗转回乡2000多人,流落在西北地区的有2000多人……我被送到武威城,关押在特务团。这里关了100多个红军战士我们妇女团的团长王泉媛也关押在这里。马匪根本没把我们当人,每天只给我们一些黑面烂菜,一点盐也不给。大家饿极了,放风时把院子里的黑花叶子都拔了吃得净光。在又脏又臭的房子里关了几个月,我们一个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有一个战士,被抓去做了特务团长马阁麟的小老婆,马阁麟的大老婆就把气撒在所有女战俘的身上。几个月没有洗脸洗澡,马匪让我们下到河里洗澡,就是一种“恩惠”,意思是要“感化”我们。马阁麟的老婆,就指令马匪兵把一只狼狗推到河里,让我们跟狗一块儿洗,并侮辱说:“你们连狗都不如。”马匪兵骑在马上向两边观看的老百姓喊叫:“快来看这群共产共妻,这就是共产的下场!”我气极了,冲上前去大声骂道,“如果你们不把狗拉出来,我们就和你们拼了!”这事马上被特务团长马阁麟知道了,他带人把我狠狠地打了一顿。在敌人押送我们去青海的路上,我和李开英、何福祥三个人到冰河里背冰,趁着这个机会,偷偷跑了出去。那是晚上,黑暗中我们都不敢说话,你拉一下我的衣袖,我拉一下你的衣袖,大家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我们趴在冰面上,匍匐前进,不晓得爬了多久,直到相信敌人看不到了,才直起身来跑出去。白天不敢走,躲在骑马下不来的悬崖底下,晚上才出来摸着黑走。有一个晚上,我们走路的动静惊到了一条看羊的山狗,那狗很厉害的,黑暗中冲过来,一家伙就把李开英的腿肚子咬下一大块肉来。我和何福祥,她是营长,把李开英背到雪下不到的地方搁下。我们身上,不是分到一疙瘩大烟吗,李开英身上就有这么一疙瘩大烟,她对我俩说,你们去给我要点水,我喝一点。她想着自己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走不了路,就会连累我们两个人,我们哪里知道她会把那一疙瘩大烟就全吞下去了,不一会儿,白沫沫子就在嘴角上涌出来。我们把她搀起来,她费劲地说了几句话:“将来见到我的儿子,就说我死了,不要再想我了!”说完就死了。我们两个人抱着她的尸体,大哭了一场。我这人胆子历来很大,从来不害怕什么,那时却觉得很孤单,很无助,离开了组织,离开了战友和同志们,我没有了方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有的勇气。没几天,在大沙滩,我们又被敌人的骑兵抓住了。大沙滩,就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沙滩,过了那个沙滩,就能到黄河边沿,过了黄河就能见到毛主席嘛,见得着延安。可就在这里,我们又被马匪抓回去了。如果再有两三天,我们就一定能跑回到延安。画外音西路军战士当时大多只有20来岁,成了“女俘”后,除部分被马步芳活埋外,有的被强奸,或者分给部下做妻妾丫环,有的被转卖多处。这些女性所遭遇的,无法详述。如果可以在“牺牲”跟“当俘虏”之间选一个的话,我们情愿选择牺牲,没人愿去当马家军的俘虏。参军的时候,我们就抱定了决心,生是共产党的人,死要做共产党的鬼。可命运偏偏让我们做俘虏,而且要让我们给马匪当老婆。一天早上,敌人我们100多个女红军押出来,排成长队。先是马步青训话,假惺惺地说什么国共合作了,要释放在押的红军,给我们“自由”,接着由副官当场宣布了第一批“获释”名单。被点名的几十个人慢慢走出来,我也在名单里面。被俘虏一年多了,谁不想早点出去回到革命队伍中去啊!可我们不知道马步青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突然,副官从兜里掏出一把纸球,猛地往空中一抛。顿时,院中的马家军乱作一团,趴在地上抢纸球,没抢上的捶胸顿足,抢上的一个个嬉皮笑脸地来到女战士身边,又拉又扯。我们这才明白,“获释”就是把我们分配给马匪当小老婆。我们肺都气炸了,和敌人扭打起来,一边打一边骂,“要砍就砍,要杀就杀,绝不给这些畜生当老婆!”“我们是来革命的,不是给这些畜生当老婆的!”分到的拉不动我们,就两个人拉一个,拖上就走了,你说怎么办,哭的哭,拉上走的走了。我被分配的一个马匪,是管伙食管米管面的。那是马匪,跟我们势不两立的敌人,手上沾满了我们红军战士的鲜血。那是牲口,不是人。那个人根本近不了我身边……有的女人漂亮一点,马匪男人对她好。我脾气倔得很,拼命想办法逃跑,逃一回,抓一回,打一回,这马匪回回把我往死里打,左腿上面一刀,下面一刀,右腿这里一刀,都是他拿刀戳的。打我的时候,皮鞭、木棒,拿起来就打。我一颗眼泪都没淌,直直地站着,老子怕死不革命革命不怕死,你要打就打,要杀就杀!我怎么能对他好呢?他是个坏人,我是个好人。我只有受着,什么话都不说。我四次逃跑,但没有一次成功。也有人成功跑出去的。我们的团长王泉媛,是王首道在长征路上结下的妻子。被马家军抓去后,分配给马步青的工兵团团长马进昌当小老婆。她也宁死不从,1939年3月,马进昌的部队换防,王泉媛借机逃出虎口,奔向兰州。经过千辛万苦,终于找到兰州八路军办事处,可是迎接她的是当头一盆冷水,浇得人冰凉:组织上不要。当时对西路军被俘人员的规定是:一年归来收留,两年归来审查,三年归来不留。你想想看,生生死死走过多少遭,终于逃出来找到了组织,可是组织的大门却对你关上了,那有多伤心啊。国共合作期间,周恩来就西路军战俘惨遭虐待的状况,多次跟蒋介石交涉,马步芳迫于压力,放松了对战俘的看管,一些伤残的战俘就地遣散。我历经九死一生,最终活了下来。我重新获得自由的时候,组织也不再收留我,我流着眼泪,只想对组织说一句话:“我李文英永远是党的人。”画外音在西路军失败的责任归属上,历史下了结论。“西路军在黄河以西的失败,是张国焘路线的最后破产。”这个结论,让西路军的将士从此抬不起头来。解放前夕,马匪死的死了,跑的跑了。我那个马匪男人是青海人,跟他所在的部队到青海去了,从此没有下落。脱离关系以后,我一个人,带两个小孩,生活艰难,简直就是没法过。每天挎一个小竹篮,拿几盒土烟去路上卖。经常吃不上,只好去捡烂菜叶过活。我一个人再怎么生活下去?就又找了一个男人。能找什么人?有钱人会要我们这些人吗?这个男人也是穷苦人,10岁前父母双亡,讨饭一样过活,到了兰州,给人端水洗脚这样长大成人的。两个人生活总比一个人要好一点。别人看我就像看笑话,看共产婆,有时很多人围着看。就因为给马匪当过小老婆,你的人就是不干净的。“文革”时候,大家都来批斗我……说开群众会了,我是个干脆人,不用人押,自己跑到台前。我身上不是挂了个毛主席像吗,他们一把把那个像抓掉了,说你就是李文英吗,我说就是。就打,把我打惨了……造反派问:其他的人都死了,你怎么没死?是啊,那么多兄弟、姐妹们,在爬雪山过草地时死了,在高台、梨园口死了,在马匪营子里死了,我眼一闭,一片片全是尸首啊,可我怎么没死呢?我没死,我就是叛徒?可我自己知道,我不是叛徒。西路军的领导人陈昌浩,“文革”中间不就自杀了吗?过了13年,他的名誉才恢复过来。我从来是个厉害人,嘴上也不饶人。他们骂我,我也骂他们:“老子十几岁干革命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你们干了啥?”我被剃了阴阳头,还戴上高帽子,天天挨批斗。我大儿子来看我,拎一碗面条,看守就问你妈妈是谁,你妈妈是叛徒。我儿子说,叛徒就叛徒,我也要看看。娃娃转过来把我看看,我把娃娃看看,我就悄悄地跟儿子说,你们不要害怕,对不起共产党的事情我没有做过,你们不要害怕。红卫兵还问我,你不是什么苦都能吃吗?苍蝇,能吃吗?我说,不就苍蝇吗,能吃!拿过来,我就吞下去了。我干革命,我怕过谁啊?不怕。总有一天会出头。老天明白就行喽,也不用说别的。画外音上世纪八十年代初,西路红军的问题得到平反,并给这些早已年过古稀的老红军发放了西路红军证书。这是一份迟来的清白,为了这清白,李文英等得很苦,也很无奈。第二个男人,也不是个好东西。那时候在街上摆个摊的,搞公私合营,也合一块儿去了,他就去了乡里供销社。本来是叫我去的。可是我不能去啊,我去了屋里怎么办?这么多娃娃。前面两个,后面三个。他乡里去了,起初工作也干得好,对我也好,什么东西也会带回来给我。以后他的心就变质了,有其他女人,也不管我了,东西也不带回来了。我也了解过,算了,不好就不好了。这是我的命啊,我能碰上啥样的好男人呢。我的生活啊,太孽障了。这么多年,娃娃都跟着我,不跟他。我也早不跟他来往。以后他到兰州,死在兰州,死在我儿子跟前。娃娃们读书,都是我供出来的,没钱也没办法,也要读书。不好好读书就不行,就打,都听我的话。娃娃们从小没吃过饱饭,早上都是喝一点清汤汤,就上学去了,从没吃过白面馒头。有很多年,我们被叫做“流落红军”。我写信给中央,一封一封写。我们是奉中央的命令,往西路走,我们是西路红军我们是怎么流落的,要说清楚,这是环境逼迫在这个地方,敌人我们……不是冤枉的是什么呢?给我个“流落红军”,我坚决不要。吃了败仗,是悲惨的。当了俘虏,也是屈辱的。可我伤心就伤心死了的那些人,他们的骨头在哪里,谁埋的,都不知道。死去的那些同志们,在雪山埋在坑里,死了的那些千千万万的人,他们能不能瞑目啊。感谢徐向前和李先念,感谢十一届三中全会,为西路军正名平反,那些被俘、失散老红军才恢复了名誉。我们背了几十年的黑锅,这下可以摘掉了。可惜的是,好多人等不到这个结果,就已经离世了。我那一个班,就我还活着,老天让我多活几年。苦了就苦了,这辈子我都不后悔,坚决不后悔。现在政府对我也好喽,现在生活费一个月1000多块钱。看病也有钱。好得很呢。也有好多人来看望我,中央的也有,有些我也不认得是谁。李向阳女婿,来了给我一万块钱,还有那个谁谁,也给我一万块钱。多大的干部来了,我也敢说话,部队来人,我觉得最亲切。不管碰到谁,我都讲老实话,一句假话不说。我这么老了,是不是?大儿子对我最好,知道我的苦。他70多岁了,一家人在深圳,他女婿在杭州,都是挣大钱。老二,现在退休了。老三在兰州当工人,修房子,生活差一点。老四,在税务局当干部。老了,以前从没有怕过,现在晚上睡觉就害怕。我这屋子里,一天到晚就我一个人。我养了一对鸟儿,小八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能跟我讲话。画外音最后一次采访结束,告别老人下楼,一回头,发现老人已经推开二楼窗户,靠在窗口向我挥手。我好几次回头,风烛残年的老人依然在挥手,直到弄堂尽头拐弯处,再也看不见。我抑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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