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匈奴文物看万物生
战国时期（公元前475~前221年），一个苍鹰般威武的民族——匈奴族出现在了塞北草原上。苍鹰是草原上的鸟王，而这群天生骄傲的人则是草原万物的主宰。莽莽阴山群山葳蕤，数不清的野兽山禽出没其中；滚滚黄河蜿蜒流淌，两岸宽阔的河谷地布满野草。匈奴人安憩于这块依山傍水、近乎原始的美丽土地上，狩猎、放牧，天人合一；他们没有文字，但会放开喉咙唱歌；痛饮了醇厚的奶酒，那滚烫的心便愈发地豪迈了。
据说匈奴族发祥于何地尚无定论。那么，他们的故乡究竟在何方，我们的故乡又在何方？“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失去故乡，又将意味着什么？我们会像迷路的孩子那般哭泣么？而对于“我们是谁？我们从哪儿来，又要去向哪儿？”这一古老的命题，又有多少古代哲人和智者给出了各自不同的诠释啊。“何处是归程，长亭又短亭。”
无论怎样，那曾是一个风起云涌、波澜壮阔的时代。华夏大地，奴隶制过渡为封建制；铁器代替了青铜器；奴隶主、奴隶转化为地主和农民。神权不再灵光，人的物质和精神欲望得到空前释放。诸侯各国弱肉强食、相互兼并。据说相传西周时期有一千八百国。到战国时期，只剩齐、楚、燕、韩、赵、魏、秦七大国和十几个小国。七雄为各自的利益明争暗斗，花招使尽，狼烟四起，生灵涂炭。在文化领域，以孔子、老庄、墨子等人为代表人物，分别形成了儒家、道家、墨家、法家等各学派及百家争鸣的局面。
对匈奴人来说，尤其是其部落首领，看七国龙争虎斗，不知会作何感想？是坐山观虎斗？还是乘虚而入？想必不会无动于衷的。但对于像匈奴这样的游牧民族来说，他们需要的，是牧草和河流。这是他们的命脉，从中可以萌生出万物。他们饲养马、牛、羊、骆驼、驴以及其他奇兽。其食用的肉、乳、身穿的皮衣革靴、居住的毡房、取暖做饭用的牛粪，皆来自大草原的恩赐。在游牧民族的骨子里，流淌着与万物相通的血液，激荡着与草原同样的旋律——豪放、粗莽、悠扬、自由自在。
但回耳遥听，塞北草原不仅曾回响过匈奴人悠扬的牧歌声，也曾回荡着战马的嘶鸣声，两军对垒的厮杀声。丁学芸先生在有关著述中称，秦汉之际，匈奴与秦汉王朝时战时和。匈奴人曾南向进入鄂尔多斯高原等黄河以南广大地区，但他们也曾被迫北退到阴山以北，甚至大漠以北。在匈奴冒顿单于时期（公元前209年~前174年），匈奴人东击败东胡，西击走月氏，南并楼烦、白羊河南王，北服丁令等族，征服了许多相邻的部族。建立起一个东尽辽河、西至葱岭，北抵贝加尔湖、南达长城的庞大的奴隶制政权，一度称雄于北方草原。
在长城以南，大汉王朝也诞生了一代雄主汉武帝。“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匈奴歌》）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挥舞铁拳，狠狠砸向强悍的对手。其中一场战役，令匈奴人痛不欲生。据称，汉武帝元狩二年（公元前121年）春，骁勇善战的青年将领霍去病率万余骑兵西讨匈奴。旋风般地，他们急驰燕支山（又作焉支山，今甘肃省永昌县西）千余里，其夏又攻占了祁连山。失去这水草丰美的两山地域，无异于切断了匈奴人的部分命脉，也使天之骄子的颜面顿失。悲痛欲绝的匈奴人唱出了《匈奴歌》这首泣血壮歌。
盛极必衰。在西汉王朝的强力打击下，匈奴人被迫将龙庭迁往漠北。东汉初年，匈奴分裂为南北两部，南匈奴入塞，北匈奴西迁。雄踞大漠南北约300年的匈奴族从此走向衰落、黯然退场。但从浩如烟海的史籍中，人们依稀发现了他们遥远而雄健的背影。而从出土的匈奴文物中，人们惊讶于他们出色的想象力和伟大的创造力。同时也惊叹当年当地竟是一派群山苍翠、水草丰美、万物丛生的动人景象。
据丁学芸先生有关著述，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起，在内蒙古各地陆续出土了多件匈奴族文物，其中包括车马饰件、金冠饰、金银饰牌等青铜器和金银器等。这些器物构思精巧、造型生功、精美异常，其器形或图案有虎、狼、鹿、鹤、鹰、盘羊、羚羊、马、牛、羊、刺猬等野生和家养动物，洋溢着浓郁的草原气息。其中一个高级别金冠饰，其上有鹰及狼和羊咬斗等装饰。金饰牌上则有四虎咬斗一牛图案。也许匈奴人对虎、狼、鹰这些猛兽猛禽心怀敬畏之心，所以才把它们的形象铸入金冠和饰牌上的吧。呵，草原万物的主宰，大地上飞奔的羚羊，一个天性高贵、骁勇剽悍、神采飞扬的民族。
生活是艺术的源泉。艺术是生活的高度再现。我们为匈奴人有着如此灿烂夺目的青铜、金银器文化而由衷赞叹。从中不难想象到，在那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及密林中，万物曾经和谐地生存着。这是一个生机盎然的生态系统，既有食肉动物虎、狼、鹰等，也有食草动物鹿、盘羊、马、牛等，更不乏处于食物链底端的牧草等。万物依照丛林法则，相互竞争又相互依存。然而由于种种原因，若干年后，茫茫草原大部分变为农田、城市、乡村，有些退化成沙漠。于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动人景象，就成为人们心中苦苦追寻的绿色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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