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脸看凶案8 | 小丑杀手
1980年7月14日，库克县法医罗伯特·斯坦博士在芝加哥向媒体呼吁确认在约翰·盖西家中发现的被害者身份。他身后墙上的照片是根据受害者面部复原的
文 | 史丹顿
《国家人文历史》2013年4月上独家稿件，未经授权，严禁转载，欢迎广大读者以个人名义分享至朋友圈
又到了大学生找工作的季节，踌躇满志的年轻人们四处投递简历，仔细接听每一个陌生的来电，并且根据电话里的指示前往陌生的地方面试。
未知的地点可能摆着一份前途光明的工作，也可能潜伏着一个杀机四伏的陷阱。
据澳大利亚《每日电讯报》3月13日报道，美国街头传教士理查德·比斯利通过分类广告网站craigslist，以提供工作为名，在俄亥俄州一个偏远农场诱杀了三名前往求职的男子。之后一名来自南卡罗来纳州的男子被他用枪击中，但侥幸逃跑，这名受伤男子随后报警，比斯利被捕，法官裁定其26项罪名成立，可能被判处死刑。
比斯利的犯罪并不新鲜，早在上世纪70年代的美国，就有一个名叫约翰·韦恩·盖西的罪犯以提供工作为名，至少性侵犯和谋杀了33名男孩及年轻男性，轰动一时，成为全美最臭名昭著的四大连环杀手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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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会精英
约翰·韦恩·盖西1942年3月17日出生于伊利诺伊州芝加哥，1963年毕业于西北商学院。毕业后，盖西进入了纳恩布什鞋业公司，成为一名管理培训生。盖西充分运用了从商学院学来的知识，工作业绩明显好于同侪，甚至与职业的经理人相比也并不逊色。
1964年盖西被公司调到伊利诺伊州斯普林菲尔德工作，在这里，盖西从最基层的销售员干起，一步一步晋升到了部门经理。
盖西加入了当地的青年商会并无私地志愿为该组织贡献精力，1964年4月被评为这个组织的“关键人物”。到1965年，盖西已经上升到斯普林菲尔德青年商会副会长的位置。盖西还热情地追求女同事玛丽莲·迈尔斯，盖西的工作能力和对公共事业的奉献精神，不仅博得了当地社区很多人的好感，也俘获了迈尔斯的芳心。相识九个月后他们结了婚。婚后，迈尔斯的父亲在爱荷华州滑铁卢购买了三间肯德基，交由盖西打理。
移居滑铁卢后，盖西虽然对餐馆运营并不熟悉，但他还是从头学起，努力经营这几间餐馆，每天工作长达12到14个小时。从一个穷学生到拥有美满的家庭、蒸蒸日上的事业、乖巧的子女、市郊的大房子，盖西的生活轨迹充满励志色彩，甚至还多少有些实现了美国梦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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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越界
盖西苦心经营得来的美好形象在1968年的一场诉讼中被击得粉碎。
1967年8月盖西引诱了15岁少年唐纳德·福尔希斯到家中，他给这个少年播放了色情电影并劝他喝了很多酒，诱骗少年为他提供性服务。盖西的幌子是他正在进行一项旨在保护同性恋利益的“研究”，如果配合他的话，“实验对象”可以获得50美元的补偿。之后还如法炮制诱骗了另外几个青年。
大约半年后，少年唐纳德·福尔希斯把一切都告诉了父亲，老福尔希斯立即报警，起诉盖西性侵犯未成年人，盖西随即被逮捕。1968年5月，盖西被起诉犯有猥亵罪。
因为老福尔希斯曾反对提名盖西担任青年商会会长职务，精明的盖西遂一口咬定这是一场政治倾轧的阴谋，这一套说辞竟然还得到了商会不少人的支持。盖西否认了所有指控，并主动要求采取测谎测试，结果却显示他说了谎。
在等待审理阶段， 8月30日，盖西以300美元酬劳的价码说服了18岁青年罗素·施罗德袭击福尔希斯，以图阻止他出庭作证。施罗德用钉头锤打了他一顿，并威胁他不许去作证。
这无疑是一记昏招，因为福尔希斯转身就报了警，第二天施罗德就被捕了。没费多少工夫，施罗德承认了他是被盖西买凶才伤人的。
9月3日，一名法官安排盖西接受精神病评估，在爱荷华州立大学的精神病医院，两名医生花了17天对他进行了全面的检查，断定盖西具有反社会人格，难以治愈且其行为模式可能使他反复与社会产生冲突，鉴定结果是盖西在精神上完全正常，他可以接受审判。
为了尽可能减轻刑罚，盖西听从了律师的建议，1968年11月7日正式审判时，他承认与唐纳德·福尔希斯发生过性关系，但他坚称是福尔希斯主动提供的性服务，而他自己只是出于好奇尝试了。
但法庭显然不支持这个牵强的说法，盖西被定罪为鸡奸，并被判处十年刑期，妻子也诉请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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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下的冤魂
在监狱中，盖西堪称模范，循规蹈矩，因为表现良好，只服刑了18个月就获得假释。出狱后的盖西重操旧业，1972年，他开办了一个叫作“上漆、装潢及保养承包人有限责任公司”，简称pdm，由于经营有方，生意不错，盖西又结了婚。
1975年，盖西被任命为芝加哥一年一度的波兰宪法节游行主任，并与当时的总统夫人罗瑟琳·卡特合影留念，胸前还戴着特勤局授予的“s”形胸针，当然这一合影日后令特勤局备感尴尬。盖西还加入了本地一个“快活小丑”俱乐部，并打造了一个自己专属的“小丑坡格”形象，经常参与本地聚会和慈善活动，到儿童医院为孩子们带去娱乐。
唯一让周围人觉得有一点不太对劲的是，盖西的公司里绝大部分雇员都是年轻男孩。如果盖西在别的公司见到外貌出众的少男还会想方设法挖过来。他对外人解释说这样可以压缩劳务支出。
1973年，盖西以出差为名带了一名雇员前往佛罗里达州，夜晚，在酒店里盖西强暴了这名青年雇员。第二天，这个青年宁肯睡在沙滩上也不愿与盖西一个房间。回到芝加哥后，这名雇员专程到盖西家揍了他一顿才驾车离去。对此，盖西的解释是，他因为拒绝付工资才挨了揍。
1975年7月，15岁雇员托尼·安东努奇弄伤了脚，独自在家休养。盖西趁机灌了他很多酒，然后将其击倒，双手反铐。安东努奇趁盖西不注意，借手铐松动之机，腾出一只手，一拳打倒盖西，脱下手铐把他铐上。盖西先是大声咒骂，但很快就冷静下来，承诺安东努奇放开他，他就马上离开。安东努奇打开手铐，盖西走了。
仅仅一周后，盖西又以支付拖欠工资为由诱使他的另一位雇员——17岁的约翰·博科维奇到他家中，在那里盖西勒死了他，并将尸体埋在了车库的水泥地下。博科维奇的轿车之后被发现遗弃在一个停车场中，他父亲随即报警，警方也传讯过盖西，盖西承认博科维奇到过他家，但只是在解决工资问题之后就离开了。
1972年1月2日，盖西在芝加哥灰狗长途公共汽车站接了一个从密歇根来的15岁年轻人提摩西·杰克·马科伊。盖西佯装热情地带他观光，晚上还带他回了家，承诺第二天会送他去车站。但是当盖西早上醒来时，发现马科伊在叫他起床，手里还拿着一把刀，盖西从马科伊手里夺过菜刀，一脚踢过去，并用菜刀将马科伊刺至身亡。不过当他在厨房看到刚做好的早餐时，才意识到马科伊只是去叫他用餐罢了。盖西之后供述说，在杀死马科伊后，他感到筋疲力尽，但却身心兴奋到了极点。他说：“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死亡能带给我最大的快感。”盖西把马科伊的尸体埋在地板下，并在上面加固了一层水泥。
1974年1月盖西再次杀人。受害者是一位身份不明的十五六岁青少年，是被盖西勒死的，被埋葬在离盖西的后院中的烧烤架大概15英尺的地方。据盖西供述，在埋掉尸体前，他曾经将其安置在壁橱里，结果尸体口鼻中流出的液体弄污了他的地毯，于是此后，他每次作案都用布条堵住受害者口鼻。
盖西房子四周的地下埋的尸体越来越多，虽然加入了大量石灰，但仍然会散发出恶臭。来访的邻居多次提醒盖西可能是什么动物死在屋子角落里了，要赶快清除，而盖西则把臭味归结为地板下低矮空间积累的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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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盖西面具的失踪案
盖西的性取向越来越古怪，第二任妻子也与他离了婚，他更无所顾忌地杀人了。从1976年5月到8月，盖西至少杀害了8名年轻男性。
1978年12月11日，盖西看上了一家药店的15岁雇员皮斯特，皮斯特告诉母亲“有个承包商想和我讨论一份工作”，自己去谈谈很快回来，然后就离家走了。结果皮斯特从此失踪，他的父母报案后，警察询问了药店主人，确认皮斯特最后提到的承包商就是盖西。
面对警察时，盖西否认他跟皮斯特说过话。警察坚信盖西与皮斯特失踪案有关，他们悄悄调查了盖西的案底，发现他在爱荷华州曾因强奸青少年而入狱服刑，于是立即申请了搜查令，搜查了他的住所，发现了不少有价值的线索：如一个内刻有jas中学的戒指、一堆驾照、手铐、关于男同性恋的书、明显尺码很小的衣服和皮斯特原来工作药店的收据。
警方没收了盖西的所有机动车，同时派出两组调查组去跟踪他。
12月15日，在盖西家找到的戒指被证明属于失踪男学生约翰·齐亚克。调查人员还发现盖西的一名员工开着齐亚克的汽车，询问后才知道是盖西倒卖给他的。调查人员还对盖西的汽车进行细致调查，发现了一小撮人类毛发纤维组织。这些毛发查出属于皮斯特，三条警犬也同时确认皮斯特曾在盖西的汽车里出现过。
因为大量物证指向盖西，他意识到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了。12月20日，盖西开车去找他的律师拉米拉特，他跟律师要了一瓶酒，并指着一份《每日先驱报》说“这个男孩已经死了，他在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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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绳子戏法”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察们开始搜索盖西房子地板之下的地下管道空间，当警方告诉盖西在他的地下管道空间中发现了尸体时，他终于崩溃了。
12月22日凌晨，盖西向警方自首，承认从1972年起他一共杀害了大约25到30人，除了雇员，其他大多是落单的人或者男妓，都是盖西从芝加哥车站或者街上随机找到的。他要么以工作为诱饵，要么干脆使用暴力。
受害人通常被单独引诱到他家里，一旦到了那里，就会遭受他所谓的“绳子戏法”。受害人一般会被戴上手铐或者绑住，为了防止他们尖叫，还会用布料塞住他们的嘴，折磨到心满意足后，再用止血带勒死他们。警方从一些尸体上发现，有的脖子上仍然系着勒入咽喉的绳子，还有的因为布料从嘴里一直堵到了喉咙深处，在勒之前就已经窒息而死。
大多数受害者会被抛尸到盖西家的地下道空间，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抛进去了多少具尸体，后来因为地下道空间被抛满了，也有一些尸体被他扔进了德斯普兰斯河，其中就包括皮斯特。
1979年3月，警方的挖掘机在约翰·盖西的家中翻地，寻找被害人尸体
盖西的房屋被警察整个推倒，仔细寻找受害人的遗骸，四周的邻居都饱受惊吓。1978年12月22日到29日，地下道空间共找到26具尸体，在车库的混凝土地板下找到1具（约翰·博科维奇）。盖西告诉警方尸体全部找到了。不过，在警察们的坚持下，3月9日，第28具尸体在一个靠近后院烧烤架的坑里被发现，第29具尸体在饭厅的地板下被发现，另外3具遗体在1978年6月到12月之间相继在德斯普兰斯河里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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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个谋杀指控
1980年2月6日，检察官对盖西提起33个谋杀指控，但是想杀死他并不容易。
盖西的策略是拼命让医生相信自己患有多重人格障碍，证明在他的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他的辩护律师也试图以他精神错乱为由证明他无罪，并请来三位精神病专家证明盖西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症。如果辩方观点成立，盖西便可以轻松逃避应有的惩罚，被送往精神病院治疗，一旦治愈，还会被放回社会，重获自由。
在理智还是错乱的问题上，双方相持不下，控方找到了几个关键证人——两名盖西的前雇员，他们作证盖西是理智的：因为盖西曾用棍子在地下道空间标记了位置，让他们挖一条排水沟渠，实际上就是用来埋尸的地下道空间。盖西还会定期视察，以确保挖掘位置不偏离，以免挖到尸体。
审讯的第三周，盖西的辩护律师又提出了一种可能性，即这33次谋杀都是色情行为的意外，以此把蓄意的谋杀转换成一场事故，但这种说法遭到验尸官的反驳，因为有很多尸体的解剖证明这种假设是不成立的。
3月11日，控辩双方的最终辩论开始。
在检察官长达四小时的陈述后，辩方律师仍然试图把盖西塑造成一个“被无法控制的冲动驱使的人”。
这次控方拿出了1968年盖西第一次入狱时医生的证词，当时盖西被诊断为反社会人格，可以犯下罪行而丝毫没有悔意。在陈述的末尾，控方饱含感情地向陪审团展示了其中22名受害者的照片，并请求他们不要同情盖西，要坚守正义，之后把照片扔在审判现场，离开了。
一个多小时后，陪审团终于认定盖西犯下33个谋杀罪，且犯下性侵犯和猥亵儿童罪行。第二天，陪审团商议两个多小时后，判处盖西死刑。
7
最后一个受害人
1994年5月9日上午，执行死刑前，盖西被允许在监狱里与他的家人聚餐，还有一名天主教神父专门为他祈祷。
执行开始时，注射用的化学品却意外凝固，堵塞了针管，行刑人员连忙把执行室的百叶窗关上更换针管。10分钟后，百叶窗打开，继续执行死刑，整个过程花了18分钟。针管堵塞的错误导致伊利诺伊州后来制定了注射毒针的替代方法。
盖西至死也没有悔意，他最后一句话是“吻我的屁股吧”。
有超过1000人围观死刑。有些支持死刑的人穿着画有“小丑坡格”形象的t恤，上面印着标语：“别为小丑哭泣”；而反对死刑抗议者只是沉默地举行了一场烛光守夜。
1994年5月10日在盖西确认死亡后，他的大脑被移出。曾采访过盖西和其他连环杀手的海伦·莫里森博士希望能从中发现暴力反社会人格的物理特质，但他失望了，盖西的大脑平淡无奇。
2010年5月11日，一部名为《亲爱的盖西先生》的电影在加拿大上映，影片改编自杰森·莫斯根据自身真实经历创作的纪实小说《最后一个受害人》，讲述杰森大学期间为了完成自己的犯罪心理学论文，他想弄清到底是什么在驱使盖西不断地杀人，于是决定与尚在牢中的连环杀手盖西通信。为了取得盖西的信任，他甚至寄了一些自己的半裸照片，由此建立起了一种暧昧的“信任”关系。慢慢地，杰森发现，连环杀手之所以是连环杀手，并不是因为他们特别残忍，也不是心理极度扭曲，而是他们有一种极为强大的“控制”能力，他们能在五步外看穿你在想什么，你的欲望是什么，用甜言蜜语蛊惑你，进而从精神和肉体上摧毁你。
杰森·莫斯（右）与连环杀手“恶魔的门徒”理查德·拉米雷斯（中）合影
杰森和盖西最后还是有了一次面对面的交谈，杰森发现自己正在被盖西同化，自己身上同样有盖西的愤怒和狂烈的施虐欲望。杰森就称自己为“最后一个受害人”，影片中，他借助演员之口问道：“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愿意对邪恶敞开你的心胸吗？如果盖西先生的邪恶也腐蚀到了你的灵魂，你有能力把这份邪恶赶出去吗？”
盖西1994年被处以死刑，而杰森·莫斯本人于2006年自杀身亡，真的成了盖西的“最后一个受害人”。
（参考资料：crimelibrary.com、fbi.gov、wikipedia.org等关于john wayne gacy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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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人文历史 ∣id：gjrw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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