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一十七 · 唐纪三十三

司马光 - [宋]

起阏逢敦牂，尽柔兆涒滩四月，凡二年有奇。

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下之下

◎天宝十三年甲午，公元七五四年

春，正月，己亥，安禄山入朝。是时杨国忠言禄山必反，且曰：“陛下试召之，必不来。”上使召之，禄山闻命即至。庚子，见上于华清宫，泣曰：“臣本胡人，陛下宠擢至此，为国忠所疾，臣死无日矣！”上怜之，赏赐巨万，由是益亲信禄山，国忠之言不能入矣。太子亦知禄山必反，言于上，上不听。

甲辰，太清宫奏：“学士李琪见玄元皇帝乘紫云，告以国祚延昌。”

唐初，诏敕皆书、门下官有文者为之。乾封以后，始召文士元万顷、范履冰等草诸文辞，常于北门候进止，时人谓之“北门学士”。中宗之世，上官昭容专其事。上即位，始置翰林院，密迩禁廷，延文章之士，下至僧、道、书、画、琴、棋、数术之工皆处之，谓之“待诏”。刑部尚书张均及弟太常卿垍皆翰林院供奉。上欲加安禄山同平章事，已令张垍草制。杨国忠谏曰：“禄山虽有军功，目不知书，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恐四夷轻唐。”上乃止。乙巳，加禄山左仆射，赐一子三品、一子四品官。丙午，上还宫。

安禄山求兼领闲厩、群牧；庚申，以禄山为闲厩、陇右群牧等使。禄山又求兼总监；壬戌，兼知总监事。禄山奏以御史中丞吉温为武部侍郎，充闲厩逼使，杨国忠由是恶温。禄山密遣亲信选健马堪战者数千匹，别饲之。

二月，壬申，上朝献太清宫，上圣祖尊号曰大圣祖高上大道金阙玄元大皇太帝。癸酉，享太庙，上高祖谥曰神尧大圣光孝皇帝，太宗谥曰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高宗谥曰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中宗谥曰孝和大圣大昭孝皇帝，睿宗谥曰玄真大圣大兴孝皇帝，以汉家诸帝皆谥孝故也。甲戌，群臣上尊号曰开元天地大宝圣文神武证道孝德皇帝。赦天下。

丁丑，杨国忠进位司空；甲申，临轩册命。

己丑，安禄山奏：“臣所部将士讨奚、契丹、九姓、同罗等，勋效甚多，乞不拘常格，超资加赏，仍好写告身付臣军授之。”于是除将军者五百馀人，中郎将者二千馀人。禄山欲反，故先以此收众心也。

三月，丁酉朔，禄山辞归范阳。上解御衣以赐之，禄山受之惊喜。恐杨国忠奏留之，疾驱出关。乘船沿河而下，令船夫执绳板立于岸侧，十五里一更，昼夜兼行，日数百里，过郡县不下船。自是有言禄山反者，上皆缚送之。由是人皆知其将反，无敢言者。

禄山之发长安也，上令高力士饯之长乐坡，及还，上问：“禄山慰意乎？”对曰：“观其意怏怏，必知欲命为相而中止故也。”上以告国忠，曰：“此议他人不知，必张垍兄弟告之也。”上怒，贬张均为建安太守，垍为卢溪司马，垍弟给事中埱为宜春司马。

哥舒翰亦为其部将论功，敕以陇右十将、特进、火拔州都督、燕山郡王火拔归仁为骠骑大将军，河源军使王思礼加特进，临洮太守成如璆、讨击副使范阳鲁炅、皋兰府都督浑惟明并加云麾将军，陇右讨击副使郭英乂为左羽林将军。英乂，知运之子也。翰又奏严挺之之子武为节度判官，河东吕諲为度支判官，前封丘尉高适为掌书记，安邑曲环为别将。

程千里执阿布思，献于阙下，斩之。甲子，以千里为金吾大将军，以封常清权北庭都护、伊西节度使。

夏，四月，癸巳，安禄山奏击奚破之，虏其王李日越。

六月，乙丑朔，日有食之，不尽如钩。

侍御史、俞南留后李宓将兵七万击南诏。阁罗凤诱之深入，至太和城，闭壁不战。宓粮尽，士卒罹瘴疫及饥死什七八，乃引还；蛮追击之，宓被擒，全军皆没。杨国忠隐其败，更以捷闻，益发中国兵讨之，前后死者几二十万人，无敢言者。上尝谓高力士曰：“朕今老矣，朝事付之宰相，边事付之诸将，夫复何忧！”力士对曰：“臣闻云南数丧师，又边将拥兵太盛，陛下将何以制之！臣恐一旦祸发，不可复救，何谓无忧也！”上曰：“卿勿言，朕徐思之。”

秋，七月，癸丑，哥舒翰奏，于所开九曲之地置洮阳、浇河二郡及神策军，以临洮太守成如璆兼洮阳太守，充神策军使。

杨国忠忌陈希烈，希烈累表辞位；上欲以武部侍郎吉温代之，国忠以温附安禄山，奏言不可；以文部侍郎韦见素和雅易制，荐之。八月，丙戌，以希烈为太子太师，罢政事；以见素为武部尚书、同平章事。

自去岁水旱相继，关中大饥。杨国忠恶京兆尹李岘不附己，以灾沴归咎于岘，九月，贬长沙太守。岘，祎之子也。上忧雨伤稼，国忠取禾之善者献之，曰：“雨虽多，不害稼也。”上以为然。扶风太守房琯言所部水灾，国忠使御史推之。是岁，天下无敢言灾者。高力士侍侧，上曰：“淫雨不已，卿可尽言。”对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赏罚无章，阴阳失度，臣何敢言！”上默然。

冬，十月，乙酉，上幸华清宫。

十一月，己未，置内侍监二员，正三品。

河东太守兼本道采访使韦陟，斌之兄也，文雅有盛名，杨国忠恐其入相，使人告陟赃污事，下御史按问。陟赂中丞吉温，使求救于安禄山，复为国忠所发。闰月，壬寅，贬陟桂岭尉，温澧阳长史。安禄山为温讼冤，且言国忠谗疾。上两无所问。

戊午，上还宫。

是岁，户部奏天下郡三百二十一，县千五百三十八，乡万六千八百二十九，户九百六万九千一百五十四，口五千二百八十八万四百八十八。

◎天宝十四年乙未，公元七五五年

春，正月，苏毘王子悉诺逻去吐蕃来降。

二月，辛亥，安禄山使副将何千年入奏，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上命立进画，给告身。韦见素谓杨国忠曰：“禄山久有异志，今又有此请，其反明矣。明日见素当极言；上未允，公其继之。”国忠许诺。壬子，国忠、见素入见，上迎谓曰：“卿等有疑禄山之意邪？”见素因极言禄山反已有迹，所请不可许，上不悦，国忠逡巡不敢言，上竟从禄山之请。他日，国忠、见素言于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禄山之谋。今若除禄山平章事，召诣阙，以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翙为河东节度使，则势自分矣。”上从之。已草制，上留不发，更遣中使辅璆琳以珍果赐禄山，潜察其变。璆琳受禄山厚赂，还，盛言禄山竭忠奉国，无有二心。上谓国忠等曰：“禄山，朕推心待之，必无异志。东北二虏，藉其镇遏。朕自保之，卿等勿忧也！”事遂寝。循，华原人也，时为节度副使。

陇右、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入朝，道得风疾，遂留京师，家居不出。

三月，辛巳，命给事中裴士淹宣慰河北。

夏，四月，安禄山奏破奚、契丹。

癸巳，以苏毘王子悉诺逻为怀义王，赐姓名李忠信。

安禄山归至范阳，朝廷每遣使者至，皆称疾不出迎，盛陈武备，然后见之。裴士淹至范阳，二十馀日乃得见，无复人臣礼。杨国忠日夜求禄山反状，使京兆尹围其第，捕禄山客李超等，送御史台狱，潜杀之。禄山子庆宗尚宗女荣义郡主，供奉在京师，密报禄山，禄山愈惧。六月，上以其子成婚，于诏召禄山观礼，禄山辞疾不至。秋，七月，禄山表献马三千匹，每匹执控夫二人，遣蕃将二十二人部送。河南尹达奚珣疑有变，奏请“谕禄山以进车马宜俟至冬，官自给夫，无烦本军。”于是上稍寤，始有疑禄山之意。会辅璆琳受赂事亦泄，上托以他事扑杀之。上遣中使冯神威赍手诏谕禄山，如珣策；且曰：朕新为卿作一汤，十月于华清宫待卿。”神威至范阳宣旨，禄山踞床微起，亦不拜，曰：“圣人安隐。”又曰：“马不献亦可，十月灼然诣京师。”即令左右引神威置馆舍，不复见；数日，遣还，亦无表。神威还，见上，泣曰：“臣几不得见大家！”

八月，辛卯，免今载百姓租庸。

冬，十月，庚寅，上幸华清宫。

安禄山专制三道，阴蓄异志，殆将十年，以上待之厚，欲俟上晏驾然后作乱。会杨国忠与禄山不相悦，屡言禄山且反，上不听；国忠数以事激之，欲其速反以取信于上。禄山由是决意遽反，独与孔目官、太仆丞严庄、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将军阿史那承庆密谋，自馀将佐皆莫之知，但怪其自八月以来，屡飨士卒，秣马厉兵而已。会有奏事官自京师还，禄山诈为敕书，悉召诸将示之曰：“有密旨，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诸君宜即从军。”众愕然相顾，莫敢异言。十一月，甲子，禄山发所部兵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凡十五万众，号二十万，反于范阳。命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守范阳，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守平卢，别将高秀岩守大同；诸将皆引兵夜发。

诘朝，禄山出蓟城南，大阅誓众，以讨杨国忠为名，榜军中曰：“有异议扇动军人者，斩及三族！”于是引兵而南。禄山乘铁舆，步骑精锐，烟尘千里，鼓噪震地。时海内久承平，百姓累世不识兵革，猝闻范阳兵起，远近震骇。河北皆禄山统内，所过州县，望风瓦解。守令或开门出迎，或弃城窜匿，或为所擒戮，无敢拒之者。禄山先遣将军何千年、高邈将奚骑二十，声言献射生手，乘驿诣太原。乙丑，北京副留守杨光翙出迎，因劫之以去。太原具言其状。东受降城亦奏禄山反。上犹以为恶禄山者诈为之，未之信也。

庚午，上闻禄山定反，乃召宰相谋之。杨国忠扬扬有得色，曰：“今反者独禄山耳，将士皆不欲也。不过旬日，必传首诣行在。”上以为然，大臣相顾失色。上遣特进毕思琛诣东京，金吾将军程千里诣河东，各简募数万人，随便团结以拒之。辛未，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上问以讨贼方略，常清大言曰：“今太平积久，故人望风惮贼。然事有逆顺，势有奇变，臣请走马诣东京，开府库，募骁勇，挑马棰渡河，计日取逆胡之首献阙下！”上悦。壬申，以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常清即日乘驿诣东京募兵，旬日，得六万人；乃断河阳桥，为守御之备。

甲戌，禄山至博陵南，何千年等执杨光翙见禄山，责光翙以附杨国忠，斩之以徇。禄山使其将安忠志将精兵军土门，忠志，奚人，禄山养为假子；又以张献诚摄博陵太守，献诚，守珪之子也。

禄山至稾城，常山太守颜杲卿力不能拒，与长史袁履谦往迎之。禄山辄赐杲卿金紫，质其子弟，使仍守常山；又使其将李钦凑将兵数千人守井陉口，以备西来诸军。杲卿归，途中指其衣谓履谦曰：“何为著此？”履谦悟其意，乃阴与杲卿谋起兵讨禄山。杲卿，思鲁之玄孙也。

丙子，上还宫。斩太仆卿安庆宗，赐荣义郡主自尽。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为户部尚书，思顺弟元贞为太仆卿。以朔方右厢兵马使、九原太守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右羽林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置河南节度使，领陈留等十三郡，以卫尉卿猗氏张介然为之。以程千里为潞州长史。诸郡当贼冲者，始置防御使。丁丑，以荣王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副之，统诸军东征。出内府钱帛，于京师募兵十一万，号曰天武军，旬日而集，皆市井子弟也。

十二月，丙戌，高仙芝将飞骑、彍骑及新募兵、边兵在京师者合五万人，发长安。上遣宦者监门将军边令诚监其军，屯于陕。

丁亥，安禄山自灵昌渡河，以絙约败船及草木横绝河流，一夕，冰合如浮梁，遂陷炅昌郡。禄山步骑散漫，人莫知其数，所过残灭。张介然至陈留才数日，禄山至，授兵乘城。众忷惧，不能守。庚寅，太守郭纳以城降。禄山入北郭，闻安庆宗死，恸哭曰：“我何罪，而杀我子！”时陈留将士降者夹道近万人，禄山皆杀之以快其忿；斩张介然于军门。以其将李庭望为节度使，守陈留。

壬辰，上下制欲亲征，其朔方、河西、陇右兵留守城堡之外，皆赴行营，令节度使自将之，期二十日毕集。

初，平原太守颜真卿知禄山且反，因霖雨，完城浚壕，料丁壮，实仓廪。禄山以其书生，易之。及禄山反，牒真卿以平原、博平兵七千人防河津，真卿遣平原司兵李平间道奏之。上始闻禄山反，河北郡县皆风靡，叹曰：“二十四郡，曾无一人义士邪！”及平至，大喜，曰：“朕不识颜真卿作何状，乃能如是！”真卿使亲客密怀购贼牒诣诸郡，由是诸郡多应者。真卿，杲卿之从弟也。

安禄山引兵向荥阳，太守崔无诐拒之；士卒乘城者，闻鼓角声，自坠如雨。癸巳，禄山陷荥阳，杀无诐，以其将武令珣守之。禄山声势益张，以其将田承嗣、安忠志、张孝忠为前锋。封常清所募兵皆白徒，未更训练，屯武牢以拒贼；贼以铁骑蹂之，官军大败。常清收馀众，战于葵园，又败；战上东门内，又败。丁酉，禄山陷东京，贼鼓噪自四门入，纵兵杀掠。常清战于都亭驿，又败；退守宣仁门，又败；乃自苑西坏墙西走。

河南尹达奚珣降于禄山。留守李憕谓御史中丞卢奕曰：“吾曹荷国重任，虽知力不敌，必死之！”奕许诺。憕收残兵数百，欲战，皆弃憕溃去；憕独坐府中。弈先遣妻子怀印间道走长安，朝服坐台中，左右皆散。禄山屯于闲厩，使人执憕、奕及采访判官蒋清，皆杀之。奕骂禄山，数其罪，顾贼党曰：“凡为人当知逆顺。我死不失节，夫复何恨！”憕，文水人；奕，怀慎之子；清，钦绪之子也。禄山以其党张万顷为河南尹。

封常清帅馀众至峡，陕郡太守窦廷芝已奔河东，吏民皆散。常清谓高仙芝曰：“常清连日血战，贼锋不可当。且潼关无兵，若贼豕突入关，则长安危矣。陕不可守，不如引兵先据潼关以拒之。”仙芝乃帅见兵西趣潼关。贼寻至，官军狼狈走，无复部伍，士马相腾践，死者甚众。至潼关，修完守备，贼至，不得入而去。禄山使其将崔乾祐屯陕，临汝、弘农、济阴、濮阳、云中郡皆降于禄山。是时，朝廷征兵诸道，皆未至，关中忷惧。会禄山方谋称帝，留东京不进，故朝廷得为之备，兵亦稍集。

禄山以张通儒之弟通晤为睢阳太守，与陈留长史杨朝宗将胡骑千馀东略地，郡县官多望风降走，惟东平太守嗣吴王祗、济南太守李随起兵拒之。祗，祎之弟也。郡县之不从贼者，皆倚吴王为名。单父尉贾贲帅吏民南击睢阳，斩张通晤。李庭望引兵欲东徇地，闻之，不敢进而还。庚子，以永王璘为山南节度使，江陵长史源洧为之副；颍王璬为剑南节度使，蜀郡长史崔圆为之副。二王皆不出阁。洧，光裕之子也。

上议亲征，辛丑，制太子临国，谓宰相曰：“朕在位垂五十载，倦于忧勤，去秋已欲传位太子；值水旱相仍，不欲以馀灾遗子孙，淹留俟稍丰。不意逆胡横发，朕当亲征，且使之监国。事平之日，朕将高枕无为矣。”杨国忠大惧，退谓韩、虢、秦三夫人曰：“太子素恶吾家专横久矣，若一旦得天下，吾与姊妹并命在旦暮矣！”相与聚哭，使三夫人说贵妃，衔土请命于上；事遂寝。

颜真卿召募勇士，旬日至万馀人，谕以举兵讨安禄山，继以涕泣，士皆感愤。禄山使其党段子光赍李憕、卢奕、蒋清首徇河北诸郡，至平原，壬寅，真卿执子光，腰斩以徇；取三人首，续以蒲身，棺敛葬之，祭哭受吊。禄山以海运使刘道玄摄景城太守，清池尉贾载、盐山尉河内穆宁共斩道玄，得其甲仗五十馀船；携道玄首谒长史李，收严庄宗族，悉诛之。是日，送道玄首至平原，真卿召载、宁及清河尉张澹诣平原计事。饶阳太守卢全诚据城不受代；河间司法李奂杀禄山所署长史王怀忠；李随遣游弈将訾嗣贤济河，杀禄山所署博平太守马冀；各有众数千或万人，共推真卿为盟主，军事皆禀焉。禄山使张献诚将上谷、博陵、常山、赵郡、文安五郡团结兵万人围饶阳。

高仙芝之东征也，监军边令诚数以事干之，仙芝多不从。令诚入奏事，具言仙芝、常清桡败之状，且云：“常清以贼摇众，而仙芝弃陕地数百里，又盗减军士粮赐。”上大怒，癸卯，遣令诚赍敕即军中斩仙芝及常清。初，常清既败，三遣使奉表陈贼形势，上皆不之见。常清乃自驰诣阙，至渭南，敕削其官爵，令还仙芝军，白衣自效。常清草遗表曰：“臣死之后，望陛下不轻此贼，无忘臣言！”时朝议皆以为禄山狂悖，不日授首，故常清云然。令诚至潼关，先引常清，宣敕示之；常清以表附令诚上之。常清既死，陈尸蘧蒢。仙芝还，至听事，令诚索陌刀手百馀人自随，乃谓仙芝曰：“大夫亦有恩命。”仙芝遽下，令诚宣敕。仙芝曰：“我遇敌而退，死则宜矣。今上戴天，下履地，谓我盗减粮赐则诬也。”时士卒在前，皆大呼称枉，其声振地；遂斩之，以将军李承光摄领其众。

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病废在家，上藉其威名，且素与禄山不协，召见，拜兵马副元帅，将兵八万以讨禄山；仍敕天下四面进兵，会攻洛阳。翰以病固辞，上不许，以田良丘为御史中丞，充行军司马，起居郎萧昕为判官，蕃将火拔归仁等各将部落以从，并仙芝旧卒，号二十万，军于潼关。翰病，不能治事，悉以军政委田良丘；良丘复不敢专决，使王思礼主骑，李承光主步，二人争长，无所统一。翰用法严而不恤，士卒皆懈弛，无斗志。

安禄山大同军使高秀岩寇振武军，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击败之，子仪乘胜拔静边军。大同兵马使薛忠义寇静边军，子仪使左兵马使李光弼、右兵马使高浚、左武锋使仆固怀恩、右武锋使浑释之等逆击，大破之，坑其骑七千。进围云中，使别将公孙琼岩将二千骑击马邑，拔之，开东陉关。甲辰，加子仪御史大夫。怀恩，哥滥拔延之曾孙也，世为金微都督。释之，浑部酋长，世为皋兰都督。

颜杲卿将起兵，参军冯虔、前真定令贾深、稾城尉崔安石、郡人翟万德、内丘丞张通幽等皆预其谋；又遣人语太原尹王承业，密与相应。会颜真卿自平原遣杲卿甥卢逖潜告杲卿，欲连兵断禄山归路，以缓其西入之谋。时禄山遣其金吾将军高邈诣幽州征兵，未还，杲卿以禄山命召李钦凑，使帅众诣群受犒赉；丙午，薄暮，钦凑至，杲卿使袁履谦、冯虔等携酒食妓乐往劳之，并其党皆大醉，乃断钦凑首，收其甲兵，尽缚其党，明日，斩之，悉散井陉之众。有顷，高邈自幽州还，且至稾城，杲卿使冯虔往擒之。南境又白何千年自东京来，崔安石与崔万德驰诣醴泉驿迎千年，又擒之，同日致于郡下。千年谓杲卿曰：“今太守欲输力王室，既善其始，当慎其终。此郡应募乌合，难以临敌，宜深沟高垒，勿与争锋。俟朔方军至，并力齐进，传檄赵、魏、断燕、蓟要膂，彼则成擒矣。今且宜声云‘李光弼引步骑一万出井陉’，因使人说张献诚云：‘足下所将多团练之人，无坚甲利兵，难以当山西劲兵’，献诚必解围遁去。此亦一奇也。”杲卿悦，用其策，献诚果遁去，其团练兵皆溃。杲卿乃使人入饶阳城，慰劳将士。命崔安石等徇诸郡云：“大军已下井陉，朝夕当至，先平河北诸郡。先下者赏，后至者诛！”于是河北诸郡响应，凡十七郡皆归朝廷，兵合二十馀万；其附禄山者，惟范阳、卢龙、密云、渔阳、汲、鄴六郡而已。

杲卿又密使人入渔阳招贾循，郏城人马燧说循曰：“禄山负恩悖逆，虽得洛阳，终归夷灭。公若诛诸将之不从命者，以范阳归国，倾其根柢，此不世之功也。”循然之，犹豫不时发。别将牛润容知之，以告禄山，禄山使其党韩朝阳召循。朝阳至渔阳，引循屏语，使壮士缢杀之，灭其族；以别将牛廷玠知范阳军事。史思明、李立节将蕃、汉步骑万人击博陵、常山。马燧亡入西山；隐者徐遇匿之，得免。

初，禄山自将欲攻潼关，至新安，闻河北有变而还。蔡希德将兵万人自河内北击常山。

戊申，荣王琬薨，赠谥靖恭太子。

是岁，吐蕃赞普乞梨苏笼猎赞卒，子娑悉笼猎赞立。

肃宗文明武德大圣大宣孝皇帝上之上

◎至德元年丙申，公元七五六年

春，正月，乙卯朔，禄山自称大燕皇帝，改元圣武，以达奚珣为侍中，张通儒为中书令，高尚、严庄为中书侍郎。

李随至睢阳，有众数万。丙辰，以随为河南节度使，以前高要尉许远为睢阳太守兼防御使。濮阳客尚衡起兵讨禄山，以郡人王栖曜为衙前总管，攻拔济阴，杀禄山将邢超然。

颜杲卿使其子泉明、贾深、翟万德献李钦凑首及何千年、高邈于京师。张通幽泣请曰：“通幽兄陷贼，乞与泉明偕行，以救宗族。”杲卿哀而许之。至太原，通幽欲自托于王承业，乃教之留泉明等，更其表，多自为功，毁短杲卿，别遣使献之。杲卿起兵才八日，守备未完，史思明、蔡希德引兵皆至城下。杲卿告急于承业。承业既窃其功，利于城陷，遂拥兵不救。杲卿昼夜拒战，粮尽矢竭；壬戌，城陷。贼纵兵杀万馀人，执杲卿及袁履谦等送洛阳。王承业使者至京师，玄宗大喜，拜承业羽林大将军，麾下受官爵者以百数。征颜杲卿为卫尉卿，朝命未至，常山已陷。

杲卿至洛阳，禄山数之曰：“汝自范阳户曹，我奏汝为判官，不数年超至太守，何负于汝而反邪？”杲卿瞋目骂曰：“汝本营州牧羊羯奴，天子擢汝为三道节度使，恩幸无比，何负于汝而反？我世为唐臣，禄位皆唐有，虽为汝所奏，岂从汝反邪！我为国讨贼，恨不斩汝，何谓反也！臊羯狗，何不速杀我！”禄山大怒，并袁履谦等缚于中桥之柱而C061之。杲卿、履谦比死，骂不虚口。颜氏一门死于刀锯者三十馀人。

史思明、李立节、蔡希德既克常山，引兵击诸郡之不从者，所过残灭，于是鄴、广平、巨鹿、赵、上谷、博陵、文安、魏、信都等郡复为贼守。饶阳太守卢全诚独不从，思明等围之。河间司法李奂将七千人、景城长史李遣其子祀将八千人救之，皆为思明所败。

上命郭子仪罢围云中，还朔方，益发兵进取东京；选良将一人分兵先出井陉，定河北。子仪荐李光弼，癸亥，以光弼为河东节度使，分朔方兵万人与之。

甲子，加哥舒翰左仆射、同平章事，馀如故。

置南阳节度使，以南阳太守鲁炅为之，将岭南、黔中、襄阳子弟五万人屯叶北，以备安禄山。炅表薛愿为颍川太守兼防御使，庞坚为副使。愿，故太子瑛之妃兄；坚，玉之玄孙也。乙丑，安禄山遣其子庆绪寇潼关，哥舒翰击却之。

己巳，加颜真卿户部侍郎兼本郡防御使；真卿以李为副。

二月，丙戌，加李光弼魏郡太守、河北道采访史。

史思明等围饶阳二十九日，不下，李光弼将蕃、汉步骑万馀人、太原弩手三千人出井陉。己亥，至常山，常山团练兵三千人杀胡兵，执安思义出降。光弼谓思义曰：“汝自知当死否？”思义不应。光弼曰：“汝久更陈行，视吾此众，可敌思明否？今为我计当如何？汝策可取，当不杀汝。”思义曰：“大夫士马远来疲弊，猝遇大敌，恐未易当；不如移军入城，早为备御，先料胜负，然后出兵。胡骑虽锐，不能持重，苟不获利，气沮心离，于时乃可图矣。思明今在饶阳，去此不二百里。昨暮羽书已去，计其先锋来晨必至，而大军继之，不可不留意也。”光弼悦，释其缚，即移军入城。史思明闻常山不守，立解饶阳之围；明日未旦，先锋已至，思明等继之，合二万馀骑，直抵城下。光弼遣步卒五千自东门出战，贼守门不退。光弼命五百弩于城上齐发射之，贼稍却；乃出弩手千人分为四队，使其矢发发相继，贼不能当，敛军道北。光弼出兵五千为枪城于道南，夹呼沱水而陈；贼数以骑兵搏战，光弼之兵射之，人马中矢者太半，乃退，小憩以俟步兵。有村民告贼步兵五千自饶阳来，昼夜行百七十里，至九门南逢壁，度憩息。光弼遣步骑各二千，匿旗鼓，并水潜行，至逢壁，贼方饭，纵兵掩击，杀之无遗。思明闻之，失势，退入九门。时常山九县，七附官军，惟九门、稾城为贼所据。光弼遣裨将张奉璋以兵五百戍石邑，馀皆三百人戍之。

上以吴王祗为灵昌太守、河南都知兵马使。贾贲前至雍丘，有众二千。先是谯郡太守杨万石以郡降安禄山，逼真源令河东张巡使为长史，西迎贼。巡至真源，帅吏民哭于玄元皇帝庙，起兵讨贼，吏民乐从者数千人；巡选精兵千人西至雍丘，与贾贲合。

初，雍丘令令狐潮以县降贼，贼以为将，使东击淮阳救兵于襄邑，破之，俘百馀人，拘于雍丘，将杀之，往见李庭望；淮阳兵遂杀守者，潮弃妻子走，故贾贲得以其间入雍丘。庚子，潮引贼精兵攻雍丘；贲出战，败死。张巡力战却贼，因兼领贲众，自称吴王先锋使。

三月，乙卯，潮复与贼将李怀仙、杨朝宗、谢元同等四万馀众奄至城下；众惧，莫有固志。巡曰：“贼兵精锐，有轻我心。今出其不意击之，彼必惊溃。贼势小折，然后城可守也。”乃使千人乘城；自帅千人，分数队，开门突出。巡身先士卒，直冲贼陈，人马辟易，贼遂退。明日，复进攻城，设百砲环城，楼堞皆尽；巡于城上立木栅以拒之。贼蚁附而登，巡束蒿灌脂，焚而投之，贼不得上。时同贼隙，出兵击之，或夜縋斫营。积六十馀日，大小三百馀战，带甲而食，裹疮复战，贼遂败走。巡乘胜追之，获胡兵二千人而还，军声大振。

初，户部尚书安思顺知禄山反谋，因入朝奏之。及禄山反，上以思顺先奏，不之罪也。哥舒翰素与之有隙，使人诈为禄山遗思顺书，于关门擒之以献，且数思顺七罪，请诛之。丙辰，思顺及弟太仆卿元贞皆坐死，家属徙岭外。杨国忠不能救，由是始畏翰。

郭子仪至朔方，益选精兵，戊午，进军于代。

戊辰，吴王祗击谢元同，走之，拜陈留太守、河南节度使。

壬午，以河东节度使李光弼为范阳长史、河北节度使，加颜真卿河北采访使。真卿以张澹为支使。

先是清河客李萼，年二十馀，为郡人乞师于真卿曰：“公首唱大义，河北诸郡恃公以为长城。今清河，公之西邻，国家平日聚江、淮、河南钱帛于彼以赡北军，谓之‘天下北库’；今有布三百馀万匹，帛八十馀万匹，钱三十馀万缗，粮三十馀万斛。昔讨默啜，甲兵皆贮清河库，今有五十馀万事；户七万，口十馀万。窃计财足以三平原之富，兵足以倍平原之强。公诚资以士卒，抚而有之，以二郡为腹心，则馀郡如四支，无不随所使矣。”真卿曰：“平原兵新集，尚未训练，自保恐不足，何暇及邻！虽然，借若诺子之请，则将何为乎？”萼曰：“清河遣仆衔命于公者，非力不足而借公之师以尝寇也，亦欲观大贤之明义耳。今仰瞻高意，未有决辞定色，仆何敢遽言所为哉！”真卿奇之，欲与之兵。众以为萼年少轻虏，徒分兵力，必无所成，真卿不得已辞之。萼就馆，复为书说真卿，以为：“清河去逆效顺，奉粟帛器械以资军，公乃不纳而疑之。仆回辕之后，清河不能孤立，必有所系托，将为公西面之强敌，公能无悔乎？”真卿大惊，遽诣其馆，以兵六千借之；送至境，执手别。真卿问曰：“兵已行矣，可以言子之所为乎？”萼曰：“闻朝廷遣程千里将精兵十万出崞口讨贼，贼据险拒之，不得前。今当引兵先击魏郡，执禄山所署太守袁之泰，纳旧太守司马垂，使为西南主人；分兵开崞口，出千里之师，因讨汲、鄴以北至于幽陵郡县之未下者；平原、清河帅诸同盟，合兵十万，南临孟津，分兵循河，据守要害，制其北走之路。计官军东讨者不下二十万，河南义兵西向者亦不减十万。公但当表朝廷坚壁勿战，不过月馀，贼必有内溃相图之变矣。”真卿曰“善！”命录事参军李择交及平原令范冬馥将其兵，会清河兵四千及博平兵千人军于堂邑西南。袁知泰遣其将白嗣恭等将二万馀人来逆战，三郡兵力战尽日，魏兵大败，斩首万馀级，捕虏千馀人，得马千匹，军资甚众，知泰奔汲郡。遂克魏郡，军声大振。时北海太守贺兰进明亦起兵，真卿以书召之并力，进明将步骑五千渡河，真卿陈兵逆之，相揖，哭于马上，哀动行伍。进明屯平原城南，休养士马，真卿每事咨之，由是军权稍移于进明矣，真卿不以为嫌。真卿以堂邑之功让进明，进明奏其状，取舍任意。敕加进明河北招讨使，择交、冬馥微进资级，清河、博平有功者皆不录。进明攻信都郡，久之，不克；录事参军长安第五琦劝进明厚以金帛募勇士，遂克之。

李光弼与史思明相守四十馀日，思明绝常山粮道。城中乏草，马食荐籍。光弼以车五百乘之石邑取草，将车者皆衣甲，弩手千人卫之，为方陈而行，贼不能夺。蔡希德引兵攻石邑，张奉璋拒却之。光弼遣使告急于郭子仪，子仪引兵自井陉出，夏，四月，壬辰，至常山，与光弼合，蕃、汉步骑共十馀万。甲午，子仪、光弼与史思明等战于九门城南，思明大败。中郎将浑瑊射李立节，杀之。瑊，释之之子也。思明收馀众奔赵郡，蔡希德奔钜鹿。思明自赵郡如博陵，时博陵已降官军，思明尽杀郡官。河朔之民苦贼残暴，所在屯结，多至二万人，少者万人，各为营以拒贼；及郭、李军至，争出自效。庚子，攻赵郡；一日，城降。士卒多虏掠，光弼坐城门，收所获，悉归之，民大悦。子仪生擒四千人，皆舍之，斩禄山太守郭献璆。光弼进围博陵，十日，不拔，引兵还恒阳就食。

杨国忠问士之可为将者于左拾遗博平张镐及萧昕，镐、昕荐左赞善大夫永寿来瑱。丙午，以瑱为颍川太守。贼屡攻之，瑱前后破贼甚众，加本郡防御使，人谓之“来嚼铁”。

安禄山使平卢节度使吕知诲诱安东副大都护马灵察，杀之。平卢游弈使武陟刘客奴、先锋使董秦及安东将王玄志同谋讨诛知诲，遣使逾海与颜真卿相闻，请取范阳以自效。真卿遣判官贾载赍粮及战士衣助之。真卿时惟一子颇，才十馀岁，使诣客奴为质。朝廷闻之，以客奴为平卢节度使，赐名正臣；玄志为安东副大都护，董秦为平卢兵马使。

南阳节度使鲁炅立栅于滍水之南，安禄山将武令珣、毕思琛攻之。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一十七 · 唐纪三十三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一十七 · 唐纪三十三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yī shí qī táng jì sān shí sān。

资治通鉴 · 卷二百一十七 · 唐纪三十三。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è féng dūn zāng，

起阏逢敦牂，

jǐn róu zhào tūn tān sì yuè，

尽柔兆涒滩四月，

fán èr nián yǒu qí。

凡二年有奇。

xuán zōng zhì dào dà shèng dà míng xiào huáng dì xià zhī xià tiān bǎo shí sān nián jiǎ wǔ，

玄宗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下之下 ◎天宝十三年甲午，

gōng yuán qī wǔ sì nián chūn，

公元七五四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ǐ hài，

己亥，

ān lù shān rù cháo。

安禄山入朝。

shì shí yáng guó zhōng yán lù shān bì fǎn，

是时杨国忠言禄山必反，

qiě yuē bì xià shì zhào zhī，

且曰：“陛下试召之，

bì bù lái。

必不来。

shàng shǐ zhào zhī，

”上使召之，

lù shān wén mìng jí zhì。

禄山闻命即至。

gēng zǐ，

庚子，

jiàn shàng yú huá qīng gōng，

见上于华清宫，

qì yuē chén běn hú rén，

泣曰：“臣本胡人，

bì xià chǒng zhuó zhì cǐ，

陛下宠擢至此，

wèi guó zhōng suǒ jí，

为国忠所疾，

chén sǐ wú rì yǐ shàng lián zhī，

臣死无日矣！”上怜之，

shǎng cì jù wàn，

赏赐巨万，

yóu shì yì qīn xìn lù shān，

由是益亲信禄山，

guó zhōng zhī yán bù néng rù yǐ。

国忠之言不能入矣。

tài zǐ yì zhī lù shān bì fǎn，

太子亦知禄山必反，

yán yú shàng，

言于上，

shàng bù tīng。

上不听。

jiǎ chén，

甲辰，

tài qīng gōng zòu xué shì lǐ qí jiàn xuán yuán huáng dì chéng zǐ yún，

太清宫奏：“学士李琪见玄元皇帝乘紫云，

gào yǐ guó zuò yán chāng。

告以国祚延昌。

táng chū，

” 唐初，

zhào chì jiē shū mén xià guān yǒu wén zhě wèi zhī。

诏敕皆书、门下官有文者为之。

gān fēng yǐ hòu，

乾封以后，

shǐ zhào wén shì yuán wàn qǐng fàn lǚ bīng děng cǎo zhū wén cí，

始召文士元万顷、范履冰等草诸文辞，

cháng yú běi mén hòu jìn zhǐ，

常于北门候进止，

shí rén wèi zhī běi mén xué shì。

时人谓之“北门学士”。

zhōng zōng zhī shì，

中宗之世，

shàng guān zhāo róng zhuān qí shì。

上官昭容专其事。

shàng jí wèi，

上即位，

shǐ zhì hàn lín yuàn，

始置翰林院，

mì ěr jìn tíng，

密迩禁廷，

yán wén zhāng zhī shì，

延文章之士，

xià zhì sēng dào shū huà qín qí shù shù zhī gōng jiē chù zhī，

下至僧、道、书、画、琴、棋、数术之工皆处之，

wèi zhī dài zhào。

谓之“待诏”。

xíng bù shàng shū zhāng jūn jí dì tài cháng qīng jì jiē hàn lín yuàn gòng fèng。

刑部尚书张均及弟太常卿垍皆翰林院供奉。

shàng yù jiā ān lù shān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上欲加安禄山同平章事，

yǐ lìng zhāng jì cǎo zhì。

已令张垍草制。

yáng guó zhōng jiàn yuē lù shān suī yǒu jūn gōng，

杨国忠谏曰：“禄山虽有军功，

mù bù zhī shū，

目不知书，

qǐ kě wèi zǎi xiàng zhì shū ruò xià，

岂可为宰相！制书若下，

kǒng sì yí qīng táng。

恐四夷轻唐。

shàng nǎi zhǐ。

”上乃止。

yǐ sì，

乙巳，

jiā lù shān zuǒ pú yè，

加禄山左仆射，

cì yī zi sān pǐn yī zi sì pǐn guān。

赐一子三品、一子四品官。

bǐng wǔ，

丙午，

shàng hái gōng。

上还宫。

ān lù shān qiú jiān lǐng xián jiù qún mù gēng shēn，

安禄山求兼领闲厩、群牧；庚申，

yǐ lù shān wèi xián jiù lǒng yòu qún mù děng shǐ。

以禄山为闲厩、陇右群牧等使。

lù shān yòu qiú jiān zǒng jiān rén xū，

禄山又求兼总监；壬戌，

jiān zhī zǒng jiān shì。

兼知总监事。

lù shān zòu yǐ yù shǐ zhōng chéng jí wēn wèi wǔ bù shì láng，

禄山奏以御史中丞吉温为武部侍郎，

chōng xián jiù bī shǐ，

充闲厩逼使，

yáng guó zhōng yóu shì è wēn。

杨国忠由是恶温。

lù shān mì qiǎn qīn xìn xuǎn jiàn mǎ kān zhàn zhě shù qiān pǐ，

禄山密遣亲信选健马堪战者数千匹，

bié sì zhī。

别饲之。

èr yuè，

二月，

rén shēn，

壬申，

shàng cháo xiàn tài qīng gōng，

上朝献太清宫，

shàng shèng zǔ zūn hào yuē dà shèng zǔ gāo shàng dà dào jīn quē xuán yuán dà huáng tài dì。

上圣祖尊号曰大圣祖高上大道金阙玄元大皇太帝。

guǐ yǒu，

癸酉，

xiǎng tài miào，

享太庙，

shàng gāo zǔ shì yuē shén yáo dà shèng guāng xiào huáng dì，

上高祖谥曰神尧大圣光孝皇帝，

tài zōng shì yuē wén wǔ dà shèng dà guǎng xiào huáng dì，

太宗谥曰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

gāo zōng shì yuē tiān huáng dà shèng dà hóng xiào huáng dì，

高宗谥曰天皇大圣大弘孝皇帝，

zhōng zōng shì yuē xiào hé dà shèng dà zhāo xiào huáng dì，

中宗谥曰孝和大圣大昭孝皇帝，

ruì zōng shì yuē xuán zhēn dà shèng dà xīng xiào huáng dì，

睿宗谥曰玄真大圣大兴孝皇帝，

yǐ hàn jiā zhū dì jiē shì xiào gù yě。

以汉家诸帝皆谥孝故也。

jiǎ xū，

甲戌，

qún chén shàng zūn hào yuē kāi yuán tiān dì dà bǎo shèng wén shén wǔ zhèng dào xiào dé huáng dì。

群臣上尊号曰开元天地大宝圣文神武证道孝德皇帝。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dīng chǒu，

丁丑，

yáng guó zhōng jìn wèi sī kōng jiǎ shēn，

杨国忠进位司空；甲申，

lín xuān cè mìng。

临轩册命。

jǐ chǒu，

己丑，

ān lù shān zòu chén suǒ bù jiàng shì tǎo xī qì dān jiǔ xìng tóng luó děng，

安禄山奏：“臣所部将士讨奚、契丹、九姓、同罗等，

xūn xiào shén duō，

勋效甚多，

qǐ bù jū cháng gé，

乞不拘常格，

chāo zī jiā shǎng，

超资加赏，

réng hǎo xiě gào shēn fù chén jūn shòu zhī。

仍好写告身付臣军授之。

yú shì chú jiāng jūn zhě wǔ bǎi yú rén，

”于是除将军者五百馀人，

zhōng láng jiàng zhě èr qiān yú rén。

中郎将者二千馀人。

lù shān yù fǎn，

禄山欲反，

gù xiān yǐ cǐ shōu zhòng xīn yě。

故先以此收众心也。

sān yuè，

三月，

dīng yǒu shuò，

丁酉朔，

lù shān cí guī fàn yáng。

禄山辞归范阳。

shàng jiě yù yī yǐ cì zhī，

上解御衣以赐之，

lù shān shòu zhī jīng xǐ。

禄山受之惊喜。

kǒng yáng guó zhōng zòu liú zhī，

恐杨国忠奏留之，

jí qū chū guān。

疾驱出关。

chéng chuán yán hé ér xià，

乘船沿河而下，

lìng chuán fū zhí shéng bǎn lì yú àn cè，

令船夫执绳板立于岸侧，

shí wǔ lǐ yī gēng，

十五里一更，

zhòu yè jiān xíng，

昼夜兼行，

rì shù bǎi lǐ，

日数百里，

guò jùn xiàn bù xià chuán。

过郡县不下船。

zì shì yǒu yán lù shān fǎn zhě，

自是有言禄山反者，

shàng jiē fù sòng zhī。

上皆缚送之。

yóu shì rén jiē zhī qí jiāng fǎn，

由是人皆知其将反，

wú gǎn yán zhě。

无敢言者。

lù shān zhī fā cháng ān yě，

禄山之发长安也，

shàng lìng gāo lì shì jiàn zhī cháng lè pō，

上令高力士饯之长乐坡，

jí hái，

及还，

shàng wèn lù shān wèi yì hū duì yuē guān qí yì yàng yàng，

上问：“禄山慰意乎？”对曰：“观其意怏怏，

bì zhī yù mìng wèi xiāng ér zhōng zhǐ gù yě。

必知欲命为相而中止故也。

shàng yǐ gào guó zhōng，

”上以告国忠，

yuē cǐ yì tā rén bù zhī，

曰：“此议他人不知，

bì zhāng jì xiōng dì gào zhī yě。

必张垍兄弟告之也。

shàng nù，

”上怒，

biǎn zhāng jūn wèi jiàn ān tài shǒu，

贬张均为建安太守，

jì wèi lú xī sī mǎ，

垍为卢溪司马，

jì dì jǐ shì zhōng chù wèi yí chūn sī mǎ。

垍弟给事中埱为宜春司马。

gē shū hàn yì wèi qí bù jiàng lùn gōng，

哥舒翰亦为其部将论功，

chì yǐ lǒng yòu shí jiāng tè jìn huǒ bá zhōu dū du yān shān jùn wáng huǒ bá guī rén wèi piào qí dà jiàng jūn，

敕以陇右十将、特进、火拔州都督、燕山郡王火拔归仁为骠骑大将军，

hé yuán jūn shǐ wáng sī lǐ jiā tè jìn，

河源军使王思礼加特进，

lín táo tài shǒu chéng rú qiú tǎo jī fù shǐ fàn yáng lǔ jiǒng gāo lán fǔ dū du hún wéi míng bìng jiā yún huī jiāng jūn，

临洮太守成如璆、讨击副使范阳鲁炅、皋兰府都督浑惟明并加云麾将军，

lǒng yòu tǎo jī fù shǐ guō yīng yì wèi zuǒ yǔ lín jiāng jūn。

陇右讨击副使郭英乂为左羽林将军。

yīng yì，

英乂，

zhī yùn zhī zǐ yě。

知运之子也。

hàn yòu zòu yán tǐng zhī zhī zǐ wǔ wèi jié dù pàn guān，

翰又奏严挺之之子武为节度判官，

hé dōng lǚ yīn wèi dù zhī pàn guān，

河东吕諲为度支判官，

qián fēng qiū wèi gāo shì wèi zhǎng shū jì，

前封丘尉高适为掌书记，

ān yì qū huán wèi bié jiāng。

安邑曲环为别将。

chéng qiān lǐ zhí ā bù sī，

程千里执阿布思，

xiàn yú què xià，

献于阙下，

zhǎn zhī。

斩之。

jiǎ zǐ，

甲子，

yǐ qiān lǐ wèi jīn wú dà jiàng jūn，

以千里为金吾大将军，

yǐ fēng cháng qīng quán běi tíng dū hù yī xī jié dù shǐ。

以封常清权北庭都护、伊西节度使。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guǐ sì，

癸巳，

ān lù shān zòu jī xī pò zhī，

安禄山奏击奚破之，

lǔ qí wáng lǐ rì yuè。

虏其王李日越。

liù yuè，

六月，

yǐ chǒu shuò，

乙丑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bù jìn rú gōu。

不尽如钩。

shì yù shǐ yú nán liú hòu lǐ mì jiāng bīng qī wàn jī nán zhào。

侍御史、俞南留后李宓将兵七万击南诏。

gé luó fèng yòu zhī shēn rù，

阁罗凤诱之深入，

zhì tài hé chéng，

至太和城，

bì bì bù zhàn。

闭壁不战。

mì liáng jǐn，

宓粮尽，

shì zú lí zhàng yì jí jī sǐ shén qī bā，

士卒罹瘴疫及饥死什七八，

nǎi yǐn hái mán zhuī jī zhī，

乃引还；蛮追击之，

mì bèi qín，

宓被擒，

quán jūn jiē méi。

全军皆没。

yáng guó zhōng yǐn qí bài，

杨国忠隐其败，

gèng yǐ jié wén，

更以捷闻，

yì fā zhōng guó bīng tǎo zhī，

益发中国兵讨之，

qián hòu sǐ zhě jǐ èr shí wàn rén，

前后死者几二十万人，

wú gǎn yán zhě。

无敢言者。

shàng cháng wèi gāo lì shì yuē zhèn jīn lǎo yǐ，

上尝谓高力士曰：“朕今老矣，

cháo shì fù zhī zǎi xiàng，

朝事付之宰相，

biān shì fù zhī zhū jiàng，

边事付之诸将，

fū fù hé yōu lì shì duì yuē chén wén yún nán shù sàng shī，

夫复何忧！”力士对曰：“臣闻云南数丧师，

yòu biān jiāng yōng bīng tài shèng，

又边将拥兵太盛，

bì xià jiāng hé yǐ zhì zhī chén kǒng yī dàn huò fā，

陛下将何以制之！臣恐一旦祸发，

bù kě fù jiù，

不可复救，

hé wèi wú yōu yě shàng yuē qīng wù yán，

何谓无忧也！”上曰：“卿勿言，

zhèn xú sī zhī。

朕徐思之。

qiū，

” 秋，

qī yuè，

七月，

guǐ chǒu，

癸丑，

gē shū hàn zòu，

哥舒翰奏，

yú suǒ kāi jiǔ qǔ zhī dì zhì táo yáng jiāo hé èr jùn jí shén cè jūn，

于所开九曲之地置洮阳、浇河二郡及神策军，

yǐ lín táo tài shǒu chéng rú qiú jiān táo yáng tài shǒu，

以临洮太守成如璆兼洮阳太守，

chōng shén cè jūn shǐ。

充神策军使。

yáng guó zhōng jì chén xī liè，

杨国忠忌陈希烈，

xī liè lèi biǎo cí wèi shàng yù yǐ wǔ bù shì láng jí wēn dài zhī，

希烈累表辞位；上欲以武部侍郎吉温代之，

guó zhōng yǐ wēn fù ān lù shān，

国忠以温附安禄山，

zòu yán bù kě yǐ wén bù shì láng wéi jiàn sù hé yǎ yì zhì，

奏言不可；以文部侍郎韦见素和雅易制，

jiàn zhī。

荐之。

bā yuè，

八月，

bǐng xū，

丙戌，

yǐ xī liè wèi tài zǐ tài shī，

以希烈为太子太师，

bà zhèng shì yǐ jiàn sù wèi wǔ bù shàng shū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罢政事；以见素为武部尚书、同平章事。

zì qù suì shuǐ hàn xiāng jì，

自去岁水旱相继，

guān zhōng dà jī。

关中大饥。

yáng guó zhōng è jīng zhào yǐn lǐ xiàn bù fù jǐ，

杨国忠恶京兆尹李岘不附己，

yǐ zāi lì guī jiù yú xiàn，

以灾沴归咎于岘，

jiǔ yuè，

九月，

biǎn cháng shā tài shǒu。

贬长沙太守。

xiàn，

岘，

yī zhī zǐ yě。

祎之子也。

shàng yōu yǔ shāng jià，

上忧雨伤稼，

guó zhōng qǔ hé zhī shàn zhě xiàn zhī，

国忠取禾之善者献之，

yuē yǔ suī duō，

曰：“雨虽多，

bù hài jià yě。

不害稼也。

shàng yǐ wéi rán。

”上以为然。

fú fēng tài shǒu fáng guǎn yán suǒ bù shuǐ zāi，

扶风太守房琯言所部水灾，

guó zhōng shǐ yù shǐ tuī zhī。

国忠使御史推之。

shì suì，

是岁，

tiān xià wú gǎn yán zāi zhě。

天下无敢言灾者。

gāo lì shì shì cè，

高力士侍侧，

shàng yuē yín yǔ bù yǐ，

上曰：“淫雨不已，

qīng kě jìn yán。

卿可尽言。

duì yuē zì bì xià yǐ quán jiǎ zǎi xiàng，

”对曰：“自陛下以权假宰相，

shǎng fá wú zhāng，

赏罚无章，

yīn yáng shī dù，

阴阳失度，

chén hé gǎn yán shàng mò rán。

臣何敢言！”上默然。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yǐ yǒu，

乙酉，

shàng xìng huá qīng gōng。

上幸华清宫。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jǐ wèi，

己未，

zhì nèi shì jiān èr yuán，

置内侍监二员，

zhèng sān pǐn。

正三品。

hé dōng tài shǒu jiān běn dào cǎi fǎng shǐ wéi zhì，

河东太守兼本道采访使韦陟，

bīn zhī xiōng yě，

斌之兄也，

wén yǎ yǒu shèng míng，

文雅有盛名，

yáng guó zhōng kǒng qí rù xiàng，

杨国忠恐其入相，

shǐ rén gào zhì zāng wū shì，

使人告陟赃污事，

xià yù shǐ àn wèn。

下御史按问。

zhì lù zhōng chéng jí wēn，

陟赂中丞吉温，

shǐ qiú jiù yú ān lù shān，

使求救于安禄山，

fù wèi guó zhōng suǒ fā。

复为国忠所发。

rùn yuè，

闰月，

rén yín，

壬寅，

biǎn zhì guì lǐng wèi，

贬陟桂岭尉，

wēn lǐ yáng zhǎng shǐ。

温澧阳长史。

ān lù shān wèi wēn sòng yuān，

安禄山为温讼冤，

qiě yán guó zhōng chán jí。

且言国忠谗疾。

shàng liǎng wú suǒ wèn。

上两无所问。

wù wǔ，

戊午，

shàng hái gōng。

上还宫。

shì suì，

是岁，

hù bù zòu tiān xià jùn sān bǎi èr shí yī，

户部奏天下郡三百二十一，

xiàn qiān wǔ bǎi sān shí bā，

县千五百三十八，

xiāng wàn liù qiān bā bǎi èr shí jiǔ，

乡万六千八百二十九，

hù jiǔ bǎi liù wàn jiǔ qiān yī bǎi wǔ shí sì，

户九百六万九千一百五十四，

kǒu wǔ qiān èr bǎi bā shí bā wàn sì bǎi bā shí bā。

口五千二百八十八万四百八十八。

tiān bǎo shí sì nián yǐ wèi，

◎天宝十四年乙未，

gōng yuán qī wǔ wǔ nián chūn，

公元七五五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sū pí wáng zǐ xī nuò luó qù tǔ bō lái jiàng。

苏毘王子悉诺逻去吐蕃来降。

èr yuè，

二月，

xīn hài，

辛亥，

ān lù shān shǐ fù jiāng hé qiān nián rù zòu，

安禄山使副将何千年入奏，

qǐng yǐ fān jiāng sān shí èr rén dài hàn jiāng，

请以蕃将三十二人代汉将，

shàng mìng lì jìn huà，

上命立进画，

gěi gào shēn。

给告身。

wéi jiàn sù wèi yáng guó zhōng yuē lù shān jiǔ yǒu yì zhì，

韦见素谓杨国忠曰：“禄山久有异志，

jīn yòu yǒu cǐ qǐng，

今又有此请，

qí fǎn míng yǐ。

其反明矣。

míng rì jiàn sù dāng jí yán shàng wèi yǔn，

明日见素当极言；上未允，

gōng qí jì zhī。

公其继之。

guó zhōng xǔ nuò。

”国忠许诺。

rén zǐ，

壬子，

guó zhōng jiàn sù rù jiàn，

国忠、见素入见，

shàng yíng wèi yuē qīng děng yǒu yí lù shān zhī yì xié jiàn sù yīn jí yán lù shān fǎn yǐ yǒu jī，

上迎谓曰：“卿等有疑禄山之意邪？”见素因极言禄山反已有迹，

suǒ qǐng bù kě xǔ，

所请不可许，

shàng bù yuè，

上不悦，

guó zhōng qūn xún bù gǎn yán，

国忠逡巡不敢言，

shàng jìng cóng lù shān zhī qǐng。

上竟从禄山之请。

tā rì，

他日，

guó zhōng jiàn sù yán yú shàng yuē chén yǒu cè kě zuò xiāo lù shān zhī móu。

国忠、见素言于上曰：“臣有策可坐消禄山之谋。

jīn ruò chú lù shān píng zhāng shì，

今若除禄山平章事，

zhào yì quē，

召诣阙，

yǐ jiǎ xún wèi fàn yáng jié dù shǐ，

以贾循为范阳节度使，

lǚ zhī huì wèi píng lú jié dù shǐ，

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

yáng guāng huì wèi hé dōng jié dù shǐ，

杨光翙为河东节度使，

zé shì zì fēn yǐ。

则势自分矣。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yǐ cǎo zhì，

已草制，

shàng liú bù fā，

上留不发，

gèng qiǎn zhōng shǐ fǔ qiú lín yǐ zhēn guǒ cì lù shān，

更遣中使辅璆琳以珍果赐禄山，

qián chá qí biàn。

潜察其变。

qiú lín shòu lù shān hòu lù，

璆琳受禄山厚赂，

hái，

还，

shèng yán lù shān jié zhōng fèng guó，

盛言禄山竭忠奉国，

wú yǒu èr xīn。

无有二心。

shàng wèi guó zhōng děng yuē lù shān，

上谓国忠等曰：“禄山，

zhèn tuī xīn dài zhī，

朕推心待之，

bì wú yì zhì。

必无异志。

dōng běi èr lǔ，

东北二虏，

jí qí zhèn è。

藉其镇遏。

zhèn zì bǎo zhī，

朕自保之，

qīng děng wù yōu yě shì suì qǐn。

卿等勿忧也！”事遂寝。

xún，

循，

huá yuán rén yě，

华原人也，

shí wéi jié dù fù shǐ。

时为节度副使。

lǒng yòu hé xī jié dù shǐ gē shū hàn rù cháo，

陇右、河西节度使哥舒翰入朝，

dào dé fēng jí，

道得风疾，

suì liú jīng shī，

遂留京师，

jiā jū bù chū。

家居不出。

sān yuè，

三月，

xīn sì，

辛巳，

mìng jǐ shì zhōng péi shì yān xuān wèi hé běi。

命给事中裴士淹宣慰河北。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ān lù shān zòu pò xī qì dān。

安禄山奏破奚、契丹。

guǐ sì，

癸巳，

yǐ sū pí wáng zǐ xī nuò luó wèi huái yì wáng，

以苏毘王子悉诺逻为怀义王，

cì xìng míng lǐ zhōng xìn。

赐姓名李忠信。

ān lù shān guī zhì fàn yáng，

安禄山归至范阳，

cháo tíng měi qiǎn shǐ zhě zhì，

朝廷每遣使者至，

jiē chēng jí bù chū yíng，

皆称疾不出迎，

shèng chén wǔ bèi，

盛陈武备，

rán hòu jiàn zhī。

然后见之。

péi shì yān zhì fàn yáng，

裴士淹至范阳，

èr shí yú rì nǎi dé jiàn，

二十馀日乃得见，

wú fù rén chén lǐ。

无复人臣礼。

yáng guó zhōng rì yè qiú lù shān fǎn zhuàng，

杨国忠日夜求禄山反状，

shǐ jīng zhào yǐn wéi qí dì，

使京兆尹围其第，

bǔ lù shān kè lǐ chāo děng，

捕禄山客李超等，

sòng yù shǐ tái yù，

送御史台狱，

qián shā zhī。

潜杀之。

lù shān zǐ qìng zōng shàng zōng nǚ róng yì jùn zhǔ，

禄山子庆宗尚宗女荣义郡主，

gòng fèng zài jīng shī，

供奉在京师，

mì bào lù shān，

密报禄山，

lù shān yù jù。

禄山愈惧。

liù yuè，

六月，

shàng yǐ qí zi chéng hūn，

上以其子成婚，

yú zhào zhào lù shān guān lǐ，

于诏召禄山观礼，

lù shān cí jí bù zhì。

禄山辞疾不至。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lù shān biǎo xiàn mǎ sān qiān pǐ，

禄山表献马三千匹，

měi pǐ zhí kòng fū èr rén，

每匹执控夫二人，

qiǎn fān jiāng èr shí èr rén bù sòng。

遣蕃将二十二人部送。

hé nán yǐn dá xī xún yí yǒu biàn，

河南尹达奚珣疑有变，

zòu qǐng yù lù shān yǐ jìn chē mǎ yí qí zhì dōng，

奏请“谕禄山以进车马宜俟至冬，

guān zì jǐ fū，

官自给夫，

wú fán běn jūn。

无烦本军。

yú shì shàng shāo wù，

”于是上稍寤，

shǐ yǒu yí lù shān zhī yì。

始有疑禄山之意。

huì fǔ qiú lín shòu lù shì yì xiè，

会辅璆琳受赂事亦泄，

shàng tuō yǐ tā shì pū shā zhī。

上托以他事扑杀之。

shàng qiǎn zhōng shǐ féng shén wēi jī shǒu zhào yù lù shān，

上遣中使冯神威赍手诏谕禄山，

rú xún cè qiě yuē zhèn xīn wèi qīng zuò yī tāng，

如珣策；且曰：朕新为卿作一汤，

shí yuè yú huá qīng gōng dài qīng。

十月于华清宫待卿。

shén wēi zhì fàn yáng xuān zhǐ，

”神威至范阳宣旨，

lù shān jù chuáng wēi qǐ，

禄山踞床微起，

yì bù bài，

亦不拜，

yuē shèng rén ān yǐn。

曰：“圣人安隐。

yòu yuē mǎ bù xiàn yì kě，

”又曰：“马不献亦可，

shí yuè zhuó rán yì jīng shī。

十月灼然诣京师。

jí lìng zuǒ yòu yǐn shén wēi zhì guǎn shè，

”即令左右引神威置馆舍，

bù fù jiàn shù rì，

不复见；数日，

qiǎn hái，

遣还，

yì wú biǎo。

亦无表。

shén wēi hái，

神威还，

jiàn shàng，

见上，

qì yuē chén jǐ bù dé jiàn dà jiā bā yuè，

泣曰：“臣几不得见大家！” 八月，

xīn mǎo，

辛卯，

miǎn jīn zài bǎi xìng zū yōng。

免今载百姓租庸。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gēng yín，

庚寅，

shàng xìng huá qīng gōng。

上幸华清宫。

ān lù shān zhuān zhì sān dào，

安禄山专制三道，

yīn xù yì zhì，

阴蓄异志，

dài jiāng shí nián，

殆将十年，

yǐ shàng dài zhī hòu，

以上待之厚，

yù qí shàng yàn jià rán hòu zuò luàn。

欲俟上晏驾然后作乱。

huì yáng guó zhōng yǔ lù shān bù xiāng yuè，

会杨国忠与禄山不相悦，

lǚ yán lù shān qiě fǎn，

屡言禄山且反，

shàng bù tīng guó zhōng shù yǐ shì jī zhī，

上不听；国忠数以事激之，

yù qí sù fǎn yǐ qǔ xìn yú shàng。

欲其速反以取信于上。

lù shān yóu shì jué yì jù fǎn，

禄山由是决意遽反，

dú yǔ kǒng mù guān tài pú chéng yán zhuāng zhǎng shū jì tún tián yuán wài láng gāo shàng jiāng jūn ā shǐ nà chéng qìng mì móu，

独与孔目官、太仆丞严庄、掌书记、屯田员外郎高尚、将军阿史那承庆密谋，

zì yú jiàng zuǒ jiē mò zhī zhī，

自馀将佐皆莫之知，

dàn guài qí zì bā yuè yǐ lái，

但怪其自八月以来，

lǚ xiǎng shì zú，

屡飨士卒，

mò mǎ lì bīng ér yǐ。

秣马厉兵而已。

huì yǒu zòu shì guān zì jīng shī hái，

会有奏事官自京师还，

lù shān zhà wèi chì shū，

禄山诈为敕书，

xī zhào zhū jiàng shì zhī yuē yǒu mì zhǐ，

悉召诸将示之曰：“有密旨，

lìng lù shān jiāng bīng rù cháo tǎo yáng guó zhōng，

令禄山将兵入朝讨杨国忠，

zhū jūn yí jí cóng jūn。

诸君宜即从军。

zhòng è rán xiāng gù，

”众愕然相顾，

mò gǎn yì yán。

莫敢异言。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jiǎ zǐ，

甲子，

lù shān fā suǒ bù bīng jí tóng luó xī qì dān shì wéi fán shí wǔ wàn zhòng，

禄山发所部兵及同罗、奚、契丹、室韦凡十五万众，

hào èr shí wàn，

号二十万，

fǎn yú fàn yáng。

反于范阳。

mìng fàn yáng jié dù fù shǐ jiǎ xún shǒu fàn yáng，

命范阳节度副使贾循守范阳，

píng lú jié dù fù shǐ lǚ zhī huì shǒu píng lú，

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守平卢，

bié jiāng gāo xiù yán shǒu dà tóng zhū jiàng jiē yǐn bīng yè fā。

别将高秀岩守大同；诸将皆引兵夜发。

jí cháo，

诘朝，

lù shān chū jì chéng nán，

禄山出蓟城南，

dà yuè shì zhòng，

大阅誓众，

yǐ tǎo yáng guó zhōng wéi míng，

以讨杨国忠为名，

bǎng jūn zhōng yuē yǒu yì yì shān dòng jūn rén zhě，

榜军中曰：“有异议扇动军人者，

zhǎn jí sān zú yú shì yǐn bīng ér nán。

斩及三族！”于是引兵而南。

lù shān chéng tiě yú，

禄山乘铁舆，

bù qí jīng ruì，

步骑精锐，

yān chén qiān lǐ，

烟尘千里，

gǔ zào zhèn dì。

鼓噪震地。

shí hǎi nèi jiǔ chéng píng，

时海内久承平，

bǎi xìng lěi shì bù shí bīng gé，

百姓累世不识兵革，

cù wén fàn yáng bīng qǐ，

猝闻范阳兵起，

yuǎn jìn zhèn hài。

远近震骇。

hé běi jiē lù shān tǒng nèi，

河北皆禄山统内，

suǒ guò zhōu xiàn，

所过州县，

wàng fēng wǎ jiě。

望风瓦解。

shǒu lìng huò kāi mén chū yíng，

守令或开门出迎，

huò qì chéng cuàn nì，

或弃城窜匿，

huò wèi suǒ qín lù，

或为所擒戮，

wú gǎn jù zhī zhě。

无敢拒之者。

lù shān xiān qiǎn jiàng jūn hé qiān nián gāo miǎo jiāng xī qí èr shí，

禄山先遣将军何千年、高邈将奚骑二十，

shēng yán xiàn shè shēng shǒu，

声言献射生手，

chéng yì yì tài yuán。

乘驿诣太原。

yǐ chǒu，

乙丑，

běi jīng fù liú shǒu yáng guāng huì chū yíng，

北京副留守杨光翙出迎，

yīn jié zhī yǐ qù。

因劫之以去。

tài yuán jù yán qí zhuàng。

太原具言其状。

dōng shòu xiáng chéng yì zòu lù shān fǎn。

东受降城亦奏禄山反。

shàng yóu yǐ wéi è lù shān zhě zhà wèi zhī，

上犹以为恶禄山者诈为之，

wèi zhī xìn yě。

未之信也。

gēng wǔ，

庚午，

shàng wén lù shān dìng fǎn，

上闻禄山定反，

nǎi zhào zǎi xiàng móu zhī。

乃召宰相谋之。

yáng guó zhōng yáng yáng yǒu de sè，

杨国忠扬扬有得色，

yuē jīn fǎn zhě dú lù shān ěr，

曰：“今反者独禄山耳，

jiàng shì jiē bù yù yě。

将士皆不欲也。

bù guò xún rì，

不过旬日，

bì chuán shǒu yì xíng zài。

必传首诣行在。

shàng yǐ wéi rán，

”上以为然，

dà chén xiāng gù shī sè。

大臣相顾失色。

shàng qiǎn tè jìn bì sī chēn yì dōng jīng，

上遣特进毕思琛诣东京，

jīn wú jiāng jūn chéng qiān lǐ yì hé dōng，

金吾将军程千里诣河东，

gè jiǎn mù shù wàn rén，

各简募数万人，

suí biàn tuán jié yǐ jù zhī。

随便团结以拒之。

xīn wèi，

辛未，

ān xī jié dù shǐ fēng cháng qīng rù cháo，

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入朝，

shàng wèn yǐ tǎo zéi fāng lüè，

上问以讨贼方略，

cháng qīng dà yán yuē jīn tài píng jī jiǔ，

常清大言曰：“今太平积久，

gù rén wàng fēng dàn zéi。

故人望风惮贼。

rán shì yǒu nì shùn，

然事有逆顺，

shì yǒu qí biàn，

势有奇变，

chén qǐng zǒu mǎ yì dōng jīng，

臣请走马诣东京，

kāi fǔ kù，

开府库，

mù xiāo yǒng，

募骁勇，

tiāo mǎ chuí dù hé，

挑马棰渡河，

jì rì qǔ nì hú zhī shǒu xiàn què xià shàng yuè。

计日取逆胡之首献阙下！”上悦。

rén shēn，

壬申，

yǐ cháng qīng wèi fàn yáng píng lú jié dù shǐ。

以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

cháng qīng jí rì chéng yì yì dōng jīng mù bīng，

常清即日乘驿诣东京募兵，

xún rì，

旬日，

dé liù wàn rén nǎi duàn hé yáng qiáo，

得六万人；乃断河阳桥，

wèi shǒu yù zhī bèi。

为守御之备。

jiǎ xū，

甲戌，

lù shān zhì bó líng nán，

禄山至博陵南，

hé qiān nián děng zhí yáng guāng huì jiàn lù shān，

何千年等执杨光翙见禄山，

zé guāng huì yǐ fù yáng guó zhōng，

责光翙以附杨国忠，

zhǎn zhī yǐ xùn。

斩之以徇。

lù shān shǐ qí jiāng ān zhōng zhì jiāng jīng bīng jūn tǔ mén，

禄山使其将安忠志将精兵军土门，

zhōng zhì，

忠志，

xī rén，

奚人，

lù shān yǎng wèi jiǎ zǐ yòu yǐ zhāng xiàn chéng shè bó líng tài shǒu，

禄山养为假子；又以张献诚摄博陵太守，

xiàn chéng，

献诚，

shǒu guī zhī zǐ yě。

守珪之子也。

lù shān zhì gǎo chéng，

禄山至稾城，

cháng shān tài shǒu yán gǎo qīng lì bù néng jù，

常山太守颜杲卿力不能拒，

yǔ zhǎng shǐ yuán lǚ qiān wǎng yíng zhī。

与长史袁履谦往迎之。

lù shān zhé cì gǎo qīng jīn zǐ，

禄山辄赐杲卿金紫，

zhì qí zǐ dì，

质其子弟，

shǐ réng shǒu cháng shān yòu shǐ qí jiāng lǐ qīn còu jiāng bīng shù qiān rén shǒu jǐng xíng kǒu，

使仍守常山；又使其将李钦凑将兵数千人守井陉口，

yǐ bèi xī lái zhū jūn。

以备西来诸军。

gǎo qīng guī，

杲卿归，

tú zhōng zhǐ qí yī wèi lǚ qiān yuē hé wéi zhe cǐ lǚ qiān wù qí yì，

途中指其衣谓履谦曰：“何为著此？”履谦悟其意，

nǎi yīn yǔ gǎo qīng móu qǐ bīng tǎo lù shān。

乃阴与杲卿谋起兵讨禄山。

gǎo qīng，

杲卿，

sī lǔ zhī xuán sūn yě。

思鲁之玄孙也。

bǐng zǐ，

丙子，

shàng hái gōng。

上还宫。

zhǎn tài pú qīng ān qìng zōng，

斩太仆卿安庆宗，

cì róng yì jùn zhǔ zì jìn。

赐荣义郡主自尽。

yǐ shuò fāng jié dù shǐ ān sī shùn wèi hù bù shàng shū，

以朔方节度使安思顺为户部尚书，

sī shùn dì yuán zhēn wèi tài pú qīng。

思顺弟元贞为太仆卿。

yǐ shuò fāng yòu xiāng bīng mǎ shǐ jiǔ yuán tài shǒu guō zi yí wèi shuò fāng jié dù shǐ，

以朔方右厢兵马使、九原太守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

yòu yǔ lín dà jiàng jūn wáng chéng yè wèi tài yuán yǐn。

右羽林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

zhì hé nán jié dù shǐ，

置河南节度使，

lǐng chén liú děng shí sān jùn，

领陈留等十三郡，

yǐ wèi wèi qīng yī shì zhāng jiè rán wèi zhī。

以卫尉卿猗氏张介然为之。

yǐ chéng qiān lǐ wèi lù zhōu zhǎng shǐ。

以程千里为潞州长史。

zhū jùn dāng zéi chōng zhě，

诸郡当贼冲者，

shǐ zhì fáng yù shǐ。

始置防御使。

dīng chǒu，

丁丑，

yǐ róng wáng wǎn wèi yuán shuài，

以荣王琬为元帅，

yòu jīn wú dà jiàng jūn gāo xiān zhī fù zhī，

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副之，

tǒng zhū jūn dōng zhēng。

统诸军东征。

chū nèi fǔ qián bó，

出内府钱帛，

yú jīng shī mù bīng shí yī wàn，

于京师募兵十一万，

hào yuē tiān wǔ jūn，

号曰天武军，

xún rì ér jí，

旬日而集，

jiē shì jǐng zǐ dì yě。

皆市井子弟也。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bǐng xū，

丙戌，

gāo xiān zhī jiāng fēi qí guō qí jí xīn mù bīng biān bīng zài jīng shī zhě hé wǔ wàn rén，

高仙芝将飞骑、彍骑及新募兵、边兵在京师者合五万人，

fā cháng ān。

发长安。

shàng qiǎn huàn zhě jiān mén jiāng jūn biān lìng chéng jiān qí jūn，

上遣宦者监门将军边令诚监其军，

tún yú shǎn。

屯于陕。

dīng hài，

丁亥，

ān lù shān zì líng chāng dù hé，

安禄山自灵昌渡河，

yǐ huán yuē bài chuán jí cǎo mù héng jué hé liú，

以絙约败船及草木横绝河流，

yī xī，

一夕，

bīng hé rú fú liáng，

冰合如浮梁，

suì xiàn jiǒng chāng jùn。

遂陷炅昌郡。

lù shān bù qí sǎn màn，

禄山步骑散漫，

rén mò zhī qí shù，

人莫知其数，

suǒ guò cán miè。

所过残灭。

zhāng jiè rán zhì chén liú cái shù rì，

张介然至陈留才数日，

lù shān zhì，

禄山至，

shòu bīng chéng chéng。

授兵乘城。

zhòng xiōng jù，

众忷惧，

bù néng shǒu。

不能守。

gēng yín，

庚寅，

tài shǒu guō nà yǐ chéng jiàng。

太守郭纳以城降。

lù shān rù běi guō，

禄山入北郭，

wén ān qìng zōng sǐ，

闻安庆宗死，

tòng kū yuē wǒ hé zuì，

恸哭曰：“我何罪，

ér shā wǒ zǐ shí chén liú jiàng shì jiàng zhě jiā dào jìn wàn rén，

而杀我子！”时陈留将士降者夹道近万人，

lù shān jiē shā zhī yǐ kuài qí fèn zhǎn zhāng jiè rán yú jūn mén。

禄山皆杀之以快其忿；斩张介然于军门。

yǐ qí jiāng lǐ tíng wàng wèi jié dù shǐ，

以其将李庭望为节度使，

shǒu chén liú。

守陈留。

rén chén，

壬辰，

shàng xià zhì yù qīn zhēng，

上下制欲亲征，

qí shuò fāng hé xī lǒng yòu bīng liú shǒu chéng bǎo zhī wài，

其朔方、河西、陇右兵留守城堡之外，

jiē fù xíng yíng，

皆赴行营，

lìng jié dù shǐ zì jiāng zhī，

令节度使自将之，

qī èr shí rì bì jí。

期二十日毕集。

chū，

初，

píng yuán tài shǒu yán zhēn qīng zhī lù shān qiě fǎn，

平原太守颜真卿知禄山且反，

yīn lín yǔ，

因霖雨，

wán chéng jùn háo，

完城浚壕，

liào dīng zhuàng，

料丁壮，

shí cāng lǐn。

实仓廪。

lù shān yǐ qí shū shēng，

禄山以其书生，

yì zhī。

易之。

jí lù shān fǎn，

及禄山反，

dié zhēn qīng yǐ píng yuán bó píng bīng qī qiān rén fáng hé jīn，

牒真卿以平原、博平兵七千人防河津，

zhēn qīng qiǎn píng yuán sī bīng lǐ píng jiān dào zòu zhī。

真卿遣平原司兵李平间道奏之。

shàng shǐ wén lù shān fǎn，

上始闻禄山反，

hé běi jùn xiàn jiē fēng mǐ，

河北郡县皆风靡，

tàn yuē èr shí sì jùn，

叹曰：“二十四郡，

céng wú yī rén yì shì xié jí píng zhì，

曾无一人义士邪！”及平至，

dà xǐ，

大喜，

yuē zhèn bù shí yán zhēn qīng zuò hé zhuàng，

曰：“朕不识颜真卿作何状，

nǎi néng rú shì zhēn qīng shǐ qīn kè mì huái gòu zéi dié yì zhū jùn，

乃能如是！”真卿使亲客密怀购贼牒诣诸郡，

yóu shì zhū jùn duō yīng zhě。

由是诸郡多应者。

zhēn qīng，

真卿，

gǎo qīng zhī cóng dì yě。

杲卿之从弟也。

ān lù shān yǐn bīng xiàng xíng yáng，

安禄山引兵向荥阳，

tài shǒu cuī wú bì jù zhī shì zú chéng chéng zhě，

太守崔无诐拒之；士卒乘城者，

wén gǔ jiǎo shēng，

闻鼓角声，

zì zhuì rú yǔ。

自坠如雨。

guǐ sì，

癸巳，

lù shān xiàn xíng yáng，

禄山陷荥阳，

shā wú bì，

杀无诐，

yǐ qí jiāng wǔ lìng xún shǒu zhī。

以其将武令珣守之。

lù shān shēng shì yì zhāng，

禄山声势益张，

yǐ qí jiāng tián chéng sì ān zhōng zhì zhāng xiào zhōng wèi qián fēng。

以其将田承嗣、安忠志、张孝忠为前锋。

fēng cháng qīng suǒ mù bīng jiē bái tú，

封常清所募兵皆白徒，

wèi gèng xùn liàn，

未更训练，

tún wǔ láo yǐ jù zéi zéi yǐ tiě qí róu zhī，

屯武牢以拒贼；贼以铁骑蹂之，

guān jūn dà bài。

官军大败。

cháng qīng shōu yú zhòng，

常清收馀众，

zhàn yú kuí yuán，

战于葵园，

yòu bài zhàn shàng dōng mén nèi，

又败；战上东门内，

yòu bài。

又败。

dīng yǒu，

丁酉，

lù shān xiàn dōng jīng，

禄山陷东京，

zéi gǔ zào zì sì mén rù，

贼鼓噪自四门入，

zòng bīng shā lüě。

纵兵杀掠。

cháng qīng zhàn yú dū tíng yì，

常清战于都亭驿，

yòu bài tuì shǒu xuān rén mén，

又败；退守宣仁门，

yòu bài nǎi zì yuàn xī huài qiáng xī zǒu。

又败；乃自苑西坏墙西走。

hé nán yǐn dá xī xún jiàng yú lù shān。

河南尹达奚珣降于禄山。

liú shǒu lǐ chéng wèi yù shǐ zhōng chéng lú yì yuē wú cáo hé guó zhòng rèn，

留守李憕谓御史中丞卢奕曰：“吾曹荷国重任，

suī zhī lì bù dí，

虽知力不敌，

bì sǐ zhī yì xǔ nuò。

必死之！”奕许诺。

chéng shōu cán bīng shù bǎi，

憕收残兵数百，

yù zhàn，

欲战，

jiē qì chéng kuì qù chéng dú zuò fǔ zhōng。

皆弃憕溃去；憕独坐府中。

yì xiān qiǎn qī zǐ huái yìn jiān dào zǒu cháng ān，

弈先遣妻子怀印间道走长安，

cháo fú zuò tái zhōng，

朝服坐台中，

zuǒ yòu jiē sàn。

左右皆散。

lù shān tún yú xián jiù，

禄山屯于闲厩，

shǐ rén zhí chéng yì jí cǎi fǎng pàn guān jiǎng qīng，

使人执憕、奕及采访判官蒋清，

jiē shā zhī。

皆杀之。

yì mà lù shān，

奕骂禄山，

shù qí zuì，

数其罪，

gù zéi dǎng yuē fán wéi rén dāng zhī nì shùn。

顾贼党曰：“凡为人当知逆顺。

wǒ sǐ bù shī jié，

我死不失节，

fū fù hé hèn chéng，

夫复何恨！”憕，

wén shuǐ rén yì，

文水人；奕，

huái shèn zhī zǐ qīng，

怀慎之子；清，

qīn xù zhī zǐ yě。

钦绪之子也。

lù shān yǐ qí dǎng zhāng wàn qǐng wèi hé nán yǐn。

禄山以其党张万顷为河南尹。

fēng cháng qīng shuài yú zhòng zhì xiá，

封常清帅馀众至峡，

shǎn jùn tài shǒu dòu tíng zhī yǐ bēn hé dōng，

陕郡太守窦廷芝已奔河东，

lì mín jiē sàn。

吏民皆散。

cháng qīng wèi gāo xiān zhī yuē cháng qīng lián rì xuè zhàn，

常清谓高仙芝曰：“常清连日血战，

zéi fēng bù kě dāng。

贼锋不可当。

qiě tóng guān wú bīng，

且潼关无兵，

ruò zéi shǐ tū rù guān，

若贼豕突入关，

zé cháng ān wēi yǐ。

则长安危矣。

shǎn bù kě shǒu，

陕不可守，

bù rú yǐn bīng xiān jù tóng guān yǐ jù zhī。

不如引兵先据潼关以拒之。

xiān zhī nǎi shuài jiàn bīng xī qù tóng guān。

”仙芝乃帅见兵西趣潼关。

zéi xún zhì，

贼寻至，

guān jūn láng bèi zǒu，

官军狼狈走，

wú fù bù wǔ，

无复部伍，

shì mǎ xiāng téng jiàn，

士马相腾践，

sǐ zhě shén zhòng。

死者甚众。

zhì tóng guān，

至潼关，

xiū wán shǒu bèi，

修完守备，

zéi zhì，

贼至，

bù dé rù ér qù。

不得入而去。

lù shān shǐ qí jiāng cuī gān yòu tún shǎn，

禄山使其将崔乾祐屯陕，

lín rǔ hóng nóng jì yīn pú yáng yún zhōng jùn jiē jiàng yú lù shān。

临汝、弘农、济阴、濮阳、云中郡皆降于禄山。

shì shí，

是时，

cháo tíng zhēng bīng zhū dào，

朝廷征兵诸道，

jiē wèi zhì，

皆未至，

guān zhōng xiōng jù。

关中忷惧。

huì lù shān fāng móu chēng dì，

会禄山方谋称帝，

liú dōng jīng bù jìn，

留东京不进，

gù cháo tíng dé wèi zhī bèi，

故朝廷得为之备，

bīng yì shāo jí。

兵亦稍集。

lù shān yǐ zhāng tōng rú zhī dì tōng wù wèi suī yáng tài shǒu，

禄山以张通儒之弟通晤为睢阳太守，

yǔ chén liú zhǎng shǐ yáng cháo zōng jiāng hú qí qiān yú dōng lüè dì，

与陈留长史杨朝宗将胡骑千馀东略地，

jùn xiàn guān duō wàng fēng jiàng zǒu，

郡县官多望风降走，

wéi dōng píng tài shǒu sì wú wáng zhī jǐ nán tài shǒu lǐ suí qǐ bīng jù zhī。

惟东平太守嗣吴王祗、济南太守李随起兵拒之。

zhī，

祗，

yī zhī dì yě。

祎之弟也。

jùn xiàn zhī bù cóng zéi zhě，

郡县之不从贼者，

jiē yǐ wú wáng wéi míng。

皆倚吴王为名。

dān fù wèi jiǎ bēn shuài lì mín nán jī suī yáng，

单父尉贾贲帅吏民南击睢阳，

zhǎn zhāng tōng wù。

斩张通晤。

lǐ tíng wàng yǐn bīng yù dōng xùn dì，

李庭望引兵欲东徇地，

wén zhī，

闻之，

bù gǎn jìn ér hái。

不敢进而还。

gēng zǐ，

庚子，

yǐ yǒng wáng lín wèi shān nán jié dù shǐ，

以永王璘为山南节度使，

jiāng líng zhǎng shǐ yuán wěi wèi zhī fù yǐng wáng jiǎo wèi jiàn nán jié dù shǐ，

江陵长史源洧为之副；颍王璬为剑南节度使，

shǔ jùn zhǎng shǐ cuī yuán wèi zhī fù。

蜀郡长史崔圆为之副。

èr wáng jiē bù chū gé。

二王皆不出阁。

wěi，

洧，

guāng yù zhī zǐ yě。

光裕之子也。

shàng yì qīn zhēng，

上议亲征，

xīn chǒu，

辛丑，

zhì tài zǐ lín guó，

制太子临国，

wèi zǎi xiàng yuē zhèn zài wèi chuí wǔ shí zài，

谓宰相曰：“朕在位垂五十载，

juàn yú yōu qín，

倦于忧勤，

qù qiū yǐ yù chuán wèi tài zǐ zhí shuǐ hàn xiāng réng，

去秋已欲传位太子；值水旱相仍，

bù yù yǐ yú zāi yí zǐ sūn，

不欲以馀灾遗子孙，

yān liú qí shāo fēng。

淹留俟稍丰。

bù yì nì hú héng fā，

不意逆胡横发，

zhèn dāng qīn zhēng，

朕当亲征，

qiě shǐ zhī jiān guó。

且使之监国。

shì píng zhī rì，

事平之日，

zhèn jiāng gāo zhěn wú wéi yǐ。

朕将高枕无为矣。

yáng guó zhōng dà jù，

”杨国忠大惧，

tuì wèi hán guó qín sān fū rén yuē tài zǐ sù è wú jiā zhuān hèng jiǔ yǐ，

退谓韩、虢、秦三夫人曰：“太子素恶吾家专横久矣，

ruò yī dàn dé tiān xià，

若一旦得天下，

wú yǔ zǐ mèi bìng mìng zài dàn mù yǐ xiāng yǔ jù kū，

吾与姊妹并命在旦暮矣！”相与聚哭，

shǐ sān fū rén shuō guì fēi，

使三夫人说贵妃，

xián tǔ qǐng mìng yú shàng shì suì qǐn。

衔土请命于上；事遂寝。

yán zhēn qīng zhào mù yǒng shì，

颜真卿召募勇士，

xún rì zhì wàn yú rén，

旬日至万馀人，

yù yǐ jǔ bīng tǎo ān lù shān，

谕以举兵讨安禄山，

jì yǐ tì qì，

继以涕泣，

shì jiē gǎn fèn。

士皆感愤。

lù shān shǐ qí dǎng duàn zǐ guāng jī lǐ chéng lú yì jiǎng qīng shǒu xùn hé běi zhū jùn，

禄山使其党段子光赍李憕、卢奕、蒋清首徇河北诸郡，

zhì píng yuán，

至平原，

rén yín，

壬寅，

zhēn qīng zhí zi guāng，

真卿执子光，

yāo zhǎn yǐ xùn qǔ sān rén shǒu，

腰斩以徇；取三人首，

xù yǐ pú shēn，

续以蒲身，

guān liǎn zàng zhī，

棺敛葬之，

jì kū shòu diào。

祭哭受吊。

lù shān yǐ hǎi yùn shǐ liú dào xuán shè jǐng chéng tài shǒu，

禄山以海运使刘道玄摄景城太守，

qīng chí wèi jiǎ zài yán shān wèi hé nèi mù níng gòng zhǎn dào xuán，

清池尉贾载、盐山尉河内穆宁共斩道玄，

dé qí jiǎ zhàng wǔ shí yú chuán xié dào xuán shǒu yè zhǎng shǐ lǐ，

得其甲仗五十馀船；携道玄首谒长史李，

shōu yán zhuāng zōng zú，

收严庄宗族，

xī zhū zhī。

悉诛之。

shì rì，

是日，

sòng dào xuán shǒu zhì píng yuán，

送道玄首至平原，

zhēn qīng zhào zài níng jí qīng hé wèi zhāng dàn yì píng yuán jì shì。

真卿召载、宁及清河尉张澹诣平原计事。

ráo yáng tài shǒu lú quán chéng jù chéng bù shòu dài hé jiān sī fǎ lǐ huàn shā lù shān suǒ shǔ zhǎng shǐ wáng huái zhōng lǐ suí qiǎn yóu yì jiāng zī sì xián jì hé，

饶阳太守卢全诚据城不受代；河间司法李奂杀禄山所署长史王怀忠；李随遣游弈将訾嗣贤济河，

shā lù shān suǒ shǔ bó píng tài shǒu mǎ jì gè yǒu zhòng shù qiān huò wàn rén，

杀禄山所署博平太守马冀；各有众数千或万人，

gòng tuī zhēn qīng wèi méng zhǔ，

共推真卿为盟主，

jūn shì jiē bǐng yān。

军事皆禀焉。

lù shān shǐ zhāng xiàn chéng jiāng shàng gǔ bó líng cháng shān zhào jùn wén ān wǔ jùn tuán jié bīng wàn rén wéi ráo yáng。

禄山使张献诚将上谷、博陵、常山、赵郡、文安五郡团结兵万人围饶阳。

gāo xiān zhī zhī dōng zhēng yě，

高仙芝之东征也，

jiān jūn biān lìng chéng shù yǐ shì gàn zhī，

监军边令诚数以事干之，

xiān zhī duō bù cóng。

仙芝多不从。

lìng chéng rù zòu shì，

令诚入奏事，

jù yán xiān zhī cháng qīng ráo bài zhī zhuàng，

具言仙芝、常清桡败之状，

qiě yún cháng qīng yǐ zéi yáo zhòng，

且云：“常清以贼摇众，

ér xiān zhī qì shǎn dì shù bǎi lǐ，

而仙芝弃陕地数百里，

yòu dào jiǎn jūn shì liáng cì。

又盗减军士粮赐。

shàng dà nù，

”上大怒，

guǐ mǎo，

癸卯，

qiǎn lìng chéng jī chì jí jūn zhōng zhǎn xiān zhī jí cháng qīng。

遣令诚赍敕即军中斩仙芝及常清。

chū，

初，

cháng qīng jì bài，

常清既败，

sān qiǎn shǐ fèng biǎo chén zéi xíng shì，

三遣使奉表陈贼形势，

shàng jiē bù zhī jiàn。

上皆不之见。

cháng qīng nǎi zì chí yì quē，

常清乃自驰诣阙，

zhì wèi nán，

至渭南，

chì xuē qí guān jué，

敕削其官爵，

lìng hái xiān zhī jūn，

令还仙芝军，

bái yī zì xiào。

白衣自效。

cháng qīng cǎo yí biǎo yuē chén sǐ zhī hòu，

常清草遗表曰：“臣死之后，

wàng bì xià bù qīng cǐ zéi，

望陛下不轻此贼，

wú wàng chén yán shí cháo yì jiē yǐ wéi lù shān kuáng bèi，

无忘臣言！”时朝议皆以为禄山狂悖，

bù rì shòu shǒu，

不日授首，

gù cháng qīng yún rán。

故常清云然。

lìng chéng zhì tóng guān，

令诚至潼关，

xiān yǐn cháng qīng，

先引常清，

xuān chì shì zhī cháng qīng yǐ biǎo fù lìng chéng shàng zhī。

宣敕示之；常清以表附令诚上之。

cháng qīng jì sǐ，

常清既死，

chén shī qú chú。

陈尸蘧蒢。

xiān zhī hái，

仙芝还，

zhì tīng shì，

至听事，

lìng chéng suǒ mò dāo shǒu bǎi yú rén zì suí，

令诚索陌刀手百馀人自随，

nǎi wèi xiān zhī yuē dài fū yì yǒu ēn mìng。

乃谓仙芝曰：“大夫亦有恩命。

xiān zhī jù xià，

”仙芝遽下，

lìng chéng xuān chì。

令诚宣敕。

xiān zhī yuē wǒ yù dí ér tuì，

仙芝曰：“我遇敌而退，

sǐ zé yí yǐ。

死则宜矣。

jīn shàng dài tiān，

今上戴天，

xià lǚ dì，

下履地，

wèi wǒ dào jiǎn liáng cì zé wū yě。

谓我盗减粮赐则诬也。

shí shì zú zài qián，

”时士卒在前，

jiē dà hū chēng wǎng，

皆大呼称枉，

qí shēng zhèn dì suì zhǎn zhī，

其声振地；遂斩之，

yǐ jiāng jūn lǐ chéng guāng shè lǐng qí zhòng。

以将军李承光摄领其众。

hé xī lǒng yòu jié dù shǐ gē shū hàn bìng fèi zài jiā，

河西、陇右节度使哥舒翰病废在家，

shàng jí qí wēi míng，

上藉其威名，

qiě sù yǔ lù shān bù xié，

且素与禄山不协，

zhào jiàn，

召见，

bài bīng mǎ fù yuán shuài，

拜兵马副元帅，

jiāng bīng bā wàn yǐ tǎo lù shān réng chì tiān xià sì miàn jìn bīng，

将兵八万以讨禄山；仍敕天下四面进兵，

huì gōng luò yáng。

会攻洛阳。

hàn yǐ bìng gù cí，

翰以病固辞，

shàng bù xǔ，

上不许，

yǐ tián liáng qiū wèi yù shǐ zhōng chéng，

以田良丘为御史中丞，

chōng xíng jūn sī mǎ，

充行军司马，

qǐ jū láng xiāo xīn wèi pàn guān，

起居郎萧昕为判官，

fān jiāng huǒ bá guī rén děng gè jiāng bù luò yǐ cóng，

蕃将火拔归仁等各将部落以从，

bìng xiān zhī jiù zú，

并仙芝旧卒，

hào èr shí wàn，

号二十万，

jūn yú tóng guān。

军于潼关。

hàn bìng，

翰病，

bù néng zhì shì，

不能治事，

xī yǐ jūn zhèng wěi tián liáng qiū liáng qiū fù bù gǎn zhuān jué，

悉以军政委田良丘；良丘复不敢专决，

shǐ wáng sī lǐ zhǔ qí，

使王思礼主骑，

lǐ chéng guāng zhǔ bù，

李承光主步，

èr rén zhēng zhǎng，

二人争长，

wú suǒ tǒng yī。

无所统一。

hàn yòng fǎ yán ér bù xù，

翰用法严而不恤，

shì zú jiē xiè chí，

士卒皆懈弛，

wú dòu zhì。

无斗志。

ān lù shān dà tóng jūn shǐ gāo xiù yán kòu zhèn wǔ jūn，

安禄山大同军使高秀岩寇振武军，

shuò fāng jié dù shǐ guō zi yí jī bài zhī，

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击败之，

zi yí chéng shèng bá jìng biān jūn。

子仪乘胜拔静边军。

dà tóng bīng mǎ shǐ xuē zhōng yì kòu jìng biān jūn，

大同兵马使薛忠义寇静边军，

zi yí shǐ zuǒ bīng mǎ shǐ lǐ guāng bì yòu bīng mǎ shǐ gāo jùn zuǒ wǔ fēng shǐ pū gù huái ēn yòu wǔ fēng shǐ hún shì zhī děng nì jī，

子仪使左兵马使李光弼、右兵马使高浚、左武锋使仆固怀恩、右武锋使浑释之等逆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kēng qí qí qī qiān。

坑其骑七千。

jìn wéi yún zhōng，

进围云中，

shǐ bié jiāng gōng sūn qióng yán jiāng èr qiān qí jī mǎ yì，

使别将公孙琼岩将二千骑击马邑，

bá zhī，

拔之，

kāi dōng xíng guān。

开东陉关。

jiǎ chén，

甲辰，

jiā zi yí yù shǐ dài fū。

加子仪御史大夫。

huái ēn，

怀恩，

gē làn bá yán zhī zēng sūn yě，

哥滥拔延之曾孙也，

shì wèi jīn wēi dū du。

世为金微都督。

shì zhī，

释之，

hún bù qiú zhǎng，

浑部酋长，

shì wèi gāo lán dū du。

世为皋兰都督。

yán gǎo qīng jiāng qǐ bīng，

颜杲卿将起兵，

cān jūn féng qián qián zhēn dìng lìng jiǎ shēn gǎo chéng wèi cuī ān shí jùn rén dí wàn dé nèi qiū chéng zhāng tōng yōu děng jiē yù qí móu yòu qiǎn rén yǔ tài yuán yǐn wáng chéng yè，

参军冯虔、前真定令贾深、稾城尉崔安石、郡人翟万德、内丘丞张通幽等皆预其谋；又遣人语太原尹王承业，

mì yǔ xiāng yìng。

密与相应。

huì yán zhēn qīng zì píng yuán qiǎn gǎo qīng shēng lú tì qián gào gǎo qīng，

会颜真卿自平原遣杲卿甥卢逖潜告杲卿，

yù lián bīng duàn lù shān guī lù，

欲连兵断禄山归路，

yǐ huǎn qí xī rù zhī móu。

以缓其西入之谋。

shí lù shān qiǎn qí jīn wú jiāng jūn gāo miǎo yì yōu zhōu zhēng bīng，

时禄山遣其金吾将军高邈诣幽州征兵，

wèi hái，

未还，

gǎo qīng yǐ lù shān mìng zhào lǐ qīn còu，

杲卿以禄山命召李钦凑，

shǐ shuài zhòng yì qún shòu kào lài bǐng wǔ，

使帅众诣群受犒赉；丙午，

bó mù，

薄暮，

qīn còu zhì，

钦凑至，

gǎo qīng shǐ yuán lǚ qiān féng qián děng xié jiǔ shí jì lè wǎng láo zhī，

杲卿使袁履谦、冯虔等携酒食妓乐往劳之，

bìng qí dǎng jiē dà zuì，

并其党皆大醉，

nǎi duàn qīn còu shǒu，

乃断钦凑首，

shōu qí jiǎ bīng，

收其甲兵，

jǐn fù qí dǎng，

尽缚其党，

míng rì，

明日，

zhǎn zhī，

斩之，

xī sàn jǐng xíng zhī zhòng。

悉散井陉之众。

yǒu qǐng，

有顷，

gāo miǎo zì yōu zhōu hái，

高邈自幽州还，

qiě zhì gǎo chéng，

且至稾城，

gǎo qīng shǐ féng qián wǎng qín zhī。

杲卿使冯虔往擒之。

nán jìng yòu bái hé qiān nián zì dōng jīng lái，

南境又白何千年自东京来，

cuī ān shí yǔ cuī wàn dé chí yì lǐ quán yì yíng qiān nián，

崔安石与崔万德驰诣醴泉驿迎千年，

yòu qín zhī，

又擒之，

tóng rì zhì yú jùn xià。

同日致于郡下。

qiān nián wèi gǎo qīng yuē jīn tài shǒu yù shū lì wáng shì，

千年谓杲卿曰：“今太守欲输力王室，

jì shàn qí shǐ，

既善其始，

dāng shèn qí zhōng。

当慎其终。

cǐ jùn yìng mù wū hé，

此郡应募乌合，

nán yǐ lín dí，

难以临敌，

yí shēn gōu gāo lěi，

宜深沟高垒，

wù yǔ zhēng fēng。

勿与争锋。

qí shuò fāng jūn zhì，

俟朔方军至，

bìng lì qí jìn，

并力齐进，

chuán xí zhào wèi duàn yàn jì yào lǚ，

传檄赵、魏、断燕、蓟要膂，

bǐ zé chéng qín yǐ。

彼则成擒矣。

jīn qiě yí shēng yún lǐ guāng bì yǐn bù qí yī wàn chū jǐng xíng，

今且宜声云‘李光弼引步骑一万出井陉’，

yīn shǐ rén shuō zhāng xiàn chéng yún zú xià suǒ jiāng duō tuán liàn zhī rén，

因使人说张献诚云：‘足下所将多团练之人，

wú jiān jiǎ lì bīng，

无坚甲利兵，

nán yǐ dāng shān xī jìn bīng，

难以当山西劲兵’，

xiàn chéng bì jiě wéi dùn qù。

献诚必解围遁去。

cǐ yì yī qí yě。

此亦一奇也。

gǎo qīng yuè，

”杲卿悦，

yòng qí cè，

用其策，

xiàn chéng guǒ dùn qù，

献诚果遁去，

qí tuán liàn bīng jiē kuì。

其团练兵皆溃。

gǎo qīng nǎi shǐ rén rù ráo yáng chéng，

杲卿乃使人入饶阳城，

wèi láo jiàng shì。

慰劳将士。

mìng cuī ān shí děng xùn zhū jùn yún dà jūn yǐ xià jǐng xíng，

命崔安石等徇诸郡云：“大军已下井陉，

zhāo xī dāng zhì，

朝夕当至，

xiān píng hé běi zhū jùn。

先平河北诸郡。

xiān xià zhě shǎng，

先下者赏，

hòu zhì zhě zhū yú shì hé běi zhū jùn xiǎng yìng，

后至者诛！”于是河北诸郡响应，

fán shí qī jùn jiē guī cháo tíng，

凡十七郡皆归朝廷，

bīng hé èr shí yú wàn qí fù lù shān zhě，

兵合二十馀万；其附禄山者，

wéi fàn yáng lú lóng mì yún yú yáng jí yè liù jùn ér yǐ。

惟范阳、卢龙、密云、渔阳、汲、鄴六郡而已。

gǎo qīng yòu mì shǐ rén rù yú yáng zhāo jiǎ xún，

杲卿又密使人入渔阳招贾循，

jiá chéng rén mǎ suì shuō xún yuē lù shān fù ēn bèi nì，

郏城人马燧说循曰：“禄山负恩悖逆，

suī dé luò yáng，

虽得洛阳，

zhōng guī yí miè。

终归夷灭。

gōng ruò zhū zhū jiàng zhī bù cóng mìng zhě，

公若诛诸将之不从命者，

yǐ fàn yáng guī guó，

以范阳归国，

qīng qí gēn dǐ，

倾其根柢，

cǐ bù shì zhī gōng yě。

此不世之功也。

xún rán zhī，

”循然之，

yóu yù bù shí fā。

犹豫不时发。

bié jiāng niú rùn róng zhī zhī，

别将牛润容知之，

yǐ gào lù shān，

以告禄山，

lù shān shǐ qí dǎng hán zhāo yáng zhào xún。

禄山使其党韩朝阳召循。

zhāo yáng zhì yú yáng，

朝阳至渔阳，

yǐn xún pí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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