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八十九 · 唐纪五

司马光 - [宋]

起重光大荒落三月，尽十二月，不满一年。

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中之中

◎武德四年辛巳，公元六二一年

三月，庚申，以靺鞨渠帅突地稽为燕州总管。

太子建成获稽胡千馀人，释其酋帅数十人，授以官爵，使还，招其馀党，刘屳成亦降。建成诈称增置州县，筑城邑，命降胡年二十以上皆集，以兵围而杀之，死者六千馀人。屳成觉变，亡奔梁师都。

行军总管刘世让攻窦建德黄州，拔之。洺州严备，世让不得进。会突厥将入寇，上召世让还。

窦建德所署普乐令平恩程名振来降，上遥除名振永宁令，使将兵徇河北。名振夜袭鄴，俘其男女千馀人。去鄴八十里，阅妇人乳有湩者九十馀人，悉纵遣之。鄴人感其仁，为之饭僧。

突厥颉利可汗承父兄之资，士马雄盛，有凭陵中国之志。妻隋义成公主，公主从弟善经，避乱在突厥，与王世充使者王文素共说颉利曰：“昔启民为兄弟所逼，脱身奔隋。赖文皇帝之力，有此土宇，子孙享之。今唐天子非文皇帝子孙，可汗宜奉杨政道以伐之，以报文皇帝之德。”颉利然之。上以中国未宁，待突厥甚厚，而颉利求请无厌，言辞骄慢。甲戌，突厥寇汾阴。

唐兵围洛阳，掘堑筑垒而守之。城中乏食，绢一匹直粟三升，布一匹直盐一升，服饰珍玩，贱如土芥。民食草根木叶皆尽，相与澄取浮泥，投米屑作饼食之，皆病，身肿脚弱，死者相枕倚于道。皇泰主之迁民入宫城也，凡三万家，至是无三千家。虽贵为公卿，糠核不充，尚书郎以下，亲自负戴，往往馁死。窦建德使其将范愿守曹州，悉发孟海公、徐圆朗之众，西救洛阳。至滑州，王世充行台仆射韩洪开门纳之。己卯，军于酸枣。

壬午，突厥寇石州，刺史王集击却之。

窦建德陷管州，杀刺史郭士安；又陷荥阳、阳翟等县，水陆并进，泛舟运粮，溯河西上。王世充之弟徐州行台世辩遣其将郭士衡，将兵数千会之，合十馀万，号三十万，军于成皋之东原，筑宫板渚，遣使与王世充相闻。

先是，建德遗秦王世民书，请退军潼关，返郑侵地，复修前好。世民集将佐议之，皆请避其锋，郭孝恪曰：“世充穷蹙，垂将面缚，建德远来助之，此天意欲两亡之也。宜据武牢之险以拒之，伺间而动，破之必矣。”记室薛收曰：“世充保据东都，府库充实，所将之兵，皆江、淮精锐，即日之患，但乏粮食耳。以是之故，为我所持，求战不得，守则难久。建德亲帅大众，远来赴援，亦当极其精锐，致死于我。若纵之至此，两寇合从，转河北之粟以馈洛阳，则战争方始，偃兵无日，混一之期，殊未有涯也。今宜分兵守洛阳，深沟高垒，世充出兵，慎勿与战，大王亲帅骁锐，先据成皋，厉兵训士，以待其至，以逸待劳，决可克也。建德既破，世充自下，不过二旬，两主就缚矣。”世民善之。收，道衡之子也。萧瑀、屈突通、封德彝皆曰：“吾兵疲老，世充凭守坚城，未易猝拔，建德席胜而来，锋锐气盛；吾腹背受敌，非完策也，不若退保新安，以承其弊。”世民曰：“世充兵摧食尽，上下离心，不烦力攻，可以坐克。建德新破海公，将骄卒惰，吾据武牢，扼其咽喉。彼若冒险争锋，吾取之甚易。若狐疑不战，旬月之间，世充自溃。城破兵强，气势自倍，一举两克，在此行矣。若不速进，贼入武牢，诸城新附，必不能守；两贼并力，其势必强，何弊之承？吾计决矣！”通等又请解围据险以观其变，世民不许。中分麾下，使通等副齐王元吉围守东都，世民将骁勇三千五百人东趣武牢。时正昼出兵，历北邙，抵河阳，趋巩而去。王世充登城望见，莫之测也，竟不敢出。癸未，世民入武牢；甲申，将骁骑五百，出武牢东二十馀里，觇建德之营。缘道分留从骑，使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宝分将之，伏于道旁，才馀四骑，与之偕进。世民谓尉迟敬德曰：“吾执弓矢，公执槊相随，虽百万众若我何！”又曰：“贼见我而还，上策也。”去建德营三里所，建德游兵遇之，以为斥候也。世民大呼曰：“我秦王也。”引弓射之，毙其一将。建德军中大惊，出五六千骑逐之；从者咸失色，世民曰：“汝弟前行，吾自与敬德为殿。”于是按辔徐行，追骑将至，则引弓射之，辄毙一人。追者惧而止，止而复来，如是再三，每来必有毙者，世民前后射杀数人，敬德杀十许人，追者不敢复逼。世民逡巡稍却以诱之，入于伏内，世勣等奋击，大破之，斩首三百馀级，获其骁将殷秋、石瓚以归。乃为书报建德，谕以“赵魏之地，久为我有，为足下所侵夺。但以淮安见礼，公主得归，故相与坦怀释怨。世充顷与足下修好，已尝反覆，今亡在朝夕，更饰辞相诱，足下乃以三军之众，仰哺他人，千金之资，坐供外费，良非上策。今前茅相遇，彼遽崩摧，郊劳未通，能无怀愧！故抑止锋锐，冀闻择善；若不获命，恐虽悔难追。”

立秦王世民之子泰为卫王。

夏，四月，己丑，丰州总管张长逊入朝。时言事者多云，长逊久居丰州，为突厥所厚，非国家之利。长逊闻之，请入朝，上许之。会太子建成北伐稽胡，长逊帅所部会之，因入朝，拜右武候将军。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帅巴、蜀兵来会秦王击王世充，以长逊检校益州行台右仆射。

己亥，突厥颉利可汗寇雁门，李大恩击走之。

壬寅，王世充骑将杨公卿、单雄信引兵出战，齐王元吉击之，不利，行军总管卢君谔战死。

太子还长安。

王世充平州刺史周仲隐以城来降。

戊申，突厥寇并州。初，处罗可汗与刘武周相表里，寇并州；上遣太常卿郑元璹往谕以祸福，处罗不从。未几，处罗遇疾卒，国人疑元璹毒之，留不遣。上又遣汉阳公瓖赂颉利可汗以金帛，颉利欲令瑰拜，瑰不从，亦留之。又留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上怒，亦留其使者。瑰，孝恭之弟也。

甲寅，封皇子元方为周王，元礼为郑王，元嘉为宋王，元则为荆王，元茂为越王。

窦建德迫于武牢不得进，留屯累月，战数不利，将士思归。丁巳，秦王世民遣王君廓将轻骑千馀抄其粮运，又破之，获其大将军张青特。凌敬言于建德曰：“大王悉兵济河，攻取怀州、河阳，使重将守之，更鸣鼓建旗，逾太行，入上党，徇汾、晋，趣蒲津，如此有三利：一则蹈无人之境，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形势益强；三则关中震骇，郑围自解。为今之策，无以易此。”建德将从之，而王世充遣使告急相继于道，王琬、长孙安世朝夕涕泣，请救洛阳，又阴以金玉啖建德诸将，以挠其谋。诸将皆曰：“凌敬书生，安知战事，其言岂可用也！”建德乃谢敬曰：“今众心甚锐，天赞我也，因之决战，必将大捷，不得从公言。”敬固争之，建德怒，令扶出。其妻曹氏谓建德曰：“祭酒之言不可违也。今大王自滏口乘唐国之虚，连营渐进，以取山北，又因突厥西抄关中，唐必还师自救，郑围何忧不解！若顿兵于此，老师费财，欲求成功，在于何日？”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吾来救郑，郑今倒悬，亡在朝夕，吾乃舍之而去，是畏敌而弃信也，不可。”

谍者告曰：“建德伺唐军刍尽，牧马于河北，将袭武牢。”五月，戊午，秦王世民北济河，南临广武，察敌形势，因留马千馀匹，牧于河渚以诱之，夕还武牢。己未，建德果悉众而至，自板渚出牛口置陈，北距大河，西薄汜水，南属鹊山，亘二十里，鼓行而进。诸将皆惧，世民将数骑升高丘以望之，谓诸将曰：“贼起山东，未尝见大敌，今度险而嚣，是无纪律，逼城而陈，有轻我心；我按甲不出，彼勇气自衰，陈久卒饥，势将自退，追而击之，无不克者。与公等约，甫过日中，必破之矣！”建德意轻唐军，遣三百骑涉汜水，距唐营一里所止。遣使与世民相闻曰：“请选锐士数百与之剧。”世民遣王君廓将长槊二百以应之，相与交战，乍进乍退，两无胜负，各引还。王琬乘隋炀帝马，铠仗甚鲜，迥出陈前以夸众。世民曰：“彼所乘真良马也！”尉迟敬德请往取之，世民止之曰：“岂可以一马丧猛士？”敬德不从，与高甑生、梁建方三骑直入其陈，擒琬，引其马以归，众无敢当者。世民使召河北马，待其至，乃出战。

建德列陈，自辰至午，士卒饥倦，皆坐列，又争饮水，逡巡欲退。世民命宇文士及将三百骑经建德陈西，驰而南上，戒之曰：“贼若不动，尔宜引归，动则引兵东出。”士及至陈前，陈果动，世民曰：“可击矣！”时河渚马亦至，乃命出战。世民帅轻骑先进，大军继之，东涉汜水，直薄其陈。建德群臣方朝谒，唐骑猝来，朝臣趋就建德，建德召骑兵使拒唐兵，骑兵阻朝臣不得过，建德挥朝臣令却，进退之间，唐兵已至，建德窘迫，退依东陂。窦抗引兵击之，战小不利。世民帅骑赴之，所向皆靡。淮阳王道玄挺身陷陈，直出其后，复突陈而归，再入再出，飞矢集其身如胃毛，勇气不衰，射人，皆应弦而仆。世民给以副马，使从己。于是诸军大战，尘埃涨天。世民帅史大柰、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卷旆而入，出其陈后，张唐旗帜，建德将士顾见之，大溃；追奔三十里，斩首三千馀级。建德中槊，窜匿于牛口渚。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逐之，建德坠马，士让援槊欲刺之，建德曰：“勿杀我，我夏王也，能富贵汝。”武威下擒之，载以从马，来见世民。世民让之曰：“我自讨王世充，何预汝事，而来越境，犯我兵锋！”建德曰：“今不自来，恐烦远取。”建德将士皆溃去，所俘获五万人，世民即日散遣之，使还乡里。

封德彝入贺，世民笑曰：“不用公言，得有今日。智者千虑，不免一失乎！”德彝甚惭。

建德妻曹氏与左仆射齐善行将数百骑遁归洺州。

甲子，世充偃师、巩县皆降。

乙丑，以太子左庶子郑善果为山东道抚慰大使。

世充将王德仁弃故洛阳城而遁，亚将赵季卿以城降。秦王世民囚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郭士衡等至洛阳城下，以示世充。世充与建德语而泣，仍遣安世等入城言败状。世充召诸将议突围，南走襄阳，诸将皆曰：“吾所恃者夏王，夏王今已为擒，虽得出，终必无成。”丙寅，世充素服帅其太子、郡臣、二千馀人诣军门降。世民礼接之，世充俯伏流汗。世民曰：“卿常以童子见处，今见童子，何恭之甚邪？”世充顿首谢罪。于是部分诸军，先入洛阳，分守市肆，禁止侵掠，无敢犯者。

丁卯，世民入宫城，命记室房玄龄先入中书、门下省收隋图籍制诏，已为世充所毁，无所获。命萧瑀、窦轨等封府库，收其金帛，班赐将士。收世充之党罪尤大者段达、王隆、崔洪丹、薛德音、杨汪、孟孝义、单雄信、杨公卿、郭什柱、郭士衡、董睿、张童儿、王德仁、硃粲、郭善才等十馀人斩于洛水之上。

初，李世勣与单雄信友善，誓同生死。及洛阳平，世勣言雄信骁健绝伦，请尽输己之官爵以赎之，世民不许。世勣固请不能得，涕泣而退。雄信曰：“我固知汝不办事！”世勣曰：“吾不惜馀生，与兄俱死；但既以此身许国，事无两遂。且吾死之后，谁复视兄之妻子乎？”乃割股肉以啖雄信，曰：“使此肉随兄为土，庶几犹不负昔誓也！”士民疾硃粲残忍，竞投瓦砾击其尸，须臾如冢。囚韦节、杨续、长孙安世等十馀人送长安。士民无罪为世充所囚者，皆释之，所杀者祭而诔之。

初，秦王府属杜如晦叔父淹事王世充。淹素与如晦兄弟不协，谮如晦兄杀之，又囚其弟楚客，饿几死，楚客终无怨色。及洛阳平，淹当死，楚客涕泣请如晦救之，如晦不从。楚客曰：“曩者叔已杀兄，今兄又杀叔，一门之内，自相残而尽，岂不痛哉！”欲自刭，如晦乃为之请于世民，淹得免死。秦王世民坐阊阖门，苏威请见，称老病不能拜。世民遣人数之曰：“公隋室宰相，危不能扶，使君弑国亡。见李密、王世充皆拜伏舞蹈。今既老病，无劳相见。”及至长安，又请见，不许。既老且贫，无复官爵，卒于家，年八十二。

秦王世民观隋宫殿，叹曰：“逞侈心，穷人欲，无亡得乎！”命撤端门楼，焚乾阳殿，毁则天门及阙；废诸道场，城中僧尼，留有名德者各三十人，馀皆返初。

前真定令周法明，法尚之弟也，隋末结客，袭据黄梅，遣族子孝节攻蕲春，兄子绍则攻安陆，子绍德攻沔阳，皆拔之。庚午，以四郡来降。

壬申，齐善行以洺、相、魏等州来降。时建德馀众走至洺州，欲立建德养子为主，征兵以拒唐；又欲剽掠居民，还向海隅为盗。善行独以为不可，曰：“隋末丧乱，故吾属相聚草野，苟求生耳。以夏王之英武，平定河朔，士马精强，一朝为擒，易如反掌，岂非天命有所属，非人力所能争邪！今丧败如此，守亦无成，逃亦不免；等为亡国，岂可复遗毒于民！不若委心请命于唐。必欲得缯帛者，当尽散府库之物，勿复残民也！”于是运府库之帛数十万段，置万春宫东街，以散将卒，凡三昼夜乃毕。仍布兵守坊巷，得物者即出，无得更入人家。士卒散尽，然后与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帅其百官奉建德妻曹氏及传国八玺，并破宇文化及所得珍宝，请降于唐。上以善行为秦王左二护军，仍厚赐之。

初，窦建德之诛宇文化及也，隋南阳公主有子曰禅师，建德虎贲郎将於士澄问之曰：“化及大逆，兄弟之子皆当从坐，若不能舍禅师，当相为留之。”公主泣曰：“虎贲既隋室贵臣，兹事何须见问！”建德竟杀之。公主寻请为尼。及建德败，公主将归长安，与宇文士及遇于洛阳，士及请与相见，公主不可。士及立于户外，请复为夫妇。公主曰：“我与君仇家，今所以不手刃君者，但谋逆之日，察君不预知耳。”诃令速去。士及固请，公主怒曰：“必欲就死，可相见也！”士及知不可屈，乃拜辞而去。

乙亥，以周法明为黄州总管。

戊寅，王世充徐州行台杞王世辩以徐、宋等三十八州诣河南道安抚大使任襄请降；世充故地悉平。

窦建德博州刺史冯士羡复推淮安王神通为慰抚山东使，徇下三十馀州；建德之地悉平。

己卯，代州总管李大恩击苑君璋，破之。

突厥寇边，长平靖王叔良督五将击之，叔良中流矢；师旋，六月，戊子，卒于道。

戊戌，孟海公馀党蒋善合以郓州，孟啖鬼以曹州来降。啖鬼，海公之从兄也。庚子，营州人石世则执总管晋文衍，举州叛，奉靺鞨突地稽为主。

黄州总管周法明攻萧铣安州，拔之，获其总管马贵迁。

乙巳，以右骁卫将军盛彦师为宋州总管，安抚河南。

乙卯，海州贼帅臧君相以五州来降，拜海州总管。

秋，七月，庚申，王世充行台王弘烈、王泰、左仆射豆卢行褒、右仆射苏世长以襄州来降。上与行褒、世长皆有旧，先是，屡以书招之，行褒辄杀使者；既至长安，上诛行褒而责世长。世长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陛下既得之矣，岂可复忿同猎之徒，问争肉之罪乎！”上笑而释之，以为谏议大夫。尝从校猎高陵，大获禽兽，上顾群臣曰：“今日畋，乐乎？”世长对曰：“陛下游猎，薄废万机，不满十旬，未足为乐！”上变色，既而笑曰：“狂态复发邪？”对曰：“于臣则狂，于陛下甚忠。”尝侍宴披香殿，酒酣，谓上曰：“此殿炀帝之所为邪？”上曰：“卿谏似直而实多诈，岂不知此殿朕所为，而谓之炀帝乎？”对曰：“臣实不知，但见其华侈如倾宫、鹿台，非兴王之所为故也。若陛下为之，诚非所宜。臣昔侍陛下于武功，见所居宅仅庇风雨，当时亦以为足。今因隋之宫室，已极侈矣，而又增之，将何以矫其失乎？”上深然之。

甲子，秦王世民至长安。世民被黄金甲，齐王元吉、李世勣等二十五将从其后，铁骑万匹，甲士三万人，前后部鼓吹，俘王世充、窦建德及隋乘舆、御物献于太庙，行饮至之礼以飨之。

乙丑，高句丽王建武遣使入贡。建武，元之弟也。

上见王世充而数之，世充曰：“臣罪固当诛，然秦王许臣不死。”丙寅，诏赦世充为庶人，与兄弟子侄徙处蜀；斩窦建德于市。

丁卯，以天下略定，大赦。百姓给复一年。陕、鼎、函、虢、虞、芮六州，转输劳费，幽州管内，久隔寇戎，并给复二年。律、令、格、式，且用开皇旧制。赦令既下，而王、窦馀党尚有远徙者，治书侍御史孙伏伽上言：“兵、食可去，信不可去，陛下已赦而复徙之，是自违本心，使臣民何所凭依？且世充尚蒙宽宥，况于馀党，所宜纵释。”上从之。

王世充以防夫未备，置雍州廨舍。独孤机之子定州刺史修德帅兄弟至其所，矫称敕呼郑王；世充与兄世恽趋出，修德等杀之。诏免修德官。其馀兄弟子侄等，于道亦以谋反诛。

隋末钱币滥薄，至裁皮糊纸为之，民间不胜其弊。至是，初行开元通宝钱，径八分，重二铢四参，积十钱重一两，轻重大小最为折衷，远近便之。命给事中欧阳询撰其文并书，回环可读。

以屈突通为陕东道大行台右仆射，镇洛阳；以淮阳王道玄为洛州总管，李世勣父盖竟无恙而还，诏复其官爵。窦轨还益州。轨将兵征讨，或经旬月不解甲。性严酷，将佐有犯，无贵贱立斩之，鞭挞吏民，常流血满庭，所部重足屏息。

癸酉，置钱监于洛、并、幽、益等诸州，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赐三炉，裴寂赐一炉，听铸钱。自馀敢盗铸者，身死，家口配没。

河北既平，上以陈君宾为洺州刺史。将军秦武通等将兵屯洺州，欲使分镇东方诸州；又以郑善果等为慰抚大使，就洺州选补山东州县官。

窦建德之败也，其诸将多盗匿库物，及居闾里，暴横为民患，唐官吏以法绳之，或加捶挞，建德故将皆惊惧不安。高雅贤、王小胡家在洺州，欲窃其家以逃，官吏捕之，雅贤等亡命至贝州。会上征建德故将范愿、董康买、曹湛及雅贤等，于是愿等相谓曰：“王世充以洛阳降唐，其将相大臣段达、单雄信等皆夷灭；吾属至长安，必不免矣。吾属自十年以来，身经百战，当死久矣，今何惜馀生，不以之立事。且夏王得淮安王，遇以客礼，唐得夏王即杀之。吾属皆为夏王所厚，今不为之报仇，将无以见天下之士！”乃谋作乱，卜之，以刘氏为主吉，因相与之漳南，见建德故将刘雅，以其谋告之。雅曰：“天下适安定，吾将老于耕桑，不愿复起兵！”众怒，且恐泄其谋，遂杀之。故汉东公刘黑闼，时屏居漳南，诸将往诣之，告以其谋，黑闼欣然从之。黑闼方种蔬，即杀耕牛，与之共饮食定计，聚众得百人。甲戌，袭漳南县据之。是时，诸道有事则置行台尚书省，无事则罢之。朝廷闻黑闼作乱，乃置山东道行台于洺州，魏、冀、定、沧并置总管府。丁丑，以淮安王神通为山东道台右仆射。

辛巳，褒州道安抚使郭行方攻萧铣鄀州，拔之。

孟海公与窦建德同伏诛，戴州刺史孟敢鬼不自安，挟海公之子义以曹、戴二州反，以禹城令蒋善合为腹心；善合与其左右同谋斩之。

八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丁亥，命太子安抚北边。

丁酉，刘黑闼陷鄃县，魏州刺史权威、贝州刺史戴元祥与战，皆败死，黑闼悉收其馀众及器械。窦建德旧党稍稍出归之，众至二千人，为坛于漳南，祭建德，告以举兵之意，自称大将军。诏发关中步骑三千，使将军秦武通、定州总管蓝田李玄通击之；又诏幽州总管李艺引兵会击黑闼。

癸卯，突厥寇代州，总管李大恩遣行军总管王孝基拒之，举军皆没。甲辰，进围崞县。乙巳，王孝基自突厥逃归，李大恩众少，据城自守，突厥不敢逼，月馀引去。

上以南方寇盗尚多，丙午，以左武候将军张镇周为淮南道行军总管，大将军陈智略为岭南道行军总管，镇抚之。

丁未，刘黑闼陷历亭，执屯卫将军王行敏，使之拜，不可，遂杀之。

初，洛阳既平，徐圆朗请降，拜兗州总管，封鲁郡公。刘黑闼作乱，阴与圆朗通谋。上使葛公盛彦师安集河南，行至任城；辛亥，圆朗执彦师，举兵反。黑闼以圆朗为大行台元帅，兗、郓、陈、杞、伊、洛、曹、戴等八州豪右皆应之。圆朗厚礼彦师，使作书与其弟，令举虞城降。彦师为书曰：“吾奉使无状，为贼所擒，为臣不忠，誓之以死；汝善侍老母，勿以吾为念。”圆朗初色动，而彦师自若。圆朗乃笑曰：“盛将军有壮节，不可杀也。”待之如旧。

河南道安抚大使任瑰行至宋州，属圆朗反，副使柳浚劝瑰退保汴州，瑰笑曰：“柳以何怯也！”圆朗又攻陷楚丘，引兵将围虞城，瑰遣部将崔枢、张公谨自鄢陵帅诸州豪右质子百馀人守虞城。濬曰：“枢与公谨皆王世充将，诸州质子父兄皆反，恐必为变。”瑰不应。枢至虞城，分质子使与土人合队共守城。贼稍近，质子有叛者，枢斩其队帅。于是诸队帅皆惧，各杀其质子，枢不禁，枭其首于门外，遣使白瑰。瑰阳怒曰：“吾所以使与质子俱者，欲招其父兄耳，何罪而杀之！”退谓濬曰：“吾固知崔枢能办此也。县人既杀质子，与贼深仇，吾何患乎！”贼攻虞城，果不克而去。

初，窦建德以鄱阳崔元逊为深州刺史，及刘黑闼反，元逊与其党数十人谋于野，伏甲士于车中，以禾覆其上，诈为农人，直入听事，自禾中呼噪而出，执刺史裴晞杀之，传首黑闼。

九月，乙卯，文登贼帅淳于难请降；置登州，以难为刺史。

突厥寇并州；遣左屯卫大将军窦琮等击之。戊午，突厥寇原州；遣行军总管尉迟敬德等击之。

辛酉，徐圆朗自称鲁王。

隋末，歙州贼帅汪华据黟、歙等五州，有众一万，自称吴王。甲子，遣使来降；拜歙州总管。

隋末，弋阳卢祖尚纠合壮士以卫乡里，部分严整，群盗畏之。及炀帝遇弑，乡人奉之为光州刺史；时年十九，奉表于皇泰主。及王世充自立，祖尚来降；丙子，以祖尚为光州总管。

己卯，诏括天下户口。徐圆朗寇济州，治中吴亻及论击走之。

癸未，诏以太常乐工皆前代因罪配没，子孙相承，多历年所，良可哀愍；宜并蠲除为民，且令执事，若仕宦入流，勿更追集。

甲申，灵州总管杨师道击突厥，破之。师道，恭仁之弟也。

诏发巴、蜀兵，以赵郡王孝恭为荆湘道行军总管，李靖摄行军长史，统十二总管，自夔州顺流东下；以庐江王瑗为荆郢道行军元帅，出襄州道，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黄州总管周法明出夏口道，以击萧铣。是月，孝恭发夔州。时峡江方涨，诸将请俟水落进军，李靖曰：“兵贵神速。今吾兵始集，铣尚未知，若乘江涨，倏忽抵其城下，掩其不备，此必有擒；不可失也！”孝恭从之。

淮安王神通将关内兵至冀州，与李艺兵合。又发邢、洺、相、魏、恒、赵等州兵合五万馀人，与刘黑闼战于饶阳城南，布陈十馀里；黑闼众少，依堤单行而陈以当之。会风雪，神通乘风击之，既而风返，神通大败，士马军资失亡三分之二。李艺居西偏，击高雅贤，破之，逐奔数里，闻大军不利，退保稾城；黑闼就击之，艺亦败，薛万均、万彻皆为所虏，截发驱之。万均兄弟亡归，艺引兵归幽州。黑闼兵势大振。

上以秦王世民功大，前代官皆不足以称之，特置天策上将，位在王公上。冬，十月，以世民为天策上将，领司徒、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增邑二万户，仍开天策府，置官属，以齐王元吉为司空。世民以海内浸平，乃开馆于宫西，延四方文学之士，出教以王府属杜如晦、记室房玄龄、虞世南、文学褚亮、姚思廉、主簿李玄道、参军蔡允恭、薛元敬、颜相时、咨议典签苏勖、天策府从事中郎于志宇、军咨祭酒苏世长、记室薛收、仓曹李守素、国子助教陆德明、孔颖达、信都盖文达、宋州总管府户曹许敬宗，并以本官兼文学馆学士，分为三番，更日直宿，供给珍膳，恩礼优厚。世民朝谒公事之暇，辄至馆中，引诸学士讨论文籍，或夜分乃寝。又使库直阎立本图像，褚亮为赞，号十八学士。士大夫得预其选者，时人谓之“登瀛洲”。允恭，大宝之弟子；元敬，收之从子；相时，师古之弟；立本，毘之子也。

初，杜如晦为秦王府兵曹参军，俄迁陕州长史。时府僚多补外官，世民患之。房玄龄曰：“馀人不足惜，至于杜如晦，王佐之才，大王欲经营四方，非如晦不可。”世民惊曰：“微公言，几失之。”即奏为府属。与玄龄常从世民征伐，参谋帷幄，军中多事，如晦剖决如流。世民每破军克城，诸将佐争取宝货，玄龄独收采人物，致之幕府。又将佐有勇略者，玄龄必与之深相结，使为世民尽死力。世民每令玄龄入奏事，上叹曰：“玄龄为吾儿陈事，虽隔千里，皆如面谈。”李玄道尝事李密，为记室，密败，官属为王世充所虏，惧死，皆达曙不寐。独玄道起居自若，曰：“死生有命，非忧可免！”众服其识量。

庚寅，刘黑闼陷瀛州，杀刺史卢士睿。观州人执刺史雷德备，以城降之。

辛卯，萧铣鄂州刺史雷长颖以鲁山来降。

赵郡王孝恭帅战舰二千馀艘东下，萧铣以江水方涨，殊不为备；孝恭等拔其荆门、宜都二镇，进至夷陵。铣将文士弘将精兵数万屯清江，癸巳，孝恭击走之，获战舰三百馀艘，杀溺死者万计；追奔至百里洲，士弘收兵复战，又败之，进入北江。铣江州总管盖彦举以五州来降。

毛州刺史赵元恺，性严急，下不堪命。丁卯，州民董灯明等作乱，杀元恺以应刘黑闼。

盛彦师自徐圆朗所逃归。王薄因说青、莱、密诸州，皆下之。

萧铣之罢兵营农也，才留宿卫数千人，闻唐兵至，文士弘败，大惧，仓猝征兵，皆在江、岭之外，道涂阻远，不能遽集，乃悉见兵出拒战。孝恭将击之，李靖止之曰：“彼救败之师，策非素立，势不能久，不若且泊南岸，缓之一日，彼必分其兵，或留拒我，或归自守；兵分势弱，我乘其懈而击之，蔑不胜矣。今若急之，彼则并力死战，楚兵剽锐，未易当也。”孝恭不从，留靖守营，自帅锐师出战，果败走，趣南岸。铣众委舟收掠军资，人皆负重，靖见其众乱，纵兵奋击，大破之，乘胜直抵江陵，入其外郭。又攻水城，拔之，大获舟舰，李靖使孝恭尽散之江中。诸将皆曰：“破敌所获，当藉其用，奈何弃以资敌？”靖曰：“萧铣之地，南出岭表，东距洞庭。吾悬军深入，若攻城未拔，援兵四集，吾表里受敌，进退不获，虽有舟楫，将安用之？今弃舟舰，使塞江而下，援兵见之，必谓江陵已破，未敢轻进，往来觇伺，动淹旬月，吾取之必矣。”铣援兵见舟舰，果疑不进。其交州总管丘和、长史高士廉、司马杜之松等将朝江陵，闻铣败，悉诣孝恭降。

孝恭勒兵围江陵，铣内外阻绝，问策于中书侍郎岑文本，文本劝铣降。铣乃谓群下曰：“天不祚梁，不可复支矣。若必待力屈，则百姓蒙患，奈何以我一人之故，陷百姓于涂炭乎！”乙巳，铣以太牢告于太庙，下令开门出降，守城者皆哭。铣帅群臣缌缞布帻诣军门，曰：“当死者唯铣耳，百姓无罪，愿不杀掠。”孝恭入据其城，诸将欲大掠，岑文本说孝恭曰：“江南之民，自隋末以来，困于虐政，重以群雄虎争，今之存者，皆锋镝之馀，跂踵延颈以望真主，是以萧氏君臣、江陵父老决计归命，庶几有所息肩。今若纵兵俘掠，使士民失望，恐自此以南，无复向化之心矣！”孝恭称善，遽禁止之。诸将又言：“梁之将帅与官军拒斗死者，其罪既深，请籍没其家，以赏将士。”李靖曰：“王者之师，宜使义声先路。彼为其主斗死，乃忠臣也，岂可同叛逆之科籍其家乎！”于是城中安堵，秋毫无犯。南方州县闻之，皆望风款附。铣降数日，援兵至者十馀万，闻江陵不守，皆释甲而降。

孝恭送铣于长安，上数之。铣曰：“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铣无天命，故至此；若以为罪，无所逃死！”竟斩于都市。诏以孝恭为荆州总管；李靖为上柱国，赐爵永康县公，仍使之安抚岭南，得承制拜授。

先是，铣遣黄门侍郎江陵刘洎略地岭表，得五十馀城，未还而铣败，洎以所得城来降；除南康州都督府长史。

戊申，徐圆朗昌州治中刘善行以须昌来降。

庚戌，诏陕东道大行台尚书省自令、仆至郎中、主事，品秩皆与京师同，而员数差少，山东行台及总管府、诸州并隶焉。其益州、襄州、山东、淮南、河北等道令、仆以下，各降京师一等，员数又减焉。行台尚书令得承制补署。其秦王、齐王府官之外，各置左右六护军府，及左右亲事帐内府。

闰月，乙卯，上幸稷州；己未，幸武功旧墅；壬戌，猎于好畤；乙丑，猎于九嵕；丁卯，猎于仲山；戊辰，猎于清水谷，遂幸三原；辛未，幸周氏陂；壬申，还长安。

十一月，甲申，上祀圜丘。

杜伏威使其将王雄诞击李子通，子通以精兵守独松岭。雄诞遣其裨将陈当将千馀人，乘高据险以逼之，多张旗帜，夜则缚炬火于树，布满山泽。子通惧，烧营走保杭州；雄诞追击之，又败之于城下。庚寅，子通穷蹙请降。伏威执子通并其左仆射乐伯通送长安；上释之。

先是，汪华据黟、歙，称王十馀年。雄诞还军击之，华拒之于新安洞口，甲兵甚锐。雄诞伏精兵于山谷，帅羸弱数千犯其陈，战才合，阳不胜，走还营；华进攻之，不能克，会日暮，引还，伏兵已据其洞口，华不得入，窘迫请降。

闻人遂安据昆山，无民属，伏威使雄诞击之。雄诞以昆山险隘，难以力胜，乃单骑造其城下，陈国威灵，示以祸福。遂安感悦，帅诸将出降。于是伏威尽有淮南、江东之地，南至岭，东距海。雄诞以功除歙州总管，赐爵宜春郡公。

壬辰，林州总管刘旻击刘屳成，大破之。屳成仅以身免，部落皆降。

李靖度岭，遣使分道招抚诸州，所至皆下。萧铣桂州总管李袭志帅所部诸州来降，赵郡王孝恭即以袭志为桂州总管，明年入朝。以李靖为岭南抚慰大使，检校桂州总管，引兵下九十六州，得户六十馀万。

壬寅，刘黑闼陷定州，执总管李玄通，黑闼爱其才，欲以为大将，玄通不可。故吏有以酒肉馈之者，玄通曰：“诸君哀吾幽辱，幸以酒肉来相开慰，当为诸君一醉。”酒酣，谓守者曰：“吾能剑舞，愿假吾刀。”守者与之，玄通舞竟，太息曰：“大丈夫受国厚恩，镇抚方面，不能保全所守，亦何面目视息世间哉！”即引刀自刺，溃腹而死。上闻，为之流涕，拜其子伏护为大将。

庚戌，杞人周文举杀刺史王文矩，以城应徐圆朗。

幽州大饥，高开道许以粟赈之。李艺遣老弱诣开道就食，开道皆厚遇之。艺喜，于是发民三千人，车数百乘，驴马千馀匹，往受粟。开道悉留之，告绝于艺。复称燕王，北连突厥，南与刘黑闼相结，引兵攻易州，不克，大掠而去。又遣其将谢稜诈降于艺，请兵授接，艺出兵应之。将至怀戎，稜袭击破之。开道与突厥连兵数入为寇，恒、定、幽、易咸被其患。

十二月，乙卯，刘黑闼陷冀州，杀刺史麹稜。黑闼既破淮安王神通，移书赵、魏，故窦建德将卒争杀唐官吏以应黑闼。庚申，遣右屯卫大将军义安王孝常将兵讨黑闼。黑闼将兵数万进逼宗城，黎州总管李世勣先屯宗城，弃城走保洺州。甲子，黑闼追击世勣等，破之，杀步卒五千人，世勣仅以身免。丙寅，洺州土豪翻城应黑闼。黑闼筑坛于城东南，告天及祭窦建德而后入；后旬日，引兵攻拔相州，执刺史房晃，右武卫将军张士贵溃围走。黑闼南取黎、卫二州，半岁之间，尽复建德旧境。又遣使北连突厥，颉利可汗遣俟斤宋邪那帅胡骑从之。右武卫将军秦武通、洺州刺史陈君宾、永宁令程名振皆自河北遁归长安。

丁卯，命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讨黑闼。

昆弥遣使内附。昆弥，即汉之昆明也。巂州治中吉驻纬通南宁，至其国说之，遂来降。

己巳，刘黑闼陷邢州、赵州；庚午，陷魏州，杀总管潘道毅；辛未，陷莘州。

壬申，徙宋王元嘉为徐王。

资治通鑑 · 卷一百八十九 · 唐纪五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一百八十九 · 唐纪五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bā shí jiǔ táng jì wǔ。

资治通鉴 · 卷一百八十九 · 唐纪五。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chóng guāng dà huāng luò sān yuè，

起重光大荒落三月，

jǐn shí èr yuè，

尽十二月，

bù mǎn yī nián。

不满一年。

gāo zǔ shén yáo dà shèng guāng xiào huáng dì zhōng zhī zhōng wǔ dé sì nián xīn sì，

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中之中 ◎武德四年辛巳，

gōng yuán liù èr yī nián sān yuè，

公元六二一年 三月，

gēng shēn，

庚申，

yǐ mò hé qú shuài tū dì jī wèi yàn zhōu zǒng guǎn。

以靺鞨渠帅突地稽为燕州总管。

tài zǐ jiàn chéng huò jī hú qiān yú rén，

太子建成获稽胡千馀人，

shì qí qiú shuài shù shí rén，

释其酋帅数十人，

shòu yǐ guān jué，

授以官爵，

shǐ hái，

使还，

zhāo qí yú dǎng，

招其馀党，

liú xiān chéng yì jiàng。

刘屳成亦降。

jiàn chéng zhà chēng zēng zhì zhōu xiàn，

建成诈称增置州县，

zhù chéng yì，

筑城邑，

mìng jiàng hú nián èr shí yǐ shàng jiē jí，

命降胡年二十以上皆集，

yǐ bīng wéi ér shā zhī，

以兵围而杀之，

sǐ zhě liù qiān yú rén。

死者六千馀人。

xiān chéng jué biàn，

屳成觉变，

wáng bēn liáng shī dōu。

亡奔梁师都。

xíng jūn zǒng guǎn liú shì ràng gōng dòu jiàn dé huáng zhōu，

行军总管刘世让攻窦建德黄州，

bá zhī。

拔之。

míng zhōu yán bèi，

洺州严备，

shì ràng bù dé jìn。

世让不得进。

huì tū jué jiāng rù kòu，

会突厥将入寇，

shàng zhào shì ràng hái。

上召世让还。

dòu jiàn dé suǒ shǔ pǔ lè lìng píng ēn chéng míng zhèn lái jiàng，

窦建德所署普乐令平恩程名振来降，

shàng yáo chú míng zhèn yǒng níng lìng，

上遥除名振永宁令，

shǐ jiāng bīng xùn hé běi。

使将兵徇河北。

míng zhèn yè xí yè，

名振夜袭鄴，

fú qí nán nǚ qiān yú rén。

俘其男女千馀人。

qù yè bā shí lǐ，

去鄴八十里，

yuè fù rén rǔ yǒu dòng zhě jiǔ shí yú rén，

阅妇人乳有湩者九十馀人，

xī zòng qiǎn zhī。

悉纵遣之。

yè rén gǎn qí rén，

鄴人感其仁，

wèi zhī fàn sēng。

为之饭僧。

tū jué xié lì kè hán chéng fù xiōng zhī zī，

突厥颉利可汗承父兄之资，

shì mǎ xióng shèng，

士马雄盛，

yǒu píng líng zhōng guó zhī zhì。

有凭陵中国之志。

qī suí yì chéng gōng zhǔ，

妻隋义成公主，

gōng zhǔ cóng dì shàn jīng，

公主从弟善经，

bì luàn zài tū jué，

避乱在突厥，

yǔ wáng shì chōng shǐ zhě wáng wén sù gòng shuō xié lì yuē xī qǐ mín wèi xiōng dì suǒ bī，

与王世充使者王文素共说颉利曰：“昔启民为兄弟所逼，

tuō shēn bēn suí。

脱身奔隋。

lài wén huáng dì zhī lì，

赖文皇帝之力，

yǒu cǐ tǔ yǔ，

有此土宇，

zǐ sūn xiǎng zhī。

子孙享之。

jīn táng tiān zǐ fēi wén huáng dì zǐ sūn，

今唐天子非文皇帝子孙，

kè hán yí fèng yáng zhèng dào yǐ fá zhī，

可汗宜奉杨政道以伐之，

yǐ bào wén huáng dì zhī dé。

以报文皇帝之德。

xié lì rán zhī。

”颉利然之。

shàng yǐ zhōng guó wèi níng，

上以中国未宁，

dài tū jué shén hòu，

待突厥甚厚，

ér xié lì qiú qǐng wú yàn，

而颉利求请无厌，

yán cí jiāo màn。

言辞骄慢。

jiǎ xū，

甲戌，

tū jué kòu fén yīn。

突厥寇汾阴。

táng bīng wéi luò yáng，

唐兵围洛阳，

jué qiàn zhù lěi ér shǒu zhī。

掘堑筑垒而守之。

chéng zhōng fá shí，

城中乏食，

juàn yī pǐ zhí sù sān shēng，

绢一匹直粟三升，

bù yī pǐ zhí yán yī shēng，

布一匹直盐一升，

fú shì zhēn wán，

服饰珍玩，

jiàn rú tǔ jiè。

贱如土芥。

mín shí cǎo gēn mù yè jiē jǐn，

民食草根木叶皆尽，

xiāng yǔ chéng qǔ fú ní，

相与澄取浮泥，

tóu mǐ xiè zuò bǐng shí zhī，

投米屑作饼食之，

jiē bìng，

皆病，

shēn zhǒng jiǎo ruò，

身肿脚弱，

sǐ zhě xiāng zhěn yǐ yú dào。

死者相枕倚于道。

huáng tài zhǔ zhī qiān mín rù gōng chéng yě，

皇泰主之迁民入宫城也，

fán sān wàn jiā，

凡三万家，

zhì shì wú sān qiān jiā。

至是无三千家。

suī guì wèi gōng qīng，

虽贵为公卿，

kāng hé bù chōng，

糠核不充，

shàng shū láng yǐ xià，

尚书郎以下，

qīn zì fù dài，

亲自负戴，

wǎng wǎng něi sǐ。

往往馁死。

dòu jiàn dé shǐ qí jiāng fàn yuàn shǒu cáo zhōu，

窦建德使其将范愿守曹州，

xī fā mèng hǎi gōng xú yuán lǎng zhī zhòng，

悉发孟海公、徐圆朗之众，

xī jiù luò yáng。

西救洛阳。

zhì huá zhōu，

至滑州，

wáng shì chōng xíng tái pú yè hán hóng kāi mén nà zhī。

王世充行台仆射韩洪开门纳之。

jǐ mǎo，

己卯，

jūn yú suān zǎo。

军于酸枣。

rén wǔ，

壬午，

tū jué kòu shí zhōu，

突厥寇石州，

cì shǐ wáng jí jī què zhī。

刺史王集击却之。

dòu jiàn dé xiàn guǎn zhōu，

窦建德陷管州，

shā cì shǐ guō shì ān yòu xiàn xíng yáng yáng dí děng xiàn，

杀刺史郭士安；又陷荥阳、阳翟等县，

shuǐ lù bìng jìn，

水陆并进，

fàn zhōu yùn liáng，

泛舟运粮，

sù hé xī shàng。

溯河西上。

wáng shì chōng zhī dì xú zhōu xíng tái shì biàn qiǎn qí jiāng guō shì héng，

王世充之弟徐州行台世辩遣其将郭士衡，

jiāng bīng shù qiān huì zhī，

将兵数千会之，

hé shí yú wàn，

合十馀万，

hào sān shí wàn，

号三十万，

jūn yú chéng gāo zhī dōng yuán，

军于成皋之东原，

zhù gōng bǎn zhǔ，

筑宫板渚，

qiǎn shǐ yǔ wáng shì chōng xiāng wén。

遣使与王世充相闻。

xiān shì，

先是，

jiàn dé yí qín wáng shì mín shū，

建德遗秦王世民书，

qǐng tuì jūn tóng guān，

请退军潼关，

fǎn zhèng qīn dì，

返郑侵地，

fù xiū qián hǎo。

复修前好。

shì mín jí jiàng zuǒ yì zhī，

世民集将佐议之，

jiē qǐng bì qí fēng，

皆请避其锋，

guō xiào kè yuē shì chōng qióng cù，

郭孝恪曰：“世充穷蹙，

chuí jiāng miàn fù，

垂将面缚，

jiàn dé yuǎn lái zhù zhī，

建德远来助之，

cǐ tiān yì yù liǎng wáng zhī yě。

此天意欲两亡之也。

yí jù wǔ láo zhī xiǎn yǐ jù zhī，

宜据武牢之险以拒之，

cì jiān ér dòng，

伺间而动，

pò zhī bì yǐ。

破之必矣。

jì shì xuē shōu yuē shì chōng bǎo jù dōng dōu，

”记室薛收曰：“世充保据东都，

fǔ kù chōng shí，

府库充实，

suǒ jiāng zhī bīng，

所将之兵，

jiē jiāng huái jīng ruì，

皆江、淮精锐，

jí rì zhī huàn，

即日之患，

dàn fá liáng shí ěr。

但乏粮食耳。

yǐ shì zhī gù，

以是之故，

wèi wǒ suǒ chí，

为我所持，

qiú zhàn bù dé，

求战不得，

shǒu zé nán jiǔ。

守则难久。

jiàn dé qīn shuài dà zhòng，

建德亲帅大众，

yuǎn lái fù yuán，

远来赴援，

yì dāng jí qí jīng ruì，

亦当极其精锐，

zhì sǐ yú wǒ。

致死于我。

ruò zòng zhī zhì cǐ，

若纵之至此，

liǎng kòu hé cóng，

两寇合从，

zhuǎn hé běi zhī sù yǐ kuì luò yáng，

转河北之粟以馈洛阳，

zé zhàn zhēng fāng shǐ，

则战争方始，

yǎn bīng wú rì，

偃兵无日，

hùn yī zhī qī，

混一之期，

shū wèi yǒu yá yě。

殊未有涯也。

jīn yí fēn bīng shǒu luò yáng，

今宜分兵守洛阳，

shēn gōu gāo lěi，

深沟高垒，

shì chōng chū bīng，

世充出兵，

shèn wù yǔ zhàn，

慎勿与战，

dài wáng qīn shuài xiāo ruì，

大王亲帅骁锐，

xiān jù chéng gāo，

先据成皋，

lì bīng xùn shì，

厉兵训士，

yǐ dài qí zhì，

以待其至，

yǐ yì dài láo，

以逸待劳，

jué kě kè yě。

决可克也。

jiàn dé jì pò，

建德既破，

shì chōng zì xià，

世充自下，

bù guò èr xún，

不过二旬，

liǎng zhǔ jiù fù yǐ。

两主就缚矣。

shì mín shàn zhī。

”世民善之。

shōu，

收，

dào héng zhī zǐ yě。

道衡之子也。

xiāo yǔ qū tū tōng fēng dé yí jiē yuē wú bīng pí lǎo，

萧瑀、屈突通、封德彝皆曰：“吾兵疲老，

shì chōng píng shǒu jiān chéng，

世充凭守坚城，

wèi yì cù bá，

未易猝拔，

jiàn dé xí shèng ér lái，

建德席胜而来，

fēng ruì qì shèng wú fù bèi shòu dí，

锋锐气盛；吾腹背受敌，

fēi wán cè yě，

非完策也，

bù ruò tuì bǎo xīn ān，

不若退保新安，

yǐ chéng qí bì。

以承其弊。

shì mín yuē shì chōng bīng cuī shí jǐn，

”世民曰：“世充兵摧食尽，

shàng xià lí xīn，

上下离心，

bù fán lì gōng，

不烦力攻，

kě yǐ zuò kè。

可以坐克。

jiàn dé xīn pò hǎi gōng，

建德新破海公，

jiāng jiāo zú duò，

将骄卒惰，

wú jù wǔ láo，

吾据武牢，

è qí yān hóu。

扼其咽喉。

bǐ ruò mào xiǎn zhēng fēng，

彼若冒险争锋，

wú qǔ zhī shén yì。

吾取之甚易。

ruò hú yí bù zhàn，

若狐疑不战，

xún yuè zhī jiān，

旬月之间，

shì chōng zì kuì。

世充自溃。

chéng pò bīng qiáng，

城破兵强，

qì shì zì bèi，

气势自倍，

yī jǔ liǎng kè，

一举两克，

zài cǐ xíng yǐ。

在此行矣。

ruò bù sù jìn，

若不速进，

zéi rù wǔ láo，

贼入武牢，

zhū chéng xīn fù，

诸城新附，

bì bù néng shǒu liǎng zéi bìng lì，

必不能守；两贼并力，

qí shì bì qiáng，

其势必强，

hé bì zhī chéng wú jì jué yǐ tōng děng yòu qǐng jiě wéi jù xiǎn yǐ guān qí biàn，

何弊之承？吾计决矣！”通等又请解围据险以观其变，

shì mín bù xǔ。

世民不许。

zhōng fēn huī xià，

中分麾下，

shǐ tōng děng fù qí wáng yuán jí wéi shǒu dōng dōu，

使通等副齐王元吉围守东都，

shì mín jiāng xiāo yǒng sān qiān wǔ bǎi rén dōng qù wǔ láo。

世民将骁勇三千五百人东趣武牢。

shí zhèng zhòu chū bīng，

时正昼出兵，

lì běi máng，

历北邙，

dǐ hé yáng，

抵河阳，

qū gǒng ér qù。

趋巩而去。

wáng shì chōng dēng chéng wàng jiàn，

王世充登城望见，

mò zhī cè yě，

莫之测也，

jìng bù gǎn chū。

竟不敢出。

guǐ wèi，

癸未，

shì mín rù wǔ láo jiǎ shēn，

世民入武牢；甲申，

jiāng xiāo qí wǔ bǎi，

将骁骑五百，

chū wǔ láo dōng èr shí yú lǐ，

出武牢东二十馀里，

chān jiàn dé zhī yíng。

觇建德之营。

yuán dào fēn liú cóng qí，

缘道分留从骑，

shǐ lǐ shì jī chéng zhī jié qín shū bǎo fēn jiāng zhī，

使李世勣、程知节、秦叔宝分将之，

fú yú dào páng，

伏于道旁，

cái yú sì qí，

才馀四骑，

yǔ zhī xié jìn。

与之偕进。

shì mín wèi yù chí jìng dé yuē wú zhí gōng shǐ，

世民谓尉迟敬德曰：“吾执弓矢，

gōng zhí shuò xiāng suí，

公执槊相随，

suī bǎi wàn zhòng ruò wǒ hé yòu yuē zéi jiàn wǒ ér hái，

虽百万众若我何！”又曰：“贼见我而还，

shàng cè yě。

上策也。

qù jiàn dé yíng sān lǐ suǒ，

”去建德营三里所，

jiàn dé yóu bīng yù zhī，

建德游兵遇之，

yǐ wéi chì hòu yě。

以为斥候也。

shì mín dà hū yuē wǒ qín wáng yě。

世民大呼曰：“我秦王也。

yǐn gōng shè zhī，

”引弓射之，

bì qí yī jiāng。

毙其一将。

jiàn dé jūn zhōng dà jīng，

建德军中大惊，

chū wǔ liù qiān qí zhú zhī cóng zhě xián shī sè，

出五六千骑逐之；从者咸失色，

shì mín yuē rǔ dì qián xíng，

世民曰：“汝弟前行，

wú zì yǔ jìng dé wèi diàn。

吾自与敬德为殿。

yú shì àn pèi xú xíng，

”于是按辔徐行，

zhuī qí jiāng zhì，

追骑将至，

zé yǐn gōng shè zhī，

则引弓射之，

zhé bì yī rén。

辄毙一人。

zhuī zhě jù ér zhǐ，

追者惧而止，

zhǐ ér fù lái，

止而复来，

rú shì zài sān，

如是再三，

měi lái bì yǒu bì zhě，

每来必有毙者，

shì mín qián hòu shè shā shù rén，

世民前后射杀数人，

jìng dé shā shí xǔ rén，

敬德杀十许人，

zhuī zhě bù gǎn fù bī。

追者不敢复逼。

shì mín qūn xún shāo què yǐ yòu zhī，

世民逡巡稍却以诱之，

rù yú fú nèi，

入于伏内，

shì jī děng fèn jī，

世勣等奋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shǒu sān bǎi yú jí，

斩首三百馀级，

huò qí xiāo jiàng yīn qiū shí zàn yǐ guī。

获其骁将殷秋、石瓚以归。

nǎi wèi shū bào jiàn dé，

乃为书报建德，

yù yǐ zhào wèi zhī dì，

谕以“赵魏之地，

jiǔ wèi wǒ yǒu，

久为我有，

wèi zú xià suǒ qīn duó。

为足下所侵夺。

dàn yǐ huái ān jiàn lǐ，

但以淮安见礼，

gōng zhǔ dé guī，

公主得归，

gù xiāng yǔ tǎn huái shì yuàn。

故相与坦怀释怨。

shì chōng qǐng yǔ zú xià xiū hǎo，

世充顷与足下修好，

yǐ cháng fǎn fù，

已尝反覆，

jīn wáng zài zhāo xī，

今亡在朝夕，

gèng shì cí xiāng yòu，

更饰辞相诱，

zú xià nǎi yǐ sān jūn zhī zhòng，

足下乃以三军之众，

yǎng bǔ tā rén，

仰哺他人，

qiān jīn zhī zī，

千金之资，

zuò gōng wài fèi，

坐供外费，

liáng fēi shàng cè。

良非上策。

jīn qián máo xiāng yù，

今前茅相遇，

bǐ jù bēng cuī，

彼遽崩摧，

jiāo láo wèi tōng，

郊劳未通，

néng wú huái kuì gù yì zhǐ fēng ruì，

能无怀愧！故抑止锋锐，

jì wén zé shàn ruò bù huò mìng，

冀闻择善；若不获命，

kǒng suī huǐ nán zhuī。

恐虽悔难追。

lì qín wáng shì mín zhī zǐ tài wèi wèi wáng。

” 立秦王世民之子泰为卫王。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jǐ chǒu，

己丑，

fēng zhōu zǒng guǎn zhāng zhǎng xùn rù cháo。

丰州总管张长逊入朝。

shí yán shì zhě duō yún，

时言事者多云，

zhǎng xùn jiǔ jū fēng zhōu，

长逊久居丰州，

wèi tū jué suǒ hòu，

为突厥所厚，

fēi guó jiā zhī lì。

非国家之利。

zhǎng xùn wén zhī，

长逊闻之，

qǐng rù cháo，

请入朝，

shàng xǔ zhī。

上许之。

huì tài zǐ jiàn chéng běi fá jī hú，

会太子建成北伐稽胡，

zhǎng xùn shuài suǒ bù huì zhī，

长逊帅所部会之，

yīn rù cháo，

因入朝，

bài yòu wǔ hòu jiāng jūn。

拜右武候将军。

yì zhōu xíng tái zuǒ pú yè dòu guǐ shuài bā shǔ bīng lái huì qín wáng jī wáng shì chōng，

益州行台左仆射窦轨帅巴、蜀兵来会秦王击王世充，

yǐ zhǎng xùn jiǎn jiào yì zhōu xíng tái yòu pú yè。

以长逊检校益州行台右仆射。

jǐ hài，

己亥，

tū jué xié lì kè hán kòu yàn mén，

突厥颉利可汗寇雁门，

lǐ dà ēn jī zǒu zhī。

李大恩击走之。

rén yín，

壬寅，

wáng shì chōng qí jiāng yáng gōng qīng dān xióng xìn yǐn bīng chū zhàn，

王世充骑将杨公卿、单雄信引兵出战，

qí wáng yuán jí jī zhī，

齐王元吉击之，

bù lì，

不利，

xíng jūn zǒng guǎn lú jūn è zhàn sǐ。

行军总管卢君谔战死。

tài zǐ hái cháng ān。

太子还长安。

wáng shì chōng píng zhōu cì shǐ zhōu zhòng yǐn yǐ chéng lái jiàng。

王世充平州刺史周仲隐以城来降。

wù shēn，

戊申，

tū jué kòu bīng zhōu。

突厥寇并州。

chū，

初，

chù luó kè hán yǔ liú wǔ zhōu xiāng biǎo lǐ，

处罗可汗与刘武周相表里，

kòu bīng zhōu shàng qiǎn tài cháng qīng zhèng yuán shú wǎng yù yǐ huò fú，

寇并州；上遣太常卿郑元璹往谕以祸福，

chù luó bù cóng。

处罗不从。

wèi jǐ，

未几，

chù luó yù jí zú，

处罗遇疾卒，

guó rén yí yuán shú dú zhī，

国人疑元璹毒之，

liú bù qiǎn。

留不遣。

shàng yòu qiǎn hàn yáng gōng xiāng lù xié lì kè hán yǐ jīn bó，

上又遣汉阳公瓖赂颉利可汗以金帛，

xié lì yù lìng guī bài，

颉利欲令瑰拜，

guī bù cóng，

瑰不从，

yì liú zhī。

亦留之。

yòu liú zuǒ xiāo wèi dà jiàng jūn zhǎng sūn shùn dé。

又留左骁卫大将军长孙顺德。

shàng nù，

上怒，

yì liú qí shǐ zhě。

亦留其使者。

guī，

瑰，

xiào gōng zhī dì yě。

孝恭之弟也。

jiǎ yín，

甲寅，

fēng huáng zǐ yuán fāng wèi zhōu wáng，

封皇子元方为周王，

yuán lǐ wèi zhèng wáng，

元礼为郑王，

yuán jiā wèi sòng wáng，

元嘉为宋王，

yuán zé wèi jīng wáng，

元则为荆王，

yuán mào wèi yuè wáng。

元茂为越王。

dòu jiàn dé pò yú wǔ láo bù dé jìn，

窦建德迫于武牢不得进，

liú tún lěi yuè，

留屯累月，

zhàn shù bù lì，

战数不利，

jiàng shì sī guī。

将士思归。

dīng sì，

丁巳，

qín wáng shì mín qiǎn wáng jūn kuò jiāng qīng qí qiān yú chāo qí liáng yùn，

秦王世民遣王君廓将轻骑千馀抄其粮运，

yòu pò zhī，

又破之，

huò qí dà jiàng jūn zhāng qīng tè。

获其大将军张青特。

líng jìng yán yú jiàn dé yuē dài wáng xī bīng jì hé，

凌敬言于建德曰：“大王悉兵济河，

gōng qǔ huái zhōu hé yáng，

攻取怀州、河阳，

shǐ zhòng jiāng shǒu zhī，

使重将守之，

gèng míng gǔ jiàn qí，

更鸣鼓建旗，

yú tài xíng，

逾太行，

rù shàng dǎng，

入上党，

xùn fén jìn，

徇汾、晋，

qù pú jīn，

趣蒲津，

rú cǐ yǒu sān lì yī zé dǎo wú rén zhī jìng，

如此有三利：一则蹈无人之境，

qǔ shèng kě yǐ wàn quán èr zé tà dì shōu zhòng，

取胜可以万全；二则拓地收众，

xíng shì yì qiáng sān zé guān zhōng zhèn hài，

形势益强；三则关中震骇，

zhèng wéi zì jiě。

郑围自解。

wèi jīn zhī cè，

为今之策，

wú yǐ yì cǐ。

无以易此。

jiàn dé jiāng cóng zhī，

”建德将从之，

ér wáng shì chōng qiǎn shǐ gào jí xiāng jì yú dào，

而王世充遣使告急相继于道，

wáng wǎn zhǎng sūn ān shì zhāo xī tì qì，

王琬、长孙安世朝夕涕泣，

qǐng jiù luò yáng，

请救洛阳，

yòu yīn yǐ jīn yù dàn jiàn dé zhū jiàng，

又阴以金玉啖建德诸将，

yǐ náo qí móu。

以挠其谋。

zhū jiàng jiē yuē líng jìng shū shēng，

诸将皆曰：“凌敬书生，

ān zhī zhàn shì，

安知战事，

qí yán qǐ kě yòng yě jiàn dé nǎi xiè jìng yuē jīn zhòng xīn shén ruì，

其言岂可用也！”建德乃谢敬曰：“今众心甚锐，

tiān zàn wǒ yě，

天赞我也，

yīn zhī jué zhàn，

因之决战，

bì jiāng dà jié，

必将大捷，

bù dé cóng gōng yán。

不得从公言。

jìng gù zhēng zhī，

”敬固争之，

jiàn dé nù，

建德怒，

lìng fú chū。

令扶出。

qí qī cáo shì wèi jiàn dé yuē jì jiǔ zhī yán bù kě wéi yě。

其妻曹氏谓建德曰：“祭酒之言不可违也。

jīn dài wáng zì fǔ kǒu chéng táng guó zhī xū，

今大王自滏口乘唐国之虚，

lián yíng jiàn jìn，

连营渐进，

yǐ qǔ shān běi，

以取山北，

yòu yīn tū jué xī chāo guān zhōng，

又因突厥西抄关中，

táng bì hái shī zì jiù，

唐必还师自救，

zhèng wéi hé yōu bù jiě ruò dùn bīng yú cǐ，

郑围何忧不解！若顿兵于此，

lǎo shī fèi cái，

老师费财，

yù qiú chéng gōng，

欲求成功，

zài yú hé rì jiàn dé yuē cǐ fēi nǚ zǐ suǒ zhī wú lái jiù zhèng，

在于何日？”建德曰：“此非女子所知！吾来救郑，

zhèng jīn dào xuán，

郑今倒悬，

wáng zài zhāo xī，

亡在朝夕，

wú nǎi shě zhī ér qù，

吾乃舍之而去，

shì wèi dí ér qì xìn yě，

是畏敌而弃信也，

bù kě。

不可。

dié zhě gào yuē jiàn dé cì táng jūn chú jǐn，

” 谍者告曰：“建德伺唐军刍尽，

mù mǎ yú hé běi，

牧马于河北，

jiāng xí wǔ láo。

将袭武牢。

wǔ yuè，

”五月，

wù wǔ，

戊午，

qín wáng shì mín běi jì hé，

秦王世民北济河，

nán lín guǎng wǔ，

南临广武，

chá dí xíng shì，

察敌形势，

yīn liú mǎ qiān yú pǐ，

因留马千馀匹，

mù yú hé zhǔ yǐ yòu zhī，

牧于河渚以诱之，

xī hái wǔ láo。

夕还武牢。

jǐ wèi，

己未，

jiàn dé guǒ xī zhòng ér zhì，

建德果悉众而至，

zì bǎn zhǔ chū niú kǒu zhì chén，

自板渚出牛口置陈，

běi jù dà hé，

北距大河，

xī báo sì shuǐ，

西薄汜水，

nán shǔ què shān，

南属鹊山，

gèn èr shí lǐ，

亘二十里，

gǔ xíng ér jìn。

鼓行而进。

zhū jiàng jiē jù，

诸将皆惧，

shì mín jiāng shù qí shēng gāo qiū yǐ wàng zhī，

世民将数骑升高丘以望之，

wèi zhū jiàng yuē zéi qǐ shān dōng，

谓诸将曰：“贼起山东，

wèi cháng jiàn dà dí，

未尝见大敌，

jīn dù xiǎn ér xiāo，

今度险而嚣，

shì wú jì lǜ，

是无纪律，

bī chéng ér chén，

逼城而陈，

yǒu qīng wǒ xīn wǒ àn jiǎ bù chū，

有轻我心；我按甲不出，

bǐ yǒng qì zì shuāi，

彼勇气自衰，

chén jiǔ zú jī，

陈久卒饥，

shì jiāng zì tuì，

势将自退，

zhuī ér jī zhī，

追而击之，

wú bù kè zhě。

无不克者。

yǔ gōng děng yuē，

与公等约，

fǔ guò rì zhōng，

甫过日中，

bì pò zhī yǐ jiàn dé yì qīng táng jūn，

必破之矣！”建德意轻唐军，

qiǎn sān bǎi qí shè sì shuǐ，

遣三百骑涉汜水，

jù táng yíng yī lǐ suǒ zhǐ。

距唐营一里所止。

qiǎn shǐ yǔ shì mín xiāng wén yuē qǐng xuǎn ruì shì shù bǎi yǔ zhī jù。

遣使与世民相闻曰：“请选锐士数百与之剧。

shì mín qiǎn wáng jūn kuò jiāng zhǎng shuò èr bǎi yǐ yīng zhī，

”世民遣王君廓将长槊二百以应之，

xiāng yǔ jiāo zhàn，

相与交战，

zhà jìn zhà tuì，

乍进乍退，

liǎng wú shèng fù，

两无胜负，

gè yǐn hái。

各引还。

wáng wǎn chéng suí yáng dì mǎ，

王琬乘隋炀帝马，

kǎi zhàng shén xiān，

铠仗甚鲜，

jiǒng chū chén qián yǐ kuā zhòng。

迥出陈前以夸众。

shì mín yuē bǐ suǒ chéng zhēn liáng mǎ yě yù chí jìng dé qǐng wǎng qǔ zhī，

世民曰：“彼所乘真良马也！”尉迟敬德请往取之，

shì mín zhǐ zhī yuē qǐ kě yǐ yī mǎ sàng měng shì jìng dé bù cóng，

世民止之曰：“岂可以一马丧猛士？”敬德不从，

yǔ gāo zèng shēng liáng jiàn fāng sān qí zhí rù qí chén，

与高甑生、梁建方三骑直入其陈，

qín wǎn，

擒琬，

yǐn qí mǎ yǐ guī，

引其马以归，

zhòng wú gǎn dāng zhě。

众无敢当者。

shì mín shǐ zhào hé běi mǎ，

世民使召河北马，

dài qí zhì，

待其至，

nǎi chū zhàn。

乃出战。

jiàn dé liè chén，

建德列陈，

zì chén zhì wǔ，

自辰至午，

shì zú jī juàn，

士卒饥倦，

jiē zuò liè，

皆坐列，

yòu zhēng yǐn shuǐ，

又争饮水，

qūn xún yù tuì。

逡巡欲退。

shì mín mìng yǔ wén shì jí jiāng sān bǎi qí jīng jiàn dé chén xī，

世民命宇文士及将三百骑经建德陈西，

chí ér nán shàng，

驰而南上，

jiè zhī yuē zéi ruò bù dòng，

戒之曰：“贼若不动，

ěr yí yǐn guī，

尔宜引归，

dòng zé yǐn bīng dōng chū。

动则引兵东出。

shì jí zhì chén qián，

”士及至陈前，

chén guǒ dòng，

陈果动，

shì mín yuē kě jī yǐ shí hé zhǔ mǎ yì zhì，

世民曰：“可击矣！”时河渚马亦至，

nǎi mìng chū zhàn。

乃命出战。

shì mín shuài qīng qí xiān jìn，

世民帅轻骑先进，

dà jūn jì zhī，

大军继之，

dōng shè sì shuǐ，

东涉汜水，

zhí báo qí chén。

直薄其陈。

jiàn dé qún chén fāng cháo yè，

建德群臣方朝谒，

táng qí cù lái，

唐骑猝来，

cháo chén qū jiù jiàn dé，

朝臣趋就建德，

jiàn dé zhào qí bīng shǐ jù táng bīng，

建德召骑兵使拒唐兵，

qí bīng zǔ cháo chén bù dé guò，

骑兵阻朝臣不得过，

jiàn dé huī cháo chén lìng què，

建德挥朝臣令却，

jìn tuì zhī jiān，

进退之间，

táng bīng yǐ zhì，

唐兵已至，

jiàn dé jiǒng pò，

建德窘迫，

tuì yī dōng bēi。

退依东陂。

dòu kàng yǐn bīng jī zhī，

窦抗引兵击之，

zhàn xiǎo bù lì。

战小不利。

shì mín shuài qí fù zhī，

世民帅骑赴之，

suǒ xiàng jiē mí。

所向皆靡。

huái yáng wáng dào xuán tǐng shēn xiàn chén，

淮阳王道玄挺身陷陈，

zhí chū qí hòu，

直出其后，

fù tū chén ér guī，

复突陈而归，

zài rù zài chū，

再入再出，

fēi shǐ jí qí shēn rú wèi máo，

飞矢集其身如胃毛，

yǒng qì bù shuāi，

勇气不衰，

shè rén，

射人，

jiē yīng xián ér pū。

皆应弦而仆。

shì mín gěi yǐ fù mǎ，

世民给以副马，

shǐ cóng jǐ。

使从己。

yú shì zhū jūn dà zhàn，

于是诸军大战，

chén āi zhǎng tiān。

尘埃涨天。

shì mín shuài shǐ dà nài chéng zhī jié qín shū bǎo yǔ wén xīn děng juǎn pèi ér rù，

世民帅史大柰、程知节、秦叔宝、宇文歆等卷旆而入，

chū qí chén hòu，

出其陈后，

zhāng táng qí zhì，

张唐旗帜，

jiàn dé jiàng shì gù jiàn zhī，

建德将士顾见之，

dà kuì zhuī bēn sān shí lǐ，

大溃；追奔三十里，

zhǎn shǒu sān qiān yú jí。

斩首三千馀级。

jiàn dé zhōng shuò，

建德中槊，

cuàn nì yú niú kǒu zhǔ。

窜匿于牛口渚。

chē qí jiāng jūn bái shì ràng yáng wǔ wēi zhú zhī，

车骑将军白士让、杨武威逐之，

jiàn dé zhuì mǎ，

建德坠马，

shì ràng yuán shuò yù cì zhī，

士让援槊欲刺之，

jiàn dé yuē wù shā wǒ，

建德曰：“勿杀我，

wǒ xià wáng yě，

我夏王也，

néng fù guì rǔ。

能富贵汝。

wǔ wēi xià qín zhī，

”武威下擒之，

zài yǐ cóng mǎ，

载以从马，

lái jiàn shì mín。

来见世民。

shì mín ràng zhī yuē wǒ zì tǎo wáng shì chōng，

世民让之曰：“我自讨王世充，

hé yù rǔ shì，

何预汝事，

ér lái yuè jìng，

而来越境，

fàn wǒ bīng fēng jiàn dé yuē jīn bù zì lái，

犯我兵锋！”建德曰：“今不自来，

kǒng fán yuǎn qǔ。

恐烦远取。

jiàn dé jiàng shì jiē kuì qù，

”建德将士皆溃去，

suǒ fú huò wǔ wàn rén，

所俘获五万人，

shì mín jí rì sàn qiǎn zhī，

世民即日散遣之，

shǐ huán xiāng lǐ。

使还乡里。

fēng dé yí rù hè，

封德彝入贺，

shì mín xiào yuē bù yòng gōng yán，

世民笑曰：“不用公言，

dé yǒu jīn rì。

得有今日。

zhì zhě qiān lǜ，

智者千虑，

bù miǎn yī shī hū dé yí shén cán。

不免一失乎！”德彝甚惭。

jiàn dé qī cáo shì yǔ zuǒ pú yè qí shàn xíng jiāng shù bǎi qí dùn guī míng zhōu。

建德妻曹氏与左仆射齐善行将数百骑遁归洺州。

jiǎ zǐ，

甲子，

shì chōng yǎn shī gǒng xiàn jiē jiàng。

世充偃师、巩县皆降。

yǐ chǒu，

乙丑，

yǐ tài zǐ zuǒ shù zǐ zhèng shàn guǒ wèi shān dōng dào fǔ wèi dà shǐ。

以太子左庶子郑善果为山东道抚慰大使。

shì chōng jiāng wáng dé rén qì gù luò yáng chéng ér dùn，

世充将王德仁弃故洛阳城而遁，

yà jiāng zhào jì qīng yǐ chéng jiàng。

亚将赵季卿以城降。

qín wáng shì mín qiú dòu jiàn dé wáng wǎn zhǎng sūn ān shì guō shì héng děng zhì luò yáng chéng xià，

秦王世民囚窦建德、王琬、长孙安世、郭士衡等至洛阳城下，

yǐ shì shì chōng。

以示世充。

shì chōng yǔ jiàn dé yǔ ér qì，

世充与建德语而泣，

réng qiǎn ān shì děng rù chéng yán bài zhuàng。

仍遣安世等入城言败状。

shì chōng zhào zhū jiàng yì tū wéi，

世充召诸将议突围，

nán zǒu xiāng yáng，

南走襄阳，

zhū jiàng jiē yuē wú suǒ shì zhě xià wáng，

诸将皆曰：“吾所恃者夏王，

xià wáng jīn yǐ wèi qín，

夏王今已为擒，

suī dé chū，

虽得出，

zhōng bì wú chéng。

终必无成。

bǐng yín，

”丙寅，

shì chōng sù fú shuài qí tài zǐ jùn chén èr qiān yú rén yì jūn mén jiàng。

世充素服帅其太子、郡臣、二千馀人诣军门降。

shì mín lǐ jiē zhī，

世民礼接之，

shì chōng fǔ fú liú hàn。

世充俯伏流汗。

shì mín yuē qīng cháng yǐ tóng zǐ jiàn chù，

世民曰：“卿常以童子见处，

jīn jiàn tóng zǐ，

今见童子，

hé gōng zhī shén xié shì chōng dùn shǒu xiè zuì。

何恭之甚邪？”世充顿首谢罪。

yú shì bù fèn zhū jūn，

于是部分诸军，

xiān rù luò yáng，

先入洛阳，

fēn shǒu shì sì，

分守市肆，

jìn zhǐ qīn lüè，

禁止侵掠，

wú gǎn fàn zhě。

无敢犯者。

dīng mǎo，

丁卯，

shì mín rù gōng chéng，

世民入宫城，

mìng jì shì fáng xuán líng xiān rù zhōng shū mén xià shěng shōu suí tú jí zhì zhào，

命记室房玄龄先入中书、门下省收隋图籍制诏，

yǐ wèi shì chōng suǒ huǐ，

已为世充所毁，

wú suǒ huò。

无所获。

mìng xiāo yǔ dòu guǐ děng fēng fǔ kù，

命萧瑀、窦轨等封府库，

shōu qí jīn bó，

收其金帛，

bān cì jiàng shì。

班赐将士。

shōu shì chōng zhī dǎng zuì yóu dà zhě duàn dá wáng lóng cuī hóng dān xuē dé yīn yáng wāng mèng xiào yì dān xióng xìn yáng gōng qīng guō shén zhù guō shì héng dǒng ruì zhāng tóng ér wáng dé rén zhū càn guō shàn cái děng shí yú rén zhǎn yú luò shuǐ zhī shàng。

收世充之党罪尤大者段达、王隆、崔洪丹、薛德音、杨汪、孟孝义、单雄信、杨公卿、郭什柱、郭士衡、董睿、张童儿、王德仁、硃粲、郭善才等十馀人斩于洛水之上。

chū，

初，

lǐ shì jī yǔ dān xióng xìn yǒu shàn，

李世勣与单雄信友善，

shì tóng shēng sǐ。

誓同生死。

jí luò yáng píng，

及洛阳平，

shì jī yán xióng xìn xiāo jiàn jué lún，

世勣言雄信骁健绝伦，

qǐng jǐn shū jǐ zhī guān jué yǐ shú zhī，

请尽输己之官爵以赎之，

shì mín bù xǔ。

世民不许。

shì jī gù qǐng bù néng dé，

世勣固请不能得，

tì qì ér tuì。

涕泣而退。

xióng xìn yuē wǒ gù zhī rǔ bù bàn shì shì jī yuē wú bù xī yú shēng，

雄信曰：“我固知汝不办事！”世勣曰：“吾不惜馀生，

yǔ xiōng jù sǐ dàn jì yǐ cǐ shēn xǔ guó，

与兄俱死；但既以此身许国，

shì wú liǎng suì。

事无两遂。

qiě wú sǐ zhī hòu，

且吾死之后，

shuí fù shì xiōng zhī qī zǐ hū nǎi gē gǔ ròu yǐ dàn xióng xìn，

谁复视兄之妻子乎？”乃割股肉以啖雄信，

yuē shǐ cǐ ròu suí xiōng wèi tǔ，

曰：“使此肉随兄为土，

shù jī yóu bù fù xī shì yě shì mín jí zhū càn cán rěn，

庶几犹不负昔誓也！”士民疾硃粲残忍，

jìng tóu wǎ lì jī qí shī，

竞投瓦砾击其尸，

xū yú rú zhǒng。

须臾如冢。

qiú wéi jié yáng xù zhǎng sūn ān shì děng shí yú rén sòng cháng ān。

囚韦节、杨续、长孙安世等十馀人送长安。

shì mín wú zuì wèi shì chōng suǒ qiú zhě，

士民无罪为世充所囚者，

jiē shì zhī，

皆释之，

suǒ shā zhě jì ér lěi zhī。

所杀者祭而诔之。

chū，

初，

qín wáng fǔ shǔ dù rú huì shū fù yān shì wáng shì chōng。

秦王府属杜如晦叔父淹事王世充。

yān sù yǔ rú huì xiōng dì bù xié，

淹素与如晦兄弟不协，

zèn rú huì xiōng shā zhī，

谮如晦兄杀之，

yòu qiú qí dì chǔ kè，

又囚其弟楚客，

è jǐ sǐ，

饿几死，

chǔ kè zhōng wú yuàn sè。

楚客终无怨色。

jí luò yáng píng，

及洛阳平，

yān dāng sǐ，

淹当死，

chǔ kè tì qì qǐng rú huì jiù zhī，

楚客涕泣请如晦救之，

rú huì bù cóng。

如晦不从。

chǔ kè yuē nǎng zhě shū yǐ shā xiōng，

楚客曰：“曩者叔已杀兄，

jīn xiōng yòu shā shū，

今兄又杀叔，

yī mén zhī nèi，

一门之内，

zì xiāng cán ér jǐn，

自相残而尽，

qǐ bù tòng zāi yù zì jǐng，

岂不痛哉！”欲自刭，

rú huì nǎi wèi zhī qǐng yú shì mín，

如晦乃为之请于世民，

yān dé miǎn sǐ。

淹得免死。

qín wáng shì mín zuò chāng hé mén，

秦王世民坐阊阖门，

sū wēi qǐng jiàn，

苏威请见，

chēng lǎo bìng bù néng bài。

称老病不能拜。

shì mín qiǎn rén shù zhī yuē gōng suí shì zǎi xiàng，

世民遣人数之曰：“公隋室宰相，

wēi bù néng fú，

危不能扶，

shǐ jūn shì guó wáng。

使君弑国亡。

jiàn lǐ mì wáng shì chōng jiē bài fú wǔ dǎo。

见李密、王世充皆拜伏舞蹈。

jīn jì lǎo bìng，

今既老病，

wú láo xiāng jiàn。

无劳相见。

jí zhì cháng ān，

”及至长安，

yòu qǐng jiàn，

又请见，

bù xǔ。

不许。

jì lǎo qiě pín，

既老且贫，

wú fù guān jué，

无复官爵，

zú yú jiā，

卒于家，

nián bā shí èr。

年八十二。

qín wáng shì mín guān suí gōng diàn，

秦王世民观隋宫殿，

tàn yuē chěng chǐ xīn，

叹曰：“逞侈心，

qióng rén yù，

穷人欲，

wú wáng dé hū mìng chè duān mén lóu，

无亡得乎！”命撤端门楼，

fén gān yáng diàn，

焚乾阳殿，

huǐ zé tiān mén jí quē fèi zhū dào chǎng，

毁则天门及阙；废诸道场，

chéng zhōng sēng ní，

城中僧尼，

liú yǒu míng dé zhě gè sān shí rén，

留有名德者各三十人，

yú jiē fǎn chū。

馀皆返初。

qián zhēn dìng lìng zhōu fǎ míng，

前真定令周法明，

fǎ shàng zhī dì yě，

法尚之弟也，

suí mò jié kè，

隋末结客，

xí jù huáng méi，

袭据黄梅，

qiǎn zú zi xiào jié gōng qí chūn，

遣族子孝节攻蕲春，

xiōng zi shào zé gōng ān lù，

兄子绍则攻安陆，

zi shào dé gōng miǎn yáng，

子绍德攻沔阳，

jiē bá zhī。

皆拔之。

gēng wǔ，

庚午，

yǐ sì jùn lái jiàng。

以四郡来降。

rén shēn，

壬申，

qí shàn xíng yǐ míng xiāng wèi děng zhōu lái jiàng。

齐善行以洺、相、魏等州来降。

shí jiàn dé yú zhòng zǒu zhì míng zhōu，

时建德馀众走至洺州，

yù lì jiàn dé yǎng zǐ wéi zhǔ，

欲立建德养子为主，

zhēng bīng yǐ jù táng yòu yù piāo lüè jū mín，

征兵以拒唐；又欲剽掠居民，

hái xiàng hǎi yú wèi dào。

还向海隅为盗。

shàn xíng dú yǐ wéi bù kě，

善行独以为不可，

yuē suí mò sāng luàn，

曰：“隋末丧乱，

gù wú shǔ xiàng jù cǎo yě，

故吾属相聚草野，

gǒu qiú shēng ěr。

苟求生耳。

yǐ xià wáng zhī yīng wǔ，

以夏王之英武，

píng dìng hé shuò，

平定河朔，

shì mǎ jīng qiáng，

士马精强，

yī zhāo wèi qín，

一朝为擒，

yì rú fǎn zhǎng，

易如反掌，

qǐ fēi tiān mìng yǒu suǒ shǔ，

岂非天命有所属，

fēi rén lì suǒ néng zhēng xié jīn sàng bài rú cǐ，

非人力所能争邪！今丧败如此，

shǒu yì wú chéng，

守亦无成，

táo yì bù miǎn děng wéi wáng guó，

逃亦不免；等为亡国，

qǐ kě fù yí dú yú mín bù ruò wěi xīn qǐng mìng yú táng。

岂可复遗毒于民！不若委心请命于唐。

bì yù de zēng bó zhě，

必欲得缯帛者，

dāng jǐn sàn fǔ kù zhī wù，

当尽散府库之物，

wù fù cán mín yě yú shì yùn fǔ kù zhī bó shù shí wàn duàn，

勿复残民也！”于是运府库之帛数十万段，

zhì wàn chūn gōng dōng jiē，

置万春宫东街，

yǐ sàn jiāng zú，

以散将卒，

fán sān zhòu yè nǎi bì。

凡三昼夜乃毕。

réng bù bīng shǒu fāng xiàng，

仍布兵守坊巷，

dé wù zhě jí chū，

得物者即出，

wú de gèng rù rén jiā。

无得更入人家。

shì zú sàn jìn，

士卒散尽，

rán hòu yǔ yòu pú yè péi jǔ xíng tái cáo dàn，

然后与右仆射裴矩、行台曹旦，

shuài qí bǎi guān fèng jiàn dé qī cáo shì jí chuán guó bā xǐ，

帅其百官奉建德妻曹氏及传国八玺，

bìng pò yǔ wén huà jí suǒ de zhēn bǎo，

并破宇文化及所得珍宝，

qǐng xiáng yú táng。

请降于唐。

shàng yǐ shàn xíng wéi qín wáng zuǒ èr hù jūn，

上以善行为秦王左二护军，

réng hòu cì zhī。

仍厚赐之。

chū，

初，

dòu jiàn dé zhī zhū yǔ wén huà jí yě，

窦建德之诛宇文化及也，

suí nán yáng gōng zhǔ yǒu zǐ yuē chán shī，

隋南阳公主有子曰禅师，

jiàn dé hǔ bēn láng jiāng yú shì chéng wèn zhī yuē huà jí dà nì，

建德虎贲郎将於士澄问之曰：“化及大逆，

xiōng dì zhī zǐ jiē dāng cóng zuò，

兄弟之子皆当从坐，

ruò bù néng shě chán shī，

若不能舍禅师，

dāng xiāng wèi liú zhī。

当相为留之。

gōng zhǔ qì yuē hǔ bēn jì suí shì guì chén，

”公主泣曰：“虎贲既隋室贵臣，

zī shì hé xū jiàn wèn jiàn dé jìng shā zhī。

兹事何须见问！”建德竟杀之。

gōng zhǔ xún qǐng wèi ní。

公主寻请为尼。

jí jiàn dé bài，

及建德败，

gōng zhǔ jiàng guī cháng ān，

公主将归长安，

yǔ yǔ wén shì jí yù yú luò yáng，

与宇文士及遇于洛阳，

shì jí qǐng yǔ xiāng jiàn，

士及请与相见，

gōng zhǔ bù kě。

公主不可。

shì jí lì yú hù wài，

士及立于户外，

qǐng fù wèi fū fù。

请复为夫妇。

gōng zhǔ yuē wǒ yǔ jūn chóu jiā，

公主曰：“我与君仇家，

jīn suǒ yǐ bù shǒu rèn jūn zhě，

今所以不手刃君者，

dàn móu nì zhī rì，

但谋逆之日，

chá jūn bù yù zhī ěr。

察君不预知耳。

hē lìng sù qù。

”诃令速去。

shì jí gù qǐng，

士及固请，

gōng zhǔ nù yuē bì yù jiù sǐ，

公主怒曰：“必欲就死，

kě xiāng jiàn yě shì jí zhī bù kě qū，

可相见也！”士及知不可屈，

nǎi bài cí ér qù。

乃拜辞而去。

yǐ hài，

乙亥，

yǐ zhōu fǎ míng wèi huáng zhōu zǒng guǎn。

以周法明为黄州总管。

wù yín，

戊寅，

wáng shì chōng xú zhōu xíng tái qǐ wáng shì biàn yǐ xú sòng děng sān shí bā zhōu yì hé nán dào ān fǔ dà shǐ rèn xiāng qǐng xiáng shì chōng gù dì xī píng。

王世充徐州行台杞王世辩以徐、宋等三十八州诣河南道安抚大使任襄请降；世充故地悉平。

dòu jiàn dé bó zhōu cì shǐ féng shì xiàn fù tuī huái ān wáng shén tōng wèi wèi fǔ shān dōng shǐ，

窦建德博州刺史冯士羡复推淮安王神通为慰抚山东使，

xùn xià sān shí yú zhōu jiàn dé zhī dì xī píng。

徇下三十馀州；建德之地悉平。

jǐ mǎo，

己卯，

dài zhōu zǒng guǎn lǐ dà ēn jī yuàn jūn zhāng，

代州总管李大恩击苑君璋，

pò zhī。

破之。

tū jué kòu biān，

突厥寇边，

cháng píng jìng wáng shū liáng dū wǔ jiāng jī zhī，

长平靖王叔良督五将击之，

shū liáng zhōng liú shǐ shī xuán，

叔良中流矢；师旋，

liù yuè，

六月，

wù zǐ，

戊子，

zú yú dào。

卒于道。

wù xū，

戊戌，

mèng hǎi gōng yú dǎng jiǎng shàn hé yǐ yùn zhōu，

孟海公馀党蒋善合以郓州，

mèng dàn guǐ yǐ cáo zhōu lái jiàng。

孟啖鬼以曹州来降。

dàn guǐ，

啖鬼，

hǎi gōng zhī cóng xiōng yě。

海公之从兄也。

gēng zǐ，

庚子，

yíng zhōu rén shí shì zé zhí zǒng guǎn jìn wén yǎn，

营州人石世则执总管晋文衍，

jǔ zhōu pàn，

举州叛，

fèng mò hé tū dì jī wéi zhǔ。

奉靺鞨突地稽为主。

huáng zhōu zǒng guǎn zhōu fǎ míng gōng xiāo xǐ ān zhōu，

黄州总管周法明攻萧铣安州，

bá zhī，

拔之，

huò qí zǒng guǎn mǎ guì qiān。

获其总管马贵迁。

yǐ sì，

乙巳，

yǐ yòu xiāo wèi jiāng jūn shèng yàn shī wèi sòng zhōu zǒng guǎn，

以右骁卫将军盛彦师为宋州总管，

ān fǔ hé nán。

安抚河南。

yǐ mǎo，

乙卯，

hǎi zhōu zéi shuài zāng jūn xiāng yǐ wǔ zhōu lái jiàng，

海州贼帅臧君相以五州来降，

bài hǎi zhōu zǒng guǎn。

拜海州总管。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gēng shēn，

庚申，

wáng shì chōng xíng tái wáng hóng liè wáng tài zuǒ pú yè dòu lú xíng bāo yòu pú yè sū shì zhǎng yǐ xiāng zhōu lái jiàng。

王世充行台王弘烈、王泰、左仆射豆卢行褒、右仆射苏世长以襄州来降。

shàng yǔ xíng bāo shì zhǎng jiē yǒu jiù，

上与行褒、世长皆有旧，

xiān shì，

先是，

lǚ yǐ shū zhāo zhī，

屡以书招之，

xíng bāo zhé shā shǐ zhě jì zhì cháng ān，

行褒辄杀使者；既至长安，

shàng zhū xíng bāo ér zé shì zhǎng。

上诛行褒而责世长。

shì zhǎng yuē suí shī qí lù，

世长曰：“隋失其鹿，

tiān xià gòng zhú zhī。

天下共逐之。

bì xià jì dé zhī yǐ，

陛下既得之矣，

qǐ kě fù fèn tóng liè zhī tú，

岂可复忿同猎之徒，

wèn zhēng ròu zhī zuì hū shàng xiào ér shì zhī，

问争肉之罪乎！”上笑而释之，

yǐ wéi jiàn yì dài fū。

以为谏议大夫。

cháng cóng xiào liè gāo líng，

尝从校猎高陵，

dà huò qín shòu，

大获禽兽，

shàng gù qún chén yuē jīn rì tián，

上顾群臣曰：“今日畋，

lè hū shì zhǎng duì yuē bì xià yóu liè，

乐乎？”世长对曰：“陛下游猎，

báo fèi wàn jī，

薄废万机，

bù mǎn shí xún，

不满十旬，

wèi zú wéi lè shàng biàn sè，

未足为乐！”上变色，

jì ér xiào yuē kuáng tài fù fā xié duì yuē yú chén zé kuáng，

既而笑曰：“狂态复发邪？”对曰：“于臣则狂，

yú bì xià shén zhōng。

于陛下甚忠。

cháng shì yàn pī xiāng diàn，

”尝侍宴披香殿，

jiǔ hān，

酒酣，

wèi shàng yuē cǐ diàn yáng dì zhī suǒ wéi xié shàng yuē qīng jiàn shì zhí ér shí duō zhà，

谓上曰：“此殿炀帝之所为邪？”上曰：“卿谏似直而实多诈，

qǐ bù zhī cǐ diàn zhèn suǒ wéi，

岂不知此殿朕所为，

ér wèi zhī yáng dì hū duì yuē chén shí bù zhī，

而谓之炀帝乎？”对曰：“臣实不知，

dàn jiàn qí huá chǐ rú qīng gōng lù tái，

但见其华侈如倾宫、鹿台，

fēi xìng wáng zhī suǒ wéi gù yě。

非兴王之所为故也。

ruò bì xià wèi zhī，

若陛下为之，

chéng fēi suǒ yí。

诚非所宜。

chén xī shì bì xià yú wǔ gōng，

臣昔侍陛下于武功，

jiàn suǒ jū zhái jǐn bì fēng yǔ，

见所居宅仅庇风雨，

dāng shí yì yǐ wéi zú。

当时亦以为足。

jīn yīn suí zhī gōng shì，

今因隋之宫室，

yǐ jí chǐ yǐ，

已极侈矣，

ér yòu zēng zhī，

而又增之，

jiāng hé yǐ jiǎo qí shī hū shàng shēn rán zhī。

将何以矫其失乎？”上深然之。

jiǎ zǐ，

甲子，

qín wáng shì mín zhì cháng ān。

秦王世民至长安。

shì mín bèi huáng jīn jiǎ，

世民被黄金甲，

qí wáng yuán jí lǐ shì jī děng èr shí wǔ jiāng cóng qí hòu，

齐王元吉、李世勣等二十五将从其后，

tiě qí wàn pǐ，

铁骑万匹，

jiǎ shì sān wàn rén，

甲士三万人，

qián hòu bù gǔ chuī，

前后部鼓吹，

fú wáng shì chōng dòu jiàn dé jí suí shèng yú yù wù xiàn yú tài miào，

俘王世充、窦建德及隋乘舆、御物献于太庙，

xíng yǐn zhì zhī lǐ yǐ xiǎng zhī。

行饮至之礼以飨之。

yǐ chǒu，

乙丑，

gāo gōu lí wáng jiàn wǔ qiǎn shǐ rù gòng。

高句丽王建武遣使入贡。

jiàn wǔ，

建武，

yuán zhī dì yě。

元之弟也。

shàng jiàn wáng shì chōng ér shù zhī，

上见王世充而数之，

shì chōng yuē chén zuì gù dāng zhū，

世充曰：“臣罪固当诛，

rán qín wáng xǔ chén bù sǐ。

然秦王许臣不死。

bǐng yín，

”丙寅，

zhào shè shì chōng wèi shù rén，

诏赦世充为庶人，

yǔ xiōng dì zǐ zhí xǐ chù shǔ zhǎn dòu jiàn dé yú shì。

与兄弟子侄徙处蜀；斩窦建德于市。

dīng mǎo，

丁卯，

yǐ tiān xià lüè dìng，

以天下略定，

dà shè。

大赦。

bǎi xìng gěi fù yī nián。

百姓给复一年。

shǎn dǐng hán guó yú ruì liù zhōu，

陕、鼎、函、虢、虞、芮六州，

zhuǎn shū láo fèi，

转输劳费，

yōu zhōu guǎn nèi，

幽州管内，

jiǔ gé kòu róng，

久隔寇戎，

bìng gěi fù èr nián。

并给复二年。

lǜ lìng gé shì，

律、令、格、式，

qiě yòng kāi huáng jiù zhì。

且用开皇旧制。

shè lìng jì xià，

赦令既下，

ér wáng dòu yú dǎng shàng yǒu yuǎn xǐ zhě，

而王、窦馀党尚有远徙者，

zhì shū shì yù shǐ sūn fú jiā shàng yán bīng shí kě qù，

治书侍御史孙伏伽上言：“兵、食可去，

xìn bù kě qù，

信不可去，

bì xià yǐ shè ér fù xǐ zhī，

陛下已赦而复徙之，

shì zì wéi běn xīn，

是自违本心，

shǐ chén mín hé suǒ píng yī qiě shì chōng shàng méng kuān yòu，

使臣民何所凭依？且世充尚蒙宽宥，

kuàng yú yú dǎng，

况于馀党，

suǒ yí zòng shì。

所宜纵释。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wáng shì chōng yǐ fáng fū wèi bèi，

王世充以防夫未备，

zhì yōng zhōu xiè shě。

置雍州廨舍。

dú gū jī zhī zǐ dìng zhōu cì shǐ xiū dé shuài xiōng dì zhì qí suǒ，

独孤机之子定州刺史修德帅兄弟至其所，

jiǎo chēng chì hū zhèng wáng shì chōng yǔ xiōng shì yùn qū chū，

矫称敕呼郑王；世充与兄世恽趋出，

xiū dé děng shā zhī。

修德等杀之。

zhào miǎn xiū dé guān。

诏免修德官。

qí yú xiōng dì zǐ zhí děng，

其馀兄弟子侄等，

yú dào yì yǐ móu fǎn zhū。

于道亦以谋反诛。

suí mò qián bì làn báo，

隋末钱币滥薄，

zhì cái pí hú zhǐ wèi zhī，

至裁皮糊纸为之，

mín jiān bù shèng qí bì。

民间不胜其弊。

zhì shì，

至是，

chū xíng kāi yuán tōng bǎo qián，

初行开元通宝钱，

jìng bā fēn，

径八分，

zhòng èr zhū sì cān，

重二铢四参，

jī shí qián zhòng yī liǎng，

积十钱重一两，

qīng zhòng dà xiǎo zuì wéi shé zhōng，

轻重大小最为折衷，

yuǎn jìn biàn zhī。

远近便之。

mìng jǐ shì zhōng ōu yáng xún zhuàn qí wén bìng shū，

命给事中欧阳询撰其文并书，

huí huán kě dú。

回环可读。

yǐ qū tū tōng wèi shǎn dōng dào dà xíng tái yòu pú yè，

以屈突通为陕东道大行台右仆射，

zhèn luò yáng yǐ huái yáng wáng dào xuán wèi luò zhōu zǒng guǎn，

镇洛阳；以淮阳王道玄为洛州总管，

lǐ shì jī fù gài jìng wú yàng ér hái，

李世勣父盖竟无恙而还，

zhào fù qí guān jué。

诏复其官爵。

dòu guǐ hái yì zhōu。

窦轨还益州。

guǐ jiāng bīng zhēng tǎo，

轨将兵征讨，

huò jīng xún yuè bù jiě jiǎ。

或经旬月不解甲。

xìng yán kù，

性严酷，

jiàng zuǒ yǒu fàn，

将佐有犯，

wú guì jiàn lì zhǎn zhī，

无贵贱立斩之，

biān tà lì mín，

鞭挞吏民，

cháng liú xiě mǎn tíng，

常流血满庭，

suǒ bù chóng zú bǐng xī。

所部重足屏息。

guǐ yǒu，

癸酉，

zhì qián jiān yú luò bìng yōu yì děng zhū zhōu，

置钱监于洛、并、幽、益等诸州，

qín wáng shì mín qí wáng yuán jí cì sān lú，

秦王世民、齐王元吉赐三炉，

péi jì cì yī lú，

裴寂赐一炉，

tīng zhù qián。

听铸钱。

zì yú gǎn dào zhù zhě，

自馀敢盗铸者，

shēn sǐ，

身死，

jiā kǒu pèi méi。

家口配没。

hé běi jì píng，

河北既平，

shàng yǐ chén jūn bīn wèi míng zhōu cì shǐ。

上以陈君宾为洺州刺史。

jiāng jūn qín wǔ tōng děng jiāng bīng tún míng zhōu，

将军秦武通等将兵屯洺州，

yù shǐ fēn zhèn dōng fāng zhū zhōu yòu yǐ zhèng shàn guǒ děng wéi wèi fǔ dà shǐ，

欲使分镇东方诸州；又以郑善果等为慰抚大使，

jiù míng zhōu xuǎn bǔ shān dōng zhōu xiàn guān。

就洺州选补山东州县官。

dòu jiàn dé zhī bài yě，

窦建德之败也，

qí zhū jiàng duō dào nì kù wù，

其诸将多盗匿库物，

jí jū lǘ lǐ，

及居闾里，

bào héng wèi mín huàn，

暴横为民患，

táng guān lì yǐ fǎ shéng zhī，

唐官吏以法绳之，

huò jiā chuí tà，

或加捶挞，

jiàn dé gù jiāng jiē jīng jù bù ān。

建德故将皆惊惧不安。

gāo yǎ xián wáng xiǎo hú jiā zài míng zhōu，

高雅贤、王小胡家在洺州，

yù qiè qí jiā yǐ táo，

欲窃其家以逃，

guān lì bǔ zhī，

官吏捕之，

yǎ xián děng wáng mìng zhì bèi zhōu。

雅贤等亡命至贝州。

huì shàng zhēng jiàn dé gù jiāng fàn yuàn dǒng kāng mǎi cáo zhàn jí yǎ xián děng，

会上征建德故将范愿、董康买、曹湛及雅贤等，

yú shì yuàn děng xiāng wèi yuē wáng shì chōng yǐ luò yáng jiàng táng，

于是愿等相谓曰：“王世充以洛阳降唐，

qí jiàng xiàng dà chén duàn dá dān xióng xìn děng jiē yí miè wú shǔ zhì cháng ān，

其将相大臣段达、单雄信等皆夷灭；吾属至长安，

bì bù miǎn yǐ。

必不免矣。

wú shǔ zì shí nián yǐ lái，

吾属自十年以来，

shēn jīng bǎi zhàn，

身经百战，

dāng sǐ jiǔ yǐ，

当死久矣，

jīn hé xī yú shēng，

今何惜馀生，

bù yǐ zhī lì shì。

不以之立事。

qiě xià wáng dé huái ān wáng，

且夏王得淮安王，

yù yǐ kè lǐ，

遇以客礼，

táng dé xià wáng jí shā zhī。

唐得夏王即杀之。

wú shǔ jiē wèi xià wáng suǒ hòu，

吾属皆为夏王所厚，

jīn bù wéi zhī bào chóu，

今不为之报仇，

jiāng wú yǐ jiàn tiān xià zhī shì nǎi móu zuò luàn，

将无以见天下之士！”乃谋作乱，

bo zhī，

卜之，

yǐ liú shì wéi zhǔ jí，

以刘氏为主吉，

yīn xiāng yǔ zhī zhāng nán，

因相与之漳南，

jiàn jiàn dé gù jiāng liú yǎ，

见建德故将刘雅，

yǐ qí móu gào zhī。

以其谋告之。

yǎ yuē tiān xià shì ān dìng，

雅曰：“天下适安定，

wú jiāng lǎo yú gēng sāng，

吾将老于耕桑，

bù yuàn fù qǐ bīng zhòng nù，

不愿复起兵！”众怒，

qiě kǒng xiè qí móu，

且恐泄其谋，

suì shā zhī。

遂杀之。

gù hàn dōng gōng liú hēi tà，

故汉东公刘黑闼，

shí píng jū zhāng nán，

时屏居漳南，

zhū jiàng wǎng yì zhī，

诸将往诣之，

gào yǐ qí móu，

告以其谋，

hēi tà xīn rán cóng zhī。

黑闼欣然从之。

hēi tà fāng zhǒng shū，

黑闼方种蔬，

jí shā gēng niú，

即杀耕牛，

yǔ zhī gòng yǐn shí dìng jì，

与之共饮食定计，

jù zhòng dé bǎi rén。

聚众得百人。

jiǎ xū，

甲戌，

xí zhāng nán xiàn jù zhī。

袭漳南县据之。

shì shí，

是时，

zhū dào yǒu shì zé zhì xíng tái shàng shū shěng，

诸道有事则置行台尚书省，

wú shì zé bà zhī。

无事则罢之。

cháo tíng wén hēi tà zuò luàn，

朝廷闻黑闼作乱，

nǎi zhì shān dōng dào héng tái yú míng zhōu，

乃置山东道行台于洺州，

wèi jì dìng cāng bìng zhì zǒng guǎn fǔ。

魏、冀、定、沧并置总管府。

dīng chǒu，

丁丑，

yǐ huái ān wáng shén tōng wèi shān dōng dào tái yòu pú yè。

以淮安王神通为山东道台右仆射。

xīn sì，

辛巳，

bāo zhōu dào ān fǔ shǐ guō xíng fāng gōng xiāo xǐ ruò zhōu，

褒州道安抚使郭行方攻萧铣鄀州，

bá zhī。

拔之。

mèng hǎi gōng yǔ dòu jiàn dé tóng fú zhū，

孟海公与窦建德同伏诛，

dài zhōu cì shǐ mèng gǎn guǐ bù zì ān，

戴州刺史孟敢鬼不自安，

xié hǎi gōng zhī zǐ yì yǐ cáo dài èr zhōu fǎn，

挟海公之子义以曹、戴二州反，

yǐ yǔ chéng lìng jiǎng shàn hé wéi fù xīn shàn hé yǔ qí zuǒ yòu tóng móu zhǎn zhī。

以禹城令蒋善合为腹心；善合与其左右同谋斩之。

bā yuè，

八月，

bǐng xū shuò，

丙戌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dīng hài，

丁亥，

mìng tài zǐ ān fǔ běi biān。

命太子安抚北边。

dīng yǒu，

丁酉，

liú hēi tà xiàn shū xiàn，

刘黑闼陷鄃县，

wèi zhōu cì shǐ quán wēi bèi zhōu cì shǐ dài yuán xiáng yǔ zhàn，

魏州刺史权威、贝州刺史戴元祥与战，

jiē bài sǐ，

皆败死，

hēi tà xī shōu qí yú zhòng jí qì xiè。

黑闼悉收其馀众及器械。

dòu jiàn dé jiù dǎng shāo shāo chū guī zhī，

窦建德旧党稍稍出归之，

zhòng zhì èr qiān rén，

众至二千人，

wèi tán yú zhāng nán，

为坛于漳南，

jì jiàn dé，

祭建德，

gào yǐ jǔ bīng zhī yì，

告以举兵之意，

zì chēng dà jiàng jūn。

自称大将军。

zhào fā guān zhōng

资治通鑑 · 卷一百八十九 · 唐纪五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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