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一十九 · 唐纪三十五

司马光 - [宋]

起柔兆涒滩十月，尽强圉作噩闰月，不满一年。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中之上

◎至德元年丙申，公元七五六年

冬，十月，辛巳朔，日有食之，既。

上发顺化，癸未，至彭原。

初，李林甫为相，谏官言事皆先白宰相，退则又以所言白之；御史言事须大夫同署。至是，敕尽革其弊，开谏诤之涂。又令宰相分直政事笔、承旨，旬日而更，惩林甫及杨国忠之专权故也。

第五琦见上于彭原，请以江、淮租庸市轻货，溯江、汉而上至洋川，令汉中王瑀陆运至扶风以助军；上从之。寻加琦山南等五道度支使。琦作榷盐法，用以饶。

房琯喜宾客，好谈论，多引拔知名之士，而轻鄙庸俗，人多怨之。北海太守贺兰进明诣行在，上命琯以为南海太守，兼御史大夫，充岭南节度使；琯以为摄御史大夫。进明入谢，上怪之，进明因言与琯有隙，且曰：“晋用王衍为三公，祖尚浮虚，致中原板荡。今房琯专为迂阔大言以立虚名，所引用皆浮华之党，真王衍之比也！陛下用为宰相，恐非社稷之福。且琯在南朝佐上皇，使陛下与诸王分领诸道节制，仍置陛下于沙塞空虚之地，又布私党于诸道，使统大权。其意以为上皇一子得天下，则己不失富贵，此忠臣所为乎？”上由是疏之。

房琯上疏，请自将兵复两京；上许之，加持节、招讨西京兼防御蒲、潼两关兵马、节度等使。琯请自选参佐，以御史中丞邓景山为副，户部侍郎李揖为行军司马，给事中刘秩为参谋。既行，又令兵部尚书王思礼副之。琯悉以戎务委李揖、刘秩，二人皆书生，不闲军旅。琯谓人曰：“贼曳落河虽多，安能敌我刘秩！”琯分为三军：使裨将杨希文将南军，自宜寿入；刘贵哲将中军，自武功入；李光进将北军，自奉天入。光进，光弼之弟也。

以贺兰进明为河南节度使。

颍王璬之至成都也，崔圆迎谒，拜于马首，璬不之止；圆恨之。璬视事两月，吏民安之。圆奏罢璬，使归内宅；以武部侍郎李璬为剑南节度使，代之。璬，岘之兄也。上皇寻命璬与陈王珪诣上宣慰，至是，见上于彭原。延王玢从上皇入蜀，追车驾不及；上皇怒，欲诛之，汉中王瑀救之，乃命玢亦诣上所。

甲申，令狐潮、王福德复将步骑万馀攻雍丘。张巡出击，大破之，斩首数千级，贼遁去。

房琯以中军、北军为前锋，庚子，至便桥。辛丑，二军遇贼将安守忠于咸阳之陈涛斜。琯效古法，用车战，以牛车二千乘，马步夹之；贼顺风鼓噪，牛皆震骇。贼纵火焚之，人畜大乱，官军死伤者四万馀人，存者数千而已。癸卯，琯自以南军战，又败，杨希文、刘贵哲皆降于贼。上闻琯败，大怒。李泌为之营救，上乃宥之，待琯如初。以薛景仙为关内节度副使。

敦煌王承寀至回纥牙帐，回纥可汗以女妻之，遣其贵臣与承寀及仆固怀恩偕来，见上于彭原。上厚礼其使者而归之，赐回纥女号毘伽公主。

尹子奇围河间，四十馀日不下。史思明引兵会之。颜真卿遣其将和琳将万二千人救河间，思明逆击，擒之，遂陷河间；执李奂送洛阳，杀之。又陷景城，太守李赴湛水死。思明使两骑赍尺书以招乐安，即时举郡降。又使其将康没野波将先锋攻平原，兵未至，颜真卿知力不敌，壬寅，弃郡度河南走。思明即以平原兵攻清河、博平，皆陷之。思明引兵围乌承恩于信都，承恩以城降，亲导思明入城，交兵马、仓库，马三千匹、兵五万人，思明送承恩诣洛阳，禄山复其官爵。

饶阳裨将束鹿张兴，力举千钧，性复明辩，贼攻饶阳，弥年不能下。及诸郡皆陷，思明并力围之，外救俱绝，太守李系窘迫，赴火死，城遂陷。思明擒兴，立于马前，谓曰：“将军真壮士，能与我共富贵乎？”兴曰：“兴，唐之忠臣，固无降理，今数刻之人耳，愿一言而死。”思明曰：“试言之。”兴曰：“主上待禄山，恩如父子，群臣莫及，不知报德，乃兴兵指阙，涂炭生人，大丈夫不能剪除凶逆，乃北面为之臣乎！仆有短策，足下能听之乎？足下所以从贼，求富贵耳，譬如燕巢于幕，岂能久安！何如乘间取贼，转祸为福，长享富贵，不亦美乎！”思明怒，命张于木上，锯杀之，詈不绝口，以至于死。

贼每破一城，城中人衣服、财贿、妇人皆为所掠。男子，壮者使之负担，羸、病、老、幼皆以刀槊戏杀之。禄山初以卒三千人授思明，使定河北，至是，河北皆下之，郡置防兵三千，杂以胡兵镇之；思明还博陵。

尹子奇将五千骑度河，略北海，欲南取江、淮。会回纥可汗遣其臣葛逻支将兵入援，先以二千骑奄至范阳城下，子奇闻之，遽引兵归。

十一月，戊午，回纥至带汗谷，与郭子仪军合；辛酉，与同罗及叛胡战于榆林河北，大破之，斩首三万，捕虏一万，河曲皆平。子仪还军洛交。

上命崔涣宣慰江南，兼知选举。

令狐潮帅众万馀营雍丘城北，张巡邀击，大破之，贼遂走。

永王璘，幼失母，为上所鞠养，常抱之以眠；从上皇入蜀。上皇命诸子分总天下节制，谏议大夫高适谏，以为不可；上皇不听。璘领四道节度都使，镇江陵。时江、淮租赋山积于江陵，璘召募勇士数万人，日费巨万。璘生长深宫，不更人事，子襄城王瑒，有勇力，好兵，有薛镠等为之谋主，以为今天下大乱，惟南方完富，璘握四道兵，封疆数千里，宜据金陵，保有江表，如东晋故事。上闻之，敕璘归觐于蜀；璘不从。江陵长史李岘辞疾赴行在，上召高适与之谋。适陈江东利害，且言璘必败之状。十二月，置淮南节度使，领广陵等十二郡，以适为之；置淮南西道节度使，领汝南等五郡，以来瞋为之；使与江东节度使韦陟共图璘。

安禄山遣兵攻颍川。城中兵少，无蓄积，太守薛愿、长史庞坚悉力拒守，绕城百里庐舍、林木皆尽。期年，救兵不至，禄山使阿史那承庆益兵攻之，昼夜死斗十五日，城陷，执愿、坚送洛阳，禄山缚于洛滨木上，冻杀之。

上问李泌曰：“今敌强如此，何时可定？”对曰：“臣观贼所获子女金帛，皆输之范阳，此岂有雄据四海之志邪！今独虏将或为之用，中国之人惟高尚等数人，自馀皆胁从耳。以臣料之，不过二年，天下无寇矣。”上曰：“何故？”对曰：“贼之骁将，不过史思明、安守忠、田乾真、张忠志、阿史那承庆等数人而已。今若令李光弼自太原出井陉，郭子仪自冯翊入河东，则思明、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守忠、乾真不敢离长安，是以两军絷其四将也，从禄山者，独承庆耳。愿敕子仪勿取华阴，使两京之道常通，陛下以所征之兵军于扶风，与子仪、光弼互出击之，彼救首则击其尾，救尾则击其首，使贼往来数千里，疲于奔命，我常以逸待劳，贼至则避其锋，去则乘其弊，不攻城，不遏路。来春复命建宁为范阳节度大使，并塞北出，与光弼南北掎角以取范阳，覆其巢穴。贼退则无所归，留则不获安，然后大军四合而攻之，必成擒矣。”上悦。

时张良娣与李辅国相表里，皆恶泌。建宁王倓谓泌曰：“先生举倓于上，得展臣子之效，无以报德，请为先生除害。”泌曰：“何也？”倓以良娣为言。泌曰：“此非人子所言，愿王姑置之，勿以为先。”倓不从。

甲辰，永王璘擅引舟师东巡，沿江而下，军容甚盛，然犹未露割据之谋。吴郡太守兼江南东路采访使李希言平牒璘，诘其擅引兵东下之意。璘怒，分兵遣其将浑惟明袭希言于吴郡，季广琛袭广陵长史、淮南采访使李成式于广陵。璘进至当涂，希言遣其将元景曜及丹徒太守阎敬之将兵拒之，李成式亦遣其将李承庆拒之。璘击斩敬之以殉，景曜、承庆皆降于璘，江、淮大震。高适与来瑱、韦陟会于安陆，结盟誓众以讨之。

于阗王胜闻安禄山反，命其弟曜摄国事，自将兵五千入援。上嘉之，拜特进，兼殿中监。

令狐潮、李庭望攻雍丘，数月不下，乃置杞州，筑城于雍丘之北以绝其粮援。贼常数万人，而张巡众才千馀，每战辄克。河南节度使虢王巨屯彭城，假巡先锋使。是月，鲁、东平、济阴陷于贼。贼将杨朝宗帅马步二万，将袭宁陵，断巡后。巡遂拔雍丘，东守宁陵以待之，始与睢阳太守许远相见。是日，杨朝宗至宁陵城西北，巡、远与战，昼夜数十合，大破之，斩首万馀级，流尸塞汴而下，贼收兵夜遁。敕以巡为河南节度副使。巡以将士有功，遣使诣虢王巨请空名告身及赐物，巨唯与折冲、果毅告身三十通，不与赐物。巡移书责巨，巨竟不应。

是岁，置北海节度使，领北海等四郡；上党节度使，领上党等三郡；兴平节度使，领上洛等四郡。

吐蕃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

初，林邑王范真龙为其臣摩诃漫多伽独所杀，尽灭范氏。国人立其王头黎之女为王，女不能治国，更立头黎之姑子诸葛地，谓之环王，妻以女王。

◎至德二年丁酉，公元七五七年

春，正月，上皇下诰，以宪部尚书李麟同平章事，总行百司，命崔圆奉诰赴彭原。麟，懿祖之后也。

安禄山自起兵以来，目渐昏，至是不复睹物；又病疽，性益躁暴，左右使令，小不如意，动加棰挞，或时杀之。既称帝，深居禁中，大将希得见其面，皆因严庄白事。庄虽贵用事，亦不免棰挞，阉竖李猪儿被挞尤多，左右人不自保。禄山嬖妾段氏，生子庆恩，欲以代庆绪为后。庆绪常惧死，不知所出。庄谓庆绪曰：“事有不得已者，时不可失。”庆绪曰：“兄有所为，敢不敬从。”又谓猪儿曰：“汝前后受挞，宁有数乎！不行大事，死无日矣！”猪儿亦许诺。庄与庆绪夜持兵立帐外，猪儿执刀直入帐中，斫禄山腹。左右惧，不敢动。禄山扪枕旁刀，不获，撼帐竿，曰：“必家贼也。”腹已流血数斗，遂死。掘床下深数尺，以氈裹其尸埋之，诫宫中不得泄。乙卯旦，庄宣言于外，云禄山疾亟。立晋王庆绪为太子，寻即帝位，尊禄山为太上皇，然后发丧。庆绪性昏懦，言辞无序，庄恐众不服，不令见人。庆绪日纵酒为乐，兄事庄，以为御史大夫、冯翊王，事无大小，皆取决焉；厚加诸将官爵以悦其心。

上从容谓李泌曰：“广平为元帅逾年，今欲命建宁专征，又恐势分。立广平为太子，何如？”对曰：“臣固尝言之矣，戎事交切，须即区处，至于家事，当俟上皇。不然，后代何以辨陛下灵武即位之意邪！此必有人欲令臣与广平有隙耳；臣请以语广平，广平亦必未敢当。”泌出，以告广平王亻叔，亻叔曰：“此先生深知其心，欲曲成其美也。”乃入，固辞，曰：“陛下犹未奉晨昏，臣何心敢当储副！愿俟上皇还宫，臣之幸也。”上赏慰之。李辅国本飞龙小儿，粗闲书计，给事太子宫，上委信之。辅国外恭谨寡言而内狡险，见张良娣有宠，阴附会之，与相表里。建宁王倓数于上前诋讦二人罪恶，二人谮之于上曰：“倓恨不得为元帅，谋害广平王。”上怒，赐倓死。于是广平王倓及李泌皆内惧。倓谋去辅国及良娣，泌曰：“不可，王不见建宁之祸乎？”亻叔曰：“窃为先生忧之。”泌曰：“泌与主上有约矣。俟平京师，则去还山，庶免于患。”亻叔曰：“先生去，则亻叔益危矣。”泌曰：“王但尽人子之孝，良娣妇人，王委曲顺之，亦何能为！”

上谓泌曰：“今郭子仪、李光弼已为宰相，若克两京，平四海，则无官以赏之，奈何？”对曰：“古者官以任能，爵以酬功。汉、魏以来，虽以郡县治民，然有功则锡以茅土，传之子孙，至于周、隋皆然。唐初，未得关东，故封爵皆设虚名，其食实封者，给缯布而已。贞观中，太宗欲复古制，大臣议论不同而止。由是赏功者多以官。夫以官赏功有二害，非才则废事，权重则难制。是以功臣居大官者，皆不为子孙之远图，务乘一时之权以邀利，无所不为。向使禄山有百里之国，则亦惜之以传子孙，不反矣。为今之计，俟天下既平，莫若疏爵土以赏功臣，则虽大国，不过二三百里，可比今之小郡，岂难制哉！于人臣乃万世之利也。”上曰：“善！”

上闻安西、北庭及拔汗那、大食诸国兵至凉、鄯，甲子，幸保定。

丙寅，剑南兵贾秀等五千人谋反，将军席元庆、临邛太守柳奕讨诛之。

河西兵马使盖庭伦与武威九姓商胡安门物等，杀节度使周泌，聚众六万。武威大城之中，小城有七，胡据其五，二城坚守。支度判官崔称与中使刘日新以二城兵攻之，旬有七日，平之。

史思明自博陵，蔡希德自太行，高秀岩自大同，牛廷介自范阳，引兵共十万，寇太原。李光弼麾下精兵皆赴朔方，馀团练乌合之众不满万人。思明以为太原指掌可取，既得之，当遂长驱取朔方、河、陇。太原诸将皆惧，议修城以待之，光弼曰：“太原城周四十里，贼垂至而兴役，是未见敌先自困也。”乃帅士卒及民于城外凿壕以自固。作墼数十万，众莫知所用；及贼攻城于外，光弼用之增垒于内，坏辄补之。思明使人取攻具于山东，以胡兵三千卫送之，至广阳，别将慕容溢、张奉璋邀击，尽杀之。

思明围太原，月馀不下，乃选骁锐为游兵，戒之曰：“我攻其北则汝潜趣其南，攻东则趣西，有隙则乘之。”而光弼军令严整，虽寇所不至，警逻未尝少懈，贼不得入。光弼购募军中，苟有小技，皆取之，随能使之，人尽其用，得安边军钱工三，善穿地道。贼于城下仰而侮詈，光弼遣人从地道中曳其足而入，临城斩之。自是贼行皆视地。贼为梯冲、土山以攻城，光弼为地道以迎之，近城辄陷。贼初逼城急，光弼作大砲，飞巨石，一发辄毙二十馀人，贼死者什二三，乃退营于数十步外，围守益固。光弼遣人诈与贼约，刻日出降；贼喜，不为备。光弼使穿地道周贼营中，搘之以木。至期，光弼勒兵在城上，遣裨将将数千人出，如降状，贼皆属目。俄而营中地陷，死者千馀人，贼众惊乱，官军鼓噪乘之，俘斩万计。会安禄山死，庆绪使思明归守范阳，留蔡希德等围太原。

庆绪以尹子奇为汴州刺史、河南节度使。甲戌，子奇以归、檀及同罗、奚兵十三万趣睢阳。许远告急于张巡，巡自宁陵引兵入睢阳。巡有兵三千人，与远兵合六千八百人。贼悉众逼城，巡督励将士，昼夜苦战，或一日至二十合；凡十六日，擒贼将六十馀人，杀士卒二万馀，众气自倍。远谓巡曰：“远懦，不习兵，公智勇兼济，远请为公守，请公为远战。”自是之后，远但调军粮，修战具，居中应接而已，战斗筹画一出于巡。贼遂夜遁。郭子仪以河东居两京之间，扼贼要冲，得河东则两京可图。时贼将崔乾祐守河东，丁丑，子仪潜遣人入河东，与唐官陷贼者谋，俟官军至，为内应。

初，平卢节度使刘正臣自范阳败归，安东都护王玄志鸩杀之。禄山以其党徐归道为平卢节度使，玄志复与平卢将侯希逸袭杀之；又遣兵马使董秦将兵以苇筏度海，与大将田神功击平原、乐安，下之。防河招讨使李铣承制以秦为平原太守。

二月，戊子，上至凤翔。

郭子仪自洛交引兵趣河东，分兵取冯翊。己丑夜，河东司户韩旻等翻河东城迎官军，杀贼近千人。崔乾祐逾城得免，发城北兵攻城，且拒官军，子仪击破之。乾祐走，子仪追击之，斩首四千级，捕虏五千人，乾祐至安邑，安邑人开门纳之，半入，闭门击之，尽殪。乾佑未入，自白迳岭亡去。遂平河东。

上至凤翔旬日，陇右、河西、安西、西域之兵皆会，江、淮庸调亦至洋川、汉中，上自散关通表成都，信使骆驿。长安人闻车驾至，从贼中自拔而来者日夜不绝。西师憩息既定，李泌请遣安西及西域之众，如前策并塞东北，自归、檀南取范阳。上曰：“今大众已集，庸调亦至，当乘兵锋捣其腹心，而更引兵东北数千里，先取范阳，不亦迂乎？”对曰：“今以此众直取两京，必得之。然贼必再强，我必又困，非久安之策。”上曰：“何也？”对曰：“今所恃者，皆西北守塞及诸胡之兵，性耐寒而畏暑，若乘其新至之锐，攻禄山已老之师，其势必克。两京春气已深，贼收其馀众，遁归巢穴，关东地热，官军必困而思归，不可留也。贼休兵秣马，伺官军之去，必复南来，然则征战之势未有涯也。不若先用之于寒乡，除其巢穴，则贼无所归，根本永绝矣。”上曰：“朕切于晨昏之恋，不能待此决矣。”

关内节度使王思礼军武功，兵马使郭英乂军东原，王难得军西原。丁酉，安守忠等寇武功，郭英乂战不利，矢贯其颐而走；王难得望之不救，亦走；思礼退军扶风。贼游兵至大和关，去凤翔五十里，凤翔大骇，戒严。

李光弼将敢死士出击蔡希德，大破之，斩首七万馀级；希德遁去。

安庆绪以史思明为范阳节度使，兼领恒阳军事，封妫川王；以牛廷介领安阳军事；张忠志为常山太守兼团练使，镇井陉口；馀各令归旧任，募兵以御官军。先是安禄山得两京珍货，悉输范阳。思明拥强兵，据富资，益骄横，浸不用庆绪之命；庆绪不能制。

戊戌，永王璘败死，其党薛镠等皆伏诛。

时李成式与河北招讨判官李铣合兵讨璘，铣兵数千，军于扬子；成式使判官裴茂将兵三千，军于瓜步，广张旗帜，列于江津。璘与其子瑒登城望之，始有惧色。季广琛召诸将谓曰：“吾属从王至此，天命未集，人谋已隳，不如及兵锋未交，早图去就。不然，死于锋镝，永为逆臣矣。”诸将皆然之。于是广琛以麾下奔广陵，浑惟明奔江宁，冯季康奔白沙。璘忧惧，不知所出。其夕，江北之军多列炬火，光照水中，一皆为两，璘军又以火应之。璘以为官军已济江，遽挈家属与麾下潜遁；及明，不见济者，乃复入城收兵，具舟楫而去。成式将赵侃等济江至新丰，璘使瑒及其将高仙琦将兵击之；侃等逆战，射瑒中肩，璘兵遂溃。璘与仙琦收馀众，南奔鄱阳，收库物甲兵，欲南奔岭表，江西采访使皇甫侁遣兵追讨，擒之，潜杀之于传舍；瑒亦死于乱兵。

侁使人送璘家属还蜀，上曰：“侁既生得吾弟，何不送之于蜀而擅杀之邪！”遂废侁不用。

庚子，郭子仪遣其子旰及兵马使李韶光、大将军王祚济河击潼关，破之，斩首五百级。安庆绪遣兵救潼关，郭旰等大败，死者万馀人。李韶光、王祚战死，仆固怀恩抱马首浮渡渭水，退保河东。

三月，辛酉，以左相韦见素为左仆射，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裴冕为右仆射，并罢政事。

初，杨国忠恶宪部尚书苗晋卿，安禄山之反也，请出晋卿为陕郡太守，兼陕、弘农防御使。晋卿固辞老病，上皇不悦，使之致仕。及长安失守，晋卿潜窜山谷；上至凤翔，手敕征之为左相，军国大务悉咨之。

上皇思张九龄之先见，为之流涕，遣中使至曲江祭之，厚恤其家。

尹子奇复引大兵攻睢阳。张巡谓将士曰：“吾受国恩，所守，正死耳。但念诸君捐躯命，膏草野，而赏不酬勋，以此痛心耳！”将士皆激励请奋。巡遂椎牛，大飨士卒，尽军出战。贼望见兵少，笑之。巡执旗，帅诸将直冲贼阵。贼乃大溃，斩将三十馀人，杀士卒三千馀人，逐之数十里。明日，贼又合军至城下，巡出战，昼夜数十合，屡摧其锋，而贼攻围不辍。

辛未，安守忠将骑二万寇河东，郭子仪击走之，斩首八千级，捕虏五千人。

夏，四月，颜真卿自荆、襄北诣凤翔，上以为宪部尚书。

上以郭子仪为司空、天下兵马副元帅，使将兵赴凤翔。庚寅，李归仁以铁骑五千邀之于三原北，子仪使其将仆固怀恩、王仲升、浑释之、李若幽等伏兵击之于白渠留运桥，杀伤略尽，归仁游水而逸。若幽，神通之玄孙也。

子仪与王思礼军合于西渭桥，进屯潏西。安守忠、李归仁军于京城西清渠。相守七日，官军不进。五月，癸丑，守忠伪遁，子仪悉师逐之。贼以骁骑九千为长蛇阵，官军击之，首尾为两翼，夹击官军，官军大溃。判官韩液、监军孙知古皆为贼所擒，军资器械尽弃之。子仪退保武功，中外戒严。

是时府库无蓄积，朝廷专以官爵赏功，诸将出征，皆给空名告身，自开府、特进、列卿、大将军，下至中郎、郎将，听临事注名。其后又听以信牒授人官爵，有至异姓王者。诸军但以职任相统摄，不复计官爵高下。及清渠之败，复以官爵收散卒。由是官爵轻而货重，大将军告身一通，才易一醉。凡应募入军者，一切衣金紫，至有朝士僮仆衣金紫，称大官，而执贱役者，名器之滥，至是而极焉。

房琯性高简，时国家多难，而琯多称病不朝谒，不以职事为意，日与庶子刘秩、谏议大夫李揖高谈释、老，或听门客董庭兰鼓琴，庭兰以是大招权利。御史奏庭兰赃贿，丁巳，罢琯为太子少师。以谏议大夫张镐为中书侍郎、同平章事。上常使僧数百人为道场于内，晨夜诵佛。镐谏曰：“帝王当修德以弭乱安人，未闻饭僧可致太平也！”上然之。

庚申，上皇追册上母杨妃为元献皇后。

山南东道节度使鲁炅守南阳，贼将武令珣、田承嗣相继攻之。城中食尽，一鼠直钱数百，饿死者相枕藉。上遣宦官将军曹日升往宣慰，围急，不得入。日升请单骑入致命，襄阳太守魏仲犀不许。会颜真卿自河北至，曰：“曹将军不顾万死，以致帝命，何为沮之！借使不达，不过亡一使者；达，则一城之心固矣。”日升与十骑偕往，贼畏其锐，不敢逼。城中自谓望绝，及见日升，大喜。日升复为之至襄阳取粮，以千人运粮而入，贼不能遏。炅在围中凡周岁，昼夜苦战，力竭不能支，壬戌夜，开城，帅馀兵数千突围而出，奔襄阳，承嗣追之，转战二日，不能克而还。时贼欲南侵江、汉，赖炅扼其冲要，南夏得全。

司空郭子仪诣阙请自贬；甲子，以子仪为左仆射。

尹子奇益兵围睢阳益急，张巡于城中夜鸣鼓严队，若将出击者；贼闻之，达旦儆备。既明，巡乃寝兵绝鼓。贼以飞楼瞰城中，无所见，遂解甲休息。巡与将军南霁云、郎将雷万春等十馀将各将五十骑开门突出，直冲贼营，至子奇麾下，营中大乱，斩贼将五十馀人，杀士卒五千馀人。巡欲射子奇而不识，乃剡蒿为矢，中者喜，谓巡矢尽，走白子奇，乃得其状，使霁云射之，丧其左目，几获之。子奇乃收军退还。

六月，癸未，田乾真围安邑。会陕郡贼将杨务钦密谋归国，河东太守马承光以兵应之，务钦杀城中诸将不同己者，翻城来降。乾真解安邑，遁去。

将军王去荣以私怨杀本县令，当死。上以其善用砲，壬辰，敕免死，以白衣于陕郡效力。中书舍人贾至不即行下，上表，以为：“去荣无状，杀本县之君。《易》曰：‘臣弑其君，子弑其父，非一朝一夕之故，其所由来者渐矣。’若纵去荣，可谓生渐矣。议者谓陕郡初复，非其人不可守。然则它无去荣者，何以亦能坚守乎？陛下若以砲石一能即免殊死，今诸军技艺绝伦者，其徒实繁。必恃其能，所在犯上，复何以止之！若止舍去荣而诛其馀者，则是法令不一而诱人触罪也。今惜一去荣之材而不杀，必杀十如去荣之材者，不亦其伤益多乎！夫去荣，逆乱之人也，焉有逆于此而顺于彼，乱于富平而治于陕郡，悖于县君而不悖于大君欤！伏惟明主全其远者、大者，则祸乱不日而定矣。”上下其事，令百官议之。太子太师韦见素等议，以为：“法者天地大典，帝王犹不敢擅杀，而小人得擅杀，是臣下之权过于人主也。去荣既杀人不死，则军中凡有技能者，亦自谓无忧，所在暴横。为郡县者，不亦难乎！陛下为天下主，爱无亲疏，得一去荣而失万姓，何利之有！于律，杀本县令，列于十恶。而陛下宽之，王法不行，人伦道屈，臣等奉诏，不知所从。夫国以法理，军以法胜；有恩无威，慈母不能使其子，陛下厚养战士而每战少利，岂非无法邪！今陕郡虽要，不急于法也。有法则海内无忧不克，况陕郡乎！无法则陕郡亦不可守，得之何益！而去荣末技，陕郡不以之存亡；王法有无，国家乃为之轻重。此臣等所以区区愿陛下守贞观之法。”上竟舍之。至，曾之子也。

南充土豪何滔作乱，执本郡防御使杨齐鲁；剑南节度使卢元裕发兵讨平之。

秋，七月，河南节度使驾兰进明克高密、琅邪、杀贼二万馀人。

戊申夜，蜀郡兵郭千仞等反，六军兵马使陈玄礼、剑南节度使李峘讨诛之。

壬子，尹子奇复征兵数万，攻睢阳。先是，许远于城中积粮至六万石，虢王巨以其半给濮阳、济阴二郡，远固争之，不能得；既而济阴得粮，遂以城叛，而睢阳城至是食尽。将士人廪米日一合，杂以茶纸、树皮为食，而贼粮运通，兵败复征。睢阳将士死不加益，诸军馈救不至，士卒消耗至一千六百人，皆饥病不堪斗，遂为贼所围，张巡乃修守具以拒之。贼为云梯，势如半虹，置精卒二百于其上，推之临城，欲令腾入。巡预于城潜凿三穴，候梯将至，于一穴中出大木，末置铁钩，钩之使不得退；一穴中出一木，拄之使不得进；一穴中出一木，木末置铁笼，盛火焚之，其梯中折，梯上卒尽烧死。贼又以钩车钩城上棚阁，钩之所及，莫不崩陷。巡以大木，末置连锁，锁末置大镮，搨其钩头，以革车拔之入城，截其钩头而纵车令去。贼又造木驴攻城，巡熔金汁灌之，应投销铄。贼又于城西北隅以土囊积柴为磴道，欲登城。巡不与争利，每夜，潜以松明、干蒿投之于中，积十馀日，贼不之觉，因出军大战，使人顺风持火焚之，贼不能救，经二十馀日，火方灭。巡之所为，皆应机立办，贼伏其智，不敢复攻，遂于城外穿三重壕，立木栅以守巡，巡亦于其内作壕以拒之。

丁巳，贼将安武臣攻陕郡，杨务钦战死，贼遂屠陕。

崔涣在江南选补，冒滥者众，八月，甲申，罢涣为馀杭太守、江东采访、防御使。

以张镐兼河南节度、采访等使，代贺兰进明。

灵昌太守许叔冀为贼所围，救兵不至，拔众奔彭城。

睢阳士卒死伤之馀，才六百人，张巡、许远分城而守之，巡守东北，远守西南，与士卒同食茶纸，不复下城。贼士攻城者，巡以逆顺说之，往往弃贼来降，为巡死战，前后二百馀人。

是时，许步冀在谯郡，尚衡在彭城，贺兰进明在临淮，皆拥兵不救。城中日蹙，巡乃令南霁云将三十骑犯围而出，告急于临淮。霁云出城，贼众数万遮之，霁云直冲其众，左右驰射，贼众披靡，止亡两骑。既至临淮，见进明，进明曰：“今日睢阳不知存亡，兵去何益！”霁云曰：“睢阳若陷，霁云请以死谢大夫。且睢阳既拔，即及临淮，譬如皮毛相依，安得不救！”进明爱霁云勇壮，不听其语，强留之，具食与乐，延霁去坐。霁云慷慨，泣且语曰：“霁云来时，睢阳之人不食月馀矣！霁云虽欲独食，且不下咽，大夫坐拥强兵，观睢阳陷没，曾无分灾救患之意，岂忠臣义士之所为乎！”因啮落一指以示进明，曰：“霁云既不能达主将之意，请留一指以示信归报。”座中往往为泣下。

霁云察进明终无出师意，遂去。至宁陵，与城使廉坦同将步骑三千人，闰月，戊申夜，冒围，且战且行，至城下，大战，坏贼营，死伤之外，仅得千人入城。城中将吏知无救，皆恸哭，贼知援绝，围之益急。

初，房琯为相，恶贺兰进明，以为河南节度使，以许叔冀为进明都知兵马使，俱兼御史大夫。叔冀自恃麾下精锐，且官与进明等，不受其节制。故进明不敢分兵，非惟疾巡、远功名，亦惧为叔冀所袭也。

戊辰，上劳飨诸将，遣攻长安，谓郭子仪曰：“事之济否，在此行也！”对曰：“此行不捷，臣必死之！”

辛未，御史大夫崔光远破贼于骆谷，光远行军司马王伯伦、判官李椿将二千人攻中渭桥，杀贼守桥者千人，乘胜至苑门。贼有先屯武功者，闻之，奔归，遇于苑北，合战，杀伯伦，擒椿送洛阳。然自是贼不复屯武功矣。

贼屡攻上党，常为节度使程千里所败。蔡希德复引兵围上党。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一十九 · 唐纪三十五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一十九 · 唐纪三十五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yī shí jiǔ táng jì sān shí wǔ。

资治通鉴 · 卷二百一十九 · 唐纪三十五。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róu zhào tūn tān shí yuè，

起柔兆涒滩十月，

jǐn qiáng yǔ zuò è rùn yuè，

尽强圉作噩闰月，

bù mǎn yī nián。

不满一年。

sù zōng wén míng wǔ dé dà shèng dà xuān xiào huáng dì zhōng zhī shàng zhì dé yuán nián bǐng shēn，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中之上 ◎至德元年丙申，

gōng yuán qī wǔ liù nián dōng，

公元七五六年 冬，

shí yuè，

十月，

xīn sì shuò，

辛巳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jì。

既。

shàng fā shùn huà，

上发顺化，

guǐ wèi，

癸未，

zhì péng yuán。

至彭原。

chū，

初，

lǐ lín fǔ wèi xiāng，

李林甫为相，

jiàn guān yán shì jiē xiān bái zǎi xiàng，

谏官言事皆先白宰相，

tuì zé yòu yǐ suǒ yán bái zhī yù shǐ yán shì xū dài fū tóng shǔ。

退则又以所言白之；御史言事须大夫同署。

zhì shì，

至是，

chì jǐn gé qí bì，

敕尽革其弊，

kāi jiàn zhēng zhī tú。

开谏诤之涂。

yòu lìng zǎi xiàng fēn zhí zhèng shì bǐ chéng zhǐ，

又令宰相分直政事笔、承旨，

xún rì ér gèng，

旬日而更，

chéng lín fǔ jí yáng guó zhōng zhī zhuān quán gù yě。

惩林甫及杨国忠之专权故也。

dì wǔ qí jiàn shàng yú péng yuán，

第五琦见上于彭原，

qǐng yǐ jiāng huái zū yōng shì qīng huò，

请以江、淮租庸市轻货，

sù jiāng hàn ér shàng zhì yáng chuān，

溯江、汉而上至洋川，

lìng hàn zhōng wáng yǔ lù yùn zhì fú fēng yǐ zhù jūn shàng cóng zhī。

令汉中王瑀陆运至扶风以助军；上从之。

xún jiā qí shān nán děng wǔ dào dù zhī shǐ。

寻加琦山南等五道度支使。

qí zuò què yán fǎ，

琦作榷盐法，

yòng yǐ ráo。

用以饶。

fáng guǎn xǐ bīn kè，

房琯喜宾客，

hǎo tán lùn，

好谈论，

duō yǐn bá zhī míng zhī shì，

多引拔知名之士，

ér qīng bǐ yōng sú，

而轻鄙庸俗，

rén duō yuàn zhī。

人多怨之。

běi hǎi tài shǒu hè lán jìn míng yì xíng zài，

北海太守贺兰进明诣行在，

shàng mìng guǎn yǐ wéi nán hǎi tài shǒu，

上命琯以为南海太守，

jiān yù shǐ dài fū，

兼御史大夫，

chōng lǐng nán jié dù shǐ guǎn yǐ wéi shè yù shǐ dài fū。

充岭南节度使；琯以为摄御史大夫。

jìn míng rù xiè，

进明入谢，

shàng guài zhī，

上怪之，

jìn míng yīn yán yǔ guǎn yǒu xì，

进明因言与琯有隙，

qiě yuē jìn yòng wáng yǎn wèi sān gōng，

且曰：“晋用王衍为三公，

zǔ shàng fú xū，

祖尚浮虚，

zhì zhōng yuán bǎn dàng。

致中原板荡。

jīn fáng guǎn zhuān wèi yū kuò dà yán yǐ lì xū míng，

今房琯专为迂阔大言以立虚名，

suǒ yǐn yòng jiē fú huá zhī dǎng，

所引用皆浮华之党，

zhēn wáng yǎn zhī bǐ yě bì xià yòng wèi zǎi xiàng，

真王衍之比也！陛下用为宰相，

kǒng fēi shè jì zhī fú。

恐非社稷之福。

qiě guǎn zài nán cháo zuǒ shàng huáng，

且琯在南朝佐上皇，

shǐ bì xià yǔ zhū wáng fēn lǐng zhū dào jié zhì，

使陛下与诸王分领诸道节制，

réng zhì bì xià yú shā sāi kōng xū zhī dì，

仍置陛下于沙塞空虚之地，

yòu bù sī dǎng yú zhū dào，

又布私党于诸道，

shǐ tǒng dà quán。

使统大权。

qí yì yǐ wéi shàng huáng yī zi dé tiān xià，

其意以为上皇一子得天下，

zé jǐ bù shī fù guì，

则己不失富贵，

cǐ zhōng chén suǒ wéi hū shàng yóu shì shū zhī。

此忠臣所为乎？”上由是疏之。

fáng guǎn shàng shū，

房琯上疏，

qǐng zì jiāng bīng fù liǎng jīng shàng xǔ zhī，

请自将兵复两京；上许之，

jiā chí jié zhāo tǎo xī jīng jiān fáng yù pú tóng liǎng guān bīng mǎ jié dù děng shǐ。

加持节、招讨西京兼防御蒲、潼两关兵马、节度等使。

guǎn qǐng zì xuǎn cān zuǒ，

琯请自选参佐，

yǐ yù shǐ zhōng chéng dèng jǐng shān wèi fù，

以御史中丞邓景山为副，

hù bù shì láng lǐ yī wèi xíng jūn sī mǎ，

户部侍郎李揖为行军司马，

jǐ shì zhōng liú zhì wèi cān móu。

给事中刘秩为参谋。

jì xíng，

既行，

yòu lìng bīng bù shàng shū wáng sī lǐ fù zhī。

又令兵部尚书王思礼副之。

guǎn xī yǐ róng wù wěi lǐ yī liú zhì，

琯悉以戎务委李揖、刘秩，

èr rén jiē shū shēng，

二人皆书生，

bù xián jūn lǚ。

不闲军旅。

guǎn wèi rén yuē zéi yè luò hé suī duō，

琯谓人曰：“贼曳落河虽多，

ān néng dí wǒ liú zhì guǎn fēn wéi sān jūn shǐ pí jiàng yáng xī wén jiāng nán jūn，

安能敌我刘秩！”琯分为三军：使裨将杨希文将南军，

zì yí shòu rù liú guì zhé jiāng zhōng jūn，

自宜寿入；刘贵哲将中军，

zì wǔ gōng rù lǐ guāng jìn jiāng běi jūn，

自武功入；李光进将北军，

zì fèng tiān rù。

自奉天入。

guāng jìn，

光进，

guāng bì zhī dì yě。

光弼之弟也。

yǐ hè lán jìn míng wèi hé nán jié dù shǐ。

以贺兰进明为河南节度使。

yǐng wáng jiǎo zhī zhì chéng dū yě，

颍王璬之至成都也，

cuī yuán yíng yè，

崔圆迎谒，

bài yú mǎ shǒu，

拜于马首，

jiǎo bù zhī zhǐ yuán hèn zhī。

璬不之止；圆恨之。

jiǎo shì shì liǎng yuè，

璬视事两月，

lì mín ān zhī。

吏民安之。

yuán zòu bà jiǎo，

圆奏罢璬，

shǐ guī nèi zhái yǐ wǔ bù shì láng lǐ jiǎo wèi jiàn nán jié dù shǐ，

使归内宅；以武部侍郎李璬为剑南节度使，

dài zhī。

代之。

jiǎo，

璬，

xiàn zhī xiōng yě。

岘之兄也。

shàng huáng xún mìng jiǎo yǔ chén wáng guī yì shàng xuān wèi，

上皇寻命璬与陈王珪诣上宣慰，

zhì shì，

至是，

jiàn shàng yú péng yuán。

见上于彭原。

yán wáng bīn cóng shàng huáng rù shǔ，

延王玢从上皇入蜀，

zhuī chē jià bù jí shàng huáng nù，

追车驾不及；上皇怒，

yù zhū zhī，

欲诛之，

hàn zhōng wáng yǔ jiù zhī，

汉中王瑀救之，

nǎi mìng bīn yì yì shàng suǒ。

乃命玢亦诣上所。

jiǎ shēn，

甲申，

líng hú cháo wáng fú dé fù jiāng bù qí wàn yú gōng yōng qiū。

令狐潮、王福德复将步骑万馀攻雍丘。

zhāng xún chū jī，

张巡出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shǒu shù qiān jí，

斩首数千级，

zéi dùn qù。

贼遁去。

fáng guǎn yǐ zhōng jūn běi jūn wèi qián fēng，

房琯以中军、北军为前锋，

gēng zǐ，

庚子，

zhì biàn qiáo。

至便桥。

xīn chǒu，

辛丑，

èr jūn yù zéi jiāng ān shǒu zhōng yú xián yáng zhī chén tāo xié。

二军遇贼将安守忠于咸阳之陈涛斜。

guǎn xiào gǔ fǎ，

琯效古法，

yòng chē zhàn，

用车战，

yǐ niú chē èr qiān shèng，

以牛车二千乘，

mǎ bù jiā zhī zéi shùn fēng gǔ zào，

马步夹之；贼顺风鼓噪，

niú jiē zhèn hài。

牛皆震骇。

zéi zòng huǒ fén zhī，

贼纵火焚之，

rén chù dà luàn，

人畜大乱，

guān jūn sǐ shāng zhě sì wàn yú rén，

官军死伤者四万馀人，

cún zhě shù qiān ér yǐ。

存者数千而已。

guǐ mǎo，

癸卯，

guǎn zì yǐ nán jūn zhàn，

琯自以南军战，

yòu bài，

又败，

yáng xī wén liú guì zhé jiē jiàng yú zéi。

杨希文、刘贵哲皆降于贼。

shàng wén guǎn bài，

上闻琯败，

dà nù。

大怒。

lǐ mì wèi zhī yíng jiù，

李泌为之营救，

shàng nǎi yòu zhī，

上乃宥之，

dài guǎn rú chū。

待琯如初。

yǐ xuē jǐng xiān wèi guān nèi jié dù fù shǐ。

以薛景仙为关内节度副使。

dūn huáng wáng chéng cǎi zhì huí hé yá zhàng，

敦煌王承寀至回纥牙帐，

huí hé kè hán yǐ nǚ qī zhī，

回纥可汗以女妻之，

qiǎn qí guì chén yǔ chéng cǎi jí pū gù huái ēn xié lái，

遣其贵臣与承寀及仆固怀恩偕来，

jiàn shàng yú péng yuán。

见上于彭原。

shàng hòu lǐ qí shǐ zhě ér guī zhī，

上厚礼其使者而归之，

cì huí hé nǚ hào pí jiā gōng zhǔ。

赐回纥女号毘伽公主。

yǐn zǐ qí wéi hé jiān，

尹子奇围河间，

sì shí yú rì bù xià。

四十馀日不下。

shǐ sī míng yǐn bīng huì zhī。

史思明引兵会之。

yán zhēn qīng qiǎn qí jiāng hé lín jiāng wàn èr qiān rén jiù hé jiān，

颜真卿遣其将和琳将万二千人救河间，

sī míng nì jī，

思明逆击，

qín zhī，

擒之，

suì xiàn hé jiān zhí lǐ huàn sòng luò yáng，

遂陷河间；执李奂送洛阳，

shā zhī。

杀之。

yòu xiàn jǐng chéng，

又陷景城，

tài shǒu lǐ fù zhàn shuǐ sǐ。

太守李赴湛水死。

sī míng shǐ liǎng qí jī chǐ shū yǐ zhāo lè ān，

思明使两骑赍尺书以招乐安，

jí shí jǔ jùn jiàng。

即时举郡降。

yòu shǐ qí jiāng kāng méi yě bō jiāng xiān fēng gōng píng yuán，

又使其将康没野波将先锋攻平原，

bīng wèi zhì，

兵未至，

yán zhēn qīng zhī lì bù dí，

颜真卿知力不敌，

rén yín，

壬寅，

qì jùn dù hé nán zǒu。

弃郡度河南走。

sī míng jí yǐ píng yuán bīng gōng qīng hé bó píng，

思明即以平原兵攻清河、博平，

jiē xiàn zhī。

皆陷之。

sī míng yǐn bīng wéi wū chéng ēn yú xìn dōu，

思明引兵围乌承恩于信都，

chéng ēn yǐ chéng jiàng，

承恩以城降，

qīn dǎo sī míng rù chéng，

亲导思明入城，

jiāo bīng mǎ cāng kù，

交兵马、仓库，

mǎ sān qiān pǐ bīng wǔ wàn rén，

马三千匹、兵五万人，

sī míng sòng chéng ēn yì luò yáng，

思明送承恩诣洛阳，

lù shān fù qí guān jué。

禄山复其官爵。

ráo yáng pí jiàng shù lù zhāng xìng，

饶阳裨将束鹿张兴，

lì jǔ qiān jūn，

力举千钧，

xìng fù míng biàn，

性复明辩，

zéi gōng ráo yáng，

贼攻饶阳，

mí nián bù néng xià。

弥年不能下。

jí zhū jùn jiē xiàn，

及诸郡皆陷，

sī míng bìng lì wéi zhī，

思明并力围之，

wài jiù jù jué，

外救俱绝，

tài shǒu lǐ xì jiǒng pò，

太守李系窘迫，

fù huǒ sǐ，

赴火死，

chéng suì xiàn。

城遂陷。

sī míng qín xìng，

思明擒兴，

lì yú mǎ qián，

立于马前，

wèi yuē jiāng jūn zhēn zhuàng shì，

谓曰：“将军真壮士，

néng yǔ wǒ gòng fù guì hū xìng yuē xìng，

能与我共富贵乎？”兴曰：“兴，

táng zhī zhōng chén，

唐之忠臣，

gù wú jiàng lǐ，

固无降理，

jīn shù kè zhī rén ěr，

今数刻之人耳，

yuàn yī yán ér sǐ。

愿一言而死。

sī míng yuē shì yán zhī。

”思明曰：“试言之。

xìng yuē zhǔ shàng dài lù shān，

”兴曰：“主上待禄山，

ēn rú fù zǐ，

恩如父子，

qún chén mò jí，

群臣莫及，

bù zhī bào dé，

不知报德，

nǎi xīng bīng zhǐ quē，

乃兴兵指阙，

tú tàn shēng rén，

涂炭生人，

dà zhàng fū bù néng jiǎn chú xiōng nì，

大丈夫不能剪除凶逆，

nǎi běi miàn wèi zhī chén hū pū yǒu duǎn cè，

乃北面为之臣乎！仆有短策，

zú xià néng tīng zhī hū zú xià suǒ yǐ cóng zéi，

足下能听之乎？足下所以从贼，

qiú fù guì ěr，

求富贵耳，

pì rú yàn cháo yú mù，

譬如燕巢于幕，

qǐ néng jiǔ ān hé rú chéng jiàn qǔ zéi，

岂能久安！何如乘间取贼，

zhuǎn huò wéi fú，

转祸为福，

zhǎng xiǎng fù guì，

长享富贵，

bù yì měi hū sī míng nù，

不亦美乎！”思明怒，

mìng zhāng yú mù shàng，

命张于木上，

jù shā zhī，

锯杀之，

lì bù jué kǒu，

詈不绝口，

yǐ zhì yú sǐ。

以至于死。

zéi měi pò yī chéng，

贼每破一城，

chéng zhōng rén yī fú cái huì fù rén jiē wèi suǒ lüè。

城中人衣服、财贿、妇人皆为所掠。

nán zǐ，

男子，

zhuàng zhě shǐ zhī fù dān，

壮者使之负担，

léi bìng lǎo yòu jiē yǐ dāo shuò xì shā zhī。

羸、病、老、幼皆以刀槊戏杀之。

lù shān chū yǐ zú sān qiān rén shòu sī míng，

禄山初以卒三千人授思明，

shǐ dìng hé běi，

使定河北，

zhì shì，

至是，

hé běi jiē xià zhī，

河北皆下之，

jùn zhì fáng bīng sān qiān，

郡置防兵三千，

zá yǐ hú bīng zhèn zhī sī míng hái bó líng。

杂以胡兵镇之；思明还博陵。

yǐn zǐ qí jiāng wǔ qiān qí dù hé，

尹子奇将五千骑度河，

lüè běi hǎi，

略北海，

yù nán qǔ jiāng huái。

欲南取江、淮。

huì huí hé kè hán qiǎn qí chén gé luó zhī jiāng bīng rù yuán，

会回纥可汗遣其臣葛逻支将兵入援，

xiān yǐ èr qiān qí yǎn zhì fàn yáng chéng xià，

先以二千骑奄至范阳城下，

zǐ qí wén zhī，

子奇闻之，

jù yǐn bīng guī。

遽引兵归。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wù wǔ，

戊午，

huí hé zhì dài hàn gǔ，

回纥至带汗谷，

yǔ guō zi yí jūn hé xīn yǒu，

与郭子仪军合；辛酉，

yǔ tóng luó jí pàn hú zhàn yú yú lín hé běi，

与同罗及叛胡战于榆林河北，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shǒu sān wàn，

斩首三万，

bǔ lǔ yī wàn，

捕虏一万，

hé qū jiē píng。

河曲皆平。

zi yí hái jūn luò jiāo。

子仪还军洛交。

shàng mìng cuī huàn xuān wèi jiāng nán，

上命崔涣宣慰江南，

jiān zhī xuǎn jǔ。

兼知选举。

líng hú cháo shuài zhòng wàn yú yíng yōng qiū chéng běi，

令狐潮帅众万馀营雍丘城北，

zhāng xún yāo jī，

张巡邀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éi suì zǒu。

贼遂走。

yǒng wáng lín，

永王璘，

yòu shī mǔ，

幼失母，

wèi shàng suǒ jū yǎng，

为上所鞠养，

cháng bào zhī yǐ mián cóng shàng huáng rù shǔ。

常抱之以眠；从上皇入蜀。

shàng huáng mìng zhū zǐ fēn zǒng tiān xià jié zhì，

上皇命诸子分总天下节制，

jiàn yì dài fū gāo shì jiàn，

谏议大夫高适谏，

yǐ wéi bù kě shàng huáng bù tīng。

以为不可；上皇不听。

lín lǐng sì dào jié dù dōu shǐ，

璘领四道节度都使，

zhèn jiāng líng。

镇江陵。

shí jiāng huái zū fù shān jī yú jiāng líng，

时江、淮租赋山积于江陵，

lín zhào mù yǒng shì shù wàn rén，

璘召募勇士数万人，

rì fèi jù wàn。

日费巨万。

lín shēng zhǎng shēn gōng，

璘生长深宫，

bù gēng rén shì，

不更人事，

zi xiāng chéng wáng chàng，

子襄城王瑒，

yǒu yǒng lì，

有勇力，

hǎo bīng，

好兵，

yǒu xuē liú děng wéi zhī móu zhǔ，

有薛镠等为之谋主，

yǐ wéi jīn tiān xià dà luàn，

以为今天下大乱，

wéi nán fāng wán fù，

惟南方完富，

lín wò sì dào bīng，

璘握四道兵，

fēng jiāng shù qiān lǐ，

封疆数千里，

yí jù jīn líng，

宜据金陵，

bǎo yǒu jiāng biǎo，

保有江表，

rú dōng jìn gù shì。

如东晋故事。

shàng wén zhī，

上闻之，

chì lín guī jìn yú shǔ lín bù cóng。

敕璘归觐于蜀；璘不从。

jiāng líng zhǎng shǐ lǐ xiàn cí jí fù xíng zài，

江陵长史李岘辞疾赴行在，

shàng zhào gāo shì yǔ zhī móu。

上召高适与之谋。

shì chén jiāng dōng lì hài，

适陈江东利害，

qiě yán lín bì bài zhī zhuàng。

且言璘必败之状。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zhì huái nán jié dù shǐ，

置淮南节度使，

lǐng guǎng líng děng shí èr jùn，

领广陵等十二郡，

yǐ shì wèi zhī zhì huái nán xī dào jié dù shǐ，

以适为之；置淮南西道节度使，

lǐng rǔ nán děng wǔ jùn，

领汝南等五郡，

yǐ lái chēn wèi zhī shǐ yǔ jiāng dōng jié dù shǐ wéi zhì gòng tú lín。

以来瞋为之；使与江东节度使韦陟共图璘。

ān lù shān qiǎn bīng gōng yǐng chuān。

安禄山遣兵攻颍川。

chéng zhōng bīng shǎo，

城中兵少，

wú xù jī，

无蓄积，

tài shǒu xuē yuàn zhǎng shǐ páng jiān xī lì jù shǒu，

太守薛愿、长史庞坚悉力拒守，

rào chéng bǎi lǐ lú shè lín mù jiē jǐn。

绕城百里庐舍、林木皆尽。

qī nián，

期年，

jiù bīng bù zhì，

救兵不至，

lù shān shǐ ā shǐ nà chéng qìng yì bīng gōng zhī，

禄山使阿史那承庆益兵攻之，

zhòu yè sǐ dòu shí wǔ rì，

昼夜死斗十五日，

chéng xiàn，

城陷，

zhí yuàn jiān sòng luò yáng，

执愿、坚送洛阳，

lù shān fù yú luò bīn mù shàng，

禄山缚于洛滨木上，

dòng shā zhī。

冻杀之。

shàng wèn lǐ mì yuē jīn dí qiáng rú cǐ，

上问李泌曰：“今敌强如此，

hé shí kě dìng duì yuē chén guān zéi suǒ huò zǐ nǚ jīn bó，

何时可定？”对曰：“臣观贼所获子女金帛，

jiē shū zhī fàn yáng，

皆输之范阳，

cǐ qǐ yǒu xióng jù sì hǎi zhī zhì xié jīn dú lǔ jiāng huò wèi zhī yòng，

此岂有雄据四海之志邪！今独虏将或为之用，

zhōng guó zhī rén wéi gāo shàng děng shù rén，

中国之人惟高尚等数人，

zì yú jiē xié cóng ěr。

自馀皆胁从耳。

yǐ chén liào zhī，

以臣料之，

bù guò èr nián，

不过二年，

tiān xià wú kòu yǐ。

天下无寇矣。

shàng yuē hé gù duì yuē zéi zhī xiāo jiàng，

”上曰：“何故？”对曰：“贼之骁将，

bù guò shǐ sī míng ān shǒu zhōng tián gān zhēn zhāng zhōng zhì ā shǐ nà chéng qìng děng shù rén ér yǐ。

不过史思明、安守忠、田乾真、张忠志、阿史那承庆等数人而已。

jīn ruò lìng lǐ guāng bì zì tài yuán chū jǐng xíng，

今若令李光弼自太原出井陉，

guō zi yí zì féng yì rù hé dōng，

郭子仪自冯翊入河东，

zé sī míng zhōng zhì bù gǎn lí fàn yáng cháng shān，

则思明、忠志不敢离范阳、常山，

shǒu zhōng gān zhēn bù gǎn lí cháng ān，

守忠、乾真不敢离长安，

shì yǐ liǎng jūn zhí qí sì jiāng yě，

是以两军絷其四将也，

cóng lù shān zhě，

从禄山者，

dú chéng qìng ěr。

独承庆耳。

yuàn chì zi yí wù qǔ huá yīn，

愿敕子仪勿取华阴，

shǐ liǎng jīng zhī dào cháng tōng，

使两京之道常通，

bì xià yǐ suǒ zhēng zhī bīng jūn yú fú fēng，

陛下以所征之兵军于扶风，

yǔ zi yí guāng bì hù chū jī zhī，

与子仪、光弼互出击之，

bǐ jiù shǒu zé jī qí wěi，

彼救首则击其尾，

jiù wěi zé jī qí shǒu，

救尾则击其首，

shǐ zéi wǎng lái shù qiān lǐ，

使贼往来数千里，

pí yú bèn mìng，

疲于奔命，

wǒ cháng yǐ yì dài láo，

我常以逸待劳，

zéi zhì zé bì qí fēng，

贼至则避其锋，

qù zé chéng qí bì，

去则乘其弊，

bù gōng chéng，

不攻城，

bù è lù。

不遏路。

lái chūn fù mìng jiàn níng wèi fàn yáng jié dù dà shǐ，

来春复命建宁为范阳节度大使，

bìng sài běi chū，

并塞北出，

yǔ guāng bì nán běi jǐ jiǎo yǐ qǔ fàn yáng，

与光弼南北掎角以取范阳，

fù qí cháo xué。

覆其巢穴。

zéi tuì zé wú suǒ guī，

贼退则无所归，

liú zé bù huò ān，

留则不获安，

rán hòu dà jūn sì hé ér gōng zhī，

然后大军四合而攻之，

bì chéng qín yǐ。

必成擒矣。

shàng yuè。

”上悦。

shí zhāng liáng dì yǔ lǐ fǔ guó xiāng biǎo lǐ，

时张良娣与李辅国相表里，

jiē è mì。

皆恶泌。

jiàn níng wáng tán wèi mì yuē xiān shēng jǔ tán yú shàng，

建宁王倓谓泌曰：“先生举倓于上，

dé zhǎn chén zǐ zhī xiào，

得展臣子之效，

wú yǐ bào dé，

无以报德，

qǐng wèi xiān shēng chú hài。

请为先生除害。

mì yuē hé yě tán yǐ liáng dì wèi yán。

”泌曰：“何也？”倓以良娣为言。

mì yuē cǐ fēi rén zǐ suǒ yán，

泌曰：“此非人子所言，

yuàn wáng gū zhì zhī，

愿王姑置之，

wù yǐ wéi xiān。

勿以为先。

tán bù cóng。

”倓不从。

jiǎ chén，

甲辰，

yǒng wáng lín shàn yǐn zhōu shī dōng xún，

永王璘擅引舟师东巡，

yán jiāng ér xià，

沿江而下，

jūn róng shén shèng，

军容甚盛，

rán yóu wèi lù gē jù zhī móu。

然犹未露割据之谋。

wú jùn tài shǒu jiān jiāng nán dōng lù cǎi fǎng shǐ lǐ xī yán píng dié lín，

吴郡太守兼江南东路采访使李希言平牒璘，

jí qí shàn yǐn bīng dōng xià zhī yì。

诘其擅引兵东下之意。

lín nù，

璘怒，

fēn bīng qiǎn qí jiāng hún wéi míng xí xī yán yú wú jùn，

分兵遣其将浑惟明袭希言于吴郡，

jì guǎng chēn xí guǎng líng zhǎng shǐ huái nán cǎi fǎng shǐ lǐ chéng shì yú guǎng líng。

季广琛袭广陵长史、淮南采访使李成式于广陵。

lín jìn zhì dāng tú，

璘进至当涂，

xī yán qiǎn qí jiāng yuán jǐng yào jí dān tú tài shǒu yán jìng zhī jiāng bīng jù zhī，

希言遣其将元景曜及丹徒太守阎敬之将兵拒之，

lǐ chéng shì yì qiǎn qí jiāng lǐ chéng qìng jù zhī。

李成式亦遣其将李承庆拒之。

lín jī zhǎn jìng zhī yǐ xùn，

璘击斩敬之以殉，

jǐng yào chéng qìng jiē jiàng yú lín，

景曜、承庆皆降于璘，

jiāng huái dà zhèn。

江、淮大震。

gāo shì yǔ lái zhèn wéi zhì huì yú ān lù，

高适与来瑱、韦陟会于安陆，

jié méng shì zhòng yǐ tǎo zhī。

结盟誓众以讨之。

yú tián wáng shèng wén ān lù shān fǎn，

于阗王胜闻安禄山反，

mìng qí dì yào shè guó shì，

命其弟曜摄国事，

zì jiāng bīng wǔ qiān rù yuán。

自将兵五千入援。

shàng jiā zhī，

上嘉之，

bài tè jìn，

拜特进，

jiān diàn zhōng jiān。

兼殿中监。

líng hú cháo lǐ tíng wàng gōng yōng qiū，

令狐潮、李庭望攻雍丘，

shù yuè bù xià，

数月不下，

nǎi zhì qǐ zhōu，

乃置杞州，

zhù chéng yú yōng qiū zhī běi yǐ jué qí liáng yuán。

筑城于雍丘之北以绝其粮援。

zéi cháng shù wàn rén，

贼常数万人，

ér zhāng xún zhòng cái qiān yú，

而张巡众才千馀，

měi zhàn zhé kè。

每战辄克。

hé nán jié dù shǐ guó wáng jù tún péng chéng，

河南节度使虢王巨屯彭城，

jiǎ xún xiān fēng shǐ。

假巡先锋使。

shì yuè，

是月，

lǔ dōng píng jì yīn xiàn yú zéi。

鲁、东平、济阴陷于贼。

zéi jiāng yáng cháo zōng shuài mǎ bù èr wàn，

贼将杨朝宗帅马步二万，

jiāng xí níng líng，

将袭宁陵，

duàn xún hòu。

断巡后。

xún suì bá yōng qiū，

巡遂拔雍丘，

dōng shǒu níng líng yǐ dài zhī，

东守宁陵以待之，

shǐ yǔ suī yáng tài shǒu xǔ yuǎn xiāng jiàn。

始与睢阳太守许远相见。

shì rì，

是日，

yáng cháo zōng zhì níng líng chéng xī běi，

杨朝宗至宁陵城西北，

xún yuǎn yǔ zhàn，

巡、远与战，

zhòu yè shù shí hé，

昼夜数十合，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shǒu wàn yú jí，

斩首万馀级，

liú shī sāi biàn ér xià，

流尸塞汴而下，

zéi shōu bīng yè dùn。

贼收兵夜遁。

chì yǐ xún wèi hé nán jié dù fù shǐ。

敕以巡为河南节度副使。

xún yǐ jiàng shì yǒu gōng，

巡以将士有功，

qiǎn shǐ yì guó wáng jù qǐng kōng míng gào shēn jí cì wù，

遣使诣虢王巨请空名告身及赐物，

jù wéi yǔ zhé chōng guǒ yì gào shēn sān shí tōng，

巨唯与折冲、果毅告身三十通，

bù yǔ cì wù。

不与赐物。

xún yí shū zé jù，

巡移书责巨，

jù jìng bù yīng。

巨竟不应。

shì suì，

是岁，

zhì běi hǎi jié dù shǐ，

置北海节度使，

lǐng běi hǎi děng sì jùn shàng dǎng jié dù shǐ，

领北海等四郡；上党节度使，

lǐng shàng dǎng děng sān jùn xīng píng jié dù shǐ，

领上党等三郡；兴平节度使，

lǐng shàng luò děng sì jùn。

领上洛等四郡。

tǔ bō xiàn wēi róng shén wēi dìng róng xuān wēi zhì shèng jīn tiān tiān chéng děng jūn，

吐蕃陷威戎、神威、定戎、宣威、制胜、金天、天成等军，

shí bǎo chéng bǎi gǔ chéng diāo kē chéng。

石堡城、百谷城、雕窠城。

chū，

初，

lín yì wáng fàn zhēn lóng wèi qí chén mó hē màn duō jiā dú suǒ shā，

林邑王范真龙为其臣摩诃漫多伽独所杀，

jǐn miè fàn shì。

尽灭范氏。

guó rén lì qí wáng tóu lí zhī nǚ wèi wáng，

国人立其王头黎之女为王，

nǚ bù néng zhì guó，

女不能治国，

gèng lì tóu lí zhī gū zǐ zhū gě dì，

更立头黎之姑子诸葛地，

wèi zhī huán wáng，

谓之环王，

qī yǐ nǚ wáng。

妻以女王。

zhì dé èr nián dīng yǒu，

◎至德二年丁酉，

gōng yuán qī wǔ qī nián chūn，

公元七五七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shàng huáng xià gào，

上皇下诰，

yǐ xiàn bù shàng shū lǐ lín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以宪部尚书李麟同平章事，

zǒng xíng bǎi sī，

总行百司，

mìng cuī yuán fèng gào fù péng yuán。

命崔圆奉诰赴彭原。

lín，

麟，

yì zǔ zhī hòu yě。

懿祖之后也。

ān lù shān zì qǐ bīng yǐ lái，

安禄山自起兵以来，

mù jiàn hūn，

目渐昏，

zhì shì bù fù dǔ wù yòu bìng jū，

至是不复睹物；又病疽，

xìng yì zào bào，

性益躁暴，

zuǒ yòu shǐ lìng，

左右使令，

xiǎo bù rú yì，

小不如意，

dòng jiā chuí tà，

动加棰挞，

huò shí shā zhī。

或时杀之。

jì chēng dì，

既称帝，

shēn jū jìn zhōng，

深居禁中，

dà jiàng xī dé jiàn qí miàn，

大将希得见其面，

jiē yīn yán zhuāng bái shì。

皆因严庄白事。

zhuāng suī guì yòng shì，

庄虽贵用事，

yì bù miǎn chuí tà，

亦不免棰挞，

yān shù lǐ zhū ér bèi tà yóu duō，

阉竖李猪儿被挞尤多，

zuǒ yòu rén bù zì bǎo。

左右人不自保。

lù shān bì qiè duàn shì，

禄山嬖妾段氏，

shēng zǐ qìng ēn，

生子庆恩，

yù yǐ dài qìng xù wèi hòu。

欲以代庆绪为后。

qìng xù cháng jù sǐ，

庆绪常惧死，

bù zhī suǒ chū。

不知所出。

zhuāng wèi qìng xù yuē shì yǒu bù dé yǐ zhě，

庄谓庆绪曰：“事有不得已者，

shí bù kě shī。

时不可失。

qìng xù yuē xiōng yǒu suǒ wéi，

”庆绪曰：“兄有所为，

gǎn bù jìng cóng。

敢不敬从。

yòu wèi zhū ér yuē rǔ qián hòu shòu tà，

”又谓猪儿曰：“汝前后受挞，

níng yǒu shù hū bù xíng dà shì，

宁有数乎！不行大事，

sǐ wú rì yǐ zhū ér yì xǔ nuò。

死无日矣！”猪儿亦许诺。

zhuāng yǔ qìng xù yè chí bīng lì zhàng wài，

庄与庆绪夜持兵立帐外，

zhū ér zhí dāo zhí rù zhàng zhōng，

猪儿执刀直入帐中，

zhuó lù shān fù。

斫禄山腹。

zuǒ yòu jù，

左右惧，

bù gǎn dòng。

不敢动。

lù shān mén zhěn páng dāo，

禄山扪枕旁刀，

bù huò，

不获，

hàn zhàng gān，

撼帐竿，

yuē bì jiā zéi yě。

曰：“必家贼也。

fù yǐ liú xiě shù dòu，

”腹已流血数斗，

suì sǐ。

遂死。

jué chuáng xià shēn shù chǐ，

掘床下深数尺，

yǐ zhān guǒ qí shī mái zhī，

以氈裹其尸埋之，

jiè gōng zhōng bù dé xiè。

诫宫中不得泄。

yǐ mǎo dàn，

乙卯旦，

zhuāng xuān yán yú wài，

庄宣言于外，

yún lù shān jí jí。

云禄山疾亟。

lì jìn wáng qìng xù wèi tài zǐ，

立晋王庆绪为太子，

xún jí dì wèi，

寻即帝位，

zūn lù shān wèi tài shàng huáng，

尊禄山为太上皇，

rán hòu fā sāng。

然后发丧。

qìng xù xìng hūn nuò，

庆绪性昏懦，

yán cí wú xù，

言辞无序，

zhuāng kǒng zhòng bù fú，

庄恐众不服，

bù lìng jiàn rén。

不令见人。

qìng xù rì zòng jiǔ wéi lè，

庆绪日纵酒为乐，

xiōng shì zhuāng，

兄事庄，

yǐ wéi yù shǐ dài fū féng yì wáng，

以为御史大夫、冯翊王，

shì wú dà xiǎo，

事无大小，

jiē qǔ jué yān hòu jiā zhū jiàng guān jué yǐ yuè qí xīn。

皆取决焉；厚加诸将官爵以悦其心。

shàng cóng róng wèi lǐ mì yuē guǎng píng wèi yuán shuài yú nián，

上从容谓李泌曰：“广平为元帅逾年，

jīn yù mìng jiàn níng zhuān zhēng，

今欲命建宁专征，

yòu kǒng shì fēn。

又恐势分。

lì guǎng píng wèi tài zǐ，

立广平为太子，

hé rú duì yuē chén gù cháng yán zhī yǐ，

何如？”对曰：“臣固尝言之矣，

róng shì jiāo qiè，

戎事交切，

xū jí qū chǔ，

须即区处，

zhì yú jiā shì，

至于家事，

dāng qí shàng huáng。

当俟上皇。

bù rán，

不然，

hòu dài hé yǐ biàn bì xià líng wǔ jí wèi zhī yì xié cǐ bì yǒu rén yù lìng chén yǔ guǎng píng yǒu xì ěr chén qǐng yǐ yǔ guǎng píng，

后代何以辨陛下灵武即位之意邪！此必有人欲令臣与广平有隙耳；臣请以语广平，

guǎng píng yì bì wèi gǎn dāng。

广平亦必未敢当。

mì chū，

”泌出，

yǐ gào guǎng píng wáng rén shū，

以告广平王亻叔，

rén shū yuē cǐ xiān shēng shēn zhì qí xīn，

亻叔曰：“此先生深知其心，

yù qū chéng qí měi yě。

欲曲成其美也。

nǎi rù，

”乃入，

gù cí，

固辞，

yuē bì xià yóu wèi fèng chén hūn，

曰：“陛下犹未奉晨昏，

chén hé xīn gǎn dāng chǔ fù yuàn qí shàng huáng hái gōng，

臣何心敢当储副！愿俟上皇还宫，

chén zhī xìng yě。

臣之幸也。

shàng shǎng wèi zhī。

”上赏慰之。

lǐ fǔ guó běn fēi lóng xiǎo ér，

李辅国本飞龙小儿，

cū xián shū jì，

粗闲书计，

jǐ shì tài zǐ gōng，

给事太子宫，

shàng wěi xìn zhī。

上委信之。

fǔ guó wài gōng jǐn guǎ yán ér nèi jiǎo xiǎn，

辅国外恭谨寡言而内狡险，

jiàn zhāng liáng dì yǒu chǒng，

见张良娣有宠，

yīn fù huì zhī，

阴附会之，

yǔ xiāng biǎo lǐ。

与相表里。

jiàn níng wáng tán shù yú shàng qián dǐ jié èr rén zuì è，

建宁王倓数于上前诋讦二人罪恶，

èr rén zèn zhī yú shàng yuē tán hèn bù dé wèi yuán shuài，

二人谮之于上曰：“倓恨不得为元帅，

móu hài guǎng píng wáng。

谋害广平王。

shàng nù，

”上怒，

cì tán sǐ。

赐倓死。

yú shì guǎng píng wáng tán jí lǐ mì jiē nèi jù。

于是广平王倓及李泌皆内惧。

tán móu qù fǔ guó jí liáng dì，

倓谋去辅国及良娣，

mì yuē bù kě，

泌曰：“不可，

wáng bú jiàn jiàn níng zhī huò hū rén shū yuē qiè wèi xiān shēng yōu zhī。

王不见建宁之祸乎？”亻叔曰：“窃为先生忧之。

mì yuē mì yǔ zhǔ shàng yǒu yuē yǐ。

”泌曰：“泌与主上有约矣。

qí píng jīng shī，

俟平京师，

zé qù hái shān，

则去还山，

shù miǎn yú huàn。

庶免于患。

rén shū yuē xiān shēng qù，

”亻叔曰：“先生去，

zé rén shū yì wēi yǐ。

则亻叔益危矣。

mì yuē wáng dàn jìn rén zi zhī xiào，

”泌曰：“王但尽人子之孝，

liáng dì fù rén，

良娣妇人，

wáng wěi qū shùn zhī，

王委曲顺之，

yì hé néng wéi shàng wèi mì yuē jīn guō zi yí lǐ guāng bì yǐ wèi zǎi xiàng，

亦何能为！” 上谓泌曰：“今郭子仪、李光弼已为宰相，

ruò kè liǎng jīng，

若克两京，

píng sì hǎi，

平四海，

zé wú guān yǐ shǎng zhī，

则无官以赏之，

nài hé duì yuē gǔ zhě guān yǐ rèn néng，

奈何？”对曰：“古者官以任能，

jué yǐ chóu gōng。

爵以酬功。

hàn wèi yǐ lái，

汉、魏以来，

suī yǐ jùn xiàn zhì mín，

虽以郡县治民，

rán yǒu gōng zé xī yǐ máo tǔ，

然有功则锡以茅土，

chuán zhī zǐ sūn，

传之子孙，

zhì yú zhōu suí jiē rán。

至于周、隋皆然。

táng chū，

唐初，

wèi dé guān dōng，

未得关东，

gù fēng jué jiē shè xū míng，

故封爵皆设虚名，

qí shí shí fēng zhě，

其食实封者，

gěi zēng bù ér yǐ。

给缯布而已。

zhēn guān zhōng，

贞观中，

tài zōng yù fù gǔ zhì，

太宗欲复古制，

dà chén yì lùn bù tóng ér zhǐ。

大臣议论不同而止。

yóu shì shǎng gōng zhě duō yǐ guān。

由是赏功者多以官。

fū yǐ guān shǎng gōng yǒu èr hài，

夫以官赏功有二害，

fēi cái zé fèi shì，

非才则废事，

quán zhòng zé nán zhì。

权重则难制。

shì yǐ gōng chén jū dà guān zhě，

是以功臣居大官者，

jiē bù wéi zǐ sūn zhī yuǎn tú，

皆不为子孙之远图，

wù chéng yī shí zhī quán yǐ yāo lì，

务乘一时之权以邀利，

wú suǒ bù wéi。

无所不为。

xiàng shǐ lù shān yǒu bǎi lǐ zhī guó，

向使禄山有百里之国，

zé yì xī zhī yǐ chuán zǐ sūn，

则亦惜之以传子孙，

bù fǎn yǐ。

不反矣。

wèi jīn zhī jì，

为今之计，

qí tiān xià jì píng，

俟天下既平，

mò ruò shū jué tǔ yǐ shǎng gōng chén，

莫若疏爵土以赏功臣，

zé suī dà guó，

则虽大国，

bù guò èr sān bǎi lǐ，

不过二三百里，

kě bǐ jīn zhī xiǎo jùn，

可比今之小郡，

qǐ nán zhì zāi yú rén chén nǎi wàn shì zhī lì yě。

岂难制哉！于人臣乃万世之利也。

shàng yuē shàn shàng wén ān xī běi tíng jí bá hàn nà dà shí zhū guó bīng zhì liáng shàn，

”上曰：“善！” 上闻安西、北庭及拔汗那、大食诸国兵至凉、鄯，

jiǎ zǐ，

甲子，

xìng bǎo dìng。

幸保定。

bǐng yín，

丙寅，

jiàn nán bīng jiǎ xiù děng wǔ qiān rén móu fǎn，

剑南兵贾秀等五千人谋反，

jiāng jūn xí yuán qìng lín qióng tài shǒu liǔ yì tǎo zhū zhī。

将军席元庆、临邛太守柳奕讨诛之。

hé xī bīng mǎ shǐ gài tíng lún yǔ wǔ wēi jiǔ xìng shāng hú ān mén wù děng，

河西兵马使盖庭伦与武威九姓商胡安门物等，

shā jié dù shǐ zhōu mì，

杀节度使周泌，

jù zhòng liù wàn。

聚众六万。

wǔ wēi dài chéng zhī zhōng，

武威大城之中，

xiǎo chéng yǒu qī，

小城有七，

hú jù qí wǔ，

胡据其五，

èr chéng jiān shǒu。

二城坚守。

zhī dù pàn guān cuī chēng yǔ zhōng shǐ liú rì xīn yǐ èr chéng bīng gōng zhī，

支度判官崔称与中使刘日新以二城兵攻之，

xún yǒu qī rì，

旬有七日，

píng zhī。

平之。

shǐ sī míng zì bó líng，

史思明自博陵，

cài xī dé zì tài xíng，

蔡希德自太行，

gāo xiù yán zì dà tóng，

高秀岩自大同，

niú tíng jiè zì fàn yáng，

牛廷介自范阳，

yǐn bīng gòng shí wàn，

引兵共十万，

kòu tài yuán。

寇太原。

lǐ guāng bì huī xià jīng bīng jiē fù shuò fāng，

李光弼麾下精兵皆赴朔方，

yú tuán liàn wū hé zhī zhòng bù mǎn wàn rén。

馀团练乌合之众不满万人。

sī míng yǐ wéi tài yuán zhǐ zhǎng kě qǔ，

思明以为太原指掌可取，

jì dé zhī，

既得之，

dāng suì cháng qū qǔ shuò fāng hé lǒng。

当遂长驱取朔方、河、陇。

tài yuán zhū jiàng jiē jù，

太原诸将皆惧，

yì xiū chéng yǐ dài zhī，

议修城以待之，

guāng bì yuē tài yuán chéng zhōu sì shí lǐ，

光弼曰：“太原城周四十里，

zéi chuí zhì ér xìng yì，

贼垂至而兴役，

shì wèi jiàn dí xiān zì kùn yě。

是未见敌先自困也。

nǎi shuài shì zú jí mín yú chéng wài záo háo yǐ zì gù。

”乃帅士卒及民于城外凿壕以自固。

zuò jī shù shí wàn，

作墼数十万，

zhòng mò zhī suǒ yòng jí zéi gōng chéng yú wài，

众莫知所用；及贼攻城于外，

guāng bì yòng zhī zēng lěi yú nèi，

光弼用之增垒于内，

huài zhé bǔ zhī。

坏辄补之。

sī míng shǐ rén qǔ gōng jù yú shān dōng，

思明使人取攻具于山东，

yǐ hú bīng sān qiān wèi sòng zhī，

以胡兵三千卫送之，

zhì guǎng yáng，

至广阳，

bié jiāng mù róng yì zhāng fèng zhāng yāo jī，

别将慕容溢、张奉璋邀击，

jǐn shā zhī。

尽杀之。

sī míng wéi tài yuán，

思明围太原，

yuè yú bù xià，

月馀不下，

nǎi xuǎn xiāo ruì wèi yóu bīng，

乃选骁锐为游兵，

jiè zhī yuē wǒ gōng qí běi zé rǔ qián qù qí nán，

戒之曰：“我攻其北则汝潜趣其南，

gōng dōng zé qù xī，

攻东则趣西，

yǒu xì zé chéng zhī。

有隙则乘之。

ér guāng bì jūn lìng yán zhěng，

”而光弼军令严整，

suī kòu suǒ bù zhì，

虽寇所不至，

jǐng luó wèi cháng shǎo xiè，

警逻未尝少懈，

zéi bù dé rù。

贼不得入。

guāng bì gòu mù jūn zhōng，

光弼购募军中，

gǒu yǒu xiǎo jì，

苟有小技，

jiē qǔ zhī，

皆取之，

suí néng shǐ zhī，

随能使之，

rén jǐn qí yòng，

人尽其用，

dé ān biān jūn qián gōng sān，

得安边军钱工三，

shàn chuān dì dào。

善穿地道。

zéi yú chéng xià yǎng ér wǔ lì，

贼于城下仰而侮詈，

guāng bì qiǎn rén cóng dì dào zhōng yè qí zú ér rù，

光弼遣人从地道中曳其足而入，

lín chéng zhǎn zhī。

临城斩之。

zì shì zéi xíng jiē shì dì。

自是贼行皆视地。

zéi wèi tī chōng tǔ shān yǐ gōng chéng，

贼为梯冲、土山以攻城，

guāng bì wèi dì dào yǐ yíng zhī，

光弼为地道以迎之，

jìn chéng zhé xiàn。

近城辄陷。

zéi chū bī chéng jí，

贼初逼城急，

guāng bì zuò dà pào，

光弼作大砲，

fēi jù shí，

飞巨石，

yī fà zhé bì èr shí yú rén，

一发辄毙二十馀人，

zéi sǐ zhě shén èr sān，

贼死者什二三，

nǎi tuì yíng yú shù shí bù wài，

乃退营于数十步外，

wéi shǒu yì gù。

围守益固。

guāng bì qiǎn rén zhà yǔ zéi yuē，

光弼遣人诈与贼约，

kè rì chū jiàng zéi xǐ，

刻日出降；贼喜，

bù wéi bèi。

不为备。

guāng bì shǐ chuān dì dào zhōu zéi yíng zhōng，

光弼使穿地道周贼营中，

zhī zhī yǐ mù。

搘之以木。

zhì qī，

至期，

guāng bì lè bīng zài chéng shàng，

光弼勒兵在城上，

qiǎn pí jiàng jiāng shù qiān rén chū，

遣裨将将数千人出，

rú jiàng zhuàng，

如降状，

zéi jiē shǔ mù。

贼皆属目。

é ér yíng zhōng dì xiàn，

俄而营中地陷，

sǐ zhě qiān yú rén，

死者千馀人，

zéi zhòng jīng luàn，

贼众惊乱，

guān jūn gǔ zào chéng zhī，

官军鼓噪乘之，

fú zhǎn wàn jì。

俘斩万计。

huì ān lù shān sǐ，

会安禄山死，

qìng xù shǐ sī míng guī shǒu fàn yáng，

庆绪使思明归守范阳，

liú cài xī dé děng wéi tài yuán。

留蔡希德等围太原。

qìng xù yǐ yǐn zǐ qí wèi biàn zhōu cì shǐ hé nán jié dù shǐ。

庆绪以尹子奇为汴州刺史、河南节度使。

jiǎ xū，

甲戌，

zǐ qí yǐ guī tán jí tóng luó xī bīng shí sān wàn qù suī yáng。

子奇以归、檀及同罗、奚兵十三万趣睢阳。

xǔ yuǎn gào jí yú zhāng xún，

许远告急于张巡，

xún zì níng líng yǐn bīng rù suī yáng。

巡自宁陵引兵入睢阳。

xún yǒu bīng sān qiān rén，

巡有兵三千人，

yǔ yuǎn bīng hé liù qiān bā bǎi rén。

与远兵合六千八百人。

zéi xī zhòng bī chéng，

贼悉众逼城，

xún dū lì jiàng shì，

巡督励将士，

zhòu yè kǔ zhàn，

昼夜苦战，

huò yī rì zhì èr shí hé fán shí liù rì，

或一日至二十合；凡十六日，

qín zéi jiāng liù shí yú rén，

擒贼将六十馀人，

shā shì zú èr wàn yú，

杀士卒二万馀，

zhòng qì zì bèi。

众气自倍。

yuǎn wèi xún yuē yuǎn nuò，

远谓巡曰：“远懦，

bù xí bīng，

不习兵，

gōng zhì yǒng jiān jì，

公智勇兼济，

yuǎn qǐng wèi gōng shǒu，

远请为公守，

qǐng gōng wèi yuǎn zhàn。

请公为远战。

zì shì zhī hòu，

”自是之后，

yuǎn dàn diào jūn liáng，

远但调军粮，

xiū zhàn jù，

修战具，

jū zhōng yìng jiē ér yǐ，

居中应接而已，

zhàn dòu chóu huà yī chū yú xún。

战斗筹画一出于巡。

zéi suì yè dùn。

贼遂夜遁。

guō zi yí yǐ hé dōng jū liǎng jīng zhī jiān，

郭子仪以河东居两京之间，

è zéi yào chōng，

扼贼要冲，

dé hé dōng zé liǎng jīng kě tú。

得河东则两京可图。

shí zéi jiāng cuī gān yòu shǒu hé dōng，

时贼将崔乾祐守河东，

dīng chǒu，

丁丑，

zi yí qián qiǎn rén rù hé dōng，

子仪潜遣人入河东，

yǔ táng guān xiàn zéi zhě móu，

与唐官陷贼者谋，

qí guān jūn zhì，

俟官军至，

wèi nèi yìng。

为内应。

chū，

初，

píng lú jié dù shǐ liú zhèng chén zì fàn yáng bài guī，

平卢节度使刘正臣自范阳败归，

ān dōng dū hù wáng xuán zhì zhèn shā zhī。

安东都护王玄志鸩杀之。

lù shān yǐ qí dǎng xú guī dào wèi píng lú jié dù shǐ，

禄山以其党徐归道为平卢节度使，

xuán zhì fù yǔ píng lú jiāng hóu xī yì xí shā zhī yòu qiǎn bīng mǎ shǐ dǒng qín jiāng bīng yǐ wěi fá dù hǎi，

玄志复与平卢将侯希逸袭杀之；又遣兵马使董秦将兵以苇筏度海，

yǔ dà jiàng tián shén gōng jī píng yuán lè ān，

与大将田神功击平原、乐安，

xià zhī。

下之。

fáng hé zhāo tǎo shǐ lǐ xǐ chéng zhì yǐ qín wèi píng yuán tài shǒu。

防河招讨使李铣承制以秦为平原太守。

èr yuè，

二月，

wù zǐ，

戊子，

shàng zhì fèng xiáng。

上至凤翔。

guō zi yí zì luò jiāo yǐn bīng qù hé dōng，

郭子仪自洛交引兵趣河东，

fēn bīng qǔ féng yì。

分兵取冯翊。

jǐ chǒu yè，

己丑夜，

hé dōng sī hù hán mín děng fān hé dōng chéng yíng guān jūn，

河东司户韩旻等翻河东城迎官军，

shā zéi jìn qiān rén。

杀贼近千人。

cuī gān yòu yú chéng dé miǎn，

崔乾祐逾城得免，

fā chéng běi bīng gōng chéng，

发城北兵攻城，

qiě jù guān jūn，

且拒官军，

zi yí jī pò zhī。

子仪击破之。

gān yòu zǒu，

乾祐走，

zi yí zhuī jī zhī，

子仪追击之，

zhǎn shǒu sì qiān jí，

斩首四千级，

bǔ lǔ wǔ qiān rén，

捕虏五千人，

gān yòu zhì ān yì，

乾祐至安邑，

ān yì rén kāi mén nà zhī，

安邑人开门纳之，

bàn rù，

半入，

bì mén jī zhī，

闭门击之，

jǐn yì。

尽殪。

gān yòu wèi rù，

乾佑未入，

zì bái jìng lǐng wáng qù。

自白迳岭亡去。

suì píng hé dōng。

遂平河东。

shàng zhì fèng xiáng xún rì，

上至凤翔旬日，

lǒng yòu hé xī ān xī xī yù zhī bīng jiē huì，

陇右、河西、安西、西域之兵皆会，

jiāng huái yōng diào yì zhì yáng chuān hàn zhōng，

江、淮庸调亦至洋川、汉中，

shàng zì sàn guān tōng biǎo chéng dū，

上自散关通表成都，

xìn shǐ luò yì。

信使骆驿。

cháng ān rén wén chē jià zhì，

长安人闻车驾至，

cóng zéi zhōng zì bá ér lái zhě rì yè bù jué。

从贼中自拔而来者日夜不绝。

xī shī qì xī jì dìng，

西师憩息既定，

lǐ mì qǐng qiǎn ān xī jí xī yù zhī zhòng，

李泌请遣安西及西域之众，

rú qián cè bìng sāi dōng běi，

如前策并塞东北，

zì guī tán nán qǔ fàn yáng。

自归、檀南取范阳。

shàng yuē jīn dà zhòng yǐ jí，

上曰：“今大众已集，

yōng diào yì zhì，

庸调亦至，

dāng chéng bīng fēng dǎo qí fù xīn，

当乘兵锋捣其腹心，

ér gèng yǐn bīng dōng běi shù qiān lǐ，

而更引兵东北数千里，

xiān qǔ fàn yáng，

先取范阳，

bù yì yū hū duì yuē jīn yǐ cǐ zhòng zhí qǔ liǎng jīng，

不亦迂乎？”对曰：“今以此众直取两京，

bì děi zhī。

必得之。

rán zéi bì zài qiáng，

然贼必再强，

wǒ bì yòu kùn，

我必又困，

fēi jiǔ ān zhī cè。

非久安之策。

shàng yuē hé yě duì yuē jīn suǒ shì zhě，

”上曰：“何也？”对曰：“今所恃者，

jiē xī běi shǒu sāi jí zhū hú zhī bīng，

皆西北守塞及诸胡之兵，

xìng nài hán ér wèi shǔ，

性耐寒而畏暑，

ruò chéng qí xīn zhì zhī ruì，

若乘其新至之锐，

gōng lù shān yǐ lǎo zhī shī，

攻禄山已老之师，

qí shì bì kè。

其势必克。

liǎng jīng chūn qì yǐ shēn，

两京春气已深，

zéi shōu qí yú zhòng，

贼收其馀众，

dùn guī cháo xué，

遁归巢穴，

guān dōng dì rè，

关东地热，

guān jūn bì kùn ér sī guī，

官军必困而思归，

bù kě liú yě。

不可留也。

zéi xiū bīng mò mǎ，

贼休兵秣马，

cì guān jūn zhī qù，

伺官军之去，

bì fù nán lái，

必复南来，

rán zé zhēng zhàn zhī shì wèi yǒu yá yě。

然则征战之势未有涯也。

bù ruò xiān yòng zhī yú hán xiāng，

不若先用之于寒乡，

chú qí cháo xué，

除其巢穴，

zé zéi wú suǒ guī，

则贼无所归，

gēn běn yǒng jué yǐ。

根本永绝矣。

shàng yuē zhèn qiè yú chén hūn zhī liàn，

”上曰：“朕切于晨昏之恋，

bù néng dài cǐ jué yǐ。

不能待此决矣。

guān nèi jié dù shǐ wáng sī lǐ jūn wǔ gōng，

” 关内节度使王思礼军武功，

bīng mǎ shǐ guō yīng yì jūn dōng yuán，

兵马使郭英乂军东原，

wáng nán de jūn xī yuán。

王难得军西原。

dīng yǒu，

丁酉，

ān shǒu zhōng děng kòu wǔ gōng，

安守忠等寇武功，

guō yīng yì zhàn bù lì，

郭英乂战不利，

shǐ guàn qí yí ér zǒu wáng nán de wàng zhī bù jiù，

矢贯其颐而走；王难得望之不救，

yì zǒu sī lǐ tuì jūn fú fēng。

亦走；思礼退军扶风。

zéi yóu bīng zhì dà hé guān，

贼游兵至大和关，

qù fèng xiáng wǔ shí lǐ，

去凤翔五十里，

fèng xiáng dà hài，

凤翔大骇，

jiè yán。

戒严。

lǐ guāng bì jiāng gǎn sǐ shì chū jī cài xī dé，

李光弼将敢死士出击蔡希德，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shǒu qī wàn yú jí xī dé dùn qù。

斩首七万馀级；希德遁去。

ān qìng xù yǐ shǐ sī míng wèi fàn yáng jié dù shǐ，

安庆绪以史思明为范阳节度使，

jiān lǐng héng yáng jūn shì，

兼领恒阳军事，

fēng guī chuān wáng yǐ niú tíng jiè lǐng ān yáng jūn shì zhāng zhōng zhì wèi cháng shān tài shǒu jiān tuán liàn shǐ，

封妫川王；以牛廷介领安阳军事；张忠志为常山太守兼团练使，

zhèn jǐng xíng kǒu yú gè lìng guī jiù rèn，

镇井陉口；馀各令归旧任，

mù bīng yǐ yù guān jūn。

募兵以御官军。

xiān shì ān lù shān dé liǎng jīng zhēn huò，

先是安禄山得两京珍货，

xī shū fàn yáng。

悉输范阳。

sī míng yōng qiáng bīng，

思明拥强兵，

jù fù zī，

据富资，

yì jiāo hèng，

益骄横，

jìn bù yòng qìng xù zhī mìng qìng xù bù néng zhì。

浸不用庆绪之命；庆绪不能制。

wù xū，

戊戌，

yǒng wáng lín bài sǐ，

永王璘败死，

qí dǎng xuē liú děng jiē fú zhū。

其党薛镠等皆伏诛。

shí lǐ chéng shì yǔ hé běi zhāo tǎo pàn guān lǐ xǐ hé bīng tǎo lín，

时李成式与河北招讨判官李铣合兵讨璘，

xǐ bīng shù qiān，

铣兵数千，

jūn yú yáng zi chéng shì shǐ pàn guān péi mào jiāng bīng sān qiān，

军于扬子；成式使判官裴茂将兵三千，

jūn yú guā bù，

军于瓜步，

guǎng zhāng qí zhì，

广张旗帜，

liè yú jiāng jīn。

列于江津。

lín yǔ qí zi chàng dēng chéng wàng zhī，

璘与其子瑒登城望之，

shǐ yǒu jù sè。

始有惧色。

jì guǎng chēn zhào zhū jiàng wèi yuē wú shǔ cóng wáng zhì cǐ，

季广琛召诸将谓曰：“吾属从王至此，

tiān mìng wèi jí，

天命未集，

rén móu yǐ huī，

人谋已隳，

bù rú jí bīng fēng wèi jiāo，

不如及兵锋未交，

zǎo tú qù jiù。

早图去就。

bù rán，

不然，

sǐ yú fēng dí，

死于锋镝，

yǒng wèi nì chén yǐ。

永为逆臣矣。

zhū jiàng jiē rán zhī。

”诸将皆然之。

yú shì guǎng chēn yǐ huī xià bēn guǎng líng，

于是广琛以麾下奔广陵，

hún wéi míng bēn jiāng níng，

浑惟明奔江宁，

féng jì kāng bēn bái shā。

冯季康奔白沙。

lín yōu jù，

璘忧惧，

bù zhī suǒ chū。

不知所出。

qí xī，

其夕，

jiāng běi zhī jūn duō liè jù huǒ，

江北之军多列炬火，

guāng zhào shuǐ zhōng，

光照水中，

yī jiē wèi liǎng，

一皆为两，

lín jūn yòu yǐ huǒ yīng zhī。

璘军又以火应之。

lín yǐ wéi guān jūn yǐ jì jiāng，

璘以为官军已济江，

jù qiè jiā shǔ yǔ huī xià qián dùn jí míng，

遽挈家属与麾下潜遁；及明，

bú jiàn jì zhě，

不见济者，

nǎi fù rù chéng shōu bīng，

乃复入城收兵，

jù zhōu jí ér qù。

具舟楫而去。

chéng shì jiāng zhào kǎn děng jì jiāng zhì xīn fēng，

成式将赵侃等济江至新丰，

lín shǐ chàng jí qí jiāng gāo xiān qí jiāng bīng jī zhī kǎn děng nì zhàn，

璘使瑒及其将高仙琦将兵击之；侃等逆战，

shè chàng zhōng jiān，

射瑒中肩，

lín bīng suì kuì。

璘兵遂溃。

lín yǔ xiān qí shōu yú zhòng，

璘与仙琦收馀众，

nán bēn pó yáng，

南奔鄱阳，

shōu kù wù jiǎ bīng，

收库物甲兵，

yù nán bēn lǐng biǎo，

欲南奔岭表，

jiāng xī cǎi fǎng shǐ huáng fǔ shēn qiǎn bīng zhuī tǎo，

江西采访使皇甫侁遣兵追讨，

qín zhī，

擒之，

qián shā zhī yú chuán shě chàng yì sǐ yú luàn bīng。

潜杀之于传舍；瑒亦死于乱兵。

shēn shǐ rén sòng lín jiā shǔ hái shǔ，

侁使人送璘家属还蜀，

shàng yuē shēn jì shēng de wú dì，

上曰：“侁既生得吾弟，

hé bù sòng zhī yú shǔ ér shàn shā zhī xié suì fèi shēn bù yòng。

何不送之于蜀而擅杀之邪！”遂废侁不用。

gēng zǐ，

庚子，

guō zi yí qiǎn qí zi gàn jí bīng mǎ shǐ lǐ sháo guāng dà jiàng jūn wáng zuò jì hé jī tóng guān，

郭子仪遣其子旰及兵马使李韶光、大将军王祚济河击潼关，

pò zhī，

破之，

zhǎn shǒu wǔ bǎi jí。

斩首五百级。

ān qìng xù qiǎn bīng jiù tóng guān，

安庆绪遣兵救潼关，

guō gàn děng dà bài，

郭旰等大败，

sǐ zhě wàn yú rén。

死者万馀人。

lǐ sháo guāng wáng zuò zhàn sǐ，

李韶光、王祚战死，

pū gù huái ēn bào mǎ shǒu fú dù wèi shuǐ，

仆固怀恩抱马首浮渡渭水，

tuì bǎo hé dōng。

退保河东。

sān yuè，

三月，

xīn yǒu，

辛酉，

yǐ zuǒ xiāng wéi jiàn sù wèi zuǒ pú yè，

以左相韦见素为左仆射，

zhōng shū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péi miǎn wèi yòu pú yè，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裴冕为右仆射，

bìng bà zhèng shì。

并罢政事。

chū，

初，

yáng guó zhōng è xiàn bù shàng shū miáo jìn qīng，

杨国忠恶宪部尚书苗晋卿，

ān lù shān zhī fǎn yě，

安禄山之反也，

qǐng chū jìn qīng wèi shǎn jùn tài shǒu，

请出晋卿为陕郡太守，

jiān shǎn hóng nóng fáng yù shǐ。

兼陕、弘农防御使。

jìn qīng gù cí lǎo bìng，

晋卿固辞老病，

shàng huáng bù yuè，

上皇不悦，

shǐ zhī zhì shì。

使之致仕。

jí cháng ān shī shǒu，

及长安失守，

jìn qīng qián cuàn shān gǔ shàng zhì fèng xiáng，

晋卿潜窜山谷；上至凤翔，

shǒu chì zhēng zhī wèi zuǒ xiāng，

手敕征之为左相，

jūn guó dà wù xī zī zhī。

军国大务悉咨之。

shàng huáng sī zhāng jiǔ líng zhī xiān jiàn，

上皇思张九龄之先见，

wèi zhī liú tì，

为之流涕，

qiǎn zhōng shǐ zhì qǔ jiāng jì zhī，

遣中使至曲江祭之，

hòu xù qí jiā。

厚恤其家。

yǐn zǐ qí fù yǐn dà bīng gōng suī yáng。

尹子奇复引大兵攻睢阳。

zhāng xún wèi jiàng shì yuē wú shòu guó ēn，

张巡谓将士曰：“吾受国恩，

suǒ shǒu，

所守，

zhèng sǐ ěr。

正死耳。

dàn niàn zhū jūn juān qū mìng，

但念诸君捐躯命，

gāo cǎo yě，

膏草野，

ér shǎng bù chóu xūn，

而赏不酬勋，

yǐ cǐ tòng xīn ěr jiàng shì jiē jī lì qǐng fèn。

以此痛心耳！”将士皆激励请奋。

xún suì chuí niú，

巡遂椎牛，

dà xiǎng shì zú，

大飨士卒，

jǐn jūn chū zhàn。

尽军出战。

zéi wàng jiàn bīng shǎo，

贼望见兵少，

xiào zhī。

笑之。

xún zhí qí，

巡执旗，

shuài zhū jiàng zhí chōng zéi zhèn。

帅诸将直冲贼阵。

zéi nǎi dà kuì，

贼乃大溃，

zhǎn jiāng sān shí yú rén，

斩将三十馀人，

shā shì zú sān qiān yú rén，

杀士卒三千馀人，

zhú zhī shù shí lǐ。

逐之数十里。

míng rì，

明日，

zéi yòu hé jūn zhì chéng xià，

贼又合军至城下，

xún chū zhàn，

巡出战，

zhòu yè shù shí hé，

昼夜数十合，

lǚ cuī qí fēng，

屡摧其锋，

ér zéi gōng wéi bù chuò。

而贼攻围不辍。

xīn wèi，

辛未，

ān shǒu zhōng jiāng qí èr wàn kòu hé dōng，

安守忠将骑二万寇河东，

guō zi yí jī zǒu zhī，

郭子仪击走之，

zhǎn shǒu bā qiān j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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