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五十六 · 樑纪十二

司马光 - [宋]

起昭阳赤奋若，尽阏逢摄提格，凡二年。

高祖武皇帝十二中大通五年（癸丑，公元五三三年）

春，正月，辛卯，上祀南郊，大赦。

魏窦泰奄至尔硃兆庭，军人因宴休惰，忽见泰军，惊走；追破之于赤谼岭，众并降散。兆逃于穷山，命左右西河张亮及苍头陈山提斩己首以降，皆不忍；兆乃杀所乘白马，自缢于树。欢亲临，厚葬之。慕容绍宗携尔硃荣妻子及兆馀众诣欢降，欢以义故，待之甚厚。兆之在秀容，左右皆密通款于欢，唯张亮无启疏。欢嘉之，以为丞相府参军。

魏罢诸行台。

辛亥，上祀明堂。

丁巳，魏主追尊其父为武穆帝，太妃冯氏为武穆后，母李氏为皇太妃。

营州刺史曹凤、东荆州刺史雷能胜等举城降魏。

魏侍中斛斯椿闻乔宁、张子期之死，内不自安，与南阳王宝炬、武卫将军元毘、王思政密劝魏主图丞相欢。毘，遵之玄孙也。舍人元士弼又言欢受诏不敬，帝由是不悦。椿劝帝置阁内都督部曲，又增武直人数，自直阁已下，员别数百，皆选四方骁勇者充之。帝数出游幸，椿自部勒，别为行陈，由是朝政、军谋，帝专与椿决之。帝以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拥重兵，密与相结，又出侍中贺拔胜为都督三荆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欲倚胜兄弟以敌欢，欢益不悦。

侍中、司空高乾之在信都也，遭父丧，不暇终服。及孝武帝即位，表请解职行丧，诏听解侍中，司空如故。乾虽求退，不谓遽见许。既去内侍，朝政多不关预，居常怏怏。帝既贰于欢，冀乾为己用，尝于华林园宴罢，独留乾，谓之曰：“司空奕世忠良，今日复建殊效，相与虽则君臣，义同兄弟，宜共立盟约，以敦情契。”殷勤逼之。乾对曰：“臣以身许国，何敢有贰！”时事出仓猝，且不谓帝有异图，遂不固辞，亦不以启欢。及帝置部曲，乾乃私谓所亲曰：“主上不亲勋贤，而招集群小，数遣元士弼、王思政往来关西与贺拔岳计议，又出贺拔胜为荆州，外示疏忌，实欲树党，令其兄弟相近，冀据有西方。祸难将作，必及于我。”乃密启欢。欢召乾诣并州，面论时事，乾因劝欢受魏禅。欢以袖掩其口曰：“勿妄言！今令司空复为侍中，门下之事一以相委。”欢屡启请，帝不许。乾知变难将起，密启欢求为徐州；二月，辛酉，以乾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以咸阳王坦为司空。

癸未，上幸同泰寺，讲《般若经》，七日而罢，会者数万人。

魏正光以前，阿至罗常附于魏。及中原多事，阿至罗亦叛，丞相欢招抚之，阿至罗复降，凡十万户。三月，辛卯，诏复以欢为大行台，使随宜裁处。欢与之粟帛，议者以为徒费无益，欢不从；及经略河西，大收其用。

高乾将之徐州，魏主闻其漏泄机事，乃诏丞相欢曰：“乾邕与朕私有盟约，今乃反复两端。”欢闻其与帝盟，亦恶之，即取乾前后数启论时事者遣使封上。帝召乾，对欢使责之，乾曰：“陛下自立异图，乃谓臣为反复，人主加罪，其可辞乎！”遂赐死。帝又密敕东徐州刺史潘绍业杀其弟敖曹，敖曹先闻乾死，伏壮士于路，执绍业，得敕书于袍领，遂将十馀骑奔晋阳。欢抱其首哭曰：“天子枉害司空！”敖曹兄仲密为光州刺史，帝敕青州断其归路，仲密亦间行奔晋阳。仲密名慎，以字行。

魏太师鲁郡王肃卒。

丙辰，南平元襄王伟卒。

丁巳，魏以赵郡王谌为太尉，南阳王宝炬为太保。

魏尔硃兆之入洛也，焚太常乐库，钟磬俱尽。节闵帝诏录尚书事长孙稚、太常卿祖莹等更造之，至是始成，命曰大成乐。

魏青州民耿翔聚众寇掠三齐，胶州刺史裴粲，专事高谈，不为防御；夏，四月，翔掩袭州城。左右白贼至，粲曰：“岂有此理！”左右又言已入州门，粲乃徐曰：“耿王来，可引之听事，自馀部众，且付城民。”翔斩之，送首来降。

五月，魏东徐州民王早等杀刺史崔痒，以下邳来降。

六月，壬申，魏以骠骑大将军樊子鹄为青、胶大使，督济州刺史蔡俊等讨耿翔。秋，七月，魏师至青州，翔弃城来奔，诏以为兗州刺史。

壬辰，魏以广陵王欣为大司马，赵郡王谌为太师。庚戌，以前司徒贺拔允为太尉。

初，贺拔岳遣行台郎冯景诣晋阳，丞相欢闻岳使至，甚喜，曰：“贺拔公讵忆吾邪！”与景歃血，约与岳为兄弟。景还，言于岳曰：“欢奸诈有馀，不可信也。”府司马宇文泰自请使晋阳以观欢之为人，欢奇其状貌，曰：“此儿视瞻非常。”将留之，泰固求复命；欢既遣而悔之，发驿急追，至关，不及而返。泰至长安，谓岳曰：“高欢所以未篡者，正惮公兄弟耳；侯莫陈悦之徒，非所忌也。公但潜为之备，图欢不难。今费也头控弦之骑不下一万，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胜兵三千馀人，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等各拥部众，未有所属。公若移军近陇，抗其要害，震之以威，怀之以惠，可收其士马以资吾军。西辑氐、羌，北抚沙塞，还军长安，匡辅魏室，此桓、文之功也。”岳大悦，复遣泰诣洛阳请事，密陈其状。魏主喜，加泰武卫将军，使还报。八月，帝以岳为都督雍、华等二十州诸军事、雍州刺史，又割心前血，遣使者赍以赐之。岳遂引兵西屯平凉，以牧马为名。斛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及费也头万俟受洛干、铁勒斛律沙门等皆附于岳，唯曹泥附于欢。秦、南秦、河、渭四州刺史同会平凉，受岳节度。岳以夏州被边重要，欲求良刺史以镇之，众举宇文泰，岳曰：“宇文左丞，吾左右手，何可废也！”沉吟累日，卒表用之。

九月，癸酉，魏丞相欢表让王爵，不许；请分封邑十万户颁授勋义，从之。

冬，十月，庚申，以尚书右仆射何敬容为左仆射，吏部尚书谢举为右仆射。

十一月，癸巳，魏以殷州刺史中山邸珍为徐州大都督、东道行台、仆射，以讨下邳。

十二月，丁巳，魏主狩于嵩高；己巳，幸温汤；丁丑，还宫。

魏荆州刺史贺拔胜寇雍州，拔下迮戍，扇动诸蛮；雍州刺史庐陵王续遣军击之，屡为所败，汉南震骇。胜又遣军攻冯翊、安定、沔阳、酂城，皆拔之。续遣电威将军柳仲礼屯谷城以拒之，胜攻之，不克，乃还。于是沔北荡为丘墟矣。仲礼，庆远之孙也。魏丞相欢患贺拔岳、侯莫陈悦之强，右丞翟嵩曰：“嵩能间之，使其自相屠灭。”欢遣之。欢又使长史侯景招抚纥豆陵伊利，伊利不从。

高祖武皇帝十二中大通六年（甲寅，公元五三四年）

春，正月，壬辰，魏丞相欢击伊利于河西，擒之，迁其部落于河东。魏主让之曰：“伊利不侵不叛，为国纯臣。王忽伐之，讵有一介行人先请之乎！”

魏东梁州民夷作乱，二月，诏以行东雍州事丰阳泉企讨平之。企世为商、洛豪族，魏世祖以其曾祖景言为本县令，封丹水侯，使其子孙袭之。

壬戌，魏大赦。

癸亥，上耕藉田。大赦。

魏永宁浮图灾，观者皆哭，声振城阙。

魏贺拔岳将讨曹泥，使都督武川赵贵至夏州与宇文泰谋之，泰曰：“曹泥孤城阻远，未足为忧。侯莫陈悦贪而无信，宜先图之。”岳不听，召悦会于高平，与共讨泥。悦既得翟嵩之言，乃谋取岳。岳数与悦宴语，长史武川雷绍谏，不听。岳使悦前行，至河曲，悦诱岳入营坐，论军事。悦阳称腹痛而起，其婿元洪景拔刀斩岳。岳左右皆散走，悦遣人谕之云：“我别受旨，止取一人，诸君勿怖。”众以为然，皆不敢动。而悦心犹豫，不即抚纳，乃还入陇，屯水洛城。岳众散还平凉，赵贵诣悦请岳尸葬之，悦许之。岳既死，悦军中皆相贺，行台朗中薛憕私谓所亲曰：“悦才略素寡，辄害良将，吾属今为人虏矣，何贺之有！”憕，真度之从孙也。

岳众未有所属，诸将以都督武川寇洛年最长，推使总诸军；洛素无威略，不能齐众，乃自请避位。赵贵曰：“宇文夏州英略冠世，远近归心，赏罚严明，士卒用命。若迎而奉之，大事济矣。”诸将或欲南召贺拔胜，或欲东告魏朝，犹豫未决。都督盛乐杜朔周曰：“远水不救近火，今日之事，非宇文夏州无能济者，赵将军议是也。朔周请轻骑告哀，且迎之。”众乃使朔周驰至夏州召泰。

泰与将佐宾客共议去留，前太中大夫颍川韩褒曰：“此天授也，又何疑乎！侯莫陈悦，井中蛙耳，使君往，必擒之。”众以为：“悦在水洛，去平凉不远，若已有贺拔公之众，则图之实难，愿且留以观变。”泰曰：“悦既害元帅，自应乘势直据平凉，而退屯水洛，吾知其无能为也。夫难得易失者，时也。若不早赴，众心将离。”

夏州首望都督弥姐元进阴谋应悦，泰知之，与帐下都督高平蔡祐谋执之，祐曰：“元进会当反噬，不如杀之。”泰曰：“汝有大决。”乃召元进等入计事，泰曰：“陇贼逆乱，当与诸人戮力讨之，诸人似有不同者，何也？”祐即被甲持刀直入，瞋目谓诸将曰：“朝谋夕异，何以为人！今日必断奸人首！”举坐皆叩头曰：“愿有所择。”祐乃叱元进，斩之，并诛其党，因与诸将同盟讨悦。泰谓祐曰：“吾今以尔为子，尔其以我为父乎？”

泰与帐下轻骑驰赴平凉，令杜朔周帅众先据弹筝峡。时民间惶惧，逃散者多，军士争欲掠之，朔周曰：“宇文公方伐罪吊民，奈何助贼为虐乎！”抚而遣之，远近悦附；泰闻而嘉之。朔周本姓赫连，曾祖库多汗避难改焉。泰命复其旧姓，名之曰达。

丞相欢使侯景招抚岳众，泰至安定，遇之，谓曰：“贺拔公虽死，宇文泰尚存，卿何为者！”景失色曰：“我犹箭耳，唯人所射。”遂还。泰至平凉，哭岳甚恸，将士皆悲喜。

欢复使侯景与散骑常侍代郡张华原、义宁太守太安王基劳泰，泰不受，欲劫留之，曰：“留则共享富贵，不然，命在今日。”华原曰：“明公欲胁使者以死亡，此非华原所惧也。”泰乃遣之。基还，言“泰雄杰，请及其未定击灭之。”欢曰：“卿不见贺拔、侯莫陈乎！吾当以计拱手取之。”

魏主闻岳死，遣武卫将军元毘慰劳岳军，召还洛阳，并召侯莫陈悦。毘至平凉，军中已奉宇文泰为主；悦既附丞相欢，不肯应召。泰因元毘上表称：“臣岳忽罹非命，都督寇洛等令臣权掌军事。奉诏召岳军入京，今高欢之众已至河东，侯莫陈悦犹在水洛，士卒多是西人，顾恋乡邑，若逼令赴阙，悦蹑其后，欢邀其前，恐败国殄民，所损更甚。乞少赐停缓，徐事诱导，渐就东引。”魏主乃以泰为大都督，即统岳军。

初，岳以东雍州刺史李虎为左厢大都督，岳死，虎奔荆州，说贺拔胜使收岳众，胜不从。虎闻宇文泰代岳统众，乃自荆州还赴之。至阌乡，为丞相欢别将所获，送洛阳。魏主方谋取关中，得虎甚喜，拜卫将军，厚赐之，使就泰。虎，歆之玄孙也。

泰与悦书，责以“贺拔公有大功于朝廷。君名微行薄，贺拔公荐君为陇右行台。又高氏专权，君与贺拔公同受密旨，屡结盟约；而君党附国贼，共危宗庙，口血未干，匕首已发。今吾与君皆受诏还阙，今日进退，唯君是视：君若下陇东迈，吾亦自北道同归；若首鼠两端，吾则指日相见！”

魏主问泰以安秦、陇之策，泰表言：“宜召悦授以内官，或处以瓜、凉一籓；不然，终为后患。”

原州刺史史归，素为贺拔岳所亲任，河曲之变，反为悦守。悦遣其党王伯和、成次安将兵二千助归镇原州，泰遣都督侯莫陈崇帅轻骑一千袭之。崇乘夜将十骑直抵城下，馀众皆伏于近路；归见骑少，不设备。崇即入，据城门，高平令陇西李贤及弟远穆在城中，为崇内应。于是中外鼓噪，伏兵悉起，遂擒归及次安、伯和等归于平凉。泰表崇行原州事。三月，泰引兵击悦，至原州，众军毕集。

夏，四月，癸丑朔，日有食之。

魏南秦州刺史陇西李弼说侯莫陈悦曰：“贺拔公无罪而公害之，又不抚纳其众，今奉宇文夏州以来，声言为主报仇，此其势不可敌也，宜解兵谢之！不然，必及祸。”悦不从。

宇文泰引兵上陇，留兄子导为都督，镇原州。泰军令严肃，秋毫无犯，百姓大悦。军出木狭关，雪深二尺，泰倍道兼行，出其不意。悦闻之，退保略阳，留万人守水洛。泰至，水洛即降。泰遣轻骑数百趣略阳，悦退保上邽，召李弼与之拒泰。弼知悦必败，阴遣使诣泰，请为内应。悦弃州城，南保山险，弼谓所部曰：“侯莫陈公欲还秦州，汝辈何不装束！”弼妻，悦之姨也，众咸信之，争趣上邽。弼先据城门以安集之，遂举城降泰，泰即以弼为秦州刺史。其夜，悦出军将战，军自惊溃。悦性猜忌，既败，不听左右近己，与其二弟并子及谋杀岳者七八人弃军迸走。数日之中，槃桓往来，不知所趣。左右劝向灵州依曹泥，悦从之。自乘骡，令左右皆步从，欲自山中趣灵州。宇文泰使原州都督贺拔颖追之，悦望见追骑，缢死于野。

泰入上邽，引薛憕为记室参军。收悦府库，财物山积，泰秋毫不取，皆以赏士卒；左右窃一银甕以归，泰知而罪之，即剖赐将士。

悦党豳州刺史孙定儿据州不下，有众数万，泰遣都督中山刘亮袭之。定儿以大军远，不为备；亮先竖一纛于近城高岭，自将二十骑驰入城。定儿方置酒，众猝见亮至，骇愕，不知所为，亮麾兵斩定儿，遥指城外纛，命二骑曰：“出召大军！”城中皆慑服，莫敢动。

先是，故氐王杨绍先乘魏乱逃归武兴，复称王。凉州刺史李叔仁为其民所执，氐、羌、吐谷浑所在蜂起，自南岐至瓜、鄯，跨州据郡者不可胜数。宇文泰令李弼镇原州，夏州刺史拔也恶蚝镇南秦州，渭州刺史可硃浑道元镇渭州，卫将军赵贵行秦州事，征豳、泾、东秦、岐四州之粟以给军。杨绍先惧，称籓，送妻子为质。

夏州长史于谨言于泰曰：“明公据关中险固之地，将士骁勇，土地膏腴。今天子在洛，迫于群凶，若陈明公之恳诚，算时事之利害，请都关右，挟天子以令诸侯，奉王命以讨暴乱，此桓、文之业，千载一时也！”泰善之。丞相欢闻泰定秦、陇，遣使甘言厚礼以结之，泰不受，封其书，使都督济北张轨献于魏主。斛斯椿问轨曰：“高欢逆谋，行路皆知之。人情所恃，唯在西方，未知宇文何如贺拔！”轨曰：“宇文公文足经国，武能定乱。”椿曰：“诚如君言，真可恃也。”

魏主命泰发二千骑镇东雍州，助为势援，仍命泰稍引军而东。泰以大都督武川梁御为雍州刺史，使将步骑五千前行。先是，丞相欢遣其都督太安韩轨将兵一万据蒲坂以救侯莫陈悦，凝州刺史贾显度以舟迎之。梁御见显度，说使从泰，显度即出迎御，御入据长安。魏主以泰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关西大都督、略阳县公，承制封拜。泰乃以寇洛为泾州刺史，李弼为秦州刺史，前略阳太守张献为南岐州刺史。南岐州刺史卢待伯不受代，泰遣轻骑袭而擒之。

侍中封隆之言于丞相欢曰：“斛斯椿等今在京师，必构祸乱。”隆之与仆射孙腾争尚魏主妹平原公主，公主归隆之，腾泄其言于椿，椿以白帝。隆之惧，逃还乡里，欢召隆之诣晋阳。会腾带仗入省，擅杀御史，惧罪，亦逃就欢。领军娄昭辞疾归晋阳。帝以斛斯椿兼领军，改置都督及河南、关西诸刺史。华山王鸷在徐州，欢使大都督邸珍夺其管钥。建州刺史韩贤，济州刺史蔡俊，皆欢党也。帝省建州以去贤，使御史举俊罪，以汝阳王叔昭代之。欢上言：“俊勋重，不可解夺；汝阳懿德，当受大籓；臣弟永宝，猥任定州，宜避贤路。”帝不听。五月，丙子，魏主增置勋府庶子，厢别六百人；又增骑官，厢别二百人。

魏主欲伐晋阳，辛卯，下诏戒严，云欲自将伐梁。发河南诸州兵，大阅于洛阳，南临洛水，北际邙山，帝戎服与斛斯椿临观之。六月，丁巳，魏主密诏丞相欢，称“宇文黑獭、贺拔胜颇有异志，故假称南伐，潜为之备；王亦宜共为形援。读讫燔之。”欢表以为“荆、雍将有逆谋，臣今潜勒兵马三万，自河东渡，又遣恒州刺史库狄干等将兵四万自来违津渡，领军将军娄昭等将兵五万以讨荆州，冀州刺史尉景等将山东兵五万、突骑五万以讨江左，皆勒所部，伏听处分。”帝知欢觉其变，乃出欢表，令群臣议之，欲止欢军。欢亦集并州僚佐共议，还以表闻，仍云：“臣为嬖佞所间，陛下一旦赐疑。臣若敢负陛下，使身受天殃，子孙殄绝。陛下若垂信赤心，使干戈不动，佞臣一二人愿斟量废出。”

丁卯，帝使大都督源子恭守阳胡，汝阳王暹守石济，又以仪同三司贾显智为济州刺史，帅豫州刺史斛斯元寿东趣济州。元寿，椿之弟也。蔡俊不受代，帝愈怒，辛未，帝复录洛中文武议意以答欢，且使舍人温子升为敕赐欢曰：“朕不劳尺刃，坐为天子，所谓生我者父母，贵我者高王。今若无事背王，规相攻讨，则使身及子孙，还如王誓。近虑宇文为乱，贺拔应之，故戒严，欲与王俱为声援。今观其所为，更无异迹。东南不宾，为日已久，今天下户口减半，未宜穷兵极武。朕既闇昧，不知佞人为谁。顷高乾之死，岂独朕意！王忽对昂言兄枉死，人之耳目何易可轻！如闻库狄干语王云：‘本欲取懦弱者为主，无事立此长君，使其不可驾御。今但作十五日行，自可废之，更立馀者。’如此议论，自是王间勋人，岂出佞臣之口！去岁封隆之叛，今年孙腾逃去，不罪不送，谁不怪王！王若事君尽诚，何不斩送二首！王虽启云‘西去’，而四道俱进，或欲南度洛阳，或欲东临江左，言之者犹应自怪，闻之者宁能不疑！王若晏然居北，在此虽有百万之众，终无图彼之心；王若举旗南指，纵无匹马只轮，犹欲奋空拳而争死。朕本寡德，王已立之。百姓无知，或谓实可。若为他人所图，则彰朕之恶；假令还为王杀，幽辱齑粉，了无遗恨！本望君臣一体，若合符契，不图今日分疏至此！”

中军将军王思政言于魏主曰：“高欢之心，昭然可知。洛阳非用武之地，宇文泰乃心王室，今往就之，还复旧京，何虑不克？”帝深然之，遣散骑侍郎河东柳庆见泰于高平，共论时事。泰请奉迎舆驾，庆复命。帝复私谓庆曰：“朕欲向荆州，何如？”庆曰：“关中形胜，宇文泰才略可依。荆州地非要害，南迫梁寇，臣愚，未见其可。”帝又问阁内都督宇文显和，显和亦劝帝西幸。时帝广征州郡兵，东郡太守河东裴侠帅所部诣洛阳，王思政问曰：“今权臣擅命，王室日卑，奈何？”侠曰：“宇文泰为三军所推，居百二之地，所谓己操戈矛，宁肯授人以柄！虽欲投之，恐无异避汤入火也。”思政曰：“然则如何而可？”侠曰：“图欢有立至之忧，西巡有将来之虑。且至关右，徐思其宜耳。”思政然之，乃进侠于帝，授左中郎将。

初，丞相欢以为洛阳久经丧乱，欲迁都于鄴，帝曰：“高祖定鼎河、洛，为万世之基；王既功存社稷，宜遵太和旧事。”欢乃止。至是复谋迁都，遣三千骑镇建兴，益河东及济州兵，拥诸州和籴粟，悉运入鄴城。帝又敕欢曰：“王若厌伏人情，杜绝物议，唯有归河东之兵，罢建兴之戍，送相州之粟，追济州之军。使蔡俊受代，邸珍出徐，止戈散马，各事家业，脱须粮廪，别遣转输。则谗人结舌，疑悔不生，王高枕太原，朕垂拱京洛矣。王若马首南向，问鼎轻重，朕虽不武，为社稷宗庙之计，欲止不能。决在于王，非朕能定，为山止篑，相为惜之。”欢上表极言宇文泰、斛斯椿罪恶。

帝以广宁太守广宁任祥兼尚书左仆射，加开府仪同三司，祥弃官走，度河，据郡待欢。帝乃敕文武官北来者任其去留，遂下制书数欢咎恶，召贺拔胜赴行在所。胜以问太保掾范阳卢柔，柔曰：“高欢悖逆，公席卷赴都，与决胜负，死生以之，上策也；北阻鲁阳，南并旧楚，东连兗、豫，西引关中，带甲百万，观衅而动，中策也；举三荆之地，庇身于梁，功名皆去，下策也。”胜笑而不应。

帝以宇文泰兼尚书仆射，为关西大行台，许妻以冯翊长公主，谓泰帐内都督秦郡杨荐曰：“卿归语行台，遣骑迎我。”以荐为直阁将军。泰以前秦州刺史骆超为大都督，将轻骑一千赴洛，又遣荐与长史宇文测出关候接。

丞相欢召其弟定州刺史琛使守晋阳，命长史崔暹佐之。暹，挺之族孙也。欢勒兵南出，告其众曰：“孤以尔硃擅命，建大义于海内，奉戴主上，诚贯幽明；横为斛斯椿谗构，以忠为逆，今者南迈，诛椿而已。”以高敖曹为前锋。宇文泰亦移檄州郡，数欢罪恶，自将大军发高平，前军屯弘农。贺拔胜军于汝水。

秋，七月，己丑，魏主亲勒兵十馀万屯河桥，以斛斯椿为前驱，陈于邙山之北。椿请帅精骑二千夜度河掩其劳弊，帝始然之。黄门侍郎杨宽说帝曰：“高欢以臣伐君，何所不至！今假兵于人，恐生它变。椿若度河，万一有功，是灭一高欢，生一高欢矣。”帝遂敕椿停行，椿叹曰：“顷荧惑入南斗，今上信左右间构，不用吾计，岂天道乎！”宇文泰闻之，谓左右曰：“高欢数日行八九百里，此兵家所忌，当乘便击之。而主上以万乘之重，不能度河决战，方缘津据守。且长河万里，捍御为难。若一处得度，大事去矣。”即以大都督赵贵为别道行台，自蒲坂济，趣并州，遣大都督李贤将精骑一千赴洛阳。

帝使斛斯椿与行台长孙稚、大都督颍川王斌之镇虎牢，行台长孙子彦镇陕，贾显智、斛斯元寿镇滑台。斌之，鉴之弟；子彦，稚之子也。欢使相州刺史窦泰趣滑台，建州刺史韩贤趣石济。窦泰与显智遇于长寿津，显智阴约降于欢，引军退。军司元玄觉之，驰还，请益师，帝遣大都督侯鰤绍赴之，战于滑台东，显智以军降，绍战死。北中郎将田怙为欢内应，欢潜军至野王，帝知之，斩怙。欢至河北十馀里，再遣使口申诚款；帝不报。丙午，欢引军度河。

魏主问计于群臣，或欲奔梁，或云南依贺拔胜，或云西就关中，或云守洛口死战，计未决。元斌之与斛斯椿争权，弃椿还，绐帝云：“高欢兵已至！”丁未，帝遣使召椿还，遂帅南阳王宝炬、清河王亶、广阳王湛以五千骑宿于瀍西，南阳王别舍沙门惠臻负玺持千牛刀以从。众知帝将西出，其夜，亡者过半，亶、湛亦逃归。湛，深之子也。武卫将军云中独孤信单骑追帝，帝叹曰：“将军辞父母、捐妻子而来，‘世乱识忠臣’，岂虚言也！”戊申，帝西奔长安，李贤遇帝于崤中。己酉，欢入洛阳，舍于永宁寺，遣领军娄昭等追帝，请帝东还。长孙子彦不能守陕，弃城走。高敖曹帅劲骑追帝至陕西，不及。帝鞭马长鹜，糗浆乏绝，三二日间，从官唯饮涧水。至湖城，有王思村民以麦饭壶浆献帝，帝悦，复一村十年。至稠桑，潼关大都督毛鸿宾迎献酒食，从官始解饥渴。

八月，甲寅，丞相欢集百官谓曰：“为臣奉主，匡救危乱，若处不谏争，出不陪从，缓则耽宠争荣，急则委之逃窜，臣节安在！”众莫能对，兼尚书左仆射辛雄曰：“主上与近习图事，雄等不得预闻。及乘舆西幸，若即追随，恐迹同佞党；留待大王，又以不从蒙责，雄等进退无所逃罪。”欢曰：“卿等备位大臣，当以身报国。群佞用事，卿等尝有一言谏争乎！使国家之事一朝至此，罪欲何归！”乃收雄及开府仪同三司叱列延庆、兼吏部尚书崔孝芬、都官尚书刘廞、兼度支尚书天水杨机、散骑常侍元士弼，皆杀之。孝芬子司徒从事中朗猷间行入关，魏主使以本官奏门下事。欢推司徒清河王亶为大司马，承制决事，居尚书省。

宇文泰使赵贵、梁御帅甲骑二千奉迎，帝循河西行，谓御曰：“此水东流，而朕西上。若得复见洛阳，亲诣陵庙，卿等功也。”帝及左右皆流涕。泰备仪卫迎帝，谒见于东阳驿，免冠流涕曰：“臣不能式遏寇虐，使乘舆播迁，臣之罪也。”帝曰：“公之忠节，著于遐迩。朕以不德，负乘致寇，今日相见，深用厚颜。方以社稷委公，公其勉之！”将士皆呼万岁。遂入长安，以雍州廨舍为宫，大赦。以泰为大将军、雍州刺史，兼尚书令。军国之政，咸取决焉。别置二尚书，分掌机事，以行台尚毛遐、周惠达为之。时军国草创，二人积粮储，治器械，简士马，魏朝赖之。泰尚冯翊长公主，拜驸马都尉。

先是，荧惑入南斗，去而复还，留止六旬。上以谚云“荧惑入南斗，天子下殿走”，乃跣而下殿以禳之；及闻魏主西奔，惭曰：“虏亦应天象邪！”

己未，武兴王杨绍先为秦、南秦二州刺史。

辛酉，魏丞相欢自追迎魏主。戊辰，清河王亶下制大赦。欢至弘农，九月，癸巳，使行台仆射元子思帅侍官迎帝；己酉，攻潼关，克之，擒毛鸿宾，进屯华阴长城，龙门都督薛崇礼以城降欢。

贺拔胜使长史元颖行荆州事，守南阳，自帅所部西赴关中。至淅阳，闻欢已屯华阴，欲还，行台左丞崔谦曰：“今帝室颠覆，主上蒙尘，公宜倍道兼行，朝于行在，然后与宇文行台同心戮力，唱举大义，天下孰不望风响应！今舍此而退，恐人人解体，一失事机，后悔何及！”胜不能用，遂还。

欢退屯河东，使行台尚书长史薛瑜守潼关，大都督库狄温守封陵，筑城于蒲津西岸，以薛绍宗为华州刺史，使守之，以高敖曹行豫州事。

欢自发晋阳，至是凡四十启，魏主皆不报。欢乃东还，遣行台侯景等引兵向荆州，荆州民邓诞等执元颖以应景。贺拔胜至，景逆击之，胜兵败，帅数百骑来奔。

魏主之在洛阳也，密遣閤内都督河南赵刚召东荆州刺史冯景昭帅兵入援，兵未及发，魏主西入关。景昭集府中文武议所从，司马冯道和请据州待北方处分。刚曰：“公宜勒兵赴行在所。”久之，更无言者。刚抽刀投地曰：“公若欲为忠臣，请斩道和；如欲从贼，可速见杀！”景昭感悟，即帅众赴关中。侯景引兵逼穰城，东荆州民杨祖欢等起兵应之，以其众邀景昭于路，景昭战败，刚没蛮中。

冬，十月，丞相欢至洛阳，又遣僧道荣奉表于孝武帝曰：“陛下若远赐一制，许还京洛，臣当帅勒文武，式清宫禁。若返正无日，则七庙不可无主，万国须有所归，臣宁负陛下，不负社稷。”帝亦不答。欢乃集百官耆老，议所立。时清河王亶出入已称警跸，欢丑之，乃托以“孝昌以来，昭穆失序，永安以孝文为伯考，永熙迁孝明于夹室，业丧祚短，职此之由。”遂立清河王世子善见为帝，谓亶曰：“欲立王，不如立王之子。”亶不自安，轻骑南走，欢追还之。丙寅，孝静帝即位于城东北，时年十一。大赦，改元天平。

魏宇文泰进军攻潼关，斩薛瑜，虏其卒七千人，还长安，进位大丞相。东魏行台薛修义等度河据杨氏壁；魏司空参军河东薛端纠帅村民击却东魏兵，复取杨氏，丞相泰遣南汾州刺史苏景恕镇之。

丁卯，以信武将军元庆和为镇北将军，帅众伐东魏。

初，魏孝武帝既与丞相欢有隙，齐州刺史侯渊、兗州刺史樊子鹄、青州刺史东莱王贵平阴相连结，以观时变；渊亦遣使通于欢所。及孝武帝入关，清河王亶承制，以汝阳王暹为齐州刺史。暹至城西，渊不时纳。城民刘桃符等潜引暹入城，渊帅骑出走，妻子部曲悉为暹所虏。行及广里，会承制以渊行青州事。欢遗渊书曰：“卿勿以部曲单少，惮于东行，齐人浇薄，唯利是从，齐州尚能迎汝阳王，青州岂不能开门待卿也！”渊乃复东，暹归其妻子部曲。贵平亦不受代，渊袭高阳郡，克之。置累重于城中，自帅轻骑游掠于外。贵平使其世子帅众攻高阳，渊夜趣东阳，见州民馈粮者，绐之曰：“台军已至，杀戮殆尽。我，世子之人也，脱走还城，汝何为复往！”闻者皆弃粮走。比晓，复谓行人曰：“台军昨夜已至高阳，我是前锋，今至此，不知侯公竟在何所！”城民恟惧，遂执贵平出降。戊辰，渊斩贵平，传首洛阳。

庚午，东魏以赵郡王谌为大司马，咸阳王坦为太尉，开府仪同三司高盛为司徒，高敖曹为司空。坦，树之弟也。

丞相欢以洛阳西逼西魏，南近梁境，乃议迁鄴，书下三日即行。丙子，东魏主发洛阳，四十万户狼狈就道。收百官马，尚书丞郎已上非陪从者，尽令乘驴。欢留后部分，事毕，还晋阳。改司州为洛州，以尚书令元弼为洛州刺史，镇洛阳。以行台尚书司马子如为尚书左仆射，与右仆射高隆之、侍中高岳、孙腾留鄴，共知朝政。诏以迁民赀产未立，出粟一百三十万石以赈之。

十一月，兗州刺史樊子鹄据瑕丘以拒东魏，南青州刺史大野拔帅众就之。

庚寅，东魏主至鄴，居北城相州之廨，改相州刺史为司州牧，魏郡太守为魏尹。是时，六坊之众从孝武帝西行者不及万人，馀皆北徙，并给常廪，春秋赐帛以供衣服，乃于常调之外，随丰稔之处，折绢籴粟以供国用。

十二月，魏丞相泰遣仪同李虎、李弼、赵贵击曹泥于灵州。

闰月，元庆和克濑乡而据之。

魏孝武帝闺门无礼，从妹不嫁者三人，皆封公主。平原公主明月，南阳王宝炬之同产也，从帝入关，丞相泰使元氏诸王取明月杀之。帝不悦，或时弯弓，或时椎案，由是复与泰有隙。癸巳，帝饮酒，遇鸩而殂。泰与群臣议所立，多举广平王赞。赞，孝武之兄子也。侍中濮阳王顺，于别室垂涕谓泰曰：“高欢逼逐先帝，立幼主以专权，明公宜反其所为。广平冲幼，不如立长君而奉之。”泰乃奉太宰南阳王宝炬而立之。顺，素之玄孙也。殡孝武帝于草堂佛寺。谏议大夫宋球恸哭呕血，浆粒不入口者数日，泰以其名儒，不之罪也。

魏贺拔胜之在荆州也，表武卫将军独孤信为大都督。东魏既取荆州，魏以信为都督三荆州诸军事、尚书右仆射、东南道行台、大都督、荆州刺史以招怀之。

蛮酋樊五能攻破淅阳郡以应魏，东魏西荆州刺史辛纂欲讨之，行台郎中李广谏曰：“淅阳四面无民，唯一城之地，山路深险，表里群蛮。今少遣兵，则不能制贼；多遣，则根本虚弱。脱不如意，大挫威名，人情一去，州城难保。”纂曰：“岂可纵贼不讨！”广曰：“今所忧在心腹，何暇治疥癣！闻台军不久应至，公但约勒属城，使完垒抚民以待之。虽失淅阳，不足惜也。”纂不从，遣兵攻之，兵败，诸将因亡不返。

城民密召独孤信。信至武陶，东魏遣恒农太守田八能帅群蛮拒信于淅阳，又遣都督张齐民以步骑三千出信之后。信谓其众曰：“今士卒不满千人，首尾受敌，若还击齐民，则土民谓我退走，必争来邀我；不如进击八能，破之，齐民自溃矣。”遂击破八能，乘胜袭穰城；辛纂勒兵出战，大败，还趣城。门未及阖，信令都督武川杨忠为前驱，忠叱门者曰：“大军已至，城中有应，尔等求生，何不避走！”门者皆散。忠帅众入城，斩纂以徇，城中慑服。信分兵定三荆。居半岁，东魏高敖曹、侯景将兵奄至城下，信兵少不敌，与杨忠皆来奔。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五十六 · 樑纪十二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五十六 · 樑纪十二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wǔ shí liù liáng jì shí èr。

资治通鉴 · 卷一百五十六 · 梁纪十二。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o yáng chì fèn ruò，

起昭阳赤奋若，

jǐn è féng shè tí gé，

尽阏逢摄提格，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gāo zǔ wǔ huáng dì shí èr zhōng dà tōng wǔ nián guǐ chǒu，

高祖武皇帝十二中大通五年（癸丑，

gōng yuán wǔ sān sān nián chūn，

公元五三三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mǎo，

辛卯，

shàng sì nán jiāo，

上祀南郊，

dà shè。

大赦。

wèi dòu tài yǎn zhì ěr zhū zhào tíng，

魏窦泰奄至尔硃兆庭，

jūn rén yīn yàn xiū duò，

军人因宴休惰，

hū jiàn tài jūn，

忽见泰军，

jīng zǒu zhuī pò zhī yú chì hóng lǐng，

惊走；追破之于赤谼岭，

zhòng bìng jiàng sàn。

众并降散。

zhào táo yú qióng shān，

兆逃于穷山，

mìng zuǒ yòu xī hé zhāng liàng jí cāng tóu chén shān tí zhǎn jǐ shǒu yǐ jiàng，

命左右西河张亮及苍头陈山提斩己首以降，

jiē bù rěn zhào nǎi shā suǒ chéng bái mǎ，

皆不忍；兆乃杀所乘白马，

zì yì yú shù。

自缢于树。

huān qīn lín，

欢亲临，

hòu zàng zhī。

厚葬之。

mù róng shào zōng xié ěr zhū róng qī zǐ jí zhào yú zhòng yì huān jiàng，

慕容绍宗携尔硃荣妻子及兆馀众诣欢降，

huān yǐ yì gù，

欢以义故，

dài zhī shén hòu。

待之甚厚。

zhào zhī zài xiù róng，

兆之在秀容，

zuǒ yòu jiē mì tōng kuǎn yú huān，

左右皆密通款于欢，

wéi zhāng liàng wú qǐ shū。

唯张亮无启疏。

huān jiā zhī，

欢嘉之，

yǐ wéi chéng xiàng fǔ cān jūn。

以为丞相府参军。

wèi bà zhū xíng tái。

魏罢诸行台。

xīn hài，

辛亥，

shàng sì míng táng。

上祀明堂。

dīng sì，

丁巳，

wèi zhǔ zhuī zūn qí fù wèi wǔ mù dì，

魏主追尊其父为武穆帝，

tài fēi féng shì wèi wǔ mù hòu，

太妃冯氏为武穆后，

mǔ lǐ shì wèi huáng tài fēi。

母李氏为皇太妃。

yíng zhōu cì shǐ cáo fèng dōng jīng zhōu cì shǐ léi néng shèng děng jǔ chéng jiàng wèi。

营州刺史曹凤、东荆州刺史雷能胜等举城降魏。

wèi shì zhōng hú sī chūn wén qiáo níng zhāng zǐ qī zhī sǐ，

魏侍中斛斯椿闻乔宁、张子期之死，

nèi bù zì ān，

内不自安，

yǔ nán yáng wáng bǎo jù wǔ wèi jiāng jūn yuán pí wáng sī zhèng mì quàn wèi zhǔ tú chéng xiàng huān。

与南阳王宝炬、武卫将军元毘、王思政密劝魏主图丞相欢。

pí，

毘，

zūn zhī xuán sūn yě。

遵之玄孙也。

shè rén yuán shì bì yòu yán huān shòu zhào bù jìng，

舍人元士弼又言欢受诏不敬，

dì yóu shì bù yuè。

帝由是不悦。

chūn quàn dì zhì gé nèi dū du bù qǔ，

椿劝帝置阁内都督部曲，

yòu zēng wǔ zhí rén shù，

又增武直人数，

zì zhí gé yǐ xià，

自直阁已下，

yuán bié shù bǎi，

员别数百，

jiē xuǎn sì fāng xiāo yǒng zhě chōng zhī。

皆选四方骁勇者充之。

dì shǔ chū yóu xìng，

帝数出游幸，

chūn zì bù lēi，

椿自部勒，

bié wèi xíng chén，

别为行陈，

yóu shì cháo zhèng jūn móu，

由是朝政、军谋，

dì zhuān yǔ chūn jué zhī。

帝专与椿决之。

dì yǐ guān zhōng dà xíng tái hè bá yuè yōng zhòng bīng，

帝以关中大行台贺拔岳拥重兵，

mì yǔ xiāng jié，

密与相结，

yòu chū shì zhōng hè bá shèng wèi dū du sān jīng děng qī zhōu zhū jūn shì jīng zhōu cì shǐ，

又出侍中贺拔胜为都督三荆等七州诸军事、荆州刺史，

yù yǐ shèng xiōng dì yǐ dí huān，

欲倚胜兄弟以敌欢，

huān yì bù yuè。

欢益不悦。

shì zhōng sī kōng gāo gān zhī zài xìn dōu yě，

侍中、司空高乾之在信都也，

zāo fù sāng，

遭父丧，

bù xiá zhōng fú。

不暇终服。

jí xiào wǔ dì jí wèi，

及孝武帝即位，

biǎo qǐng jiě zhí xíng sàng，

表请解职行丧，

zhào tīng jiě shì zhōng，

诏听解侍中，

sī kōng rú gù。

司空如故。

gān suī qiú tuì，

乾虽求退，

bù wèi jù jiàn xǔ。

不谓遽见许。

jì qù nèi shì，

既去内侍，

cháo zhèng duō bù guān yù，

朝政多不关预，

jū cháng yàng yàng。

居常怏怏。

dì jì èr yú huān，

帝既贰于欢，

jì gān wèi jǐ yòng，

冀乾为己用，

cháng yú huá lín yuán yàn bà，

尝于华林园宴罢，

dú liú gān，

独留乾，

wèi zhī yuē sī kōng yì shì zhōng liáng，

谓之曰：“司空奕世忠良，

jīn rì fù jiàn shū xiào，

今日复建殊效，

xiāng yǔ suī zé jūn chén，

相与虽则君臣，

yì tóng xiōng dì，

义同兄弟，

yí gòng lì méng yuē，

宜共立盟约，

yǐ dūn qíng qì。

以敦情契。

yīn qín bī zhī。

”殷勤逼之。

gān duì yuē chén yǐ shēn xǔ guó，

乾对曰：“臣以身许国，

hé gǎn yǒu èr shí shì chū cāng cù，

何敢有贰！”时事出仓猝，

qiě bù wèi dì yǒu yì tú，

且不谓帝有异图，

suì bù gù cí，

遂不固辞，

yì bù yǐ qǐ huān。

亦不以启欢。

jí dì zhì bù qǔ，

及帝置部曲，

gān nǎi sī wèi suǒ qīn yuē zhǔ shàng bù qīn xūn xián，

乾乃私谓所亲曰：“主上不亲勋贤，

ér zhāo jí qún xiǎo，

而招集群小，

shù qiǎn yuán shì bì wáng sī zhèng wǎng lái guān xī yǔ hè bá yuè jì yì，

数遣元士弼、王思政往来关西与贺拔岳计议，

yòu chū hè bá shèng wèi jīng zhōu，

又出贺拔胜为荆州，

wài shì shū jì，

外示疏忌，

shí yù shù dǎng，

实欲树党，

lìng qí xiōng dì xiāng jìn，

令其兄弟相近，

jì jù yǒu xī fāng。

冀据有西方。

huò nán jiāng zuò，

祸难将作，

bì jí yú wǒ。

必及于我。

nǎi mì qǐ huān。

”乃密启欢。

huān zhào gān yì bīng zhōu，

欢召乾诣并州，

miàn lùn shí shì，

面论时事，

gān yīn quàn huān shòu wèi chán。

乾因劝欢受魏禅。

huān yǐ xiù yǎn qí kǒu yuē wù wàng yán jīn lìng sī kōng fù wèi shì zhōng，

欢以袖掩其口曰：“勿妄言！今令司空复为侍中，

mén xià zhī shì yī yǐ xiāng wěi。

门下之事一以相委。

huān lǚ qǐ qǐng，

”欢屡启请，

dì bù xǔ。

帝不许。

gān zhī biàn nán jiāng qǐ，

乾知变难将起，

mì qǐ huān qiú wèi xú zhōu èr yuè，

密启欢求为徐州；二月，

xīn yǒu，

辛酉，

yǐ gān wèi piào qí dà jiàng jūn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xú zhōu cì shǐ，

以乾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徐州刺史，

yǐ xián yáng wáng tǎn wèi sī kōng。

以咸阳王坦为司空。

guǐ wèi，

癸未，

shàng xìng tóng tài sì，

上幸同泰寺，

jiǎng bō rě jīng，

讲《般若经》，

qī rì ér bà，

七日而罢，

huì zhě shù wàn rén。

会者数万人。

wèi zhèng guāng yǐ qián，

魏正光以前，

ā zhì luó cháng fù yú wèi。

阿至罗常附于魏。

jí zhōng yuán duō shì，

及中原多事，

ā zhì luó yì pàn，

阿至罗亦叛，

chéng xiàng huān zhāo fǔ zhī，

丞相欢招抚之，

ā zhì luó fù jiàng，

阿至罗复降，

fán shí wàn hù。

凡十万户。

sān yuè，

三月，

xīn mǎo，

辛卯，

zhào fù yǐ huān wèi dà xíng tái，

诏复以欢为大行台，

shǐ suí yí cái chǔ。

使随宜裁处。

huān yǔ zhī sù bó，

欢与之粟帛，

yì zhě yǐ wéi tú fèi wú yì，

议者以为徒费无益，

huān bù cóng jí jīng lüè hé xī，

欢不从；及经略河西，

dà shōu qí yòng。

大收其用。

gāo gān jiāng zhī xú zhōu，

高乾将之徐州，

wèi zhǔ wén qí lòu xiè jī shì，

魏主闻其漏泄机事，

nǎi zhào chéng xiàng huān yuē gān yōng yǔ zhèn sī yǒu méng yuē，

乃诏丞相欢曰：“乾邕与朕私有盟约，

jīn nǎi fǎn fù liǎng duān。

今乃反复两端。

huān wén qí yǔ dì méng，

”欢闻其与帝盟，

yì è zhī，

亦恶之，

jí qǔ gān qián hòu shù qǐ lùn shí shì zhě qiǎn shǐ fēng shàng。

即取乾前后数启论时事者遣使封上。

dì zhào gān，

帝召乾，

duì huān shǐ zé zhī，

对欢使责之，

gān yuē bì xià zì lì yì tú，

乾曰：“陛下自立异图，

nǎi wèi chén wèi fǎn fù，

乃谓臣为反复，

rén zhǔ jiā zuì，

人主加罪，

qí kě cí hū suì cì sǐ。

其可辞乎！”遂赐死。

dì yòu mì chì dōng xú zhōu cì shǐ pān shào yè shā qí dì áo cáo，

帝又密敕东徐州刺史潘绍业杀其弟敖曹，

áo cáo xiān wén gān sǐ，

敖曹先闻乾死，

fú zhuàng shì yú lù，

伏壮士于路，

zhí shào yè，

执绍业，

dé chì shū yú páo lǐng，

得敕书于袍领，

suì jiāng shí yú qí bēn jìn yáng。

遂将十馀骑奔晋阳。

huān bào qí shǒu kū yuē tiān zǐ wǎng hài sī kōng áo cáo xiōng zhòng mì wèi guāng zhōu cì shǐ，

欢抱其首哭曰：“天子枉害司空！”敖曹兄仲密为光州刺史，

dì chì qīng zhōu duàn qí guī lù，

帝敕青州断其归路，

zhòng mì yì jiān xíng bēn jìn yáng。

仲密亦间行奔晋阳。

zhòng mì míng shèn，

仲密名慎，

yǐ zì xíng。

以字行。

wèi tài shī lǔ jùn wáng sù zú。

魏太师鲁郡王肃卒。

bǐng chén，

丙辰，

nán píng yuán xiāng wáng wěi zú。

南平元襄王伟卒。

dīng sì，

丁巳，

wèi yǐ zhào jùn wáng chén wèi tài wèi，

魏以赵郡王谌为太尉，

nán yáng wáng bǎo jù wèi tài bǎo。

南阳王宝炬为太保。

wèi ěr zhū zhào zhī rù luò yě，

魏尔硃兆之入洛也，

fén tài cháng lè kù，

焚太常乐库，

zhōng qìng jù jǐn。

钟磬俱尽。

jié mǐn dì zhào lù shàng shū shì zhǎng sūn zhì tài cháng qīng zǔ yíng děng gèng zào zhī，

节闵帝诏录尚书事长孙稚、太常卿祖莹等更造之，

zhì shì shǐ chéng，

至是始成，

mìng yuē dà chéng lè。

命曰大成乐。

wèi qīng zhōu mín gěng xiáng jù zhòng kòu lüè sān qí，

魏青州民耿翔聚众寇掠三齐，

jiāo zhōu cì shǐ péi càn，

胶州刺史裴粲，

zhuān shì gāo tán，

专事高谈，

bù wéi fáng yù xià，

不为防御；夏，

sì yuè，

四月，

xiáng yǎn xí zhōu chéng。

翔掩袭州城。

zuǒ yòu bái zéi zhì，

左右白贼至，

càn yuē qǐ yǒu cǐ lǐ zuǒ yòu yòu yán yǐ rù zhōu mén，

粲曰：“岂有此理！”左右又言已入州门，

càn nǎi xú yuē gěng wáng lái，

粲乃徐曰：“耿王来，

kě yǐn zhī tīng shì，

可引之听事，

zì yú bù zhòng，

自馀部众，

qiě fù chéng mín。

且付城民。

xiáng zhǎn zhī，

”翔斩之，

sòng shǒu lái jiàng。

送首来降。

wǔ yuè，

五月，

wèi dōng xú zhōu mín wáng zǎo děng shā cì shǐ cuī yǎng，

魏东徐州民王早等杀刺史崔痒，

yǐ xià pī lái jiàng。

以下邳来降。

liù yuè，

六月，

rén shēn，

壬申，

wèi yǐ piào qí dà jiàng jūn fán zi gǔ wèi qīng jiāo dà shǐ，

魏以骠骑大将军樊子鹄为青、胶大使，

dū jì zhōu cì shǐ cài jùn děng tǎo gěng xiáng。

督济州刺史蔡俊等讨耿翔。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wèi shī zhì qīng zhōu，

魏师至青州，

xiáng qì chéng lái bēn，

翔弃城来奔，

zhào yǐ wéi yǎn zhōu cì shǐ。

诏以为兗州刺史。

rén chén，

壬辰，

wèi yǐ guǎng líng wáng xīn wèi dà sī mǎ，

魏以广陵王欣为大司马，

zhào jùn wáng chén wèi tài shī。

赵郡王谌为太师。

gēng xū，

庚戌，

yǐ qián sī tú hè bá yǔn wèi tài wèi。

以前司徒贺拔允为太尉。

chū，

初，

hè bá yuè qiǎn xíng tái láng féng jǐng yì jìn yáng，

贺拔岳遣行台郎冯景诣晋阳，

chéng xiàng huān wén yuè shǐ zhì，

丞相欢闻岳使至，

shén xǐ，

甚喜，

yuē hè bá gōng jù yì wú xié yǔ jǐng shà xuè，

曰：“贺拔公讵忆吾邪！”与景歃血，

yuē yǔ yuè wèi xiōng dì。

约与岳为兄弟。

jǐng hái，

景还，

yán yú yuè yuē huān jiān zhà yǒu yú，

言于岳曰：“欢奸诈有馀，

bù kě xìn yě。

不可信也。

fǔ sī mǎ yǔ wén tài zì qǐng shǐ jìn yáng yǐ guān huān zhī wéi rén，

”府司马宇文泰自请使晋阳以观欢之为人，

huān qí qí zhuàng mào，

欢奇其状貌，

yuē cǐ ér shì zhān fēi cháng。

曰：“此儿视瞻非常。

jiāng liú zhī，

”将留之，

tài gù qiú fù mìng huān jì qiǎn ér huǐ zhī，

泰固求复命；欢既遣而悔之，

fā yì jí zhuī，

发驿急追，

zhì guān，

至关，

bù jí ér fǎn。

不及而返。

tài zhì cháng ān，

泰至长安，

wèi yuè yuē gāo huān suǒ yǐ wèi cuàn zhě，

谓岳曰：“高欢所以未篡者，

zhèng dàn gōng xiōng dì ěr hóu mò chén yuè zhī tú，

正惮公兄弟耳；侯莫陈悦之徒，

fēi suǒ jì yě。

非所忌也。

gōng dàn qián wèi zhī bèi，

公但潜为之备，

tú huān bù nán。

图欢不难。

jīn fèi yě tóu kòng xián zhī qí bù xià yī wàn，

今费也头控弦之骑不下一万，

xià zhōu cì shǐ hú bá mí é tū shèng bīng sān qiān yú rén，

夏州刺史斛拔弥俄突胜兵三千馀人，

líng zhōu cì shǐ cáo ní hé xī liú mín gē dòu líng yī lì děng gè yōng bù zhòng，

灵州刺史曹泥、河西流民纥豆陵伊利等各拥部众，

wèi yǒu suǒ shǔ。

未有所属。

gōng ruò yí jūn jìn lǒng，

公若移军近陇，

kàng qí yào hài，

抗其要害，

zhèn zhī yǐ wēi，

震之以威，

huái zhī yǐ huì，

怀之以惠，

kě shōu qí shì mǎ yǐ zī wú jūn。

可收其士马以资吾军。

xī jí dī qiāng，

西辑氐、羌，

běi fǔ shā sāi，

北抚沙塞，

hái jūn cháng ān，

还军长安，

kuāng fǔ wèi shì，

匡辅魏室，

cǐ huán wén zhī gōng yě。

此桓、文之功也。

yuè dà yuè，

”岳大悦，

fù qiǎn tài yì luò yáng qǐng shì，

复遣泰诣洛阳请事，

mì chén qí zhuàng。

密陈其状。

wèi zhǔ xǐ，

魏主喜，

jiā tài wǔ wèi jiāng jūn，

加泰武卫将军，

shǐ hái bào。

使还报。

bā yuè，

八月，

dì yǐ yuè wèi dū du yōng huá děng èr shí zhōu zhū jūn shì yōng zhōu cì shǐ，

帝以岳为都督雍、华等二十州诸军事、雍州刺史，

yòu gē xīn qián xuè，

又割心前血，

qiǎn shǐ zhě jī yǐ cì zhī。

遣使者赍以赐之。

yuè suì yǐn bīng xī tún píng liáng，

岳遂引兵西屯平凉，

yǐ mù mǎ wéi míng。

以牧马为名。

hú bá mí é tū gē dòu líng yī lì jí fèi yě tóu mò qí shòu luò gàn tiě lè hú lǜ shā mén děng jiē fù yú yuè，

斛拔弥俄突、纥豆陵伊利及费也头万俟受洛干、铁勒斛律沙门等皆附于岳，

wéi cáo ní fù yú huān。

唯曹泥附于欢。

qín nán qín hé wèi sì zhōu cì shǐ tóng huì píng liáng，

秦、南秦、河、渭四州刺史同会平凉，

shòu yuè jié dù。

受岳节度。

yuè yǐ xià zhōu bèi biān zhòng yào，

岳以夏州被边重要，

yù qiú liáng cì shǐ yǐ zhèn zhī，

欲求良刺史以镇之，

zhòng jǔ yǔ wén tài，

众举宇文泰，

yuè yuē yǔ wén zuǒ chéng，

岳曰：“宇文左丞，

wú zuǒ yòu shǒu，

吾左右手，

hé kě fèi yě chén yín lèi rì，

何可废也！”沉吟累日，

zú biǎo yòng zhī。

卒表用之。

jiǔ yuè，

九月，

guǐ yǒu，

癸酉，

wèi chéng xiàng huān biǎo ràng wáng jué，

魏丞相欢表让王爵，

bù xǔ qǐng fēn fēng yì shí wàn hù bān shòu xūn yì，

不许；请分封邑十万户颁授勋义，

cóng zhī。

从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gēng shēn，

庚申，

yǐ shàng shū yòu pú yè hé jìng róng wèi zuǒ pú yè，

以尚书右仆射何敬容为左仆射，

lì bù shàng shū xiè jǔ wèi yòu pú yè。

吏部尚书谢举为右仆射。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guǐ sì，

癸巳，

wèi yǐ yīn zhōu cì shǐ zhōng shān dǐ zhēn wèi xú zhōu dà dū dū dōng dào héng tái pú yè，

魏以殷州刺史中山邸珍为徐州大都督、东道行台、仆射，

yǐ tǎo xià pī。

以讨下邳。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dīng sì，

丁巳，

wèi zhǔ shòu yú sōng gāo jǐ sì，

魏主狩于嵩高；己巳，

xìng wēn tāng dīng chǒu，

幸温汤；丁丑，

hái gōng。

还宫。

wèi jīng zhōu cì shǐ hè bá shèng kòu yōng zhōu，

魏荆州刺史贺拔胜寇雍州，

bá xià zé shù，

拔下迮戍，

shān dòng zhū mán yōng zhōu cì shǐ lú líng wáng xù qiǎn jūn jī zhī，

扇动诸蛮；雍州刺史庐陵王续遣军击之，

lǚ wèi suǒ bài，

屡为所败，

hàn nán zhèn hài。

汉南震骇。

shèng yòu qiǎn jūn gōng féng yì ān dìng miǎn yáng cuó chéng，

胜又遣军攻冯翊、安定、沔阳、酂城，

jiē bá zhī。

皆拔之。

xù qiǎn diàn wēi jiāng jūn liǔ zhòng lǐ tún gǔ chéng yǐ jù zhī，

续遣电威将军柳仲礼屯谷城以拒之，

shèng gōng zhī，

胜攻之，

bù kè，

不克，

nǎi hái。

乃还。

yú shì miǎn běi dàng wèi qiū xū yǐ。

于是沔北荡为丘墟矣。

zhòng lǐ，

仲礼，

qìng yuǎn zhī sūn yě。

庆远之孙也。

wèi chéng xiàng huān huàn hè bá yuè hóu mò chén yuè zhī qiáng，

魏丞相欢患贺拔岳、侯莫陈悦之强，

yòu chéng dí sōng yuē sōng néng jiān zhī，

右丞翟嵩曰：“嵩能间之，

shǐ qí zì xiāng tú miè。

使其自相屠灭。

huān qiǎn zhī。

”欢遣之。

huān yòu shǐ zhǎng shǐ hóu jǐng zhāo fǔ gē dòu líng yī lì，

欢又使长史侯景招抚纥豆陵伊利，

yī lì bù cóng。

伊利不从。

gāo zǔ wǔ huáng dì shí èr zhōng dà tōng liù nián jiǎ yín，

高祖武皇帝十二中大通六年（甲寅，

gōng yuán wǔ sān sì nián chūn，

公元五三四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rén chén，

壬辰，

wèi chéng xiàng huān jī yī lì yú hé xī，

魏丞相欢击伊利于河西，

qín zhī，

擒之，

qiān qí bù luò yú hé dōng。

迁其部落于河东。

wèi zhǔ ràng zhī yuē yī lì bù qīn bù pàn，

魏主让之曰：“伊利不侵不叛，

wèi guó chún chén。

为国纯臣。

wáng hū fá zhī，

王忽伐之，

jù yǒu yī jiè xíng rén xiān qǐng zhī hū wèi dōng liáng zhōu mín yí zuò luàn，

讵有一介行人先请之乎！” 魏东梁州民夷作乱，

èr yuè，

二月，

zhào yǐ xíng dōng yōng zhōu shì fēng yáng quán qǐ tǎo píng zhī。

诏以行东雍州事丰阳泉企讨平之。

qǐ shì wèi shāng luò háo zú，

企世为商、洛豪族，

wèi shì zǔ yǐ qí zēng zǔ jǐng yán wèi běn xiàn lìng，

魏世祖以其曾祖景言为本县令，

fēng dān shuǐ hóu，

封丹水侯，

shǐ qí zǐ sūn xí zhī。

使其子孙袭之。

rén xū，

壬戌，

wèi dà shè。

魏大赦。

guǐ hài，

癸亥，

shàng gēng jí tián。

上耕藉田。

dà shè。

大赦。

wèi yǒng níng fú tú zāi，

魏永宁浮图灾，

guān zhě jiē kū，

观者皆哭，

shēng zhèn chéng què。

声振城阙。

wèi hè bá yuè jiāng tǎo cáo ní，

魏贺拔岳将讨曹泥，

shǐ dū du wǔ chuān zhào guì zhì xià zhōu yǔ yǔ wén tài móu zhī，

使都督武川赵贵至夏州与宇文泰谋之，

tài yuē cáo ní gū chéng zǔ yuǎn，

泰曰：“曹泥孤城阻远，

wèi zú wèi yōu。

未足为忧。

hóu mò chén yuè tān ér wú xìn，

侯莫陈悦贪而无信，

yí xiān tú zhī。

宜先图之。

yuè bù tīng，

”岳不听，

zhào yuè huì yú gāo píng，

召悦会于高平，

yǔ gòng tǎo ní。

与共讨泥。

yuè jì dé dí sōng zhī yán，

悦既得翟嵩之言，

nǎi móu qǔ yuè。

乃谋取岳。

yuè shù yǔ yuè yàn yǔ，

岳数与悦宴语，

zhǎng shǐ wǔ chuān léi shào jiàn，

长史武川雷绍谏，

bù tīng。

不听。

yuè shǐ yuè qián xíng，

岳使悦前行，

zhì hé qū，

至河曲，

yuè yòu yuè rù yíng zuò，

悦诱岳入营坐，

lùn jūn shì。

论军事。

yuè yáng chēng fù tòng ér qǐ，

悦阳称腹痛而起，

qí xù yuán hóng jǐng bá dāo zhǎn yuè。

其婿元洪景拔刀斩岳。

yuè zuǒ yòu jiē sàn zǒu，

岳左右皆散走，

yuè qiǎn rén yù zhī yún wǒ bié shòu zhǐ，

悦遣人谕之云：“我别受旨，

zhǐ qǔ yī rén，

止取一人，

zhū jūn wù bù。

诸君勿怖。

zhòng yǐ wéi rán，

”众以为然，

jiē bù gǎn dòng。

皆不敢动。

ér yuè xīn yóu yù，

而悦心犹豫，

bù jí fǔ nà，

不即抚纳，

nǎi hái rù lǒng，

乃还入陇，

tún shuǐ luò chéng。

屯水洛城。

yuè zhòng sàn hái píng liáng，

岳众散还平凉，

zhào guì yì yuè qǐng yuè shī zàng zhī，

赵贵诣悦请岳尸葬之，

yuè xǔ zhī。

悦许之。

yuè jì sǐ，

岳既死，

yuè jūn zhōng jiē xiāng hè，

悦军中皆相贺，

xíng tái lǎng zhōng xuē chéng sī wèi suǒ qīn yuē yuè cái lüè sù guǎ，

行台朗中薛憕私谓所亲曰：“悦才略素寡，

zhé hài liáng jiàng，

辄害良将，

wú shǔ jīn wéi rén lǔ yǐ，

吾属今为人虏矣，

hé hè zhī yǒu chéng，

何贺之有！”憕，

zhēn dù zhī cóng sūn yě。

真度之从孙也。

yuè zhòng wèi yǒu suǒ shǔ，

岳众未有所属，

zhū jiàng yǐ dū du wǔ chuān kòu luò nián zuì zhǎng，

诸将以都督武川寇洛年最长，

tuī shǐ zǒng zhū jūn luò sù wú wēi lüè，

推使总诸军；洛素无威略，

bù néng qí zhòng，

不能齐众，

nǎi zì qǐng bì wèi。

乃自请避位。

zhào guì yuē yǔ wén xià zhōu yīng lüè guān shì，

赵贵曰：“宇文夏州英略冠世，

yuǎn jìn guī xīn，

远近归心，

shǎng fá yán míng，

赏罚严明，

shì zú yòng mìng。

士卒用命。

ruò yíng ér fèng zhī，

若迎而奉之，

dà shì jì yǐ。

大事济矣。

zhū jiàng huò yù nán zhào hè bá shèng，

”诸将或欲南召贺拔胜，

huò yù dōng gào wèi cháo，

或欲东告魏朝，

yóu yù wèi jué。

犹豫未决。

dū du shèng lè dù shuò zhōu yuē yuǎn shuǐ bù jiù jìn huǒ，

都督盛乐杜朔周曰：“远水不救近火，

jīn rì zhī shì，

今日之事，

fēi yǔ wén xià zhōu wú néng jì zhě，

非宇文夏州无能济者，

zhào jiāng jūn yì shì yě。

赵将军议是也。

shuò zhōu qǐng qīng qí gào āi，

朔周请轻骑告哀，

qiě yíng zhī。

且迎之。

zhòng nǎi shǐ shuò zhōu chí zhì xià zhōu zhào tài。

”众乃使朔周驰至夏州召泰。

tài yǔ jiàng zuǒ bīn kè gòng yì qù liú，

泰与将佐宾客共议去留，

qián tài zhōng dài fū yǐng chuān hán bāo yuē cǐ tiān shòu yě，

前太中大夫颍川韩褒曰：“此天授也，

yòu hé yí hū hóu mò chén yuè，

又何疑乎！侯莫陈悦，

jǐng zhōng wā ěr，

井中蛙耳，

shǐ jūn wǎng，

使君往，

bì qín zhī。

必擒之。

zhòng yǐ wéi yuè zài shuǐ luò，

”众以为：“悦在水洛，

qù píng liáng bù yuǎn，

去平凉不远，

ruò yǐ yǒu hè bá gōng zhī zhòng，

若已有贺拔公之众，

zé tú zhī shí nán，

则图之实难，

yuàn qiě liú yǐ guān biàn。

愿且留以观变。

tài yuē yuè jì hài yuán shuài，

”泰曰：“悦既害元帅，

zì yīng chéng shì zhí jù píng liáng，

自应乘势直据平凉，

ér tuì tún shuǐ luò，

而退屯水洛，

wú zhī qí wú néng wéi yě。

吾知其无能为也。

fū nán de yì shī zhě，

夫难得易失者，

shí yě。

时也。

ruò bù zǎo fù，

若不早赴，

zhòng xīn jiāng lí。

众心将离。

xià zhōu shǒu wàng dū dū mí jiě yuán jìn yīn móu yīng yuè，

” 夏州首望都督弥姐元进阴谋应悦，

tài zhī zhī，

泰知之，

yǔ zhàng xià dū dū gāo píng cài yòu móu zhí zhī，

与帐下都督高平蔡祐谋执之，

yòu yuē yuán jìn huì dāng fǎn shì，

祐曰：“元进会当反噬，

bù rú shā zhī。

不如杀之。

tài yuē rǔ yǒu dà jué。

”泰曰：“汝有大决。

nǎi zhào yuán jìn děng rù jì shì，

”乃召元进等入计事，

tài yuē lǒng zéi nì luàn，

泰曰：“陇贼逆乱，

dāng yǔ zhū rén lù lì tǎo zhī，

当与诸人戮力讨之，

zhū rén shì yǒu bù tóng zhě，

诸人似有不同者，

hé yě yòu jí bèi jiǎ chí dāo zhí rù，

何也？”祐即被甲持刀直入，

chēn mù wèi zhū jiàng yuē cháo móu xī yì，

瞋目谓诸将曰：“朝谋夕异，

hé yǐ wéi rén jīn rì bì duàn jiān rén shǒu jǔ zuò jiē kòu tóu yuē yuàn yǒu suǒ zé。

何以为人！今日必断奸人首！”举坐皆叩头曰：“愿有所择。

yòu nǎi chì yuán jìn，

”祐乃叱元进，

zhǎn zhī，

斩之，

bìng zhū qí dǎng，

并诛其党，

yīn yǔ zhū jiàng tóng méng tǎo yuè。

因与诸将同盟讨悦。

tài wèi yòu yuē wú jīn yǐ ěr wèi zi，

泰谓祐曰：“吾今以尔为子，

ěr qí yǐ wǒ wèi fù hū tài yǔ zhàng xià qīng qí chí fù píng liáng，

尔其以我为父乎？” 泰与帐下轻骑驰赴平凉，

lìng dù shuò zhōu shuài zhòng xiān jù dàn zhēng xiá。

令杜朔周帅众先据弹筝峡。

shí mín jiān huáng jù，

时民间惶惧，

táo sàn zhě duō，

逃散者多，

jūn shì zhēng yù lüè zhī，

军士争欲掠之，

shuò zhōu yuē yǔ wén gōng fāng fá zuì diào mín，

朔周曰：“宇文公方伐罪吊民，

nài hé zhù zéi wèi nüè hū fǔ ér qiǎn zhī，

奈何助贼为虐乎！”抚而遣之，

yuǎn jìn yuè fù tài wén ér jiā zhī。

远近悦附；泰闻而嘉之。

shuò zhōu běn xìng hè lián，

朔周本姓赫连，

zēng zǔ kù duō hàn bì nàn gǎi yān。

曾祖库多汗避难改焉。

tài mìng fù qí jiù xìng，

泰命复其旧姓，

míng zhī yuē dá。

名之曰达。

chéng xiàng huān shǐ hóu jǐng zhāo fǔ yuè zhòng，

丞相欢使侯景招抚岳众，

tài zhì ān dìng，

泰至安定，

yù zhī，

遇之，

wèi yuē hè bá gōng suī sǐ，

谓曰：“贺拔公虽死，

yǔ wén tài shàng cún，

宇文泰尚存，

qīng hé wéi zhě jǐng shī sè yuē wǒ yóu jiàn ěr，

卿何为者！”景失色曰：“我犹箭耳，

wéi rén suǒ shè。

唯人所射。

suì hái。

”遂还。

tài zhì píng liáng，

泰至平凉，

kū yuè shén tòng，

哭岳甚恸，

jiàng shì jiē bēi xǐ。

将士皆悲喜。

huān fù shǐ hóu jǐng yǔ sàn qí cháng shì dài jùn zhāng huà yuán yì níng tài shǒu tài ān wáng jī láo tài，

欢复使侯景与散骑常侍代郡张华原、义宁太守太安王基劳泰，

tài bù shòu，

泰不受，

yù jié liú zhī，

欲劫留之，

yuē liú zé gòng xiǎng fù guì，

曰：“留则共享富贵，

bù rán，

不然，

mìng zài jīn rì。

命在今日。

huá yuán yuē míng gōng yù xié shǐ zhě yǐ sǐ wáng，

”华原曰：“明公欲胁使者以死亡，

cǐ fēi huá yuán suǒ jù yě。

此非华原所惧也。

tài nǎi qiǎn zhī。

”泰乃遣之。

jī hái，

基还，

yán tài xióng jié，

言“泰雄杰，

qǐng jí qí wèi dìng jī miè zhī。

请及其未定击灭之。

huān yuē qīng bú jiàn hè bá hóu mò chén hū wú dāng yǐ jì gǒng shǒu qǔ zhī。

”欢曰：“卿不见贺拔、侯莫陈乎！吾当以计拱手取之。

wèi zhǔ wén yuè sǐ，

” 魏主闻岳死，

qiǎn wǔ wèi jiāng jūn yuán pí wèi láo yuè jūn，

遣武卫将军元毘慰劳岳军，

zhào hái luò yáng，

召还洛阳，

bìng zhào hóu mò chén yuè。

并召侯莫陈悦。

pí zhì píng liáng，

毘至平凉，

jūn zhōng yǐ fèng yǔ wén tài wéi zhǔ yuè jì fù chéng xiàng huān，

军中已奉宇文泰为主；悦既附丞相欢，

bù kěn yìng zhào。

不肯应召。

tài yīn yuán pí shàng biǎo chēng chén yuè hū lí fēi mìng，

泰因元毘上表称：“臣岳忽罹非命，

dū du kòu luò děng lìng chén quán zhǎng jūn shì。

都督寇洛等令臣权掌军事。

fèng zhào zhào yuè jūn rù jīng，

奉诏召岳军入京，

jīn gāo huān zhī zhòng yǐ zhì hé dōng，

今高欢之众已至河东，

hóu mò chén yuè yóu zài shuǐ luò，

侯莫陈悦犹在水洛，

shì zú duō shì xī rén，

士卒多是西人，

gù liàn xiāng yì，

顾恋乡邑，

ruò bī lìng fù quē，

若逼令赴阙，

yuè niè qí hòu，

悦蹑其后，

huān yāo qí qián，

欢邀其前，

kǒng bài guó tiǎn mín，

恐败国殄民，

suǒ sǔn gèng shén。

所损更甚。

qǐ shǎo cì tíng huǎn，

乞少赐停缓，

xú shì yòu dǎo，

徐事诱导，

jiàn jiù dōng yǐn。

渐就东引。

wèi zhǔ nǎi yǐ tài wèi dà dū dū，

”魏主乃以泰为大都督，

jí tǒng yuè jūn。

即统岳军。

chū，

初，

yuè yǐ dōng yōng zhōu cì shǐ lǐ hǔ wèi zuǒ xiāng dà dū dū，

岳以东雍州刺史李虎为左厢大都督，

yuè sǐ，

岳死，

hǔ bēn jīng zhōu，

虎奔荆州，

shuō hè bá shèng shǐ shōu yuè zhòng，

说贺拔胜使收岳众，

shèng bù cóng。

胜不从。

hǔ wén yǔ wén tài dài yuè tǒng zhòng，

虎闻宇文泰代岳统众，

nǎi zì jīng zhōu hái fù zhī。

乃自荆州还赴之。

zhì wén xiāng，

至阌乡，

wèi chéng xiàng huān bié jiāng suǒ huò，

为丞相欢别将所获，

sòng luò yáng。

送洛阳。

wèi zhǔ fāng móu qǔ guān zhōng，

魏主方谋取关中，

dé hǔ shén xǐ，

得虎甚喜，

bài wèi jiāng jūn，

拜卫将军，

hòu cì zhī，

厚赐之，

shǐ jiù tài。

使就泰。

hǔ，

虎，

xīn zhī xuán sūn yě。

歆之玄孙也。

tài yǔ yuè shū，

泰与悦书，

zé yǐ hè bá gōng yǒu dà gōng yú cháo tíng。

责以“贺拔公有大功于朝廷。

jūn míng wēi xíng báo，

君名微行薄，

hè bá gōng jiàn jūn wèi lǒng yòu xíng tái。

贺拔公荐君为陇右行台。

yòu gāo shì zhuān quán，

又高氏专权，

jūn yǔ hè bá gōng tóng shòu mì zhǐ，

君与贺拔公同受密旨，

lǚ jié méng yuē ér jūn dǎng fù guó zéi，

屡结盟约；而君党附国贼，

gòng wēi zōng miào，

共危宗庙，

kǒu xuè wèi gān，

口血未干，

bǐ shǒu yǐ fā。

匕首已发。

jīn wú yǔ jūn jiē shòu zhào hái quē，

今吾与君皆受诏还阙，

jīn rì jìn tuì，

今日进退，

wéi jūn shì shì jūn ruò xià lǒng dōng mài，

唯君是视：君若下陇东迈，

wú yì zì běi dào tóng guī ruò shǒu shǔ liǎng duān，

吾亦自北道同归；若首鼠两端，

wú zé zhǐ rì xiāng jiàn wèi zhǔ wèn tài yǐ ān qín lǒng zhī cè，

吾则指日相见！” 魏主问泰以安秦、陇之策，

tài biǎo yán yí zhào yuè shòu yǐ nèi guān，

泰表言：“宜召悦授以内官，

huò chù yǐ guā liáng yī fān bù rán，

或处以瓜、凉一籓；不然，

zhōng wèi hòu huàn。

终为后患。

yuán zhōu cì shǐ shǐ guī，

” 原州刺史史归，

sù wèi hè bá yuè suǒ qīn rèn，

素为贺拔岳所亲任，

hé qū zhī biàn，

河曲之变，

fǎn wèi yuè shǒu。

反为悦守。

yuè qiǎn qí dǎng wáng bó hé chéng cì ān jiāng bīng èr qiān zhù guī zhèn yuán zhōu，

悦遣其党王伯和、成次安将兵二千助归镇原州，

tài qiǎn dū du hóu mò chén chóng shuài qīng qí yī qiān xí zhī。

泰遣都督侯莫陈崇帅轻骑一千袭之。

chóng chéng yè jiāng shí qí zhí dǐ chéng xià，

崇乘夜将十骑直抵城下，

yú zhòng jiē fú yú jìn lù guī jiàn qí shǎo，

馀众皆伏于近路；归见骑少，

bù shè bèi。

不设备。

chóng jí rù，

崇即入，

jù chéng mén，

据城门，

gāo píng lìng lǒng xī lǐ xián jí dì yuǎn mù zài chéng zhōng，

高平令陇西李贤及弟远穆在城中，

wèi chóng nèi yìng。

为崇内应。

yú shì zhōng wài gǔ zào，

于是中外鼓噪，

fú bīng xī qǐ，

伏兵悉起，

suì qín guī jí cì ān bó hé děng guī yú píng liáng。

遂擒归及次安、伯和等归于平凉。

tài biǎo chóng xíng yuán zhōu shì。

泰表崇行原州事。

sān yuè，

三月，

tài yǐn bīng jī yuè，

泰引兵击悦，

zhì yuán zhōu，

至原州，

zhòng jūn bì jí。

众军毕集。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guǐ chǒu shuò，

癸丑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wèi nán qín zhōu cì shǐ lǒng xī lǐ bì shuō hóu mò chén yuè yuē hè bá gōng wú zuì ér gōng hài zhī，

魏南秦州刺史陇西李弼说侯莫陈悦曰：“贺拔公无罪而公害之，

yòu bù fǔ nà qí zhòng，

又不抚纳其众，

jīn fèng yǔ wén xià zhōu yǐ lái，

今奉宇文夏州以来，

shēng yán wéi zhǔ bào chóu，

声言为主报仇，

cǐ qí shì bù kě dí yě，

此其势不可敌也，

yí jiě bīng xiè zhī bù rán，

宜解兵谢之！不然，

bì jí huò。

必及祸。

yuè bù cóng。

”悦不从。

yǔ wén tài yǐn bīng shàng lǒng，

宇文泰引兵上陇，

liú xiōng zi dǎo wèi dū du，

留兄子导为都督，

zhèn yuán zhōu。

镇原州。

tài jūn lìng yán sù，

泰军令严肃，

qiū háo wú fàn，

秋毫无犯，

bǎi xìng dà yuè。

百姓大悦。

jūn chū mù xiá guān，

军出木狭关，

xuě shēn èr chǐ，

雪深二尺，

tài bèi dào jiān xíng，

泰倍道兼行，

chū qí bù yì。

出其不意。

yuè wén zhī，

悦闻之，

tuì bǎo lüè yáng，

退保略阳，

liú wàn rén shǒu shuǐ luò。

留万人守水洛。

tài zhì，

泰至，

shuǐ luò jí jiàng。

水洛即降。

tài qiǎn qīng qí shù bǎi qù lüè yáng，

泰遣轻骑数百趣略阳，

yuè tuì bǎo shàng guī，

悦退保上邽，

zhào lǐ bì yǔ zhī jù tài。

召李弼与之拒泰。

bì zhī yuè bì bài，

弼知悦必败，

yīn qiǎn shǐ yì tài，

阴遣使诣泰，

qǐng wèi nèi yìng。

请为内应。

yuè qì zhōu chéng，

悦弃州城，

nán bǎo shān xiǎn，

南保山险，

bì wèi suǒ bù yuē hóu mò chén gōng yù hái qín zhōu，

弼谓所部曰：“侯莫陈公欲还秦州，

rǔ bèi hé bù zhuāng shù bì qī，

汝辈何不装束！”弼妻，

yuè zhī yí yě，

悦之姨也，

zhòng xián xìn zhī，

众咸信之，

zhēng qù shàng guī。

争趣上邽。

bì xiān jù chéng mén yǐ ān jí zhī，

弼先据城门以安集之，

suì jǔ chéng jiàng tài，

遂举城降泰，

tài jí yǐ bì wèi qín zhōu cì shǐ。

泰即以弼为秦州刺史。

qí yè，

其夜，

yuè chū jūn jiāng zhàn，

悦出军将战，

jūn zì jīng kuì。

军自惊溃。

yuè xìng cāi jì，

悦性猜忌，

jì bài，

既败，

bù tīng zuǒ yòu jìn jǐ，

不听左右近己，

yǔ qí èr dì bìng zi jí móu shā yuè zhě qī bā rén qì jūn bèng zǒu。

与其二弟并子及谋杀岳者七八人弃军迸走。

shù rì zhī zhōng，

数日之中，

pán huán wǎng lái，

槃桓往来，

bù zhī suǒ qù。

不知所趣。

zuǒ yòu quàn xiàng líng zhōu yī cáo ní，

左右劝向灵州依曹泥，

yuè cóng zhī。

悦从之。

zì chéng luó，

自乘骡，

lìng zuǒ yòu jiē bù cóng，

令左右皆步从，

yù zì shān zhōng qù líng zhōu。

欲自山中趣灵州。

yǔ wén tài shǐ yuán zhōu dū du hè bá yǐng zhuī zhī，

宇文泰使原州都督贺拔颖追之，

yuè wàng jiàn zhuī qí，

悦望见追骑，

yì sǐ yú yě。

缢死于野。

tài rù shàng guī，

泰入上邽，

yǐn xuē chéng wèi jì shì cān jūn。

引薛憕为记室参军。

shōu yuè fǔ kù，

收悦府库，

cái wù shān jī，

财物山积，

tài qiū háo bù qǔ，

泰秋毫不取，

jiē yǐ shǎng shì zú zuǒ yòu qiè yī yín wèng yǐ guī，

皆以赏士卒；左右窃一银甕以归，

tài zhī ér zuì zhī，

泰知而罪之，

jí pōu cì jiàng shì。

即剖赐将士。

yuè dǎng bīn zhōu cì shǐ sūn dìng ér jù zhōu bù xià，

悦党豳州刺史孙定儿据州不下，

yǒu zhòng shù wàn，

有众数万，

tài qiǎn dū du zhōng shān liú liàng xí zhī。

泰遣都督中山刘亮袭之。

dìng ér yǐ dà jūn yuǎn，

定儿以大军远，

bù wéi bèi liàng xiān shù yī dào yú jìn chéng gāo lǐng，

不为备；亮先竖一纛于近城高岭，

zì jiāng èr shí qí chí rù chéng。

自将二十骑驰入城。

dìng ér fāng zhì jiǔ，

定儿方置酒，

zhòng cù jiàn liàng zhì，

众猝见亮至，

hài è，

骇愕，

bù zhī suǒ wéi，

不知所为，

liàng huī bīng zhǎn dìng ér，

亮麾兵斩定儿，

yáo zhǐ chéng wài dào，

遥指城外纛，

mìng èr qí yuē chū zhào dà jūn chéng zhōng jiē shè fú，

命二骑曰：“出召大军！”城中皆慑服，

mò gǎn dòng。

莫敢动。

xiān shì，

先是，

gù dī wáng yáng shào xiān chéng wèi luàn táo guī wǔ xìng，

故氐王杨绍先乘魏乱逃归武兴，

fù chēng wáng。

复称王。

liáng zhōu cì shǐ lǐ shū rén wèi qí mín suǒ zhí，

凉州刺史李叔仁为其民所执，

dī qiāng tǔ yù hún suǒ zài fēng qǐ，

氐、羌、吐谷浑所在蜂起，

zì nán qí zhì guā shàn，

自南岐至瓜、鄯，

kuà zhōu jù jùn zhě bù kě shèng shǔ。

跨州据郡者不可胜数。

yǔ wén tài lìng lǐ bì zhèn yuán zhōu，

宇文泰令李弼镇原州，

xià zhōu cì shǐ bá yě è háo zhèn nán qín zhōu，

夏州刺史拔也恶蚝镇南秦州，

wèi zhōu cì shǐ kě zhū hún dào yuán zhèn wèi zhōu，

渭州刺史可硃浑道元镇渭州，

wèi jiāng jūn zhào guì xíng qín zhōu shì，

卫将军赵贵行秦州事，

zhēng bīn jīng dōng qín qí sì zhōu zhī sù yǐ gěi jūn。

征豳、泾、东秦、岐四州之粟以给军。

yáng shào xiān jù，

杨绍先惧，

chēng fān，

称籓，

sòng qī zǐ wèi zhì。

送妻子为质。

xià zhōu zhǎng shǐ yú jǐn yán yú tài yuē míng gōng jù guān zhōng xiǎn gù zhī dì，

夏州长史于谨言于泰曰：“明公据关中险固之地，

jiàng shì xiāo yǒng，

将士骁勇，

tǔ dì gāo yú。

土地膏腴。

jīn tiān zǐ zài luò，

今天子在洛，

pò yú qún xiōng，

迫于群凶，

ruò chén míng gōng zhī kěn chéng，

若陈明公之恳诚，

suàn shí shì zhī lì hài，

算时事之利害，

qǐng dōu guān yòu，

请都关右，

xié tiān zǐ yǐ lìng zhū hóu，

挟天子以令诸侯，

fèng wáng mìng yǐ tǎo bào luàn，

奉王命以讨暴乱，

cǐ huán wén zhī yè，

此桓、文之业，

qiān zǎi yī shí yě tài shàn zhī。

千载一时也！”泰善之。

chéng xiàng huān wén tài dìng qín lǒng，

丞相欢闻泰定秦、陇，

qiǎn shǐ gān yán hòu lǐ yǐ jié zhī，

遣使甘言厚礼以结之，

tài bù shòu，

泰不受，

fēng qí shū，

封其书，

shǐ dū du jì běi zhāng guǐ xiàn yú wèi zhǔ。

使都督济北张轨献于魏主。

hú sī chūn wèn guǐ yuē gāo huān nì móu，

斛斯椿问轨曰：“高欢逆谋，

xíng lù jiē zhī zhī。

行路皆知之。

rén qíng suǒ shì，

人情所恃，

wéi zài xī fāng，

唯在西方，

wèi zhī yǔ wén hé rú hè bá guǐ yuē yǔ wén gōng wén zú jīng guó，

未知宇文何如贺拔！”轨曰：“宇文公文足经国，

wǔ néng dìng luàn。

武能定乱。

chūn yuē chéng rú jūn yán，

”椿曰：“诚如君言，

zhēn kě shì yě。

真可恃也。

wèi zhǔ mìng tài fā èr qiān qí zhèn dōng yōng zhōu，

” 魏主命泰发二千骑镇东雍州，

zhù wèi shì yuán，

助为势援，

réng mìng tài shāo yǐn jūn ér dōng。

仍命泰稍引军而东。

tài yǐ dà dū dū wǔ chuān liáng yù wèi yōng zhōu cì shǐ，

泰以大都督武川梁御为雍州刺史，

shǐ jiāng bù qí wǔ qiān qián xíng。

使将步骑五千前行。

xiān shì，

先是，

chéng xiàng huān qiǎn qí dū du tài ān hán guǐ jiāng bīng yī wàn jù pú bǎn yǐ jiù hóu mò chén yuè，

丞相欢遣其都督太安韩轨将兵一万据蒲坂以救侯莫陈悦，

níng zhōu cì shǐ jiǎ xiǎn dù yǐ zhōu yíng zhī。

凝州刺史贾显度以舟迎之。

liáng yù jiàn xiǎn dù，

梁御见显度，

shuō shǐ cóng tài，

说使从泰，

xiǎn dù jí chū yíng yù，

显度即出迎御，

yù rù jù cháng ān。

御入据长安。

wèi zhǔ yǐ tài wèi shì zhōng piào qí dà jiàng jūn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guān xī dà dū dū lüè yáng xiàn gōng，

魏主以泰为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关西大都督、略阳县公，

chéng zhì fēng bài。

承制封拜。

tài nǎi yǐ kòu luò wèi jīng zhōu cì shǐ，

泰乃以寇洛为泾州刺史，

lǐ bì wèi qín zhōu cì shǐ，

李弼为秦州刺史，

qián lüè yáng tài shǒu zhāng xiàn wèi nán qí zhōu cì shǐ。

前略阳太守张献为南岐州刺史。

nán qí zhōu cì shǐ lú dài bó bù shòu dài，

南岐州刺史卢待伯不受代，

tài qiǎn qīng qí xí ér qín zhī。

泰遣轻骑袭而擒之。

shì zhōng fēng lóng zhī yán yú chéng xiàng huān yuē hú sī chūn děng jīn zài jīng shī，

侍中封隆之言于丞相欢曰：“斛斯椿等今在京师，

bì gòu huò luàn。

必构祸乱。

lóng zhī yǔ pú yè sūn téng zhēng shàng wèi zhǔ mèi píng yuán gōng zhǔ，

”隆之与仆射孙腾争尚魏主妹平原公主，

gōng zhǔ guī lóng zhī，

公主归隆之，

téng xiè qí yán yú chūn，

腾泄其言于椿，

chūn yǐ bái dì。

椿以白帝。

lóng zhī jù，

隆之惧，

táo huán xiāng lǐ，

逃还乡里，

huān zhào lóng zhī yì jìn yáng。

欢召隆之诣晋阳。

huì téng dài zhàng rù shěng，

会腾带仗入省，

shàn shā yù shǐ，

擅杀御史，

jù zuì，

惧罪，

yì táo jiù huān。

亦逃就欢。

lǐng jūn lóu zhāo cí jí guī jìn yáng。

领军娄昭辞疾归晋阳。

dì yǐ hú sī chūn jiān lǐng jūn，

帝以斛斯椿兼领军，

gǎi zhì dū du jí hé nán guān xī zhū cì shǐ。

改置都督及河南、关西诸刺史。

huà shān wáng zhì zài xú zhōu，

华山王鸷在徐州，

huān shǐ dà dū dū dǐ zhēn duó qí guǎn yào。

欢使大都督邸珍夺其管钥。

jiàn zhōu cì shǐ hán xián，

建州刺史韩贤，

jì zhōu cì shǐ cài jùn，

济州刺史蔡俊，

jiē huān dǎng yě。

皆欢党也。

dì shěng jiàn zhōu yǐ qù xián，

帝省建州以去贤，

shǐ yù shǐ jǔ jùn zuì，

使御史举俊罪，

yǐ rǔ yáng wáng shū zhāo dài zhī。

以汝阳王叔昭代之。

huān shàng yán jùn xūn zhòng，

欢上言：“俊勋重，

bù kě jiě duó rǔ yáng yì dé，

不可解夺；汝阳懿德，

dāng shòu dà fān chén dì yǒng bǎo，

当受大籓；臣弟永宝，

wěi rèn dìng zhōu，

猥任定州，

yí bì xián lù。

宜避贤路。

dì bù tīng。

”帝不听。

wǔ yuè，

五月，

bǐng zǐ，

丙子，

wèi zhǔ zēng zhì xūn fǔ shù zǐ，

魏主增置勋府庶子，

xiāng bié liù bǎi rén yòu zēng qí guān，

厢别六百人；又增骑官，

xiāng bié èr bǎi rén。

厢别二百人。

wèi zhǔ yù fá jìn yáng，

魏主欲伐晋阳，

xīn mǎo，

辛卯，

xià zhào jiè yán，

下诏戒严，

yún yù zì jiāng fá liáng。

云欲自将伐梁。

fā hé nán zhū zhōu bīng，

发河南诸州兵，

dà yuè yú luò yáng，

大阅于洛阳，

nán lín luò shuǐ，

南临洛水，

běi jì máng shān，

北际邙山，

dì róng fú yǔ hú sī chūn lín guān zhī。

帝戎服与斛斯椿临观之。

liù yuè，

六月，

dīng sì，

丁巳，

wèi zhǔ mì zhào chéng xiàng huān，

魏主密诏丞相欢，

chēng yǔ wén hēi tǎ hè bá shèng pō yǒu yì zhì，

称“宇文黑獭、贺拔胜颇有异志，

gù jiǎ chēng nán fá，

故假称南伐，

qián wèi zhī bèi wáng yì yí gòng wèi xíng yuán。

潜为之备；王亦宜共为形援。

dú qì fán zhī。

读讫燔之。

huān biǎo yǐ wéi jīng yōng jiāng yǒu nì móu，

”欢表以为“荆、雍将有逆谋，

chén jīn qián lè bīng mǎ sān wàn，

臣今潜勒兵马三万，

zì hé dōng dù，

自河东渡，

yòu qiǎn héng zhōu cì shǐ kù dí gān děng jiāng bīng sì wàn zì lái wéi jīn dù，

又遣恒州刺史库狄干等将兵四万自来违津渡，

lǐng jūn jiāng jūn lóu zhāo děng jiāng bīng wǔ wàn yǐ tǎo jīng zhōu，

领军将军娄昭等将兵五万以讨荆州，

jì zhōu cì shǐ wèi jǐng děng jiāng shān dōng bīng wǔ wàn tū qí wǔ wàn yǐ tǎo jiāng zuǒ，

冀州刺史尉景等将山东兵五万、突骑五万以讨江左，

jiē lēi suǒ bù，

皆勒所部，

fú tīng chǔ fèn。

伏听处分。

dì zhī huān jué qí biàn，

”帝知欢觉其变，

nǎi chū huān biǎo，

乃出欢表，

lìng qún chén yì zhī，

令群臣议之，

yù zhǐ huān jūn。

欲止欢军。

huān yì jí bīng zhōu liáo zuǒ gòng yì，

欢亦集并州僚佐共议，

hái yǐ biǎo wén，

还以表闻，

réng yún chén wèi bì nìng suǒ jiān，

仍云：“臣为嬖佞所间，

bì xià yī dàn cì yí。

陛下一旦赐疑。

chén ruò gǎn fù bì xià，

臣若敢负陛下，

shǐ shēn shòu tiān yāng，

使身受天殃，

zǐ sūn tiǎn jué。

子孙殄绝。

bì xià ruò chuí xìn chì xīn，

陛下若垂信赤心，

shǐ gān gē bù dòng，

使干戈不动，

nìng chén yī èr rén yuàn zhēn liàng fèi chū。

佞臣一二人愿斟量废出。

dīng mǎo，

” 丁卯，

dì shǐ dà dū dū yuán zi gōng shǒu yáng hú，

帝使大都督源子恭守阳胡，

rǔ yáng wáng xiān shǒu shí jì，

汝阳王暹守石济，

yòu yǐ yí tóng sān sī jiǎ xiǎn zhì wèi jì zhōu cì shǐ，

又以仪同三司贾显智为济州刺史，

shuài yù zhōu cì shǐ hú sī yuán shòu dōng qù jì zhōu。

帅豫州刺史斛斯元寿东趣济州。

yuán shòu，

元寿，

chūn zhī dì yě。

椿之弟也。

cài jùn bù shòu dài，

蔡俊不受代，

dì yù nù，

帝愈怒，

xīn wèi，

辛未，

dì fù lù luò zhōng wén wǔ yì yì yǐ dá huān，

帝复录洛中文武议意以答欢，

qiě shǐ shè rén wēn zi shēng wèi chì cì huān yuē zhèn bù láo chǐ rèn，

且使舍人温子升为敕赐欢曰：“朕不劳尺刃，

zuò wèi tiān zǐ，

坐为天子，

suǒ wèi shēng wǒ zhě fù mǔ，

所谓生我者父母，

guì wǒ zhě gāo wáng。

贵我者高王。

jīn ruò wú shì bèi wáng，

今若无事背王，

guī xiāng gōng tǎo，

规相攻讨，

zé shǐ shēn jí zǐ sūn，

则使身及子孙，

hái rú wáng shì。

还如王誓。

jìn lǜ yǔ wén wèi luàn，

近虑宇文为乱，

hè bá yīng zhī，

贺拔应之，

gù jiè yán，

故戒严，

yù yǔ wáng jù wèi shēng yuán。

欲与王俱为声援。

jīn guān qí suǒ wéi，

今观其所为，

gèng wú yì jī。

更无异迹。

dōng nán bù bīn，

东南不宾，

wèi rì yǐ jiǔ，

为日已久，

jīn tiān xià hù kǒu jiǎn bàn，

今天下户口减半，

wèi yí qióng bīng jí wǔ。

未宜穷兵极武。

zhèn jì àn mèi，

朕既闇昧，

bù zhī nìng rén wéi shuí。

不知佞人为谁。

qǐng gāo gān zhī sǐ，

顷高乾之死，

qǐ dú zhèn yì wáng hū duì áng yán xiōng wǎng sǐ，

岂独朕意！王忽对昂言兄枉死，

rén zhī ěr mù hé yì kě qīng rú wén kù dí gàn yǔ wáng yún běn yù qǔ nuò ruò zhě wéi zhǔ，

人之耳目何易可轻！如闻库狄干语王云：‘本欲取懦弱者为主，

wú shì lì cǐ zhǎng jūn，

无事立此长君，

shǐ qí bù kě jià yù。

使其不可驾御。

jīn dàn zuò shí wǔ rì xíng，

今但作十五日行，

zì kě fèi zhī，

自可废之，

gèng lì yú zhě。

更立馀者。

rú cǐ yì lùn，

’如此议论，

zì shì wáng jiān xūn rén，

自是王间勋人，

qǐ chū nìng chén zhī kǒu qù suì fēng lóng zhī pàn，

岂出佞臣之口！去岁封隆之叛，

jīn nián sūn téng táo qù，

今年孙腾逃去，

bù zuì bù sòng，

不罪不送，

shuí bù guài wáng wáng ruò shì jūn jǐn chéng，

谁不怪王！王若事君尽诚，

hé bù zhǎn sòng èr shǒu wáng suī qǐ yún xī qù，

何不斩送二首！王虽启云‘西去’，

ér sì dào jù jìn，

而四道俱进，

huò yù nán dù luò yáng，

或欲南度洛阳，

huò yù dōng lín jiāng zuǒ，

或欲东临江左，

yán zhī zhě yóu yīng zì guài，

言之者犹应自怪，

wén zhī zhě níng néng bù yí wáng ruò yàn rán jū běi，

闻之者宁能不疑！王若晏然居北，

zài cǐ suī yǒu bǎi wàn zhī zhòng，

在此虽有百万之众，

zhōng wú tú bǐ zhī xīn wáng ruò jǔ qí nán zhǐ，

终无图彼之心；王若举旗南指，

zòng wú pǐ mǎ zhī lún，

纵无匹马只轮，

yóu yù fèn kōng quán ér zhēng sǐ。

犹欲奋空拳而争死。

zhèn běn guǎ dé，

朕本寡德，

wáng yǐ lì zhī。

王已立之。

bǎi xìng wú zhī，

百姓无知，

huò wèi shí kě。

或谓实可。

ruò wéi tā rén suǒ tú，

若为他人所图，

zé zhāng zhèn zhī è jiǎ lìng hái wèi wáng shā，

则彰朕之恶；假令还为王杀，

yōu rǔ jī fěn，

幽辱齑粉，

liǎo wú yí hèn běn wàng jūn chén yī tǐ，

了无遗恨！本望君臣一体，

ruò hé fú qì，

若合符契，

bù tú jīn rì fēn shū zhì cǐ zhōng jūn jiāng jūn wáng sī zhèng yán yú wèi zhǔ yuē gāo huān zhī xīn，

不图今日分疏至此！” 中军将军王思政言于魏主曰：“高欢之心，

zhāo rán kě zhī。

昭然可知。

luò yáng fēi yòng wǔ zhī dì，

洛阳非用武之地，

yǔ wén tài nǎi xīn wáng shì，

宇文泰乃心王室，

jīn wǎng jiù zhī，

今往就之，

hái fù jiù jīng，

还复旧京，

hé lǜ bù kè dì shēn rán zhī，

何虑不克？”帝深然之，

qiǎn sàn qí shì láng hé dōng liǔ qìng jiàn tài yú gāo píng，

遣散骑侍郎河东柳庆见泰于高平，

gòng lùn shí shì。

共论时事。

tài qǐng fèng yíng yú jià，

泰请奉迎舆驾，

qìng fù mìng。

庆复命。

dì fù sī wèi qìng yuē zhèn yù xiàng jīng zhōu，

帝复私谓庆曰：“朕欲向荆州，

hé rú qìng yuē guān zhōng xíng shèng，

何如？”庆曰：“关中形胜，

yǔ wén tài cái lüè kě yī。

宇文泰才略可依。

jīng zhōu dì fēi yào hài，

荆州地非要害，

nán pò liáng kòu，

南迫梁寇，

chén yú，

臣愚，

wèi jiàn qí kě。

未见其可。

dì yòu wèn gé nèi dū du yǔ wén xiǎn hé，

”帝又问阁内都督宇文显和，

xiǎn hé yì quàn dì xī xìng。

显和亦劝帝西幸。

shí dì guǎng zhēng zhōu jùn bīng，

时帝广征州郡兵，

dōng jùn tài shǒu hé dōng péi xiá shuài suǒ bù yì luò yáng，

东郡太守河东裴侠帅所部诣洛阳，

wáng sī zhèng wèn yuē jīn quán chén shàn mìng，

王思政问曰：“今权臣擅命，

wáng shì rì bēi，

王室日卑，

nài hé xiá yuē yǔ wén tài wèi sān jūn suǒ tuī，

奈何？”侠曰：“宇文泰为三军所推，

jū bǎi èr zhī dì，

居百二之地，

suǒ wèi jǐ cāo gē máo，

所谓己操戈矛，

nìng kěn shòu rén yǐ bǐng suī yù tóu zhī，

宁肯授人以柄！虽欲投之，

kǒng wú yì bì tāng rù huǒ yě。

恐无异避汤入火也。

sī zhèng yuē rán zé rú hé ér kě xiá yuē tú huān yǒu lì zhì zhī yōu，

”思政曰：“然则如何而可？”侠曰：“图欢有立至之忧，

xī xún yǒu jiāng lái zhī lǜ。

西巡有将来之虑。

qiě zhì guān yòu，

且至关右，

xú sī qí yí ěr。

徐思其宜耳。

sī zhèng rán zhī，

”思政然之，

nǎi jìn xiá yú dì，

乃进侠于帝，

shòu zuǒ zhōng láng jiàng。

授左中郎将。

chū，

初，

chéng xiàng huān yǐ wéi luò yáng jiǔ jīng sāng luàn，

丞相欢以为洛阳久经丧乱，

yù qiān dū yú yè，

欲迁都于鄴，

dì yuē gāo zǔ dìng dǐng hé luò，

帝曰：“高祖定鼎河、洛，

wèi wàn shì zhī jī wáng jì gōng cún shè jì，

为万世之基；王既功存社稷，

yí zūn tài hé jiù shì。

宜遵太和旧事。

huān nǎi zhǐ。

”欢乃止。

zhì shì fù móu qiān dū，

至是复谋迁都，

qiǎn sān qiān qí zhèn jiàn xìng，

遣三千骑镇建兴，

yì hé dōng jí jì zhōu bīng，

益河东及济州兵，

yōng zhū zhōu hé dí sù，

拥诸州和籴粟，

xī yùn rù yè chéng。

悉运入鄴城。

dì yòu chì huān yuē wáng ruò yàn fú rén qíng，

帝又敕欢曰：“王若厌伏人情，

dù jué wù yì，

杜绝物议，

wéi yǒu guī hé dōng zhī bīng，

唯有归河东之兵，

bà jiàn xìng zhī shù，

罢建兴之戍，

sòng xiāng zhōu zhī sù，

送相州之粟，

zhuī jì zhōu zhī jūn。

追济州之军。

shǐ cài jùn shòu dài，

使蔡俊受代，

dǐ zhēn chū xú，

邸珍出徐，

zhǐ gē sàn mǎ，

止戈散马，

gè shì jiā yè，

各事家业，

tuō xū liáng lǐn，

脱须粮廪，

bié qiǎn zhuǎn shū。

别遣转输。

zé chán rén jié shé，

则谗人结舌，

yí huǐ bù shēng，

疑悔不生，

wáng gāo zhěn tài yuán，

王高枕太原，

zhèn chuí gǒng jīng luò yǐ。

朕垂拱京洛矣。

wáng ruò mǎ shǒu nán xiàng，

王若马首南向，

wèn dǐng qīng zhòng，

问鼎轻重，

zhèn suī bù wǔ，

朕虽不武，

wèi shè jì zōng miào zhī jì，

为社稷宗庙之计，

yù zhǐ bù néng。

欲止不能。

jué zài yú wáng，

决在于王，

fēi zhèn néng dìng，

非朕能定，

wéi shān zhǐ kuì，

为山止篑，

xiāng wèi xī zhī。

相为惜之。

huān shàng biǎo jí yán yǔ wén tài hú sī chūn zuì è。

”欢上表极言宇文泰、斛斯椿罪恶。

dì yǐ guǎng níng tài shǒu guǎng níng rèn xiáng jiān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五十六 · 樑纪十二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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