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 · 唐纪四十六

司马光 - [宋]

起阏逢困敦二月，尽四月，不满一年。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五

◎兴元元年甲子，公元七八四年

二月，戊申，诏赠段秀实太尉，谥曰忠烈，厚恤其家。时贾隐林已卒，赠左仆射，赏其能直言也。

李希烈将兵五万围宁陵，引水灌之。濮州刺史刘昌以三千人守之。滑州刺史李澄密遣使请降，上许以澄为汴滑节度使。澄犹外事希烈。希烈疑之，遣养子六百人戍白马，召澄共攻宁陵。澄至石柱，使其众阳惊，烧营而遁。又讽养子令剽掠，澄悉收斩之，以白希烈，希烈无以罪也。刘昌守宁陵，凡四十五日不释甲。韩滉遣其将王栖曜将兵助刘洽拒希烈，栖曜以强弩数千游汴水，夜，入宁陵城。明日，从城上射希烈，及其坐幄。希烈惊曰：“宣、润弩手至矣！”遂解围去。

硃泚既自奉天败归，李晟谋取长安。刘德信与晟俱屯东渭桥，不受晟节制。晟因德信至营中，数以沪涧之败及所过剽掠之罪，斩之。因以数骑驰入德信军，劳其众，无敢动者，遂并将之，军势益振。李怀光既胁朝廷逐卢杞等，内不自安，遂有异志。又恶李晟独当一面，恐其成功，奏请与晟合军。诏许之。晟与怀光会于咸阳西陈涛斜，筑垒未毕，泚众大至，晟谓怀光曰：“贼若固守宫苑，或旷日持久，未易攻取。今去其巢穴，敢出求战，此天以贼赐明公，不可失也！”怀光曰：“军适至，马未秣，士未饭，岂可遽战邪！”晟不得已乃就壁。晟每与怀光同出军，怀光军士多掠人牛马，晟军秋毫不犯。怀光军士恶其异己，分所获与之，晟军终不敢受。怀光屯咸阳累月，逗留不进。上屡遣中使趣之，辞以士卒疲弊，且当休息观衅。诸将数劝之攻长安，怀光不从，密与硃泚通谋，事迹颇露。李晟屡奏，恐其有变，为所并，请移军东渭桥。上犹冀怀光革心，收其力用，寝晟奏不下。怀光欲缓战期，且激怒诸军，奏言：“诸军粮赐薄，神策独厚，厚薄不均，难以进战。”上以财用方窘，若粮赐皆比神策，则无以给之，不然，又逆怀光意，恐诸军觖望。乃遣陆贽诣怀光营宣慰，因召李晟参议其事。怀光意欲晟自乞减损，使失士心，沮败其功，乃曰：“将士战斗同而粮赐异，何以使之协力！”贽未有言，数顾晟。晟曰：“公为元帅，得专号令；晟将一军，受指踪而已。至于增减衣食，公当裁之。”怀光默然，又不欲自减之，遂止。

时上遣崔汉衡诣吐蕃发兵，吐蕃相尚结赞言：“蕃法发兵，以主兵大臣为信。今制书无怀光署名，故不敢进。”上命陆贽谕怀光，怀光固执以为不可，曰：“若克京城，吐蕃必纵兵焚掠，谁能遏之！此一害也。前有敕旨，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彼发兵五万，若援敕求赏，五百万缗何从可得！此二害也。虏骑虽来，必不先进，勒兵自固，观我兵势，胜则从而分功，败则从而图变，谲诈多端，不可亲信，此三害也。”竟不肯署敕。尚结赞亦不进兵。

陆贽自咸阳还，上言：“贼泚稽诛，保聚宫苑，势穷援绝，引日偷生。怀光总仗顺之师，乘制胜之气，鼓行芟翦，易若摧枯，而乃寇奔不追，师老不用，诸帅每欲进取，怀光辄沮其谋，据兹事情，殊不可解，陛下意在全护，委曲听从，观其所为，亦未知感。若不别务规略，渐思制持，惟以姑息求安，终恐变故难测。此诚事机危迫之秋也，固不可以寻常容易处之。今李晟奏请移军，适遇臣衔命宣慰，怀光偶论此事，臣遂泛问所宜。怀光乃云：‘李晟既欲别行，某亦都不要藉。’臣犹虑有翻覆，因美其军盛强。怀光大自矜夸，转有轻晟之意。臣又从容问云：‘回日，或圣旨顾问事之可否，决定何如？’怀光已肆轻言，不可中变，遂云：‘恩命许去，事亦无妨。’要约再三，非不详审，虽欲追悔，固难为辞。伏望即以李晟表出付中书，敕下依奏，别赐怀光手诏，示以移军事由。其手诏大意云：‘昨得李晟奏，请移军城东以分贼势。朕本欲委卿商量，适会陆贽回奏云，见卿语及于此，仍言许去事亦无妨，遂敕本军允其所请。’如此，则词婉而直，理顺而明，虽蓄异端，何由起怨！”上从之。晟自咸阳结陈而行，归东渭桥。时鄜坊节度使李建徽、神策行营节度使杨惠元犹与怀光联营，陆贽复上奏曰：“怀光当管师徒，足以独制凶寇，逗留未进，抑有它由。所患太强，不资傍助。比者又遣李晟、李建徽、杨惠元三节度之众附丽其营，无益成功，只足生事。何则？四军接垒，群帅异心，论势力则悬绝高卑，据职名则不相统属。怀光轻晟等兵微位下而忿其制不从心，晟等疑怀光养寇蓄奸而怨其事多陵己。端居则互防飞谤，欲战则递恐分功，龃龉不和，嫌衅遂构，俾之同处，必不两全。强者恶积而后亡，弱者势危而先覆，覆亡之祸，翘足可期！旧寇未平，新患方起，忧叹所切，实堪疚心。太上消慝于未萌，其次救失于始兆。况乎事情已露，祸难垂成，委而不谋，何以宁乱！李晟见机虑变，先请移军就东，建徽、惠元势转孤弱，为其吞噬，理在必然，它日虽有良图，亦恐不能自拔。拯其危急，唯在此时。今因李晟愿行，便遣合军同往，托言晟兵素少，虑为贼泚所邀，借此两军迭为掎角，仍先谕旨，密使促装，诏书至营，即日进路，怀光意虽不欲，然亦计无所施。是谓称人有夺人之心，疾雷不及掩耳者也。”解斗不可以不离，救焚不可以不疾，理尽于此，惟陛下图之。”上曰：“卿所料极善。然李晟移军，怀光不免怅望，若更遣建徽、惠元就东，恐因此生辞，转难调息，且更俟旬时。”

辛酉，加王武俊同平章事兼幽州、卢龙节度使。

李晟以为：“怀光反状已明，缓急宜有备，蜀、汉之路不可壅，请以裨将赵光铣等为洋、利、剑三州刺史，各将兵五百以防未然。”上疑未决，欲亲总禁兵幸咸阳，以慰抚为名，趣诸将进讨。或谓怀光曰：“此汉祖游云梦之策也！”怀光大惧，反谋益甚。

上垂欲行，怀光辞益不逊，上犹疑谗人间之，甲子，加怀光太尉，增实食，赐铁券，遣神策右兵马使李卞等往谕旨。怀光对使者投铁券于地曰：“圣人疑怀光邪？人臣反，赐铁券；怀光不反，今赐铁券，是使之反也！”辞气甚悖。朔方左兵马使张名振当军门大呼曰：“太尉视贼不许击，待天使不敬，果欲反邪！功高太山，一旦弃之，自取族灭，富贵他人，何益哉！我今日必以死争之！”怀光闻之，谓曰：“我不反，以贼方强，故须蓄锐俟时耳。”怀光又言：“天子所居必有城隍。”乃发卒城咸阳，未几，移军据之。张名振曰：“乃者言不反，今日拔军此来，何也？何不攻长安，杀硃泚，取富贵，引军还邠邪？”怀光曰：“名振病心矣！”命左右引去，拉杀之。右武锋兵马使石演芬，本西域胡人，怀光养以为子。怀光潜与硃泚通谋，演芬遣其客郜成义诣行在告之，请罢其都统之权。成义至奉天，告怀光子璀。璀密白其父。怀光召演芬责之曰：“我以尔为子，奈何欲破我家！今日负我，死甘心乎？”演芬曰：“天子以太尉为股肱，太尉以演芬为心腹；太尉既负天子，演芬安得不负太尉乎！演芬胡人，不能异心，惟知事一人。苟免贼名而死，死甘心矣！”怀光使左右脔食之，皆曰：“义士也，可令快死！”以刀断其喉而去。

李卞等还，言怀光骄慢之状，于是行在始严门禁，从臣皆密装以待。乙丑，加李晟河中、同绛节度使。上犹以为薄，丙寅，又加同平章事。上将幸梁州，山南节度使盐亭严震闻之，遣使诣奉天奉迎，又遣大将张用诚将兵五千至盩厔以来迎卫。用诚为怀光所诱，阴与之通谋，上闻而患之。会震继遣牙将马勋奉表，上语之故。勋请：“亟诣梁州取严震符召用诚还府，若不受召，臣请杀之。”上喜曰：“卿何时复至此？”勋刻日时而去。既得震符，请壮士五人与之俱出骆谷。用诚不知事泄，以数百骑迎之，勋与之俱入驿。时天寒，勋多然稿火于驿外，军士皆往附火。勋乃从容出怀中符，以示用诚曰：“大夫召君。”用诚错愕起走，壮士自后执其手擒之。用诚子在勋后，斫伤勋首。壮士格杀其子，仆用诚于地，跨其腹，以刀拟其喉曰：“出声则死！”勋入其营，士卒已擐甲执兵矣。勋大言曰：“汝曹父母妻子皆在汉中，一朝弃之，与张用诚同反，于汝曹何利乎！大夫令我取用诚，不问汝曹，无自取族灭！”众皆詟服。勋送用诚诣梁州，震杖杀之，命副将领其众。勋裹其首，复命于行在，愆期半日。

李怀光夜遣人袭夺李建徽、杨惠元军，建徽走免，惠元将奔奉天，怀光遣兵追杀之。怀光又宣言曰：“吾今与硃泚连和，车驾且光远避！”怀光以韩游瑰朔方将也，掌兵在奉天，与游瑰书，约使为变，游瑰密奏之。明日，又以书趣之，游瑰又奏之。上称其忠义，因问：“策安出？”对曰：“怀光总诸道兵，故敢恃众为乱。今邠宁有张昕，灵武有宁景璿，河中有吕鸣岳，振武有杜从政，潼关有唐朝臣，渭北有窦觎，皆守将也。陛下各以其众及地授之，尊怀光之官，罢其权，则行营诸将各受本府指麾矣。怀光独立，安能为乱！”上曰：“罢怀光兵权，若硃泚何？”对曰：“陛下既许将士以克城殊赏，将士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谁不愿之！邠府兵以万数，借使臣得而将之，足以诛泚。况诸道必有杖义之臣，泚不足忧也！”上然之。丁卯，怀光遣其将赵升鸾入奉天，约其夕使别将达奚小俊烧乾陵，令升鸾为内应以惊胁乘舆。升鸾诣浑瑊自言，瑊遽以闻，且请决幸梁州。上命瑊戒严，瑊出，部勒未毕，上已出城西，命戴休颜守奉天，朝臣将士狼狈扈从。戴休颜徇于军中曰：“怀光已反！”遂乘城拒守。

硃泚之称帝也，兵部侍郎刘乃卧病在家，泚召之，不起。使蒋镇自往说之，凡再往，知不可诱胁，乃叹曰：“镇亦忝列曹，不能舍生，以至于此，岂可复以己之腥臊污漫贤者乎！”歔郗而返。乃闻帝幸山南，搏膺大呼，自投于床，不食，数日而卒。太子少师乔琳从上至盩厔，称老疾不堪山险，削发为僧，匿于仙游寺。泚闻之，召至长安，以为吏部尚书。于是朝士之窜匿者多出仕泚矣。

怀光遣其将孟保、惠静寿、孙福达将精骑趣南山邀车驾，遇诸军粮料使张增于盩厔。三将曰：“彼使我为不臣，我以追不及报之，不过不使我将耳。”因目增曰：“军士未朝食，如何？”增绐其众曰：“此东数里有佛祠，吾贮粮焉。”三将帅众而东，纵之剽掠，由是百官从行者皆得入骆谷，以追不及还报，怀光皆黜之。

河东将王权、马汇引兵归太原。

李晟得除官制，拜哭受命，谓将佐曰：“长安，宗庙所在，天下根本，若诸将皆从行，谁当灭贼者！”乃治城隍，缮甲兵，为复京城之计。先是东渭桥有积粟十馀万斛，度支给李怀光军，凡尽。是时怀光、硃泚连兵，声势甚盛，车驾南幸，人情扰扰。晟以孤军处二强寇之间，内无资粮，外无救援，徒以忠义感激将士，故其众虽单弱而锐气不衰。又以书遣怀光，辞礼卑逊，虽示尊崇而谕以祸福，劝之立功补过。故怀光惭恧，未忍击之。晟曰：“畿内虽兵荒之馀，犹可赋敛。宿兵养寇，患莫大焉！”乃以判官张彧假京兆尹，择四十馀人，假官以督渭北诸县刍粟，不旬日，皆充羡。乃流涕誓众，决志平贼。

田悦用兵数败，士卒死者什六七，其下皆厌苦之。上以给事中孔巢父为魏博宣慰使。巢父性辩博，至魏州，对其众为陈逆顺祸福，悦及将士皆喜。兵马使田绪，承嗣之子也，凶险，多过失，悦不忍杀，杖而拘之。悦既归国，内外撤警备。三月，壬申朔，悦与孔巢父宴饮，绪对弟侄有怨言，其侄止之，绪怒，杀侄，既而悔之，曰：“仆射必杀我！”既夕，悦醉，归寝，绪与左右密穿后坦入，杀悦及其母、妻等十馀人，即帅左右执刀立于中门之内夹道。将旦，以悦命召行军司马扈崿、判官许士则、都虞候蒋济议事。府署深邃，外不知有变，士则、济先至，召入，乱斫杀之。绪恐既明事泄，乃出门，遇悦亲将刘忠信方排牙，绪疾呼谓众曰：“刘忠信与扈崿谋反，昨夜刺杀仆射。”众大惊，喧哗。忠信未及自辨，众分裂杀之。扈崿来，及戟门遇乱，招谕将士，将士从之者三分之一。绪惧，登城而立，大呼谓众曰：“绪，先相公之子，诸君受先相公恩，若能立绪，兵马使赏缗钱二千，大将半之，下至士卒，人赏百缗，竭公私之货，五日取办。”于是将士回首杀扈崿，皆归绪，军府乃定。因请命于孔巢父，巢父命绪权知军府。后数日，众乃知绪杀其兄，虽悔怒，而绪已立，无如之何。绪又杀悦亲将薛有伦等二十馀人。李抱真、王武俊引兵将救贝州，闻乱，不敢进。硃滔闻悦死，喜曰：“悦负恩，天假手于绪也！”即遣其执宪大夫郑景济等将步骑五千助马寔，合兵万二千攻魏州。寔军王莽河，纵骑兵及回纥四出剽掠。滔别遣人入城说绪，许以本道节度使。绪方危迫，遣随军侯臧诣贝州送款于滔，滔喜，遣臧还报，使亟定盟约。明绪部署城内已定，李抱真、王武俊又遣使诣绪，许以赴援，如悦存日之约。绪召将佐议之，幕僚曾穆、卢南史曰：“用兵虽尚威武，亦本仁义，然后有功。今幽陵之兵恣行杀掠，白骨蔽野，虽先仆射背德，其民何罪！今虽盛强，其亡可跂立而待也。况昭义、恒冀方相与攻之，奈何以目前之急欲从人为返逆乎！不若归命朝廷，天子方蒙尘于外，闻魏博使至必喜，官爵旋踵而至矣。”绪从之，遣使奉表诣行在，城守以俟命。

上之发奉天也，韩游瑰帅其麾下八百馀人还邠州。李怀光以李晟军浸盛，恶之，欲引军自咸阳袭东渭桥。三令其众，众不应，窃相谓曰：“若与我曹击硃泚，惟力是视；若欲反，我曹有死，不能从也！”怀光知众不可强，问计于宾佐，节度巡官良乡李景略曰：“取长安，杀硃泚，散军还诸道，单骑诣行在，如此，臣节亦未亏，功名犹可保也。”顿道恳请，至于流涕，怀光许之。都虞候阎晏等劝怀光东保河中，徐图去就，怀光乃说其众曰：“今且屯泾阳，召妻孥于邠，俟至，与之俱往河中。春装既办，还攻长安，未晚也。东方诸县皆富实，军发之日，听尔曹俘掠。”众许之。怀光乃谓景略曰：“曏者之议，军众不从，子宜速去，不且见害！”遣数骑送之。景略出军门，恸哭曰：“不意此军一旦陷于不义！”怀光遣使诣邠州，令留后张昕悉发所留兵万馀人及行营将士家属会泾阳，仍遣其将刘礼等将三千馀骑胁迁之。韩游瑰说昕曰：“李太尉功高自弃，已蹈祸机。中丞今日可以自求富贵，游瑰请帅麾下以从。”昕曰：“昕微贱，赖李太尉得至此，不忍负也！”游瑰乃谢病不出，阴与诸将高固、杨怀宾等相结。时崔汉衡以吐蕃兵营于邠南，高固曰：“昕以众去，则邠城空矣。”乃诈为浑瑊书，召吐蕃使稍逼邠城。昕等惧，竟不敢出。昕等谋杀诸将之不从者，游瑰知之，先与高固等举兵杀昕，遣杨怀宾奉表以闻，且遣人告崔汉衡。汉衡矫诏以游瑰知军府事，军中大喜。怀光子旻在邠，游瑰遣之，或曰：“不杀旻，何以自明？”游瑰曰：“杀旻，则怀光怒，其众必至，不如释旻以走之。”时杨怀宾子朝晟在怀光军中为右厢兵马使，闻之，泣白怀光曰：“父立功于国，子当诛夷，不可典兵。”怀光囚之。于是游瑰屯邠宁，戴休颜屯奉天，骆元光屯昭应，尚可孤屯蓝田，皆受李晟节度，晟军声大振。

始，怀光方强，硃泚畏之，与怀光书，以兄事之，约分帝关中，永为邻国。及怀光决反，逼乘舆南幸，其下多叛之，势益弱。泚乃赐怀光诏书，以臣礼待之，且征其兵。怀光惭怒，内忧麾下为变，外恐李晟袭之，遂烧营东走，掠泾阳等十二县，鸡犬无遗。及富平，大将孟涉、段威勇将数千人奔于李晟，将士在道散亡相继。至河中，或劝河中守将吕鸣岳焚桥拒之，鸣岳以兵少恐不能支，遂纳之，河中尹李齐运弃城走。怀光遣其将赵贵先筑垒于同州，刺史李纾惧，奔行在。幕僚裴向摄州事，诣贵先，责以逆顺之理，贵先感寤，遂请降，同州由是获全。向，遵庆之子也。怀光使其将符峤袭坊州，据之，渭北守将窦觎帅猎团七百围之。峤请降。诏以觎为渭北行军司马。

丁亥，以李晟兼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使。

庚寅，车驾至城固。唐安公主薨，上长女也。

上在道，民有献瓜果者，上欲以散试官授之，访于陆贽，贽上奏，以为：“爵位恒宜慎惜，不可轻用。起端虽微，流弊必大。献瓜果者，止可赐之钱帛，不当酬以官。”上曰：“试官虚名，无损于事。”贽又上奏，其略曰：“自兵兴以来，财赋不足以供赐，而职官之赏兴焉。青硃杂沓于胥徒，金紫普施于舆皁。当今所病，方在爵轻，设法贵之，犹恐不重，若又自弃，将何劝人！夫诱人之方，惟名与利，名近虚而于教为重，利近实而于德为轻。专实利而不济之以虚，则耗匮而物力不给。专虚名而不副之以实，则诞谩而人情不趋。故国家命秩之制，有职事官，有散官，有勋官，有爵号，然掌务而授俸者，唯系职事之一官也，此所谓旋实利而寓虚名者也。其勋、散、爵号三者所系，大抵止于服色、资廕而已，此所谓假虚名以佐实利者也。今之员外、试官，颇同勋、散、爵号，虽则授无费禄，受不占员，然而突銛锋、排患难者则以是赏之，竭筋力、展劳效者又以是酬之。若献瓜果者亦授试官，则彼必相谓曰‘吾以忘躯命而获官，此以进瓜果而获官，是乃国家以吾之躯命同于瓜果矣’。视人如草木，谁复为用哉！今陛下既未有实利以敦劝，又不重虚名而滥施，人无藉焉。则后之立功者，将曷用为赏哉！”贽在翰林，为上所亲信，居艰难中，虽有宰相，大小之事，上必与贽谋之，故当时谓之内相，上行止必与之俱。梁、洋道险，尝与贽相失，经夕不至，上惊忧涕泣，募得贽者赏千金。久之，乃至，上喜甚，太子以下皆贺。然贽数直谏，迕上意，卢杞虽贬官，上心庇之。贽极言杞奸邪致乱，上虽貌从，心颇不悦，故刘从一、姜公辅皆自下陈登用，贽恩遇虽隆，未得为相。壬辰，车驾至梁州。山南地薄民贫，自安、史以来，盗贼攻剽，户口减耗太半，虽节制十五州，租赋不及中原数县。及大驾驻跸，粮用颇窘。上欲西幸成都，严震言于上曰：“山南地接京畿，李晟方图收复，借六军以为声援。若幸西川，则晟未有收复之期也。”众议未决，会李晟表至，言：“陛下驻跸汉中，所以系亿兆之心，成灭贼之势。若规小舍大，迁都岷、峨，则士庶失望，虽有猛将谋臣，无所施矣！”上乃止。严震百方以聚财赋，民不至困穷而供亿无乏。牙将严砺，震之从祖弟也，震使掌转饷，事甚修办。

初，奉天围既解，李楚琳遣使入贡，上不得已除凤翔节度使，而心恶之。议者言楚琳凶逆反覆，若不堤防，恐生窥伺。由是楚琳使者数辈至，上皆不引见，留之不遣。甫至汉中，欲以浑瑊代楚琳镇凤翔，陆贽上奏，以为：“楚琳杀帅助贼，其罪固大，但以乘舆未复，大憝犹存，勤王之师悉在畿内，急宣速告，晷刻是争。商岭则道迂且遥，骆谷复为盗所扼，仅通王命，唯在褒斜，此路若又阻艰，南北遂将夐绝。以诸镇危疑之势，居二逆诱胁之中，汹汹群情，各怀向背。倘或楚琳发憾，公肆猖狂，南塞要冲，东延巨猾，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今楚琳能两端顾望，乃是天诱其衷，故通归涂，将济大业。陛下诚宜深以为念，厚加抚循，得其持疑，便足集事。必欲精求素行，追抉宿疵，则是改过不足以补愆，自新不足以赎罪。凡今将吏，岂得尽无疵瑕，人皆省思，孰免疑畏！又况阻命之辈，胁从之流，自知负恩，安敢归化！斯衅非小，所宜速图。伏愿陛下思英主大略，勿以小不忍亏挠兴复之业也。”上释然开悟，善待楚琳使者，优诏存慰之。

丁酉，加宣武节度使刘洽同平章事。

己亥，以行在都知兵马使浑瑊同平章事亦朔方节度使，朔方、邠宁、振武、永平、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

庚子，诏数李怀光罪恶，叙朔方将士忠顺功名，犹以怀光旧勋，曲加容贷，其副元帅、太尉、中书令、河中尹并朔方等诸道节度、观察等使，宜并罢免，授太子太保。其所管兵马，委本军自举一人功高望重者便宜统领，速具奏闻，当授旌旄，以从人欲。

夏，四月，壬寅，以邠宁兵马使韩游瑰为邠宁节度使。癸卯，以奉天行营兵马使戴休颜为奉天行营节度使。

灵武守将宁景璿为李怀光治第，另将李如暹曰：“李太尉逐天子，而景璿为之治第，是亦反也！”攻而杀之。

甲辰，加李晟鄜坊、京畿、渭北、商华副元帅。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属皆在长安，硃泚善遇之。军中有言及家者，晟泣曰：“天子何在，敢言家乎！”泚使晟亲近以家书遗晟曰：“公家无恙。”晟怒曰：“尔敢为贼为间！”立斩之。军士未授春衣，盛夏犹衣裘褐，终无叛志。

乙巳，以陕虢防遏使唐朝臣为河中、同终节度使。前河中尹李齐运为京兆尹，供晟军粮役。

庚戌，以魏博兵马使田绪为魏博节度使。浑瑊帅诸军出斜谷，崔汉衡劝吐蕃出兵助之，尚结赞曰：“邠军不出，将袭我后。”韩游瑰闻之，遣其将曹子达将兵三千往会瑊军，吐蕃遣其将论莽罗依将兵二万从之。李楚琳遣其将石锽将卒七百从瑊拔武功。庚戌，硃泚遣其将韩旻等攻武功，锽以其众迎降。瑊战不利，收兵登西原。会曹子达以吐蕃至，击旻，大破之于武亭川，斩首万馀级，旻仅以身免。瑊遂引兵屯奉天，与李晟东西相应，以逼长安。

上欲为唐安公主造塔，厚葬之，谏议大夫、同平章事姜公辅表谏，以为“山南非久安之地，公主之葬，会归上都，此宜俭薄，以副军须之急。”上使谓陆贽曰：“唐安造塔，其费甚微，非宰相所宜论。公辅正欲指朕过失，自求名耳。相负如此，当如何处之？”贽上奏，以为公辅任居宰相，遇事论谏，不当罪之，其略曰：“公辅顷与臣同在翰林，臣今据理辨直则涉于私党之嫌，希旨顺成则违于匡辅之义。涉嫌止贻于身患，违义实玷于群恩。徇身忘君，臣之耻也！”又曰：“唯暗惑之主，则怨讟溢于下国而耳不欲闻，腥德达于上天而心不求寤，迨乎颠覆，犹未知非。”又曰：“当问理之是非，岂论事之大小！《虞书》曰：‘兢兢业业，一日二日万机。’唐、虞之际，主圣臣贤，虑事之微，日至万数。然则微之不可不重也，如此，陛下又安可忽而念乎！”又曰：“若以谏争为指过，则剖心之主不宜见罪于哲王；以谏争为取名，则匪躬之臣不应垂训于圣典。”又曰：“假有意将指过，谏以取名，但能闻善而迁，见谏不逆，则所指者适足以彰陛下莫大之善，所取者适足以资陛下无疆之休。因而利焉，所获多矣。傥或怒其指过而不改，则陛下招恶直之讥；黜其取名而不容，则陛下被违谏之谤。是乃掩己过而过弥著，损彼名而名益彰。果而行之，所失大矣。”上意犹怒，甲寅，罢公辅为左庶子。

加西川节度使张延赏同平章事，赏其供亿无乏故也。

硃泚、姚令言数遣人诱泾原节度使冯河清，河清皆斩其使者。大将田希鉴密与泚通，杀河清，以军府附于泚。泚以希鉴为泾原节度使。

上问陆贽：“近有卑官自山北来者，率非良士。有刑建者，论说贼势，语最张皇，察其事情，颇似窥觇，今已于一所安置。如此之类，更有数人，若不追寻，恐成奸计。卿试思之，如何为更？”贽上奏，以为今盗据宫阙，有冒涉险远来赴行在者，当量加恩赏，岂得复猜虑拘囚！其略曰：“以一人之听览而欲穷宇宙之变态，以一人之防虑而欲胜亿兆之奸欺，役智弥精，失道弥远。项籍纳秦降卒二十万，虑其怀诈复叛，一举而尽坑之，其于防虞，亦已甚矣。汉高豁达大度，天下之士至者，纳用不疑，其于备虑，可谓疏矣。然而项氏以灭，刘氏以昌，蓄疑之与推诚，其效固不同也。秦皇严肃雄猜，而荆轲奋其阴计；光武宽容博厚，而马援输其款诚。岂不以虚怀待人，人亦思附；任数御物，物终不亲！情思附则感而悦之，虽寇亿化为心膂矣；意不亲则惧而阻之，虽骨肉结为亿慝矣。”又曰：“陛下智出庶物，有轻待人臣之心；思周万机，有独驭区寓之意；谋吞众略，有过慎之防；明照群情，有先事之察；严束百辟，有任刑致理之规；威制四方，有以力胜残之志。由是才能者怨于不任，忠荩者忧于见疑，著勋业者惧于不容，怀反侧者迫于及讨，驯致离叛，构成祸灾。天子所作，天下式瞻，小犹慎之，矧又非小！愿陛下以覆车之辙为戒，实宗社无疆之休。”

丁巳，以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南皮贾耽为工部尚书。先是，耽使行军司马樊泽奏事行在。泽既复命，方大宴，有急牒至，以泽代耽为节度使。耽内牒怀中，宴饮如故，颜色不改。宴罢，召泽告之，且命将吏谒泽。牙将张献甫怒曰：“行军为尚书问天子起居，乃敢自图节钅戊，夺尚书土地，事人不忠，众心不服，请杀之。”耽曰：“是何言也！天子所命，即为节度使矣！”即日离镇，以献甫自随，军府遂安。

左仆射李揆自吐蕃还，甲子，薨于凤州。

韩游瑰引兵会浑瑊于奉天。

丙寅，加平卢节度使李纳同平章事。

丁卯，义王泚薨。

硃滔攻贝州百馀日，马寔攻魏州亦逾四旬，皆不能下。贾林复为李抱真说李武俊曰：“硃滔志吞贝、魏，复值田悦被害，傥旬日不救，则魏博皆为滔有矣，魏博既下，则张孝忠必为之臣。滔连三道之兵，益以回纥，进临常山，明公欲保其宗族，得乎！常山不守，则昭义退保西山，河朔尽入于滔矣。不若乘贝、魏未下，与昭义合兵救之。滔既破亡，则关中丧气，硃泚不日枭夷，銮舆反正，诸将之功，孰有居明公之右者哉！”武俊悦，从之。戊辰，武俊军于南宫东南，抱真自临洺引兵会之，与武俊营相拒十里。两军尚相疑，明日，抱真以数骑诣武俊营，宾客共谏止之，抱真命行军司马卢玄卿勒兵以俟，曰：“吾之此举，系天下安危，若其不还，领军事以听朝命亦惟子，励将士以雪仇耻亦惟子。”言终，遂行。武俊严备以待之，抱真见武俊，叙国家祸难，天子播迁，持武俊哭，流涕纵横。武俊亦悲不自胜，左右莫能仰视。遂与武俊约为兄弟，誓同灭贼。武俊曰：“相公十兄名高四海，曏蒙开谕，得弃逆从顺，免菹醢之罪，享王公之荣。今又不间胡虏，辱为兄弟，武俊当何以为报乎！滔所恃者回纥耳，不足畏也。战日，愿十兄按辔临视，武俊决为十兄破之。”抱真退入武俊帐中，酣寝久之。武俊感激，待之益恭，指心仰天曰：“此身已许十兄死矣！”遂连营而进。

山南地热，上以军士未有春服，亦自御夹衣。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 · 唐纪四十六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 · 唐纪四十六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sān shí táng jì sì shí liù。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 · 唐纪四十六。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è féng kùn dūn èr yuè，

起阏逢困敦二月，

jǐn sì yuè，

尽四月，

bù mǎn yī nián。

不满一年。

dé zōng shén wǔ shèng wén huáng dì wǔ xìng yuán yuán nián jiǎ zǐ，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五 ◎兴元元年甲子，

gōng yuán qī bā sì nián èr yuè，

公元七八四年 二月，

wù shēn，

戊申，

zhào zèng duàn xiù shí tài wèi，

诏赠段秀实太尉，

shì yuē zhōng liè，

谥曰忠烈，

hòu xù qí jiā。

厚恤其家。

shí jiǎ yǐn lín yǐ zú，

时贾隐林已卒，

zèng zuǒ pú yè，

赠左仆射，

shǎng qí néng zhí yán yě。

赏其能直言也。

lǐ xī liè jiāng bīng wǔ wàn wéi níng líng，

李希烈将兵五万围宁陵，

yǐn shuǐ guàn zhī。

引水灌之。

pú zhōu cì shǐ liú chāng yǐ sān qiān rén shǒu zhī。

濮州刺史刘昌以三千人守之。

huá zhōu cì shǐ lǐ chéng mì qiǎn shǐ qǐng xiáng，

滑州刺史李澄密遣使请降，

shàng xǔ yǐ chéng wèi biàn huá jié dù shǐ。

上许以澄为汴滑节度使。

chéng yóu wài shì xī liè。

澄犹外事希烈。

xī liè yí zhī，

希烈疑之，

qiǎn yǎng zǐ liù bǎi rén shù bái mǎ，

遣养子六百人戍白马，

zhào chéng gòng gōng níng líng。

召澄共攻宁陵。

chéng zhì shí zhù，

澄至石柱，

shǐ qí zhòng yáng jīng，

使其众阳惊，

shāo yíng ér dùn。

烧营而遁。

yòu fěng yǎng zǐ lìng piāo lüè，

又讽养子令剽掠，

chéng xī shōu zhǎn zhī，

澄悉收斩之，

yǐ bái xī liè，

以白希烈，

xī liè wú yǐ zuì yě。

希烈无以罪也。

liú chāng shǒu níng líng，

刘昌守宁陵，

fán sì shí wǔ rì bù shì jiǎ。

凡四十五日不释甲。

hán huàng qiǎn qí jiāng wáng qī yào jiāng bīng zhù liú qià jù xī liè，

韩滉遣其将王栖曜将兵助刘洽拒希烈，

qī yào yǐ qiáng nǔ shù qiān yóu biàn shuǐ，

栖曜以强弩数千游汴水，

yè，

夜，

rù níng líng chéng。

入宁陵城。

míng rì，

明日，

cóng chéng shàng shè xī liè，

从城上射希烈，

jí qí zuò wò。

及其坐幄。

xī liè jīng yuē xuān rùn nǔ shǒu zhì yǐ suì jiě wéi qù。

希烈惊曰：“宣、润弩手至矣！”遂解围去。

zhū cǐ jì zì fèng tiān bài guī，

硃泚既自奉天败归，

lǐ chéng móu qǔ cháng ān。

李晟谋取长安。

liú dé xìn yǔ chéng jù tún dōng wèi qiáo，

刘德信与晟俱屯东渭桥，

bù shòu chéng jié zhì。

不受晟节制。

chéng yīn dé xìn zhì yíng zhōng，

晟因德信至营中，

shù yǐ hù jiàn zhī bài jí suǒ guò piāo lüè zhī zuì，

数以沪涧之败及所过剽掠之罪，

zhǎn zhī。

斩之。

yīn yǐ shù qí chí rù dé xìn jūn，

因以数骑驰入德信军，

láo qí zhòng，

劳其众，

wú gǎn dòng zhě，

无敢动者，

suì bìng jiāng zhī，

遂并将之，

jūn shì yì zhèn。

军势益振。

lǐ huái guāng jì xié cháo tíng zhú lú qǐ děng，

李怀光既胁朝廷逐卢杞等，

nèi bù zì ān，

内不自安，

suì yǒu yì zhì。

遂有异志。

yòu è lǐ chéng dú dāng yī miàn，

又恶李晟独当一面，

kǒng qí chéng gōng，

恐其成功，

zòu qǐng yǔ chéng hé jūn。

奏请与晟合军。

zhào xǔ zhī。

诏许之。

chéng yǔ huái guāng huì yú xián yáng xī chén tāo xié，

晟与怀光会于咸阳西陈涛斜，

zhù lěi wèi bì，

筑垒未毕，

cǐ zhòng dà zhì，

泚众大至，

chéng wèi huái guāng yuē zéi ruò gù shǒu gōng yuàn，

晟谓怀光曰：“贼若固守宫苑，

huò kuàng rì chí jiǔ，

或旷日持久，

wèi yì gōng qǔ。

未易攻取。

jīn qù qí cháo xué，

今去其巢穴，

gǎn chū qiú zhàn，

敢出求战，

cǐ tiān yǐ zéi cì míng gōng，

此天以贼赐明公，

bù kě shī yě huái guāng yuē jūn shì zhì，

不可失也！”怀光曰：“军适至，

mǎ wèi mò，

马未秣，

shì wèi fàn，

士未饭，

qǐ kě jù zhàn xié chéng bù dé yǐ nǎi jiù bì。

岂可遽战邪！”晟不得已乃就壁。

chéng měi yǔ huái guāng tóng chū jūn，

晟每与怀光同出军，

huái guāng jūn shì duō lüè rén niú mǎ，

怀光军士多掠人牛马，

chéng jūn qiū háo bù fàn。

晟军秋毫不犯。

huái guāng jūn shì è qí yì jǐ，

怀光军士恶其异己，

fēn suǒ huò yǔ zhī，

分所获与之，

chéng jūn zhōng bù gǎn shòu。

晟军终不敢受。

huái guāng tún xián yáng lěi yuè，

怀光屯咸阳累月，

dòu liú bù jìn。

逗留不进。

shàng lǚ qiǎn zhōng shǐ qù zhī，

上屡遣中使趣之，

cí yǐ shì zú pí bì，

辞以士卒疲弊，

qiě dāng xiū xī guān xìn。

且当休息观衅。

zhū jiàng shù quàn zhī gōng cháng ān，

诸将数劝之攻长安，

huái guāng bù cóng，

怀光不从，

mì yǔ zhū cǐ tōng móu，

密与硃泚通谋，

shì jī pō lù。

事迹颇露。

lǐ chéng lǚ zòu，

李晟屡奏，

kǒng qí yǒu biàn，

恐其有变，

wèi suǒ bìng，

为所并，

qǐng yí jūn dōng wèi qiáo。

请移军东渭桥。

shàng yóu jì huái guāng gé xīn，

上犹冀怀光革心，

shōu qí lì yòng，

收其力用，

qǐn chéng zòu bù xià。

寝晟奏不下。

huái guāng yù huǎn zhàn qī，

怀光欲缓战期，

qiě jī nù zhū jūn，

且激怒诸军，

zòu yán zhū jūn liáng cì báo，

奏言：“诸军粮赐薄，

shén cè dú hòu，

神策独厚，

hòu bó bù jūn，

厚薄不均，

nán yǐ jìn zhàn。

难以进战。

shàng yǐ cái yòng fāng jiǒng，

”上以财用方窘，

ruò liáng cì jiē bǐ shén cè，

若粮赐皆比神策，

zé wú yǐ gěi zhī，

则无以给之，

bù rán，

不然，

yòu nì huái guāng yì，

又逆怀光意，

kǒng zhū jūn jué wàng。

恐诸军觖望。

nǎi qiǎn lù zhì yì huái guāng yíng xuān wèi，

乃遣陆贽诣怀光营宣慰，

yīn zhào lǐ chéng cān yì qí shì。

因召李晟参议其事。

huái guāng yì yù chéng zì qǐ jiǎn sǔn，

怀光意欲晟自乞减损，

shǐ shī shì xīn，

使失士心，

jǔ bài qí gōng，

沮败其功，

nǎi yuē jiàng shì zhàn dòu tóng ér liáng cì yì，

乃曰：“将士战斗同而粮赐异，

hé yǐ shǐ zhī xié lì zhì wèi yǒu yán，

何以使之协力！”贽未有言，

shù gù chéng。

数顾晟。

chéng yuē gōng wèi yuán shuài，

晟曰：“公为元帅，

dé zhuān hào lìng chéng jiāng yī jūn，

得专号令；晟将一军，

shòu zhǐ zōng ér yǐ。

受指踪而已。

zhì yú zēng jiǎn yī shí，

至于增减衣食，

gōng dāng cái zhī。

公当裁之。

huái guāng mò rán，

”怀光默然，

yòu bù yù zì jiǎn zhī，

又不欲自减之，

suì zhǐ。

遂止。

shí shàng qiǎn cuī hàn héng yì tǔ bō fā bīng，

时上遣崔汉衡诣吐蕃发兵，

tǔ bō xiāng shàng jié zàn yán fān fǎ fā bīng，

吐蕃相尚结赞言：“蕃法发兵，

yǐ zhǔ bīng dà chén wèi xìn。

以主兵大臣为信。

jīn zhì shū wú huái guāng shǔ míng，

今制书无怀光署名，

gù bù gǎn jìn。

故不敢进。

shàng mìng lù zhì yù huái guāng，

”上命陆贽谕怀光，

huái guāng gù zhí yǐ wéi bù kě，

怀光固执以为不可，

yuē ruò kè jīng chéng，

曰：“若克京城，

tǔ bō bì zòng bīng fén lüè，

吐蕃必纵兵焚掠，

shuí néng è zhī cǐ yī hài yě。

谁能遏之！此一害也。

qián yǒu chì zhǐ，

前有敕旨，

mù shì zú kè chéng zhě rén shǎng bǎi mín，

募士卒克城者人赏百缗，

bǐ fā bīng wǔ wàn，

彼发兵五万，

ruò yuán chì qiú shǎng，

若援敕求赏，

wǔ bǎi wàn mín hé cóng kě dé cǐ èr hài yě。

五百万缗何从可得！此二害也。

lǔ qí suī lái，

虏骑虽来，

bì bù xiān jìn，

必不先进，

lè bīng zì gù，

勒兵自固，

guān wǒ bīng shì，

观我兵势，

shèng zé cóng ér fēn gōng，

胜则从而分功，

bài zé cóng ér tú biàn，

败则从而图变，

jué zhà duō duān，

谲诈多端，

bù kě qīn xìn，

不可亲信，

cǐ sān hài yě。

此三害也。

jìng bù kěn shǔ chì。

”竟不肯署敕。

shàng jié zàn yì bù jìn bīng。

尚结赞亦不进兵。

lù zhì zì xián yáng hái，

陆贽自咸阳还，

shàng yán zéi cǐ jī zhū，

上言：“贼泚稽诛，

bǎo jù gōng yuàn，

保聚宫苑，

shì qióng yuán jué，

势穷援绝，

yǐn rì tōu shēng。

引日偷生。

huái guāng zǒng zhàng shùn zhī shī，

怀光总仗顺之师，

chéng zhì shèng zhī qì，

乘制胜之气，

gǔ xíng shān jiǎn，

鼓行芟翦，

yì ruò cuī kū，

易若摧枯，

ér nǎi kòu bēn bù zhuī，

而乃寇奔不追，

shī lǎo bù yòng，

师老不用，

zhū shuài měi yù jìn qǔ，

诸帅每欲进取，

huái guāng zhé jǔ qí móu，

怀光辄沮其谋，

jù zī shì qíng，

据兹事情，

shū bù kě jiě，

殊不可解，

bì xià yì zài quán hù，

陛下意在全护，

wěi qū tīng cóng，

委曲听从，

guān qí suǒ wéi，

观其所为，

yì wèi zhī gǎn。

亦未知感。

ruò bù bié wù guī lüè，

若不别务规略，

jiàn sī zhì chí，

渐思制持，

wéi yǐ gū xī qiú ān，

惟以姑息求安，

zhōng kǒng biàn gù nán cè。

终恐变故难测。

cǐ chéng shì jī wēi pò zhī qiū yě，

此诚事机危迫之秋也，

gù bù kě yǐ xún cháng róng yì chù zhī。

固不可以寻常容易处之。

jīn lǐ chéng zòu qǐng yí jūn，

今李晟奏请移军，

shì yù chén xián mìng xuān wèi，

适遇臣衔命宣慰，

huái guāng ǒu lùn cǐ shì，

怀光偶论此事，

chén suì fàn wèn suǒ yí。

臣遂泛问所宜。

huái guāng nǎi yún lǐ chéng jì yù bié xíng，

怀光乃云：‘李晟既欲别行，

mǒu yì dōu bú yào jí。

某亦都不要藉。

chén yóu lǜ yǒu fān fù，

’臣犹虑有翻覆，

yīn měi qí jūn shèng qiáng。

因美其军盛强。

huái guāng dà zì jīn kuā，

怀光大自矜夸，

zhuǎn yǒu qīng chéng zhī yì。

转有轻晟之意。

chén yòu cóng róng wèn yún huí rì，

臣又从容问云：‘回日，

huò shèng zhǐ gù wèn shì zhī kě fǒu，

或圣旨顾问事之可否，

jué dìng hé rú huái guāng yǐ sì qīng yán，

决定何如？’怀光已肆轻言，

bù kě zhōng biàn，

不可中变，

suì yún ēn mìng xǔ qù，

遂云：‘恩命许去，

shì yì wú fáng。

事亦无妨。

yào yuē zài sān，

’要约再三，

fēi bù xiáng shěn，

非不详审，

suī yù zhuī huǐ，

虽欲追悔，

gù nán wéi cí。

固难为辞。

fú wàng jí yǐ lǐ chéng biǎo chū fù zhōng shū，

伏望即以李晟表出付中书，

chì xià yī zòu，

敕下依奏，

bié cì huái guāng shǒu zhào，

别赐怀光手诏，

shì yǐ yí jūn shì yóu。

示以移军事由。

qí shǒu zhào dà yì yún zuó dé lǐ chéng zòu，

其手诏大意云：‘昨得李晟奏，

qǐng yí jūn chéng dōng yǐ fēn zéi shì。

请移军城东以分贼势。

zhèn běn yù wěi qīng shāng liáng，

朕本欲委卿商量，

shì huì lù zhì huí zòu yún，

适会陆贽回奏云，

jiàn qīng yǔ jí yú cǐ，

见卿语及于此，

réng yán xǔ qù shì yì wú fáng，

仍言许去事亦无妨，

suì chì běn jūn yǔn qí suǒ qǐng。

遂敕本军允其所请。

rú cǐ，

’如此，

zé cí wǎn ér zhí，

则词婉而直，

lǐ shùn ér míng，

理顺而明，

suī xù yì duān，

虽蓄异端，

hé yóu qǐ yuàn shàng cóng zhī。

何由起怨！”上从之。

chéng zì xián yáng jié chén ér xíng，

晟自咸阳结陈而行，

guī dōng wèi qiáo。

归东渭桥。

shí fū fāng jié dù shǐ lǐ jiàn huī shén cè xíng yíng jié dù shǐ yáng huì yuán yóu yǔ huái guāng lián yíng，

时鄜坊节度使李建徽、神策行营节度使杨惠元犹与怀光联营，

lù zhì fù shàng zòu yuē huái guāng dāng guǎn shī tú，

陆贽复上奏曰：“怀光当管师徒，

zú yǐ dú zhì xiōng kòu，

足以独制凶寇，

dòu liú wèi jìn，

逗留未进，

yì yǒu tā yóu。

抑有它由。

suǒ huàn tài qiáng，

所患太强，

bù zī bàng zhù。

不资傍助。

bǐ zhě yòu qiǎn lǐ chéng lǐ jiàn huī yáng huì yuán sān jié dù zhī zhòng fù lì qí yíng，

比者又遣李晟、李建徽、杨惠元三节度之众附丽其营，

wú yì chéng gōng，

无益成功，

zhǐ zú shēng shì。

只足生事。

hé zé sì jūn jiē lěi，

何则？四军接垒，

qún shuài yì xīn，

群帅异心，

lùn shì lì zé xuán jué gāo bēi，

论势力则悬绝高卑，

jù zhí míng zé bù xiāng tǒng shǔ。

据职名则不相统属。

huái guāng qīng chéng děng bīng wēi wèi xià ér fèn qí zhì bù cóng xīn，

怀光轻晟等兵微位下而忿其制不从心，

chéng děng yí huái guāng yǎng kòu xù jiān ér yuàn qí shì duō líng jǐ。

晟等疑怀光养寇蓄奸而怨其事多陵己。

duān jū zé hù fáng fēi bàng，

端居则互防飞谤，

yù zhàn zé dì kǒng fēn gōng，

欲战则递恐分功，

jǔ yǔ bù hé，

龃龉不和，

xián xìn suì gòu，

嫌衅遂构，

bǐ zhī tóng chǔ，

俾之同处，

bì bù liǎng quán。

必不两全。

qiáng zhě è jī ér hòu wáng，

强者恶积而后亡，

ruò zhě shì wēi ér xiān fù，

弱者势危而先覆，

fù wáng zhī huò，

覆亡之祸，

qiáo zú kě qī jiù kòu wèi píng，

翘足可期！旧寇未平，

xīn huàn fāng qǐ，

新患方起，

yōu tàn suǒ qiè，

忧叹所切，

shí kān jiù xīn。

实堪疚心。

tài shàng xiāo tè yú wèi méng，

太上消慝于未萌，

qí cì jiù shī yú shǐ zhào。

其次救失于始兆。

kuàng hū shì qíng yǐ lù，

况乎事情已露，

huò nán chuí chéng，

祸难垂成，

wěi ér bù móu，

委而不谋，

hé yǐ níng luàn lǐ chéng jiàn jī lǜ biàn，

何以宁乱！李晟见机虑变，

xiān qǐng yí jūn jiù dōng，

先请移军就东，

jiàn huī huì yuán shì zhuǎn gū ruò，

建徽、惠元势转孤弱，

wèi qí tūn shì，

为其吞噬，

lǐ zài bì rán，

理在必然，

tā rì suī yǒu liáng tú，

它日虽有良图，

yì kǒng bù néng zì bá。

亦恐不能自拔。

zhěng qí wēi jí，

拯其危急，

wéi zài cǐ shí。

唯在此时。

jīn yīn lǐ chéng yuàn xíng，

今因李晟愿行，

biàn qiǎn hé jūn tóng wǎng，

便遣合军同往，

tuō yán chéng bīng sù shǎo，

托言晟兵素少，

lǜ wèi zéi cǐ suǒ yāo，

虑为贼泚所邀，

jiè cǐ liǎng jūn dié wèi jǐ jiǎo，

借此两军迭为掎角，

réng xiān yù zhǐ，

仍先谕旨，

mì shǐ cù zhuāng，

密使促装，

zhào shū zhì yíng，

诏书至营，

jí rì jìn lù，

即日进路，

huái guāng yì suī bù yù，

怀光意虽不欲，

rán yì jì wú suǒ shī。

然亦计无所施。

shì wèi chēng rén yǒu duó rén zhī xīn，

是谓称人有夺人之心，

jí léi bù jí yǎn ěr zhě yě。

疾雷不及掩耳者也。

jiě dòu bù kě yǐ bù lí，

”解斗不可以不离，

jiù fén bù kě yǐ bù jí，

救焚不可以不疾，

lǐ jǐn yú cǐ，

理尽于此，

wéi bì xià tú zhī。

惟陛下图之。

shàng yuē qīng suǒ liào jí shàn。

”上曰：“卿所料极善。

rán lǐ chéng yí jūn，

然李晟移军，

huái guāng bù miǎn chàng wàng，

怀光不免怅望，

ruò gèng qiǎn jiàn huī huì yuán jiù dōng，

若更遣建徽、惠元就东，

kǒng yīn cǐ shēng cí，

恐因此生辞，

zhuǎn nán tiáo xī，

转难调息，

qiě gèng qí xún shí。

且更俟旬时。

xīn yǒu，

” 辛酉，

jiā wáng wǔ jùn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jiān yōu zhōu lú lóng jié dù shǐ。

加王武俊同平章事兼幽州、卢龙节度使。

lǐ chéng yǐ wéi huái guāng fǎn zhuàng yǐ míng，

李晟以为：“怀光反状已明，

huǎn jí yí yǒu bèi，

缓急宜有备，

shǔ hàn zhī lù bù kě yōng，

蜀、汉之路不可壅，

qǐng yǐ pí jiàng zhào guāng xǐ děng wéi yáng lì jiàn sān zhōu cì shǐ，

请以裨将赵光铣等为洋、利、剑三州刺史，

gè jiāng bīng wǔ bǎi yǐ fáng wèi rán。

各将兵五百以防未然。

shàng yí wèi jué，

”上疑未决，

yù qīn zǒng jìn bīng xìng xián yáng，

欲亲总禁兵幸咸阳，

yǐ wèi fǔ wéi míng，

以慰抚为名，

qù zhū jiàng jìn tǎo。

趣诸将进讨。

huò wèi huái guāng yuē cǐ hàn zǔ yóu yún mèng zhī cè yě huái guāng dà jù，

或谓怀光曰：“此汉祖游云梦之策也！”怀光大惧，

fǎn móu yì shén。

反谋益甚。

shàng chuí yù xíng，

上垂欲行，

huái guāng cí yì bù xùn，

怀光辞益不逊，

shàng yóu yí chán rén jiān zhī，

上犹疑谗人间之，

jiǎ zǐ，

甲子，

jiā huái guāng tài wèi，

加怀光太尉，

zēng shí shí，

增实食，

cì tiě quàn，

赐铁券，

qiǎn shén cè yòu bīng mǎ shǐ lǐ biàn děng wǎng yù zhǐ。

遣神策右兵马使李卞等往谕旨。

huái guāng duì shǐ zhě tóu tiě quàn yú dì yuē shèng rén yí huái guāng xié rén chén fǎn，

怀光对使者投铁券于地曰：“圣人疑怀光邪？人臣反，

cì tiě quàn huái guāng bù fǎn，

赐铁券；怀光不反，

jīn cì tiě quàn，

今赐铁券，

shì shǐ zhī fǎn yě cí qì shén bèi。

是使之反也！”辞气甚悖。

shuò fāng zuǒ bīng mǎ shǐ zhāng míng zhèn dāng jūn mén dà hū yuē tài wèi shì zéi bù xǔ jī，

朔方左兵马使张名振当军门大呼曰：“太尉视贼不许击，

dài tiān shǐ bù jìng，

待天使不敬，

guǒ yù fǎn xié gōng gāo tài shān，

果欲反邪！功高太山，

yī dàn qì zhī，

一旦弃之，

zì qǔ zú miè，

自取族灭，

fù guì tā rén，

富贵他人，

hé yì zāi wǒ jīn rì bì yǐ sǐ zhēng zhī huái guāng wén zhī，

何益哉！我今日必以死争之！”怀光闻之，

wèi yuē wǒ bù fǎn，

谓曰：“我不反，

yǐ zéi fāng qiáng，

以贼方强，

gù xū xù ruì qí shí ěr。

故须蓄锐俟时耳。

huái guāng yòu yán tiān zǐ suǒ jū bì yǒu chéng huáng。

”怀光又言：“天子所居必有城隍。

nǎi fā zú chéng xián yáng，

”乃发卒城咸阳，

wèi jǐ，

未几，

yí jūn jù zhī。

移军据之。

zhāng míng zhèn yuē nǎi zhě yán bù fǎn，

张名振曰：“乃者言不反，

jīn rì bá jūn cǐ lái，

今日拔军此来，

hé yě hé bù gōng cháng ān，

何也？何不攻长安，

shā zhū cǐ，

杀硃泚，

qǔ fù guì，

取富贵，

yǐn jūn hái bīn xié huái guāng yuē míng zhèn bìng xīn yǐ mìng zuǒ yòu yǐn qù，

引军还邠邪？”怀光曰：“名振病心矣！”命左右引去，

lā shā zhī。

拉杀之。

yòu wǔ fēng bīng mǎ shǐ shí yǎn fēn，

右武锋兵马使石演芬，

běn xī yù hú rén，

本西域胡人，

huái guāng yǎng yǐ wéi zi。

怀光养以为子。

huái guāng qián yǔ zhū cǐ tōng móu，

怀光潜与硃泚通谋，

yǎn fēn qiǎn qí kè gào chéng yì yì xíng zài gào zhī，

演芬遣其客郜成义诣行在告之，

qǐng bà qí dū tǒng zhī quán。

请罢其都统之权。

chéng yì zhì fèng tiān，

成义至奉天，

gào huái guāng zǐ cuǐ。

告怀光子璀。

cuǐ mì bái qí fù。

璀密白其父。

huái guāng zhào yǎn fēn zé zhī yuē wǒ yǐ ěr wèi zi，

怀光召演芬责之曰：“我以尔为子，

nài hé yù pò wǒ jiā jīn rì fù wǒ，

奈何欲破我家！今日负我，

sǐ gān xīn hū yǎn fēn yuē tiān zǐ yǐ tài wèi wèi gǔ gōng，

死甘心乎？”演芬曰：“天子以太尉为股肱，

tài wèi yǐ yǎn fēn wèi xīn fù tài wèi jì fù tiān zǐ，

太尉以演芬为心腹；太尉既负天子，

yǎn fēn ān dé bù fù tài wèi hū yǎn fēn hú rén，

演芬安得不负太尉乎！演芬胡人，

bù néng yì xīn，

不能异心，

wéi zhī shì yī rén。

惟知事一人。

gǒu miǎn zéi míng ér sǐ，

苟免贼名而死，

sǐ gān xīn yǐ huái guāng shǐ zuǒ yòu luán shí zhī，

死甘心矣！”怀光使左右脔食之，

jiē yuē yì shì yě，

皆曰：“义士也，

kě lìng kuài sǐ yǐ dāo duàn qí hóu ér qù。

可令快死！”以刀断其喉而去。

lǐ biàn děng hái，

李卞等还，

yán huái guāng jiāo màn zhī zhuàng，

言怀光骄慢之状，

yú shì xíng zài shǐ yán mén jìn，

于是行在始严门禁，

cóng chén jiē mì zhuāng yǐ dài。

从臣皆密装以待。

yǐ chǒu，

乙丑，

jiā lǐ chéng hé zhōng tóng jiàng jié dù shǐ。

加李晟河中、同绛节度使。

shàng yóu yǐ wéi báo，

上犹以为薄，

bǐng yín，

丙寅，

yòu jiā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又加同平章事。

shàng jiàng xìng liáng zhōu，

上将幸梁州，

shān nán jié dù shǐ yán tíng yán zhèn wén zhī，

山南节度使盐亭严震闻之，

qiǎn shǐ yì fèng tiān fèng yíng，

遣使诣奉天奉迎，

yòu qiǎn dà jiàng zhāng yòng chéng jiāng bīng wǔ qiān zhì zhōu zhì yǐ lái yíng wèi。

又遣大将张用诚将兵五千至盩厔以来迎卫。

yòng chéng wèi huái guāng suǒ yòu，

用诚为怀光所诱，

yīn yǔ zhī tōng móu，

阴与之通谋，

shàng wén ér huàn zhī。

上闻而患之。

huì zhèn jì qiǎn yá jiāng mǎ xūn fèng biǎo，

会震继遣牙将马勋奉表，

shàng yǔ zhī gù。

上语之故。

xūn qǐng jí yì liáng zhōu qǔ yán zhèn fú zhào yòng chéng hái fǔ，

勋请：“亟诣梁州取严震符召用诚还府，

ruò bù shòu zhào，

若不受召，

chén qǐng shā zhī。

臣请杀之。

shàng xǐ yuē qīng hé shí fù zhì cǐ xūn kè rì shí ér qù。

”上喜曰：“卿何时复至此？”勋刻日时而去。

jì dé zhèn fú，

既得震符，

qǐng zhuàng shì wǔ rén yǔ zhī jù chū luò gǔ。

请壮士五人与之俱出骆谷。

yòng chéng bù zhī shì xiè，

用诚不知事泄，

yǐ shù bǎi qí yíng zhī，

以数百骑迎之，

xūn yǔ zhī jù rù yì。

勋与之俱入驿。

shí tiān hán，

时天寒，

xūn duō rán gǎo huǒ yú yì wài，

勋多然稿火于驿外，

jūn shì jiē wǎng fù huǒ。

军士皆往附火。

xūn nǎi cóng róng chū huái zhōng fú，

勋乃从容出怀中符，

yǐ shì yòng chéng yuē dài fū zhào jūn。

以示用诚曰：“大夫召君。

yòng chéng cuò è qǐ zǒu，

”用诚错愕起走，

zhuàng shì zì hòu zhí qí shǒu qín zhī。

壮士自后执其手擒之。

yòng chéng zi zài xūn hòu，

用诚子在勋后，

zhuó shāng xūn shǒu。

斫伤勋首。

zhuàng shì gé shā qí zi，

壮士格杀其子，

pū yòng chéng yú dì，

仆用诚于地，

kuà qí fù，

跨其腹，

yǐ dāo nǐ qí hóu yuē chū shēng zé sǐ xūn rù qí yíng，

以刀拟其喉曰：“出声则死！”勋入其营，

shì zú yǐ huàn jiǎ zhí bīng yǐ。

士卒已擐甲执兵矣。

xūn dà yán yuē rǔ cáo fù mǔ qī zǐ jiē zài hàn zhōng，

勋大言曰：“汝曹父母妻子皆在汉中，

yī zhāo qì zhī，

一朝弃之，

yǔ zhāng yòng chéng tóng fǎn，

与张用诚同反，

yú rǔ cáo hé lì hū dài fū lìng wǒ qǔ yòng chéng，

于汝曹何利乎！大夫令我取用诚，

bù wèn rǔ cáo，

不问汝曹，

wú zì qǔ zú miè zhòng jiē zhé fú。

无自取族灭！”众皆詟服。

xūn sòng yòng chéng yì liáng zhōu，

勋送用诚诣梁州，

zhèn zhàng shā zhī，

震杖杀之，

mìng fù jiàng lǐng qí zhòng。

命副将领其众。

xūn guǒ qí shǒu，

勋裹其首，

fù mìng yú xíng zài，

复命于行在，

qiān qī bàn rì。

愆期半日。

lǐ huái guāng yè qiǎn rén xí duó lǐ jiàn huī yáng huì yuán jūn，

李怀光夜遣人袭夺李建徽、杨惠元军，

jiàn huī zǒu miǎn，

建徽走免，

huì yuán jiāng bēn fèng tiān，

惠元将奔奉天，

huái guāng qiǎn bīng zhuī shā zhī。

怀光遣兵追杀之。

huái guāng yòu xuān yán yuē wú jīn yǔ zhū cǐ lián hé，

怀光又宣言曰：“吾今与硃泚连和，

chē jià qiě guāng yuǎn bì huái guāng yǐ hán yóu guī shuò fāng jiāng yě，

车驾且光远避！”怀光以韩游瑰朔方将也，

zhǎng bīng zài fèng tiān，

掌兵在奉天，

yǔ yóu guī shū，

与游瑰书，

yuē shǐ wèi biàn，

约使为变，

yóu guī mì zòu zhī。

游瑰密奏之。

míng rì，

明日，

yòu yǐ shū qù zhī，

又以书趣之，

yóu guī yòu zòu zhī。

游瑰又奏之。

shàng chēng qí zhōng yì，

上称其忠义，

yīn wèn cè ān chū duì yuē huái guāng zǒng zhū dào bīng，

因问：“策安出？”对曰：“怀光总诸道兵，

gù gǎn shì zhòng wèi luàn。

故敢恃众为乱。

jīn bīn níng yǒu zhāng xīn，

今邠宁有张昕，

líng wǔ yǒu níng jǐng xuán，

灵武有宁景璿，

hé zhōng yǒu lǚ míng yuè，

河中有吕鸣岳，

zhèn wǔ yǒu dù cóng zhèng，

振武有杜从政，

tóng guān yǒu táng cháo chén，

潼关有唐朝臣，

wèi běi yǒu dòu yú，

渭北有窦觎，

jiē shǒu jiāng yě。

皆守将也。

bì xià gè yǐ qí zhòng jí dì shòu zhī，

陛下各以其众及地授之，

zūn huái guāng zhī guān，

尊怀光之官，

bà qí quán，

罢其权，

zé xíng yíng zhū jiàng gè shòu běn fǔ zhǐ huī yǐ。

则行营诸将各受本府指麾矣。

huái guāng dú lì，

怀光独立，

ān néng wéi luàn shàng yuē bà huái guāng bīng quán，

安能为乱！”上曰：“罢怀光兵权，

ruò zhū cǐ hé duì yuē bì xià jì xǔ jiàng shì yǐ kè chéng shū shǎng，

若硃泚何？”对曰：“陛下既许将士以克城殊赏，

jiàng shì fèng tiān zǐ zhī mìng yǐ tǎo zéi qǔ fù guì，

将士奉天子之命以讨贼取富贵，

shuí bù yuàn zhī bīn fǔ bīng yǐ wàn shù，

谁不愿之！邠府兵以万数，

jiè shǐ chén dé ér jiāng zhī，

借使臣得而将之，

zú yǐ zhū cǐ。

足以诛泚。

kuàng zhū dào bì yǒu zhàng yì zhī chén，

况诸道必有杖义之臣，

cǐ bù zú yōu yě shàng rán zhī。

泚不足忧也！”上然之。

dīng mǎo，

丁卯，

huái guāng qiǎn qí jiāng zhào shēng luán rù fèng tiān，

怀光遣其将赵升鸾入奉天，

yuē qí xī shǐ bié jiāng dá xī xiǎo jùn shāo qián líng，

约其夕使别将达奚小俊烧乾陵，

lìng shēng luán wèi nèi yìng yǐ jīng xié shèng yú。

令升鸾为内应以惊胁乘舆。

shēng luán yì hún jiān zì yán，

升鸾诣浑瑊自言，

jiān jù yǐ wén，

瑊遽以闻，

qiě qǐng jué xìng liáng zhōu。

且请决幸梁州。

shàng mìng jiān jiè yán，

上命瑊戒严，

jiān chū，

瑊出，

bù lēi wèi bì，

部勒未毕，

shàng yǐ chū chéng xī，

上已出城西，

mìng dài xiū yán shǒu fèng tiān，

命戴休颜守奉天，

cháo chén jiàng shì láng bèi hù cóng。

朝臣将士狼狈扈从。

dài xiū yán xùn yú jūn zhōng yuē huái guāng yǐ fǎn suì chéng chéng jù shǒu。

戴休颜徇于军中曰：“怀光已反！”遂乘城拒守。

zhū cǐ zhī chēng dì yě，

硃泚之称帝也，

bīng bù shì láng liú nǎi wò bìng zài jiā，

兵部侍郎刘乃卧病在家，

cǐ zhào zhī，

泚召之，

bù qǐ。

不起。

shǐ jiǎng zhèn zì wǎng shuō zhī，

使蒋镇自往说之，

fán zài wǎng，

凡再往，

zhī bù kě yòu xié，

知不可诱胁，

nǎi tàn yuē zhèn yì tiǎn liè cáo，

乃叹曰：“镇亦忝列曹，

bù néng shě shēng，

不能舍生，

yǐ zhì yú cǐ，

以至于此，

qǐ kě fù yǐ jǐ zhī xīng sāo wū màn xián zhě hū xū xī ér fǎn。

岂可复以己之腥臊污漫贤者乎！”歔郗而返。

nǎi wén dì xìng shān nán，

乃闻帝幸山南，

bó yīng dà hū，

搏膺大呼，

zì tóu yú chuáng，

自投于床，

bù shí，

不食，

shù rì ér zú。

数日而卒。

tài zǐ shǎo shī qiáo lín cóng shàng zhì zhōu zhì，

太子少师乔琳从上至盩厔，

chēng lǎo jí bù kān shān xiǎn，

称老疾不堪山险，

xuē fà wèi sēng，

削发为僧，

nì yú xiān yóu sì。

匿于仙游寺。

cǐ wén zhī，

泚闻之，

zhào zhì cháng ān，

召至长安，

yǐ wéi lì bù shàng shū。

以为吏部尚书。

yú shì cháo shì zhī cuàn nì zhě duō chū shì cǐ yǐ。

于是朝士之窜匿者多出仕泚矣。

huái guāng qiǎn qí jiāng mèng bǎo huì jìng shòu sūn fú dá jiāng jīng qí qù nán shān yāo chē jià，

怀光遣其将孟保、惠静寿、孙福达将精骑趣南山邀车驾，

yù zhū jūn liáng liào shǐ zhāng zēng yú zhōu zhì。

遇诸军粮料使张增于盩厔。

sān jiāng yuē bǐ shǐ wǒ wèi bù chén，

三将曰：“彼使我为不臣，

wǒ yǐ zhuī bù jí bào zhī，

我以追不及报之，

bù guò bù shǐ wǒ jiāng ěr。

不过不使我将耳。

yīn mù zēng yuē jūn shì wèi cháo shí，

”因目增曰：“军士未朝食，

rú hé zēng dài qí zhòng yuē cǐ dōng shù lǐ yǒu fú cí，

如何？”增绐其众曰：“此东数里有佛祠，

wú zhù liáng yān。

吾贮粮焉。

sān jiàng shuài zhòng ér dōng，

”三将帅众而东，

zòng zhī piāo lüè，

纵之剽掠，

yóu shì bǎi guān cóng xíng zhě jiē dé rù luò gǔ，

由是百官从行者皆得入骆谷，

yǐ zhuī bù jí hái bào，

以追不及还报，

huái guāng jiē chù zhī。

怀光皆黜之。

hé dōng jiāng wáng quán mǎ huì yǐn bīng guī tài yuán。

河东将王权、马汇引兵归太原。

lǐ chéng dé chú guān zhì，

李晟得除官制，

bài kū shòu mìng，

拜哭受命，

wèi jiàng zuǒ yuē cháng ān，

谓将佐曰：“长安，

zōng miào suǒ zài，

宗庙所在，

tiān xià gēn běn，

天下根本，

ruò zhū jiàng jiē cóng xíng，

若诸将皆从行，

shuí dāng miè zéi zhě nǎi zhì chéng huáng，

谁当灭贼者！”乃治城隍，

shàn jiǎ bīng，

缮甲兵，

wèi fù jīng chéng zhī jì。

为复京城之计。

xiān shì dōng wèi qiáo yǒu jī sù shí yú wàn hú，

先是东渭桥有积粟十馀万斛，

dù zhī gěi lǐ huái guāng jūn，

度支给李怀光军，

fán jǐn。

凡尽。

shì shí huái guāng zhū cǐ lián bīng，

是时怀光、硃泚连兵，

shēng shì shén shèng，

声势甚盛，

chē jià nán xìng，

车驾南幸，

rén qíng rǎo rǎo。

人情扰扰。

chéng yǐ gū jūn chù èr qiáng kòu zhī jiān，

晟以孤军处二强寇之间，

nèi wú zī liáng，

内无资粮，

wài wú jiù yuán，

外无救援，

tú yǐ zhōng yì gǎn jī jiàng shì，

徒以忠义感激将士，

gù qí zhòng suī dān ruò ér ruì qì bù shuāi。

故其众虽单弱而锐气不衰。

yòu yǐ shū qiǎn huái guāng，

又以书遣怀光，

cí lǐ bēi xùn，

辞礼卑逊，

suī shì zūn chóng ér yù yǐ huò fú，

虽示尊崇而谕以祸福，

quàn zhī lì gōng bǔ guò。

劝之立功补过。

gù huái guāng cán nǜ，

故怀光惭恧，

wèi rěn jī zhī。

未忍击之。

chéng yuē jī nèi suī bīng huāng zhī yú，

晟曰：“畿内虽兵荒之馀，

yóu kě fù liǎn。

犹可赋敛。

sù bīng yǎng kòu，

宿兵养寇，

huàn mò dà yān nǎi yǐ pàn guān zhāng yù jiǎ jīng zhào yǐn，

患莫大焉！”乃以判官张彧假京兆尹，

zé sì shí yú rén，

择四十馀人，

jiǎ guān yǐ dū wèi běi zhū xiàn chú sù，

假官以督渭北诸县刍粟，

bù xún rì，

不旬日，

jiē chōng xiàn。

皆充羡。

nǎi liú tì shì zhòng，

乃流涕誓众，

jué zhì píng zéi。

决志平贼。

tián yuè yòng bīng shù bài，

田悦用兵数败，

shì zú sǐ zhě shén liù qī，

士卒死者什六七，

qí xià jiē yàn kǔ zhī。

其下皆厌苦之。

shàng yǐ jǐ shì zhōng kǒng cháo fù wèi wèi bó xuān wèi shǐ。

上以给事中孔巢父为魏博宣慰使。

cháo fù xìng biàn bó，

巢父性辩博，

zhì wèi zhōu，

至魏州，

duì qí zhòng wèi chén nì shùn huò fú，

对其众为陈逆顺祸福，

yuè jí jiàng shì jiē xǐ。

悦及将士皆喜。

bīng mǎ shǐ tián xù，

兵马使田绪，

chéng sì zhī zǐ yě，

承嗣之子也，

xiōng xiǎn，

凶险，

duō guò shī，

多过失，

yuè bù rěn shā，

悦不忍杀，

zhàng ér jū zhī。

杖而拘之。

yuè jì guī guó，

悦既归国，

nèi wài chè jǐng bèi。

内外撤警备。

sān yuè，

三月，

rén shēn shuò，

壬申朔，

yuè yǔ kǒng cháo fù yàn yǐn，

悦与孔巢父宴饮，

xù duì dì zhí yǒu yuàn yán，

绪对弟侄有怨言，

qí zhí zhǐ zhī，

其侄止之，

xù nù，

绪怒，

shā zhí，

杀侄，

jì ér huǐ zhī，

既而悔之，

yuē pú yè bì shā wǒ jì xī，

曰：“仆射必杀我！”既夕，

yuè zuì，

悦醉，

guī qǐn，

归寝，

xù yǔ zuǒ yòu mì chuān hòu tǎn rù，

绪与左右密穿后坦入，

shā yuè jí qí mǔ qī děng shí yú rén，

杀悦及其母、妻等十馀人，

jí shuài zuǒ yòu zhí dāo lì yú zhōng mén zhī nèi jiā dào。

即帅左右执刀立于中门之内夹道。

jiāng dàn，

将旦，

yǐ yuè mìng zhào xíng jūn sī mǎ hù è pàn guān xǔ shì zé dōu yú hòu jiǎng jì yì shì。

以悦命召行军司马扈崿、判官许士则、都虞候蒋济议事。

fǔ shǔ shēn suì，

府署深邃，

wài bù zhī yǒu biàn，

外不知有变，

shì zé jì xiān zhì，

士则、济先至，

zhào rù，

召入，

luàn zhuó shā zhī。

乱斫杀之。

xù kǒng jì míng shì xiè，

绪恐既明事泄，

nǎi chū mén，

乃出门，

yù yuè qīn jiāng liú zhōng xìn fāng pái yá，

遇悦亲将刘忠信方排牙，

xù jí hū wèi zhòng yuē liú zhōng xìn yǔ hù è móu fǎn，

绪疾呼谓众曰：“刘忠信与扈崿谋反，

zuó yè cì shā pú yè。

昨夜刺杀仆射。

zhòng dà jīng，

”众大惊，

xuān huá。

喧哗。

zhōng xìn wèi jí zì biàn，

忠信未及自辨，

zhòng fēn liè shā zhī。

众分裂杀之。

hù è lái，

扈崿来，

jí jǐ mén yù luàn，

及戟门遇乱，

zhāo yù jiàng shì，

招谕将士，

jiàng shì cóng zhī zhě sān fēn zhī yī。

将士从之者三分之一。

xù jù，

绪惧，

dēng chéng ér lì，

登城而立，

dà hū wèi zhòng yuē xù，

大呼谓众曰：“绪，

xiān xiàng gōng zhī zǐ，

先相公之子，

zhū jūn shòu xiān xiàng gōng ēn，

诸君受先相公恩，

ruò néng lì xù，

若能立绪，

bīng mǎ shǐ shǎng mín qián èr qiān，

兵马使赏缗钱二千，

dà jiàng bàn zhī，

大将半之，

xià zhì shì zú，

下至士卒，

rén shǎng bǎi mín，

人赏百缗，

jié gōng sī zhī huò，

竭公私之货，

wǔ rì qǔ bàn。

五日取办。

yú shì jiàng shì huí shǒu shā hù è，

”于是将士回首杀扈崿，

jiē guī xù，

皆归绪，

jūn fǔ nǎi dìng。

军府乃定。

yīn qǐng mìng yú kǒng cháo fù，

因请命于孔巢父，

cháo fù mìng xù quán zhī jūn fǔ。

巢父命绪权知军府。

hòu shù rì，

后数日，

zhòng nǎi zhī xù shā qí xiōng，

众乃知绪杀其兄，

suī huǐ nù，

虽悔怒，

ér xù yǐ lì，

而绪已立，

wú rú zhī hé。

无如之何。

xù yòu shā yuè qīn jiāng xuē yǒu lún děng èr shí yú rén。

绪又杀悦亲将薛有伦等二十馀人。

lǐ bào zhēn wáng wǔ jùn yǐn bīng jiāng jiù bèi zhōu，

李抱真、王武俊引兵将救贝州，

wén luàn，

闻乱，

bù gǎn jìn。

不敢进。

zhū tāo wén yuè sǐ，

硃滔闻悦死，

xǐ yuē yuè fù ēn，

喜曰：“悦负恩，

tiān jiǎ shǒu yú xù yě jí qiǎn qí zhí xiàn dài fū zhèng jǐng jì děng jiāng bù qí wǔ qiān zhù mǎ shí，

天假手于绪也！”即遣其执宪大夫郑景济等将步骑五千助马寔，

hé bīng wàn èr qiān gōng wèi zhōu。

合兵万二千攻魏州。

shí jūn wáng mǎng hé，

寔军王莽河，

zòng qí bīng jí huí hé sì chū piāo lüè。

纵骑兵及回纥四出剽掠。

tāo bié qiǎn rén rù chéng shuō xù，

滔别遣人入城说绪，

xǔ yǐ běn dào jié dù shǐ。

许以本道节度使。

xù fāng wēi pò，

绪方危迫，

qiǎn suí jūn hóu zāng yì bèi zhōu sòng kuǎn yú tāo，

遣随军侯臧诣贝州送款于滔，

tāo xǐ，

滔喜，

qiǎn zāng hái bào，

遣臧还报，

shǐ jí dìng méng yuē。

使亟定盟约。

míng xù bù shǔ chéng nèi yǐ dìng，

明绪部署城内已定，

lǐ bào zhēn wáng wǔ jùn yòu qiǎn shǐ yì xù，

李抱真、王武俊又遣使诣绪，

xǔ yǐ fù yuán，

许以赴援，

rú yuè cún rì zhī yuē。

如悦存日之约。

xù zhào jiàng zuǒ yì zhī，

绪召将佐议之，

mù liáo céng mù lú nán shǐ yuē yòng bīng suī shàng wēi wǔ，

幕僚曾穆、卢南史曰：“用兵虽尚威武，

yì běn rén yì，

亦本仁义，

rán hòu yǒu gōng。

然后有功。

jīn yōu líng zhī bīng zì xíng shā lüě，

今幽陵之兵恣行杀掠，

bái gǔ bì yě，

白骨蔽野，

suī xiān pú yè bèi dé，

虽先仆射背德，

qí mín hé zuì jīn suī shèng qiáng，

其民何罪！今虽盛强，

qí wáng kě qí lì ér dài yě。

其亡可跂立而待也。

kuàng zhāo yì héng jì fāng xiāng yǔ gōng zhī，

况昭义、恒冀方相与攻之，

nài hé yǐ mù qián zhī jí yù cóng rén wéi fǎn nì hū bù ruò guī mìng cháo tíng，

奈何以目前之急欲从人为返逆乎！不若归命朝廷，

tiān zǐ fāng méng chén yú wài，

天子方蒙尘于外，

wén wèi bó shǐ zhì bì xǐ，

闻魏博使至必喜，

guān jué xuán zhǒng ér zhì yǐ。

官爵旋踵而至矣。

xù cóng zhī，

”绪从之，

qiǎn shǐ fèng biǎo yì xíng zài，

遣使奉表诣行在，

chéng shǒu yǐ qí mìng。

城守以俟命。

shàng zhī fā fèng tiān yě，

上之发奉天也，

hán yóu guī shuài qí huī xià bā bǎi yú rén hái bīn zhōu。

韩游瑰帅其麾下八百馀人还邠州。

lǐ huái guāng yǐ lǐ chéng jūn jìn shèng，

李怀光以李晟军浸盛，

è zhī，

恶之，

yù yǐn jūn zì xián yáng xí dōng wèi qiáo。

欲引军自咸阳袭东渭桥。

sān lìng qí zhòng，

三令其众，

zhòng bù yīng，

众不应，

qiè xiāng wèi yuē ruò yǔ wǒ cáo jī zhū cǐ，

窃相谓曰：“若与我曹击硃泚，

wéi lì shì shì ruò yù fǎn，

惟力是视；若欲反，

wǒ cáo yǒu sǐ，

我曹有死，

bù néng cóng yě huái guāng zhī zhòng bù kě qiáng，

不能从也！”怀光知众不可强，

wèn jì yú bīn zuǒ，

问计于宾佐，

jié dù xún guān liáng xiāng lǐ jǐng lüè yuē qǔ cháng ān，

节度巡官良乡李景略曰：“取长安，

shā zhū cǐ，

杀硃泚，

sàn jūn hái zhū dào，

散军还诸道，

dān qí yì xíng zài，

单骑诣行在，

rú cǐ，

如此，

chén jié yì wèi kuī，

臣节亦未亏，

gōng míng yóu kě bǎo yě。

功名犹可保也。

dùn dào kěn qǐng，

”顿道恳请，

zhì yú liú tì，

至于流涕，

huái guāng xǔ zhī。

怀光许之。

dōu yú hòu yán yàn děng quàn huái guāng dōng bǎo hé zhōng，

都虞候阎晏等劝怀光东保河中，

xú tú qù jiù，

徐图去就，

huái guāng nǎi shuō qí zhòng yuē jīn qiě tún jīng yáng，

怀光乃说其众曰：“今且屯泾阳，

zhào qī nú yú bīn，

召妻孥于邠，

qí zhì，

俟至，

yǔ zhī jù wǎng hé zhōng。

与之俱往河中。

chūn zhuāng jì bàn，

春装既办，

hái gōng cháng ān，

还攻长安，

wèi wǎn yě。

未晚也。

dōng fāng zhū xiàn jiē fù shí，

东方诸县皆富实，

jūn fā zhī rì，

军发之日，

tīng ěr cáo fú lüè。

听尔曹俘掠。

zhòng xǔ zhī。

”众许之。

huái guāng nǎi wèi jǐng lüè yuē xiǎng zhě zhī yì，

怀光乃谓景略曰：“曏者之议，

jūn zhòng bù cóng，

军众不从，

zi yí sù qù，

子宜速去，

bù qiě jiàn hài qiǎn shù qí sòng zhī。

不且见害！”遣数骑送之。

jǐng lüè chū jūn mén，

景略出军门，

tòng kū yuē bù yì cǐ jūn yī dàn xiàn yú bú yì huái guāng qiǎn shǐ yì bīn zhōu，

恸哭曰：“不意此军一旦陷于不义！”怀光遣使诣邠州，

lìng liú hòu zhāng xīn xī fā suǒ liú bīng wàn yú rén jí xíng yíng jiàng shì jiā shǔ huì jīng yáng，

令留后张昕悉发所留兵万馀人及行营将士家属会泾阳，

réng qiǎn qí jiāng liú lǐ děng jiāng sān qiān yú qí xié qiān zhī。

仍遣其将刘礼等将三千馀骑胁迁之。

hán yóu guī shuō xīn yuē lǐ tài wèi gōng gāo zì qì，

韩游瑰说昕曰：“李太尉功高自弃，

yǐ dǎo huò jī。

已蹈祸机。

zhōng chéng jīn rì kě yǐ zì qiú fù guì，

中丞今日可以自求富贵，

yóu guī qǐng shuài huī xià yǐ cóng。

游瑰请帅麾下以从。

xīn yuē xīn wēi jiàn，

”昕曰：“昕微贱，

lài lǐ tài wèi dé zhì cǐ，

赖李太尉得至此，

bù rěn fù yě yóu guī nǎi xiè bìng bù chū，

不忍负也！”游瑰乃谢病不出，

yīn yǔ zhū jiàng gāo gù yáng huái bīn děng xiāng jié。

阴与诸将高固、杨怀宾等相结。

shí cuī hàn héng yǐ tǔ bō bīng yíng yú bīn nán，

时崔汉衡以吐蕃兵营于邠南，

gāo gù yuē xīn yǐ zhòng qù，

高固曰：“昕以众去，

zé bīn chéng kōng yǐ。

则邠城空矣。

nǎi zhà wèi hún jiān shū，

”乃诈为浑瑊书，

zhào tǔ bō shǐ shāo bī bīn chéng。

召吐蕃使稍逼邠城。

xīn děng jù，

昕等惧，

jìng bù gǎn chū。

竟不敢出。

xīn děng móu shā zhū jiàng zhī bù cóng zhě，

昕等谋杀诸将之不从者，

yóu guī zhī zhī，

游瑰知之，

xiān yǔ gāo gù děng jǔ bīng shā xīn，

先与高固等举兵杀昕，

qiǎn yáng huái bīn fèng biǎo yǐ wén，

遣杨怀宾奉表以闻，

qiě qiǎn rén gào cuī hàn héng。

且遣人告崔汉衡。

hàn héng jiǎo zhào yǐ yóu guī zhī jūn fǔ shì，

汉衡矫诏以游瑰知军府事，

jūn zhōng dà xǐ。

军中大喜。

huái guāng zǐ mín zài bīn，

怀光子旻在邠，

yóu guī qiǎn zhī，

游瑰遣之，

huò yuē bù shā mín，

或曰：“不杀旻，

hé yǐ zì míng yóu guī yuē shā mín，

何以自明？”游瑰曰：“杀旻，

zé huái guāng nù，

则怀光怒，

qí zhòng bì zhì，

其众必至，

bù rú shì mín yǐ zǒu zhī。

不如释旻以走之。

shí yáng huái bīn zi cháo chéng zài huái guāng jūn zhōng wèi yòu xiāng bīng mǎ shǐ，

”时杨怀宾子朝晟在怀光军中为右厢兵马使，

wén zhī，

闻之，

qì bái huái guāng yuē fù lì gōng yú guó，

泣白怀光曰：“父立功于国，

zi dāng zhū yí，

子当诛夷，

bù kě diǎn bīng。

不可典兵。

huái guāng qiú zhī。

”怀光囚之。

yú shì yóu guī tún bīn níng，

于是游瑰屯邠宁，

dài xiū yán tún fèng tiān，

戴休颜屯奉天，

luò yuán guāng tún zhāo yīng，

骆元光屯昭应，

shàng kě gū tún lán tián，

尚可孤屯蓝田，

jiē shòu lǐ chéng jié dù，

皆受李晟节度，

chéng jūn shēng dà zhèn。

晟军声大振。

shǐ，

始，

huái guāng fāng qiáng，

怀光方强，

zhū cǐ wèi zhī，

硃泚畏之，

yǔ huái guāng shū，

与怀光书，

yǐ xiōng shì zhī，

以兄事之，

yuē fēn dì guān zhōng，

约分帝关中，

yǒng wèi lín guó。

永为邻国。

jí huái guāng jué fǎn，

及怀光决反，

bī shèng yú nán xìng，

逼乘舆南幸，

qí xià duō pàn zhī，

其下多叛之，

shì yì ruò。

势益弱。

cǐ nǎi cì huái guāng zhào shū，

泚乃赐怀光诏书，

yǐ chén lǐ dài zhī，

以臣礼待之，

qiě zhēng qí bīng。

且征其兵。

huái guāng cán nù，

怀光惭怒，

nèi yōu huī xià wèi biàn，

内忧麾下为变，

wài kǒng lǐ chéng xí zhī，

外恐李晟袭之，

suì shāo yíng dōng zǒu，

遂烧营东走，

lüè jīng yáng děng shí èr xiàn，

掠泾阳等十二县，

jī quǎn wú yí。

鸡犬无遗。

jí fù píng，

及富平，

dà jiàng mèng shè duàn wēi yǒng jiāng shù qiān rén bēn yú lǐ chéng，

大将孟涉、段威勇将数千人奔于李晟，

jiàng shì zài dào sàn wáng xiāng jì。

将士在道散亡相继。

zhì hé zhōng，

至河中，

huò quàn hé zhōng shǒu jiāng lǚ míng yuè fén qiáo jù zhī，

或劝河中守将吕鸣岳焚桥拒之，

míng yuè yǐ bīng shǎo kǒng bù néng zhī，

鸣岳以兵少恐不能支，

suì nà zhī，

遂纳之，

hé zhōng yǐn lǐ qí yùn qì chéng zǒu。

河中尹李齐运弃城走。

huái guāng qiǎn qí jiāng zhào guì xiān zhù lěi yú tóng zhōu，

怀光遣其将赵贵先筑垒于同州，

cì shǐ lǐ shū jù，

刺史李纾惧，

bēn xíng zài。

奔行在。

mù liáo péi xiàng shè zhōu shì，

幕僚裴向摄州事，

yì guì xiān，

诣贵先，

zé yǐ nì shùn zhī lǐ，

责以逆顺之理，

guì xiān gǎn wù，

贵先感寤，

suì qǐng xiáng，

遂请降，

tóng zhōu yóu shì huò quán。

同州由是获全。

xiàng，

向，

zūn qìng zhī zǐ yě。

遵庆之子也。

huái guāng shǐ qí jiāng fú jiào xí fāng zhōu，

怀光使其将符峤袭坊州，

jù zhī，

据之，

wèi běi shǒu jiāng dòu yú shuài liè tuán qī bǎi wéi zhī。

渭北守将窦觎帅猎团七百围之。

jiào qǐng xiáng。

峤请降。

zhào yǐ yú wèi wèi běi xíng jūn sī mǎ。

诏以觎为渭北行军司马。

dīng hài，

丁亥，

yǐ lǐ chéng jiān jīng jī wèi běi fū fāng dān yán jié dù shǐ。

以李晟兼京畿、渭北、鄜、坊、丹、延节度使。

gēng yín，

庚寅，

chē jià zhì chéng gù。

车驾至城固。

táng ān gōng zhǔ hōng，

唐安公主薨，

shàng cháng nǚ yě。

上长女也。

shàng zài dào，

上在道，

mín yǒu xiàn guā guǒ zhě，

民有献瓜果者，

shàng yù yǐ sàn shì guān shòu zhī，

上欲以散试官授之，

fǎng yú lù zhì，

访于陆贽，

zhì shàng zòu，

贽上奏，

yǐ wéi jué wèi héng yí shèn xī，

以为：“爵位恒宜慎惜，

bù kě qīng yòng。

不可轻用。

qǐ duān suī wēi，

起端虽微，

liú bì bì dà。

流弊必大。

xiàn guā guǒ zhě，

献瓜果者，

zhǐ kě cì zhī qián bó，

止可赐之钱帛，

bù dàng chóu yǐ guān。

不当酬以官。

shàng yuē shì guān xū míng，

”上曰：“试官虚名，

wú sǔn yú shì。

无损于事。

zhì yòu shàng zòu，

”贽又上奏，

qí lüè yuē zì bīng xìng yǐ lái，

其略曰：“自兵兴以来，

cái fù bù zú yǐ gōng cì，

财赋不足以供赐，

ér zhí guān zhī shǎng xìng yān。

而职官之赏兴焉。

qīng zhū zá tà yú xū tú，

青硃杂沓于胥徒，

jīn zǐ pǔ shī yú yú zào。

金紫普施于舆皁。

dāng jīn suǒ bìng，

当今所病，

fāng zài jué qīng，

方在爵轻，

shè fǎ guì zhī，

设法贵之，

yóu kǒng bù zhòng，

犹恐不重，

ruò yòu zì qì，

若又自弃，

jiāng hé quàn rén fū yòu rén zhī fāng，

将何劝人！夫诱人之方，

wéi míng yǔ lì，

惟名与利，

míng jìn xū ér yú jiào wéi zhòng，

名近虚而于教为重，

lì jìn shí ér yú dé wèi qīng。

利近实而于德为轻。

zhuān shí lì ér bù jì zhī yǐ xū，

专实利而不济之以虚，

zé hào kuì ér wù lì bù gěi。

则耗匮而物力不给。

zhuān xū míng ér bù fù zhī yǐ shí，

专虚名而不副之以实，

zé dàn mán ér rén qíng bù qū。

则诞谩而人情不趋。

gù guó jiā mìng zhì zhī zhì，

故国家命秩之制，

yǒu zhí shì guān，

有职事官，

yǒu sàn guān，

有散官，

yǒu xūn guān，

有勋官，

yǒu jué hào，

有爵号，

rán zhǎng wù ér shòu fèng zhě，

然掌务而授俸者，

wéi xì zhí shì zhī yī guān yě，

唯系职事之一官也，

cǐ suǒ wèi xuán shí lì ér yù xū míng zhě yě。

此所谓旋实利而寓虚名者也。

qí xūn sàn jué hào sān zhě suǒ xì，

其勋、散、爵号三者所系，

dà dǐ zhǐ yú fú sè zī yìn ér yǐ，

大抵止于服色、资廕而已，

cǐ suǒ wèi jiǎ xū míng yǐ zuǒ shí lì zhě yě。

此所谓假虚名以佐实利者也。

jīn zhī yuán wài shì guān，

今之员外、试官，

pō tóng xūn sàn jué hào，

颇同勋、散、爵号，

suī zé shòu wú fèi lù，

虽则授无费禄，

shòu bù zhàn yuán，

受不占员，

rán ér tū xiān fēng pái huàn nàn zhě zé yǐ shì shǎng zhī，

然而突銛锋、排患难者则以是赏之，

jié jīn lì zhǎn láo xiào zhě yòu yǐ shì chóu zhī。

竭筋力、展劳效者又以是酬之。

ruò xiàn guā guǒ zhě yì shòu shì guān，

若献瓜果者亦授试官，

zé bǐ bì xiāng wèi yuē wú yǐ wàng qū mìng ér huò guān，

则彼必相谓曰‘吾以忘躯命而获官，

cǐ yǐ jìn guā guǒ ér huò guān，

此以进瓜果而获官，

shì nǎi guó jiā yǐ wú zhī qū mìng tóng yú guā guǒ yǐ。

是乃国家以吾之躯命同于瓜果矣’。

shì rén rú cǎo mù，

视人如草木，

shuí fù wèi yòng zāi jīn bì xià jì wèi yǒu shí lì yǐ dūn quàn，

谁复为用哉！今陛下既未有实利以敦劝，

yòu bù zhòng xū míng ér làn shī，

又不重虚名而滥施，

rén wú jí yān。

人无藉焉。

zé hòu zhī lì gōng zhě，

则后之立功者，

jiāng hé yòng wèi shǎng zāi zhì zài hàn lín，

将曷用为赏哉！”贽在翰林，

wèi shàng suǒ qīn xìn，

为上所亲信，

jū jiān nán zhōng，

居艰难中，

suī yǒu zǎi xiàng，

虽有宰相，

dà xiǎo zhī shì，

大小之事，

shàng bì yǔ zhì móu zhī，

上必与贽谋之，

gù dāng shí wèi zhī nèi xiāng，

故当时谓之内相，

shàng xíng zhǐ bì yǔ zhī jù。

上行止必与之俱。

liáng yáng dào xiǎn，

梁、洋道险，

cháng yǔ zhì xiāng shī，

尝与贽相失，

jīng xī bù zhì，

经夕不至，

shàng jīng yōu tì qì，

上惊忧涕泣，

mù dé zhì zhě shǎng qiān jīn。

募得贽者赏千金。

jiǔ zhī，

久之，

nǎi zhì，

乃至，

shàng xǐ shén，

上喜甚，

tài zǐ yǐ xià jiē hè。

太子以下皆贺。

rán zhì shù zhí jiàn，

然贽数直谏，

wù shàng yì，

迕上意，

lú qǐ suī biǎn guān，

卢杞虽贬官，

shàng xīn bì zhī。

上心庇之。

zhì jí yán qǐ jiān xié zhì luàn，

贽极言杞奸邪致乱，

shàng suī mào cóng，

上虽貌从，

xīn pō bù yuè，

心颇不悦，

gù liú cóng yī jiāng gōng fǔ jiē zì xià chén dēng yòng，

故刘从一、姜公辅皆自下陈登用，

zhì ēn yù suī lóng，

贽恩遇虽隆，

wèi dé wèi xiāng。

未得为相。

rén chén，

壬辰，

chē jià zhì liáng zhōu。

车驾至梁州。

shān nán dì báo mín pín，

山南地薄民贫，

zì ān shǐ yǐ lái，

自安、史以来，

dào zéi gōng piāo，

盗贼攻剽，

hù kǒu jiǎn hào tài bàn，

户口减耗太半，

suī jié zhì shí wǔ zhōu，

虽节制十五州，

zū fù bù jí zhōng yuán shù xiàn。

租赋不及中原数县。

jí dà jià zhù bì，

及大驾驻跸，

liáng yòng pō jiǒng。

粮用颇窘。

shàng yù xī xìng chéng dū，

上欲西幸成都，

yán zhèn yán yú shàng yuē shān nán dì jiē jīng jī，

严震言于上曰：“山南地接京畿，

lǐ chéng fāng tú shōu fù，

李晟方图收复，

jiè liù jūn yǐ wéi shēng yuán。

借六军以为声援。

ruò xìng xī chuān，

若幸西川，

zé chéng wèi yǒu shōu fù zhī qī yě。

则晟未有收复之期也。

zhòng yì wèi jué，

”众议未决，

huì lǐ chéng biǎo zhì，

会李晟表至，

yán bì xià zhù bì hàn zhōng，

言：“陛下驻跸汉中，

suǒ yǐ xì yì zhào zhī xīn，

所以系亿兆之心，

chéng miè zéi zhī shì。

成灭贼之势。

ruò guī xiǎo shè dà，

若规小舍大，

qiān dū mín é，

迁都岷、峨，

zé shì shù shī wàng，

则士庶失望，

suī yǒu měng jiàng móu chén，

虽有猛将谋臣，

wú suǒ shī yǐ shàng nǎi zhǐ。

无所施矣！”上乃止。

yán zhèn bǎi fāng yǐ jù cái fù，

严震百方以聚财赋，

mín bù zhì kùn qióng ér gōng yì wú fá。

民不至困穷而供亿无乏。

yá jiāng yán lì，

牙将严砺，

zhèn zhī cóng zǔ dì yě，

震之从祖弟也，

zhèn shǐ zhǎng zhuǎn xiǎng，

震使掌转饷，

shì shén xiū bàn。

事甚修办。

chū，

初，

fèng tiān wéi jì jiě，

奉天围既解，

lǐ chǔ lín qiǎn shǐ rù gòng，

李楚琳遣使入贡，

shàng bù dé yǐ chú fèng xiáng jié dù shǐ，

上不得已除凤翔节度使，

ér xīn è zhī。

而心恶之。

yì zhě yán chǔ lín xiōng nì fǎn fù，

议者言楚琳凶逆反覆，

ruò bù dī fáng，

若不堤防，

kǒng shēng kuī sì。

恐生窥伺。

yóu shì chǔ lín shǐ zhě shù bèi zhì，

由是楚琳使者数辈至，

shàng jiē bù yǐn jiàn，

上皆不引见，

liú zhī bù qiǎn。

留之不遣。

fǔ zhì hàn zhōng，

甫至汉中，

yù yǐ hún jiān dài chǔ lín zhèn fèng xiáng，

欲以浑瑊代楚琳镇凤翔，

lù zhì shàng zòu，

陆贽上奏，

yǐ wéi chǔ lín shā shuài zhù zéi，

以为：“楚琳杀帅助贼，

qí zuì gù dà，

其罪固大，

dàn yǐ shèng yú wèi fù，

但以乘舆未复，

dà duì yóu cún，

大憝犹存，

qín wáng zhī shī xī zài jī nèi，

勤王之师悉在畿内，

jí xuān sù gào，

急宣速告，

guǐ kè shì zhēng。

晷刻是争。

shāng lǐng zé dào yū qiě yáo，

商岭则道迂且遥，

luò gǔ fù wèi dào suǒ è，

骆谷复为盗所扼，

jǐn tōng wáng mìng，

仅通王命，

wéi zài bāo xié，

唯在褒斜，

cǐ lù ruò yòu zǔ jiān，

此路若又阻艰，

nán běi suì jiāng xiòng jué。

南北遂将夐绝。

yǐ zhū zhèn wēi yí zhī shì，

以诸镇危疑之势，

jū èr nì yòu xié zhī zhōng，

居二逆诱胁之中，

xiōng xiōng qún qíng，

汹汹群情，

gè huái xiàng bèi。

各怀向背。

tǎng huò chǔ lín fā hàn，

倘或楚琳发憾，

gōng sì chāng kuáng，

公肆猖狂，

nán sāi yào chōng，

南塞要冲，

dōng yán jù huá，

东延巨猾，

zé wǒ yān hóu gěng ér xīn lǚ fēn yǐ。

则我咽喉梗而心膂分矣。

jīn chǔ lín néng liǎng duān gù wàng，

今楚琳能两端顾望，

nǎi shì tiān yòu qí zhōng，

乃是天诱其衷，

gù tōng guī tú，

故通归涂，

jiāng jì dà yè。

将济大业。

bì xià chéng yí shēn yǐ wéi niàn，

陛下诚宜深以为念，

hòu jiā fǔ xún，

厚加抚循，

dé qí chí yí，

得其持疑，

biàn zú jí shì。

便足集事。

bì yù jīng qiú sù xíng，

必欲精求素行，

zhuī jué sù cī，

追抉宿疵，

zé shì gǎi guò bù zú yǐ bǔ qiān，

则是改过不足以补愆，

zì xīn bù zú yǐ shú zuì。

自新不足以赎罪。

fán jīn jiāng lì，

凡今将吏，

qǐ dé jǐn wú cī xiá，

岂得尽无疵瑕，

rén jiē shěng sī，

人皆省思，

shú miǎn yí wèi yòu kuàng zǔ mìng zhī bèi，

孰免疑畏！又况阻命之辈，

xié cóng zhī liú，

胁从之流，

zì zhī fù ēn，

自知负恩，

ān gǎn guī huà sī xìn fēi xiǎo，

安敢归化！斯衅非小，

suǒ yí sù tú。

所宜速图。

fú yuàn bì xià sī yīng zhǔ dà lüè，

伏愿陛下思英主大略，

wù yǐ xiǎo bù rěn kuī náo xīng fù zhī yè yě。

勿以小不忍亏挠兴复之业也。

shàng shì rán kāi wù，

”上释然开悟，

shàn dài chǔ lín shǐ zhě，

善待楚琳使者，

yōu zhào cún wèi zhī。

优诏存慰之。

dīng yǒu，

丁酉，

jiā xuān wǔ jié dù shǐ liú qià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加宣武节度使刘洽同平章事。

jǐ hài，

己亥，

yǐ xíng zài dōu zhī bīng mǎ shǐ hún jiān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yì shuò fāng jié dù shǐ，

以行在都知兵马使浑瑊同平章事亦朔方节度使，

shuò fāng bīn níng zhèn wǔ yǒng píng fèng tiān xíng yíng bīng mǎ fù yuán shuài。

朔方、邠宁、振武、永平、奉天行营兵马副元帅。

gēng zǐ，

庚子，

zhào shù lǐ huái guāng zuì è，

诏数李怀光罪恶，

xù shuò fāng jiàng shì zhōng shùn gōng míng，

叙朔方将士忠顺功名，

yóu yǐ huái guāng jiù xūn，

犹以怀光旧勋，

qū jiā róng dài，

曲加容贷，

qí fù yuán shuài tài wèi zhōng shū lìng hé zhōng yǐn bìng shuò fāng děng zhū dào jié dù guān chá děng shǐ，

其副元帅、太尉、中书令、河中尹并朔方等诸道节度、观察等使，

yí bìng bà miǎn，

宜并罢免，

shòu tài zǐ tài bǎo。

授太子太保。

qí suǒ guǎn bīng mǎ，

其所管兵马，

wěi běn jūn zì jǔ yī rén gōng gāo wàng zhòng zhě pián yí tǒng lǐng，

委本军自举一人功高望重者便宜统领，

sù jù zòu wén，

速具奏闻，

dāng shòu jīng máo，

当授旌旄，

yǐ cóng rén yù。

以从人欲。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rén yín，

壬寅，

yǐ bīn níng bīng mǎ shǐ hán yóu guī wèi bīn níng jié dù shǐ。

以邠宁兵马使韩游瑰为邠宁节度使。

guǐ mǎo，

癸卯，

yǐ fèng tiān xíng yíng bīng mǎ shǐ dài xiū yán wèi fèng tiān xíng yíng jié dù shǐ。

以奉天行营兵马使戴休颜为奉天行营节度使。

líng wǔ shǒu jiāng níng jǐng xuán wèi lǐ huái guāng zhì dì，

灵武守将宁景璿为李怀光治第，

lìng jiāng lǐ rú xiān yuē lǐ tài wèi zhú tiān zǐ，

另将李如暹曰：“李太尉逐天子，

ér jǐng xuán wèi zhī zhì dì，

而景璿为之治第，

shì yì fǎn yě gōng ér shā zhī。

是亦反也！”攻而杀之。

jiǎ chén，

甲辰，

jiā lǐ chéng fū fāng jīng jī wèi běi shāng huá fù yuán shuài。

加李晟鄜坊、京畿、渭北、商华副元帅。

chéng jiā bǎi kǒu jí shén cè jūn shì jiā shǔ jiē zài cháng ān，

晟家百口及神策军士家属皆在长安，

zhū cǐ shàn yù zhī。

硃泚善遇之。

jūn zhōng yǒu yán jí jiā zhě，

军中有言及家者，

chéng qì yuē tiān zǐ hé zài，

晟泣曰：“天子何在，

gǎn yán jiā hū cǐ shǐ chéng qīn jìn yǐ jiā shū yí chéng yuē gōng jiā wú yàng。

敢言家乎！”泚使晟亲近以家书遗晟曰：“公家无恙。

chéng nù yuē ěr gǎn wéi zéi wèi jiān lì zhǎn zhī。

”晟怒曰：“尔敢为贼为间！”立斩之。

jūn shì wèi shòu chūn yī，

军士未授春衣，

shèng xià yóu yī qiú hè，

盛夏犹衣裘褐，

zhōng wú pàn zhì。

终无叛志。

yǐ sì，

乙巳，

yǐ shǎn guó fáng è shǐ táng cháo chén wèi hé zhōng tóng zhōng jié dù shǐ。

以陕虢防遏使唐朝臣为河中、同终节度使。

qián hé zhōng yǐn lǐ qí yùn wèi jīng zhào yǐn，

前河中尹李齐运为京兆尹，

gōng chéng jūn liáng yì。

供晟军粮役。

gēng xū，

庚戌，

yǐ wèi bó bīng mǎ shǐ tián xù wèi wèi bó jié dù shǐ。

以魏博兵马使田绪为魏博节度使。

hún jiān shuài zhū jūn chū xié gǔ，

浑瑊帅诸军出斜谷，

cuī hàn héng quàn tǔ bō chū bīng zhù zhī，

崔汉衡劝吐蕃出兵助之，

shàng jié zàn yuē bīn jūn bù chū，

尚结赞曰：“邠军不出，

jiāng xí wǒ hòu。

将袭我后。

hán yóu guī wén zhī，

”韩游瑰闻之，

qiǎn qí jiāng cáo zi dá jiāng bīng sān qiān wǎng huì jiān jūn，

遣其将曹子达将兵三千往会瑊军，

tǔ bō qiǎn qí jiāng lùn mǎng luó yī jiāng bīng èr wàn cóng zhī。

吐蕃遣其将论莽罗依将兵二万从之。

lǐ chǔ lín qiǎn qí jiāng shí huáng jiāng zú qī bǎi cóng jiān bá wǔ gōng。

李楚琳遣其将石锽将卒七百从瑊拔武功。

gēng xū，

庚戌，

zhū cǐ qiǎn qí jiāng hán mín děng gōng wǔ gōng，

硃泚遣其将韩旻等攻武功，

huáng yǐ qí zhòng yíng jiàng。

锽以其众迎降。

jiān zhàn bù lì，

瑊战不利，

shōu bīng dēng xī yuán。

收兵登西原。

huì cáo zi dá yǐ tǔ bō zhì，

会曹子达以吐蕃至，

jī mín，

击旻，

dà pò zhī yú wǔ tíng chuān，

大破之于武亭川，

zhǎn shǒu wàn yú jí，

斩首万馀级，

mín jǐn yǐ shēn miǎn。

旻仅以身免。

jiān suì yǐn bīng tún fèng tiān，

瑊遂引兵屯奉天，

yǔ lǐ chéng dōng xī xiāng yìng，

与李晟东西相应，

yǐ bī cháng ān。

以逼长安。

shàng yù wèi táng ān gōng zhǔ zào tǎ，

上欲为唐安公主造塔，

hòu zàng zhī，

厚葬之，

jiàn yì dài fū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jiāng gōng fǔ biǎo jiàn，

谏议大夫、同平章事姜公辅表谏，

yǐ wéi shān nán fēi jiǔ ān zhī dì，

以为“山南非久安之地，

gōng zhǔ zhī zàng，

公主之葬，

huì guī shàng dōu，

会归上都，

cǐ yí jiǎn bó，

此宜俭薄，

yǐ fù jūn xū zhī jí。

以副军须之急。

shàng shǐ wèi lù zhì yuē táng ān zào tǎ，

”上使谓陆贽曰：“唐安造塔，

qí fèi shèn wēi，

其费甚微，

fēi zǎi xiàng suǒ yí lùn。

非宰相所宜论。

gōng fǔ zhèng yù zhǐ zhèn guò shī，

公辅正欲指朕过失，

zì qiú míng ěr。

自求名耳。

xiāng fù rú cǐ，

相负如此，

dāng rú hé chǔ zhī zhì shàng zòu，

当如何处之？”贽上奏，

yǐ wéi gōng fǔ rèn jū zǎi xiàng，

以为公辅任居宰相，

yù shì lùn jiàn，

遇事论谏，

bù dàng zuì zhī，

不当罪之，

qí lüè yuē gōng fǔ qǐng yǔ chén tóng zài hàn lín，

其略曰：“公辅顷与臣同在翰林，

chén jīn jù lǐ biàn zhí zé shè yú sī dǎng zhī xián，

臣今据理辨直则涉于私党之嫌，

xī zhǐ shùn chéng zé wéi yú kuāng fǔ zhī yì。

希旨顺成则违于匡辅之义。

shè xián zhǐ yí yú shēn huàn，

涉嫌止贻于身患，

wéi yì shí diàn yú qún ēn。

违义实玷于群恩。

xùn shēn wàng jūn，

徇身忘君，

chén zhī chǐ yě yòu yuē wéi àn huò zhī zhǔ，

臣之耻也！”又曰：“唯暗惑之主，

zé yuàn dú yì yú xià guó ér ěr bù yù wén，

则怨讟溢于下国而耳不欲闻，

xīng dé dá yú shàng tiān ér xīn bù qiú wù，

腥德达于上天而心不求寤，

dài hū diān fù，

迨乎颠覆，

yóu wèi zhī fēi。

犹未知非。

yòu yuē dāng wèn lǐ zhī shì fēi，

”又曰：“当问理之是非，

qǐ lùn shì zhī dà xiǎo yú shū yuē jīng jīng yè yè，

岂论事之大小！《虞书》曰：‘兢兢业业，

yī rì èr rì wàn jī。

一日二日万机。

táng yú zhī jì，

’唐、虞之际，

zhǔ shèng chén xián，

主圣臣贤，

lǜ shì zhī wēi，

虑事之微，

rì zhì wàn shù。

日至万数。

rán zé wēi zhī bù kě bù zhòng yě，

然则微之不可不重也，

rú cǐ，

如此，

bì xià yòu ān kě hū ér niàn hū yòu yuē ruò yǐ jiàn zhēng wèi zhǐ guò，

陛下又安可忽而念乎！”又曰：“若以谏争为指过，

zé pōu xīn zhī zhǔ bù yí jiàn zuì yú zhé wáng yǐ jiàn zhēng wèi qǔ míng，

则剖心之主不宜见罪于哲王；以谏争为取名，

zé fěi gōng zhī chén bù yīng chuí xùn yú shèng diǎn。

则匪躬之臣不应垂训于圣典。

yòu yuē jiǎ yǒu yì jiāng zhǐ guò，

”又曰：“假有意将指过，

jiàn yǐ qǔ míng，

谏以取名，

dàn néng wén shàn ér qiān，

但能闻善而迁，

jiàn jiàn bù nì，

见谏不逆，

zé suǒ zhǐ zhě shì zú yǐ zhāng bì xià mò dà zhī shàn，

则所指者适足以彰陛下莫大之善，

suǒ qǔ zhě shì zú yǐ zī bì xià wú jiāng zhī xiū。

所取者适足以资陛下无疆之休。

yīn ér lì yān，

因而利焉，

suǒ huò duō yǐ。

所获多矣。

tǎng huò nù qí zhǐ guò ér bù gǎi，

傥或怒其指过而不改，

zé bì xià zhāo è zhí zhī jī chù qí qǔ míng ér bù róng，

则陛下招恶直之讥；黜其取名而不容，

zé bì xià bèi wéi jiàn zhī bàng。

则陛下被违谏之谤。

shì nǎi yǎn jǐ guò ér guò mí zhe，

是乃掩己过而过弥著，

sǔn bǐ míng ér míng yì zhāng。

损彼名而名益彰。

guǒ ér xíng zhī，

果而行之，

suǒ shī dà yǐ。

所失大矣。

shàng yì yóu nù，

”上意犹怒，

jiǎ yín，

甲寅，

bà gōng fǔ wèi zuǒ shù zǐ。

罢公辅为左庶子。

jiā xī chuān jié dù shǐ zhāng yán shǎ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加西川节度使张延赏同平章事，

shǎng qí gōng yì wú fá gù yě。

赏其供亿无乏故也。

zhū cǐ yáo lìng yán shù qiǎn rén yòu jīng yuán jié dù shǐ féng hé qīng，

硃泚、姚令言数遣人诱泾原节度使冯河清，

hé qīng jiē zhǎn qí shǐ zhě。

河清皆斩其使者。

dà jiàng tián xī jiàn mì yǔ cǐ tōng，

大将田希鉴密与泚通，

shā hé qīng，

杀河清，

yǐ jūn fǔ fù yú cǐ。

以军府附于泚。

cǐ yǐ xī jiàn wèi jīng yuán jié dù shǐ。

泚以希鉴为泾原节度使。

shàng wèn lù zhì jìn yǒu bēi guān zì shān běi lái zhě，

上问陆贽：“近有卑官自山北来者，

lǜ fēi liáng shì。

率非良士。

yǒu xíng jiàn zhě，

有刑建者，

lùn shuō zéi shì，

论说贼势，

yǔ zuì zhāng huáng，

语最张皇，

chá qí shì qíng，

察其事情，

pō shì kuī chān，

颇似窥觇，

jīn yǐ yú yī suǒ ān zhì。

今已于一所安置。

rú cǐ zhī lèi，

如此之类，

gèng yǒu shù rén，

更有数人，

ruò bù zhuī xún，

若不追寻，

kǒng chéng jiān jì。

恐成奸计。

qīng shì sī zhī，

卿试思之，

rú hé wéi gèng zhì shàng zòu，

如何为更？”贽上奏，

yǐ wéi jīn dào jù gōng què，

以为今盗据宫阙，

yǒu mào shè xiǎn yuǎn lái fù xíng zài zhě，

有冒涉险远来赴行在者，

dāng liàng jiā ēn shǎng，

当量加恩赏，

qǐ dé fù cāi lǜ jū qiú qí lüè yuē yǐ yī rén zhī tīng lǎn ér yù qióng yǔ zhòu zhī biàn tài，

岂得复猜虑拘囚！其略曰：“以一人之听览而欲穷宇宙之变态，

yǐ yī rén zhī fáng lǜ ér yù shèng yì zhào zhī jiān qī，

以一人之防虑而欲胜亿兆之奸欺，

yì zhì mí jīng，

役智弥精，

shī dào mí yuǎn。

失道弥远。

xiàng jí nà qín jiàng zú èr shí wàn，

项籍纳秦降卒二十万，

lǜ qí huái zhà fù pàn，

虑其怀诈复叛，

yī jǔ ér jǐn kēng zhī，

一举而尽坑之，

qí yú fáng yú，

其于防虞，

yì yǐ shèn yǐ。

亦已甚矣。

hàn gāo huò dá dà dù，

汉高豁达大度，

tiān xià zhī shì zhì zhě，

天下之士至者，

nà yòng bù yí，

纳用不疑，

qí yú bèi lǜ，

其于备虑，

kě wèi shū yǐ。

可谓疏矣。

rán ér xiàng shì yǐ miè，

然而项氏以灭，

liú shì yǐ chāng，

刘氏以昌，

xù yí zhī yǔ tuī chéng，

蓄疑之与推诚，

qí xiào gù bù tóng yě。

其效固不同也。

qín huáng yán sù xióng cāi，

秦皇严肃雄猜，

ér jīng kē fèn qí yīn jì guāng wǔ kuān róng bó hòu，

而荆轲奋其阴计；光武宽容博厚，

ér mǎ yuán shū qí kuǎn chéng。

而马援输其款诚。

qǐ bù yǐ xū huái dài rén，

岂不以虚怀待人，

rén yì sī fù rèn shù yù wù，

人亦思附；任数御物，

wù zhōng bù qīn qíng sī fù zé gǎn ér yuè zhī，

物终不亲！情思附则感而悦之，

suī kòu yì huà wéi xīn lǚ yǐ yì bù qīn zé jù ér zǔ zhī，

虽寇亿化为心膂矣；意不亲则惧而阻之，

suī gǔ ròu jié wèi yì tè yǐ。

虽骨肉结为亿慝矣。

yòu yuē bì xià zhì chū shù wù，

”又曰：“陛下智出庶物，

yǒu qīng dài rén chén zhī xīn sī zhōu wàn jī，

有轻待人臣之心；思周万机，

yǒu dú yù qū yù zhī yì móu tūn zhòng lüè，

有独驭区寓之意；谋吞众略，

yǒu guò shèn zhī fáng míng zhào qún qíng，

有过慎之防；明照群情，

yǒu xiān shì zhī chá yán shù bǎi pì，

有先事之察；严束百辟，

yǒu rèn xíng zhì lǐ zhī guī wēi zhì sì fāng，

有任刑致理之规；威制四方，

yǒu yǐ lì shèng cán zhī zhì。

有以力胜残之志。

yóu shì cái néng zhě yuàn yú bù rèn，

由是才能者怨于不任，

zhōng jìn zhě yōu yú jiàn yí，

忠荩者忧于见疑，

zhe xūn yè zhě jù yú bù róng，

著勋业者惧于不容，

huái fǎn cè zhě pò yú jí tǎo，

怀反侧者迫于及讨，

xún zhì lí pàn，

驯致离叛，

gòu chéng huò zāi。

构成祸灾。

tiān zǐ suǒ zuò，

天子所作，

tiān xià shì zhān，

天下式瞻，

xiǎo yóu shèn zhī，

小犹慎之，

shěn yòu fēi xiǎo yuàn bì xià yǐ fù chē zhī zhé wèi jiè，

矧又非小！愿陛下以覆车之辙为戒，

shí zōng shè wú jiāng zhī xiū。

实宗社无疆之休。

dīng sì，

” 丁巳，

yǐ qián shān nán dōng dào jié dù shǐ nán pí jiǎ dān wèi gōng bù shàng shū。

以前山南东道节度使南皮贾耽为工部尚书。

xiān shì，

先是，

dān shǐ xíng jūn sī mǎ fán zé zòu shì xíng zài。

耽使行军司马樊泽奏事行在。

zé jì fù mìng，

泽既复命，

fāng dà yàn，

方大宴，

yǒu jí dié zhì，

有急牒至，

yǐ zé dài dān wèi jié dù shǐ。

以泽代耽为节度使。

dān nèi dié huái zhōng，

耽内牒怀中，

yàn yǐn rú gù，

宴饮如故，

yán sè bù gǎi。

颜色不改。

yàn bà，

宴罢，

zhào zé gào zhī，

召泽告之，

qiě mìng jiāng lì yè zé。

且命将吏谒泽。

yá jiāng zhāng xiàn fǔ nù yuē xíng jūn wèi shàng shū wèn tiān zǐ qǐ jū，

牙将张献甫怒曰：“行军为尚书问天子起居，

nǎi gǎn zì tú jié jīn wù，

乃敢自图节钅戊，

duó shàng shū tǔ dì，

夺尚书土地，

shì rén bù zhōng，

事人不忠，

zhòng xīn bù fú，

众心不服，

qǐng shā zhī。

请杀之。

dān yuē shì hé yán yě tiān zǐ suǒ mìng，

”耽曰：“是何言也！天子所命，

jí wéi jié dù shǐ yǐ jí rì lí zhèn，

即为节度使矣！”即日离镇，

yǐ xiàn fǔ zì suí，

以献甫自随，

jūn fǔ suì ān。

军府遂安。

zuǒ pú yè lǐ kuí zì tǔ bō hái，

左仆射李揆自吐蕃还，

jiǎ zǐ，

甲子，

hōng yú fèng zhōu。

薨于凤州。

hán yóu guī yǐn bīng huì hún jiān yú fèng tiān。

韩游瑰引兵会浑瑊于奉天。

bǐng yín，

丙寅，

jiā píng lú jié dù shǐ lǐ nà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加平卢节度使李纳同平章事。

dīng mǎo，

丁卯，

yì wáng cǐ hōng。

义王泚薨。

zhū tāo gōng bèi zhōu bǎi yú rì，

硃滔攻贝州百馀日，

mǎ shí gōng wèi zhōu yì yú sì xún，

马寔攻魏州亦逾四旬，

jiē bù néng xià。

皆不能下。

jiǎ lín fù wèi lǐ bào zhēn shuō lǐ wǔ jùn yuē zhū tāo zhì tūn bèi wèi，

贾林复为李抱真说李武俊曰：“硃滔志吞贝、魏，

fù zhí tián yuè bèi hài，

复值田悦被害，

tǎng xún rì bù jiù，

傥旬日不救，

zé wèi bó jiē wèi tāo yǒu yǐ，

则魏博皆为滔有矣，

wèi bó jì xià，

魏博既下，

zé zhāng xiào zhōng bì wèi zhī chén。

则张孝忠必为之臣。

tāo lián sān dào zhī bīng，

滔连三道之兵，

yì yǐ huí hé，

益以回纥，

jìn lín cháng shān，

进临常山，

míng gōng yù bǎo qí zōng zú，

明公欲保其宗族，

dé hū cháng shān bù shǒu，

得乎！常山不守，

zé zhāo yì tuì bǎo xī shān，

则昭义退保西山，

hé shuò jǐn rù yú tāo yǐ。

河朔尽入于滔矣。

bù ruò chéng bèi wèi wèi xià，

不若乘贝、魏未下，

yǔ zhāo yì hé bīng jiù zhī。

与昭义合兵救之。

tāo jì pò wáng，

滔既破亡，

zé guān zhōng sàng qì，

则关中丧气，

zhū cǐ bù rì xiāo yí，

硃泚不日枭夷，

luán yú fǎn zhèng，

銮舆反正，

zhū jiàng zhī gōng，

诸将之功，

shú yǒu jū míng gōng zhī yòu zhě zāi wǔ jùn yuè，

孰有居明公之右者哉！”武俊悦，

cóng zhī。

从之。

wù chén，

戊辰，

wǔ jùn jūn yú nán gōng dōng nán，

武俊军于南宫东南，

bào zhēn zì lín míng yǐn bīng huì zhī，

抱真自临洺引兵会之，

yǔ wǔ jùn yíng xiāng jù shí lǐ。

与武俊营相拒十里。

liǎng jūn shàng xiāng yí，

两军尚相疑，

míng rì，

明日，

bào zhēn yǐ shù qí yì wǔ jùn yíng，

抱真以数骑诣武俊营，

bīn kè gòng jiàn zhǐ zhī，

宾客共谏止之，

bào zhēn mìng xíng jūn sī mǎ lú xuán qīng lè bīng yǐ qí，

抱真命行军司马卢玄卿勒兵以俟，

yuē wú zhī cǐ jǔ，

曰：“吾之此举，

xì tiān xià ān wēi，

系天下安危，

ruò qí bù hái，

若其不还，

lǐng jūn shì yǐ tīng cháo mìng yì wéi zi，

领军事以听朝命亦惟子，

lì jiàng shì yǐ xuě chóu chǐ yì wéi zi。

励将士以雪仇耻亦惟子。

yán zhōng，

”言终，

suì xíng。

遂行。

wǔ jùn yán bèi yǐ dài zhī，

武俊严备以待之，

bào zhēn jiàn wǔ jùn，

抱真见武俊，

xù guó jiā huò nán，

叙国家祸难，

tiān zǐ bō qiān，

天子播迁，

chí wǔ jùn kū，

持武俊哭，

liú tì zòng héng。

流涕纵横。

wǔ jùn yì bēi bù zì shèng，

武俊亦悲不自胜，

zuǒ yòu mò néng yǎng shì。

左右莫能仰视。

suì yǔ wǔ jùn yuē wèi xiōng dì，

遂与武俊约为兄弟，

shì tóng miè zéi。

誓同灭贼。

wǔ jùn yuē xiàng gōng shí xiōng míng gāo sì hǎi，

武俊曰：“相公十兄名高四海，

xiǎng méng kāi yù，

曏蒙开谕，

dé qì nì cóng shùn，

得弃逆从顺，

miǎn zū hǎi zhī zuì，

免菹醢之罪，

xiǎng wáng gōng zhī róng。

享王公之荣。

jīn yòu bù jiān hú lǔ，

今又不间胡虏，

rǔ wèi xiōng dì，

辱为兄弟，

wǔ jùn dāng hé yǐ wéi bào hū tāo suǒ shì zhě huí hé ěr，

武俊当何以为报乎！滔所恃者回纥耳，

bù zú wèi yě。

不足畏也。

zhàn rì，

战日，

yuàn shí xiōng àn pèi lín shì，

愿十兄按辔临视，

wǔ jùn jué wèi shí xiōng pò zhī。

武俊决为十兄破之。

bào zhēn tuì rù wǔ jùn zhàng zhōng，

”抱真退入武俊帐中，

hān qǐn jiǔ zhī。

酣寝久之。

wǔ jùn gǎn jī，

武俊感激，

dài zhī yì gōng，

待之益恭，

zhǐ xīn yǎng tiān yuē cǐ shēn yǐ xǔ shí xiōng sǐ yǐ suì lián yíng ér jìn。

指心仰天曰：“此身已许十兄死矣！”遂连营而进。

shān nán dì rè，

山南地热，

shàng yǐ jūn shì wèi yǒu chūn fú，

上以军士未有春服，

yì zì yù jiá yī。

亦自御夹衣。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 · 唐纪四十六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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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 · 唐纪四十六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