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十三 · 汉纪十五

司马光 - [宋]

起旃蒙协洽，尽柔兆敦牂，凡十二年。

孝昭皇帝上始元元年（乙未，公元前八六年）

夏，益州夷二十四邑、三万馀人皆反。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募吏民及发犍为、蜀郡奔命往击，大破之。

秋，七月，赦天下。

大雨，至于十月，渭桥绝。

武帝初崩，赐诸侯王玺书。燕王旦得书不肯哭，曰：“玺书封小，京师疑有变。”遣幸臣寿西长、孙纵之、王孺等之长安，以问礼仪为名，阴刺候朝廷事。及有诏褒赐旦钱三十万，益封万三千户，旦怒曰：“我当为帝，何赐也！”遂与宗室中山哀王子长、齐孝王孙泽等结谋，诈言以武帝时受诏，得职吏事，修武备，备非常。郎中成轸谓旦曰：“大王失职，独可起而索，不可坐而得也。大王壹起，国中虽女子皆奋臂随大王。”旦即与泽谋，为奸书，言：“少帝非武帝子，大臣所共立；天下宜共伐之！”使人传行郡国以摇动百姓。泽谋归发兵临菑，杀青州刺史隽不疑。旦招来郡国奸人，赋敛铜铁作甲兵，数阅其车骑、材官卒，发民大猎以讲士马，须期日。郎中韩义等数谏旦，旦杀义等凡十五人。会缾侯成知泽等谋，以告隽不疑。八月，不疑收捕泽等以闻。天子遣大鸿胪丞治，连引燕王。有诏，以燕王至亲，勿治；而泽等皆伏诛。迁隽不疑为京兆尹。

不疑为京兆尹，吏民敬其威信。每行县、录囚徒还，其母辄问不疑：“有所平反？活几何人？”即不疑多有所平反，母喜笑异于他时；或无所出，母怒，为不食。故不疑为吏，严而不残。

九月，丙子，秺敬侯金日磾薨。初，武帝病，有遗诏，封金日磾为秺侯，上官桀为安阳侯，霍光为博陆侯；皆以前捕反者马何罗等功封。日磾以帝少，不受封，光等亦不敢受。及日磾病困，光白封，日磾卧受印绶；一日薨。日磾两子赏、建俱侍中，与帝略同年，共卧起。赏为奉车，建驸马都尉。及赏嗣侯，佩两绶，上谓霍将军曰：“金氏兄弟两人，不可使俱两绶邪？”对曰：“赏自嗣父为侯耳。”上笑曰：“侯不在我与将军乎？”对曰：“先帝之约，有功乃得封侯。”遂止。

闰月，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持节行郡国，举贤良，问民疾苦、冤、失职者。

冬，无冰。

孝昭皇帝上始元二年（丙申，公元前八五年）

春，正月，封大将军光为博陆侯，左将军桀为安阳侯。

或说霍光曰：“将军不见诸吕之事乎？处伊尹、周公之位，摄政擅权，而背宗室，不与共职，是以天下不信，卒至于灭亡。今将军当盛位，帝春秋富，宜纳宗室，又多与大臣共事，反诸吕道。如是，则可以免患。”光然之，乃择宗室可用者，遂拜楚元王孙辟强及宗室刘长乐皆为光禄大夫，辟强守长乐卫尉。

三月，遣使者振贷贫民无种、食者。

秋，八月，诏曰：“往年灾害多，今年蚕、麦伤，所振贷种、食勿收责，毋令民出今年田租。”

初，武帝征伐匈奴，深入穷追，二十馀年，匈奴马畜孕重堕殰，罢极，苦之。常有欲和亲意，未能得。狐鹿孤单于有异母弟为左大都尉，贤，国人乡之，母阏氏恐单于不立子而立左大都尉也，乃私使杀之。左大都尉同母兄怨，遂不肯复会单于庭。是岁，单于病且死，谓诸贵人：“我子少，不能治国，立弟右谷蠡王。”及单于死，卫律等与颛渠阏氏谋，匿其丧，矫单于令，更立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左贤王、右谷蠡王怨望，率其众欲南归汉，恐不能自致，即胁卢屠王，欲与西降乌孙。卢屠王告之单于，使人验问，右谷蠡王不服，反以其罪罪卢屠王，国人皆冤之。于是二王去居其所，不复肯会龙城，匈奴始衰。

孝昭皇帝上始元三年（丁酉，公元前八四年）

春，二月，有星孛于西北。

冬，十一月，壬辰朔，日有食之。

初，霍光与上官桀相亲善。光每休沐出，桀常代光入决事。光女为桀子安妻，生女，年甫五岁，安欲因光内之宫中；光以为尚幼，不听。盖长公主私近子客河间丁外人，安素与外人善，说外人曰：“安子容貌端正，诚因长主时得入为后，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成之在于足下。汉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足下何忧不封侯乎！”外人喜，言于长主。长主以为然，诏召安女入为婕妤，安为骑都尉。

孝昭皇帝上始元四年（戊戌，公元前八三年）

春，三月，甲寅，立皇后上官氏，赦天下。

西南夷姑缯、叶榆复反，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将益州兵击之。辟胡不进，蛮夷遂杀益州太守，乘胜与辟胡战，士战及溺死者四千馀人。冬，遣大鸿胪田广明击之。

廷尉李种坐故纵死罪弃市。

是岁，上官安为车骑将军。

孝昭皇帝上始元五年（己亥，公元前八二年）

春，正月，追尊帝外祖赵父为顺成侯。顺成侯有姊君姁，赐钱二百万、奴婢、第宅以充实焉。诸昆弟各以亲疏受赏赐，无在位者。

有男子乘黄犊车诣北阙，自谓卫太子；公车以闻。诏使公、卿、将军、中二千石杂识视。长安中吏民聚观者数万人。右将军勒兵阙下以备非常。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并莫敢发言。京兆尹不疑后到，叱从吏收缚。或曰：“是非未可知，且安之。”不疑曰：“诸君何患于卫太子！昔蒯聩违命出奔，辄距而不纳，《春秋》是之。卫太子得罪先帝，亡不即死，今来自诣，此罪人也！”遂送诏狱。天子与大将军霍光闻而嘉之曰：“公卿大臣当用有经术、明于大谊者。”繇是不疑名声重于朝廷，在位者皆自以为不及也。廷尉验治何人，竟得奸诈，本夏阳人，姓成，名方遂，居湖，以卜筮为事。有故太子舍人尝从方遂卜，谓曰：“子状貌甚似卫太子。”方遂心利其言，冀得以富贵。坐诬罔不道，要斩。

夏，六月，封上官安为桑乐侯。安日以骄淫，受赐殿中，对宾客言：“与我婿饮，大乐！见其服饰，使人归欲自烧物！”子病死，仰而骂天。其顽悖如此。

罢儋耳、真番郡。秋，大鸿胪广明、军正王平击益州，斩首、捕虏三万馀人，获畜产五万馀头。

谏大夫杜延年见国家承武帝奢侈、师旅之后，数为大将军光言：“年岁比不登，流民未尽还，宜修孝文时政，示以俭约、宽和，顺天心，说民意，年岁宜应。”光纳其言。延年，故御史大夫周之子也。

孝昭皇帝上始元六年（庚子，公元前八一年）

春，二月，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民所疾苦、教化之要，皆对：“愿罢盐、铁、酒榷、均输官，毋与天下争利，示以俭节，然后教化可兴。”桑弘羊难，以为：“此国家大业，所以制四夷，安边足用之本，不可废也。”于是盐铁之议起焉。

初，苏武既徙北海上，禀食不至，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杖汉节牧羊，卧起操持，节旄尽落。武在汉，与李陵俱为侍中；陵降匈奴，不敢求武。久之，单于使陵至海上，为武置酒设乐，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故使来说足下，虚心欲相待，终不得归汉，空自苦；亡人之地，信义安所见乎！足下兄弟二人，前皆坐事自杀；来时，太夫人已不幸；子卿妇年少，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今复十馀年，存亡不可知。人生如朝露，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忽忽如狂，自痛负汉，加以老母系保宫。子卿不欲降，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法令无常，大臣无罪夷灭者数十家。安危不可知，子卿尚复谁为乎！”武曰：“武父子无功德，皆为陛下所成就，位列将，爵通侯，兄弟亲近，常愿肝脑涂地。今得杀身自效，虽斧钺、汤镬，诚甘乐之！臣事君，犹子事父也。子为父死，无所恨。愿勿复再言！”陵与武饮数日，复曰：“子卿壹听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王必欲降武，请毕今日之欢，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喟然叹曰：“嗟乎，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沾衿，与武决去。赐武牛羊数十头。

后陵复至北海上，语武以武帝崩。武南乡号哭欧血，旦夕临，数月。及壶衍鞮单于立，母阏氏不正，国内乖离，常恐汉兵袭之，于是卫律为单于谋，与汉和亲。汉使至，求苏武等，匈奴诡言武死。后汉使复至匈奴，常惠私见汉使，教使者谓单于，言：“天子射上林中，得雁，足有系帛书，言武等在某泽中。”使者大喜，如惠语以让单于。单于视左右而惊，谢汉使曰：“武等实在。”乃归武及马宏等。马宏者，前副光禄大夫王忠使西国，为匈奴所遮；忠战死，马宏生得，亦不肯降。故匈奴归此二人，欲以通善意。于是李陵置酒贺武曰：“今足下还归，扬名于匈奴，功显于汉室，虽古竹帛所载，丹青所画，何以过子卿！陵虽驽怯，令汉贳陵罪，全其老母，使得奋大辱之积志，庶几乎曹柯之盟，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收族陵家，为世大戮，陵尚复何顾乎！已矣，令子卿知吾心耳！”陵泣下数行，因与武决。

单于召会武官属，前已降及物故，凡随武还者九人。既至京师，诏武奉一太牢谒武帝园庙，拜为典属国，秩中二千石，赐钱二百万，公田二顷，宅一区。武留匈奴凡十九岁，始以强壮出，及还，须发尽白。霍光、上官桀与李陵素善，遣陵故人陇西任立政等三人俱至匈奴招之。陵曰：“归易耳，丈夫不能再辱！”遂死于匈奴。

夏，旱。

秋，七月，罢榷酤官，从贤良、文学之议也。武帝之末，海内虚耗，户口减半，霍光知时务之要，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至是匈奴和亲，百姓充实，稍复文、景之业焉。

诏以钩町侯毋波率其邑君长、人民击反者有功，立以为钩町王。赐田广明爵关内侯。

孝昭皇帝上元凤元年（辛丑，公元前八零年）

春，武都氐人反，遣执金吾马适建、龙頟侯韩增、大鸿胪田广明将三辅、太常徒，皆免刑，击之。

夏，六月，赦天下。

秋，七月，乙亥晦，日有食之，既。

八月，改元。

上官桀父子既尊，盛德长公主，欲为丁外人求封侯，霍光不许。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欲令得召见，又不许。长主大以是怨光，而桀、安数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亦惭。又桀妻父所幸充国为太医监，阑入殿中，下狱当死；冬月且尽，盖主为充国入马二十匹赎罪，乃得减死论。于是桀、安父子深怨光而重德盖主。自先帝时，桀已为九卿，位在光右，及父子并为将军，皇后亲安女，光乃其外祖，而顾专制朝事，由是与光争权。燕王旦自以帝兄不得立，常怀怨望。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为国兴利，伐其功，欲为子弟得官，亦怨恨光。于是盖主、桀、安、弘羊皆与旦通谋。

旦遣孙纵之等前后十馀辈，多赍金宝、走马赂遗盖主、桀、弘羊等。桀等又诈令人为燕王上书，言光出都肄郎、羽林，道上称跸，太官先置。又引“苏武使匈奴二十年不降，乃为典属国；大将军长史敞无功，为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光专权自恣，疑有非常。臣旦愿归符玺，入宿卫，察奸臣变。”候司光出沐日奏之，桀欲从中下其事，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书奏，帝不肯下。明旦，光闻之，止画室中不入。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故不敢入。”有诏：“召大将军。”光入，免冠、顿首谢。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将军无罪。”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近耳；调校尉以来，未能十日，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不须校尉。”是时帝年十四，尚书、左右皆惊。而上书者果亡，捕之甚急。桀等惧，白上：“小事不足遂。”上不听。后桀党与有谮光者，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先帝所属以辅朕身，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

李德裕论曰：人君之德，莫大于至明，明以照奸，则百邪不能蔽矣。汉昭帝是也。周成王有惭德矣；高祖、文、景俱不如也。成王闻管、蔡流言，遂使周公狼跋而东。汉高闻陈平去魏背楚，欲舍腹心臣。汉文惑季布使酒难近，罢归股肱郡；疑贾生擅权纷乱，复疏贤士。景帝信诛晁错兵解，遂戮三公。所谓“执狐疑之心，来谗贼之口”。使昭帝得伊、吕之佐，则成、康不足侔矣。

桀等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伏兵格杀之，因废帝，迎立燕王为天子。旦置驿书往来相报，许立桀为王，外连郡国豪桀以千数。旦以语相平，平曰：“大王前与刘泽结谋，事未成而发觉者，以刘泽素夸，好侵陵也。平闻左将军素轻易，车骑将军少而骄，臣恐其如刘泽时不能成，又恐既成反大王也。”旦曰：“前日一男子诣阙，自谓故太子，长安中民趣乡之，正讠雚不可止。大将军恐，出兵陈之，以自备耳。我，帝长子，天下所信，何忧见反！”后谓群臣：“盖主报言，独患大将军与右将军王莽。今右将军物故，丞相病，幸事必成，征不久。”令群臣皆装。

安又谋诱燕王至而诛之，因废帝而立桀。或曰：“当如皇后何？”安曰：“逐麋之狗，当顾菟邪！且用皇后为尊，一旦人主意有所移，虽欲为家人亦不可得。此百世之一时也！”会盖主舍人父稻田使者燕仓知其谋，以告大司农杨敞。敞素谨，畏事，不敢言，乃移病卧，以告谏大夫杜延年；延年以闻。九月，诏丞相部中二千石逐捕孙纵之及桀、安、弘羊、外人等，并宗族悉诛之；盖主自杀。燕王旦闻之，召相平曰：“事败，遂发兵乎？”平曰：“左将军已死，百姓皆知之，不可发也。”王忧懑，置酒与群臣、妃妾别。会天子以玺书让旦，旦以绶自绞死，后、夫人随旦自杀者二十馀人。天子加恩，赦王太子建为庶人，赐量谥曰刺王。皇后以年少，不与谋，亦霍光外孙，故得不废。

庚午，右扶风王为御史大夫。

冬，十月，封杜延年为建平侯；燕仓为宜城侯；故丞相征事任宫捕得桀，为弋阳侯；丞相少史王山寿诱安入府，为商利侯。久之，文学济阴魏相对策，以为：“日者燕王为无道，韩义出身强谏，为王所杀。义无比干之亲而蹈比干之节，宜显赏其子以示天下，明为人臣之义。”乃擢义子延寿为谏大夫。大将军光以朝无旧臣，光禄勋张安世自先帝时为尚书令，志行纯笃，乃白用安世为右将军兼光禄勋以自副焉。安世，故御史大夫汤之子也。光又以杜延年有忠节，擢为太仆、右曹、给事中。光持刑罚严，延年常辅之以宽。吏民上书言便宜，辄下延年平处复奏。言可官试者，至为县令；或丞相、御史除用，满岁，以状闻；或抵其罪法。

是岁匈奴发左、右部二万骑为四队，并入边为寇。汉兵追之，斩首、获虏九千人，生得瓯脱王；汉无所失亡。匈奴见瓯脱王在汉，恐，以为道击之，即西北远去，不敢南逐水草；发人民屯瓯脱。

孝昭皇帝上元凤二年（壬寅，公元前七九年）

夏，四月，上自建章宫徙未央宫。

六月，赦天下。

是岁，匈奴复遣九千骑屯受降城以备汉，北桥余吾水，令可度，以备奔走；欲求和亲，而恐汉不听，故不肯先言，常使左右风汉使者。然其侵盗益希，遇汉使愈厚，欲以渐致和亲。汉亦羁縻之。

孝昭皇帝上元凤三年（癸卯，公元前七八年）

春，正月，泰山有大石自起立；上林有柳树枯僵自起生；有虫食其叶成文，曰“公孙病已立”。符节令鲁国眭弘上书，言：“大石自立，僵柳复起，当有匹庶为天子者。枯树复生，故废之家公孙氏当复兴乎？汉家承尧之后，有传国之运，当求贤人禅帝位，退自封百里，以顺天命。”弘坐设妖言惑众伏诛。

匈奴单于使犁汙王窥边，言酒泉、张掖兵益弱，出兵试击，冀可复得其地。时汉先得降者，闻其计，天子诏边警备。后无几，右贤王、犁汙王四千骑分三队，入日勒、屋兰、番和。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大破之，得脱者数百人。属国义渠王射杀犁汙王，赐黄金二百斤，马二百匹，因封为犁汙王。自是后，匈奴不敢入张掖。

燕、盖之乱，桑弘羊子迁亡，过父故吏侯史吴，后迁捕得，伏法。会赦，侯史吴自出系狱。廷尉王平与少府徐仁杂治反事，皆以为“桑迁坐父谋反而侯史吴臧之，非匿反者，乃匿为随者也”，即以赦令除吴罪。后侍御史治实，以“桑迁通经术，知父谋反而不谏争，与反者身无异。侯史吴故三百石吏，首匿迁，不与庶人匿随从者等，吴不得赦。”奏请覆治，劾廷尉、少府纵反者。少府徐仁，即丞相车千秋女婿也，故千秋数为侯史吴言；恐大将军光不听，千秋即召中二千石、博士会公车门，议问吴法。议者知大将军指，皆执吴为不道。明日，千秋封上众议。光于是以千秋擅召中二千石以下，外内异言，遂下廷尉平、少府仁狱。朝廷皆恐丞相坐之。太仆杜延年奏记光曰：“吏纵罪人，有常法。今更诋吴为不道，恐于法深。又，丞相素无所守持而为好言于下，尽其素行也。至擅召中二千石，甚无状。延年愚以为丞相久故及先帝用事，非有大故，不可弃也。间者民颇言狱深，吏为峻诋；今丞相所议，又狱事也，如是以及丞相，恐不合众心，群下讙哗，庶人私议，流言四布。延年窃重将军失此名于天下也。”光以廷尉、少府弄法轻重，卒下之狱。夏，四月，仁自杀，平与左冯翊贾胜胡皆要斩。而不以及丞相，终与相竟。延年论议持平，合和朝廷，皆此类也。

冬，辽东乌桓反。初，冒顿破东胡，东胡馀众散保乌桓及鲜卑山为二族，世役属匈奴。武帝出破匈奴左地，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塞外，为汉侦察匈奴动静。置护乌桓校尉监领之，使不得与匈奴交通。至是，部众渐强，遂反。先是，匈奴三千馀骑入五原，杀略数千人；后数万骑南旁塞猎，行攻塞外亭障，略取吏民去。是时汉边郡烽火候望精明，匈奴为边寇者少利，希复犯塞。汉复得匈奴降者，言乌桓尝发先单于冢，匈奴怨之，方发二万骑击乌桓。霍光欲发兵邀击之，以问护军都尉赵充国，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塞，今匈奴击之，于汉便。又匈奴希寇盗，北边幸无事，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之，招寇生事，非计也。”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明友言可击，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将二万骑出辽东。匈奴闻汉兵至，引去。初，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遂击乌桓。”乌桓时新中匈奴兵，明友既后匈奴，因乘乌桓敝，击之，斩首六千馀级，获三王首。匈奴由是恐，不能复出兵。

孝昭皇帝上元凤四年（甲辰，公元前七七年）

春，正月，丁亥，帝加元服。

甲戌，富民定侯田千秋薨。时政事壹决大将军光；千秋居丞相位，谨厚自守而已。

夏，五月，丁丑，孝文庙正殿火。上及群臣皆素服，发中二千石将五校作治，六日，成。太常及庙令丞、郎、吏，皆劾大不敬；会赦，太常轑阳侯德免为庶人。

六月，赦天下。

初，杅冞遣太子赖丹为质于龟兹；贰师击大宛还，将赖丹入至京师。霍光用桑弘羊前议，以赖丹为校尉，将军田轮台。龟兹贵人姑翼谓其王曰：“赖丹本臣属吾国，今佩汉印绶来，迫吾国而田，必为害。”王即杀赖丹而上书谢汉。

楼兰王死，匈奴先闻之，遣其质子安归归，得立为王。汉遣使诏新王令入朝，王辞不至。楼兰国最在东垂，近汉，当白龙堆，乏水草，常主发导，负水担粮，送迎汉使；又数为官吏卒所寇，惩艾，不便与汉通。后复为匈奴反间，数遮杀汉使。其弟尉屠耆降汉，具言状。骏马监北地傅介子使大宛，诏因令责楼兰、龟兹。介子至楼兰、龟兹，责其王，皆谢服。介子从大宛还，到龟兹，会匈奴使从乌孙还，在龟兹，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诛斩匈奴使者。还，奏事，诏拜介子为中郎，迁平乐监。介子谓大将军霍光曰：“楼兰、龟兹数反覆，而不诛，无所惩艾。介子过龟兹时，其王近就人，易得也；愿往刺之以威示诸国。”大将军曰：“龟兹道远，且验之于楼兰。”于是白遣之。介子与士卒俱赍金币，扬言以赐外国为名，至楼兰。楼兰王意不亲介子，介子阳引去，至其西界，使译谓曰：“汉使者持黄金、锦绣行赐诸国。王不来受，我去之西国矣。”即出金、币以示译。译还报王，王贪汉物，来见使者。介子与坐饮，陈物示之，饮酒皆醉。介子谓王曰：“天子使我私报王。”王起，随介子入帐中屏语，壮士二人从后刺之，刃交匈，立死；其贵人、左右皆散走。介子告谕以王负汉罪，“天子遣我诛王，当更立王弟尉屠耆在汉者。汉兵方至，毋敢动，自令灭国矣！”介子遂斩王安归首，驰传诣阙，县首北阙下。

乃立尉屠耆为王，更名其国为鄯善，为刻印章；赐以宫女为夫人，备车骑、辎重。丞相率百官送至横门外，祖而遣之。王自请天子曰：“身在汉久，今归单弱，而前王有子在，恐为所杀。国中有伊循城，其地肥美，愿汉遣一将屯田积谷，令臣得依其威重。”于是汉遣司马一人、吏士四十人田伊循以填抚之。

秋，七月，乙巳，封范明友为平陵侯，傅介子为义阳侯。

臣光曰：王者之于戎狄，叛则讨之，服则舍之。今楼兰王既服其罪，又从而诛之，后有叛者，不可得而怀矣。必以为有罪而讨之，则宜陈师鞠旅，明致其罚。今乃遣使者诱以金币而杀之，后有奉使诸国者，复可信乎！且以大汉之强而为盗贼之谋于蛮夷，不亦可羞哉！论者或美介子以为奇功，过矣！

孝昭皇帝上元凤五年（乙巳，公元前七六年）

夏，大旱。

秋，罢象郡，分属郁林、牂柯。

冬，十一月，大雷。

十二月，庚戌，宜春敬侯王诉薨。

孝昭皇帝上元凤六年（丙午，公元前七五年）

春，正月，募郡国徒筑辽东、玄菟城。

夏，赦天下。

乌桓复犯塞，遣度辽将军范明友击之。

冬，十一月，乙丑，以杨敞为丞相，少府河内蔡义为御史大夫。

资治通鑑 · 卷二十三 · 汉纪十五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十三 · 汉纪十五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shí sān hàn jì shí wǔ。

资治通鉴 · 卷二十三 · 汉纪十五。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n méng xié qià，

起旃蒙协洽，

jǐn róu zhào dūn zāng，

尽柔兆敦牂，

fán shí èr nián。

凡十二年。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shǐ yuán yuán nián yǐ wèi，

孝昭皇帝上始元元年（乙未，

gōng yuán qián bā liù nián xià，

公元前八六年） 夏，

yì zhōu yí èr shí sì yì sān wàn yú rén jiē fǎn。

益州夷二十四邑、三万馀人皆反。

qiǎn shuǐ héng dū wèi lǚ pì hú mù lì mín jí fā qián wéi shǔ jùn bèn mìng wǎng jī，

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募吏民及发犍为、蜀郡奔命往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dà yǔ，

大雨，

zhì yú shí yuè，

至于十月，

wèi qiáo jué。

渭桥绝。

wǔ dì chū bēng，

武帝初崩，

cì zhū hóu wáng xǐ shū。

赐诸侯王玺书。

yàn wáng dàn dé shū bù kěn kū，

燕王旦得书不肯哭，

yuē xǐ shū fēng xiǎo，

曰：“玺书封小，

jīng shī yí yǒu biàn。

京师疑有变。

qiǎn xìng chén shòu xī zhǎng sūn zòng zhī wáng rú děng zhī cháng ān，

”遣幸臣寿西长、孙纵之、王孺等之长安，

yǐ wèn lǐ yí wéi míng，

以问礼仪为名，

yīn cì hòu cháo tíng shì。

阴刺候朝廷事。

jí yǒu zhào bāo cì dàn qián sān shí wàn，

及有诏褒赐旦钱三十万，

yì fēng wàn sān qiān hù，

益封万三千户，

dàn nù yuē wǒ dāng wèi dì，

旦怒曰：“我当为帝，

hé cì yě suì yǔ zōng shì zhōng shān āi wáng zǐ zhǎng qí xiào wáng sūn zé děng jié móu，

何赐也！”遂与宗室中山哀王子长、齐孝王孙泽等结谋，

zhà yán yǐ wǔ dì shí shòu zhào，

诈言以武帝时受诏，

dé zhí lì shì，

得职吏事，

xiū wǔ bèi，

修武备，

bèi fēi cháng。

备非常。

láng zhōng chéng zhěn wèi dàn yuē dài wáng shī zhí，

郎中成轸谓旦曰：“大王失职，

dú kě qǐ ér suǒ，

独可起而索，

bù kě zuò ér de yě。

不可坐而得也。

dài wáng yī qǐ，

大王壹起，

guó zhōng suī nǚ zǐ jiē fèn bì suí dài wáng。

国中虽女子皆奋臂随大王。

dàn jí yǔ zé móu，

”旦即与泽谋，

wèi jiān shū，

为奸书，

yán shǎo dì fēi wǔ dì zi，

言：“少帝非武帝子，

dà chén suǒ gòng lì tiān xià yí gòng fá zhī shǐ rén chuán xíng jùn guó yǐ yáo dòng bǎi xìng。

大臣所共立；天下宜共伐之！”使人传行郡国以摇动百姓。

zé móu guī fā bīng lín zāi，

泽谋归发兵临菑，

shā qīng zhōu cì shǐ juàn bù yí。

杀青州刺史隽不疑。

dàn zhāo lái jùn guó jiān rén，

旦招来郡国奸人，

fù liǎn tóng tiě zuò jiǎ bīng，

赋敛铜铁作甲兵，

shù yuè qí chē qí cái guān zú，

数阅其车骑、材官卒，

fā mín dà liè yǐ jiǎng shì mǎ，

发民大猎以讲士马，

xū qī rì。

须期日。

láng zhōng hán yì děng shù jiàn dàn，

郎中韩义等数谏旦，

dàn shā yì děng fán shí wǔ rén。

旦杀义等凡十五人。

huì píng hóu chéng zhī zé děng móu，

会缾侯成知泽等谋，

yǐ gào juàn bù yí。

以告隽不疑。

bā yuè，

八月，

bù yí shōu bǔ zé děng yǐ wén。

不疑收捕泽等以闻。

tiān zǐ qiǎn dà hóng lú chéng zhì，

天子遣大鸿胪丞治，

lián yǐn yàn wáng。

连引燕王。

yǒu zhào，

有诏，

yǐ yàn wáng zhì qīn，

以燕王至亲，

wù zhì ér zé děng jiē fú zhū。

勿治；而泽等皆伏诛。

qiān juàn bù yí wèi jīng zhào yǐn。

迁隽不疑为京兆尹。

bù yí wèi jīng zhào yǐn，

不疑为京兆尹，

lì mín jìng qí wēi xìn。

吏民敬其威信。

měi xíng xiàn lù qiú tú hái，

每行县、录囚徒还，

qí mǔ zhé wèn bù yí yǒu suǒ píng fǎn huó jǐ hé rén jí bù yí duō yǒu suǒ píng fǎn，

其母辄问不疑：“有所平反？活几何人？”即不疑多有所平反，

mǔ xǐ xiào yì yú tā shí huò wú suǒ chū，

母喜笑异于他时；或无所出，

mǔ nù，

母怒，

wèi bù shí。

为不食。

gù bù yí wèi lì，

故不疑为吏，

yán ér bù cán。

严而不残。

jiǔ yuè，

九月，

bǐng zǐ，

丙子，

dù jìng hóu jīn rì dī hōng。

秺敬侯金日磾薨。

chū，

初，

wǔ dì bìng，

武帝病，

yǒu yí zhào，

有遗诏，

fēng jīn rì dī wèi dù hóu，

封金日磾为秺侯，

shàng guān jié wèi ān yáng hóu，

上官桀为安阳侯，

huò guāng wèi bó lù hóu jiē yǐ qián bǔ fǎn zhě mǎ hé luó děng gōng fēng。

霍光为博陆侯；皆以前捕反者马何罗等功封。

rì dī yǐ dì shǎo，

日磾以帝少，

bù shòu fēng，

不受封，

guāng děng yì bù gǎn shòu。

光等亦不敢受。

jí rì dī bìng kùn，

及日磾病困，

guāng bái fēng，

光白封，

rì dī wò shòu yìn shòu yī rì hōng。

日磾卧受印绶；一日薨。

rì dī liǎng zi shǎng jiàn jù shì zhōng，

日磾两子赏、建俱侍中，

yǔ dì lüè tóng nián，

与帝略同年，

gòng wò qǐ。

共卧起。

shǎng wèi fèng chē，

赏为奉车，

jiàn fù mǎ dū wèi。

建驸马都尉。

jí shǎng sì hóu，

及赏嗣侯，

pèi liǎng shòu，

佩两绶，

shàng wèi huò jiāng jūn yuē jīn shì xiōng dì liǎng rén，

上谓霍将军曰：“金氏兄弟两人，

bù kě shǐ jù liǎng shòu xié duì yuē shǎng zì sì fù wèi hóu ěr。

不可使俱两绶邪？”对曰：“赏自嗣父为侯耳。

shàng xiào yuē hóu bù zài wǒ yǔ jiāng jūn hū duì yuē xiān dì zhī yuē，

”上笑曰：“侯不在我与将军乎？”对曰：“先帝之约，

yǒu gōng nǎi dé fēng hóu。

有功乃得封侯。

suì zhǐ。

”遂止。

rùn yuè，

闰月，

qiǎn gù tíng wèi wáng píng děng wǔ rén chí jié xíng jùn guó，

遣故廷尉王平等五人持节行郡国，

jǔ xián liáng，

举贤良，

wèn mín jí kǔ yuān shī zhí zhě。

问民疾苦、冤、失职者。

dōng，

冬，

wú bīng。

无冰。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shǐ yuán èr nián bǐng shēn，

孝昭皇帝上始元二年（丙申，

gōng yuán qián bā wǔ nián chūn，

公元前八五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fēng dà jiàng jūn guāng wèi bó lù hóu，

封大将军光为博陆侯，

zuǒ jiāng jūn jié wèi ān yáng hóu。

左将军桀为安阳侯。

huò shuō huò guāng yuē jiāng jūn bú jiàn zhū lǚ zhī shì hū chù yī yǐn zhōu gōng zhī wèi，

或说霍光曰：“将军不见诸吕之事乎？处伊尹、周公之位，

shè zhèng shàn quán，

摄政擅权，

ér bèi zōng shì，

而背宗室，

bù yǔ gòng zhí，

不与共职，

shì yǐ tiān xià bù xìn，

是以天下不信，

zú zhì yú miè wáng。

卒至于灭亡。

jīn jiāng jūn dāng shèng wèi，

今将军当盛位，

dì chūn qiū fù，

帝春秋富，

yí nà zōng shì，

宜纳宗室，

yòu duō yǔ dà chén gòng shì，

又多与大臣共事，

fǎn zhū lǚ dào。

反诸吕道。

rú shì，

如是，

zé kě yǐ miǎn huàn。

则可以免患。

guāng rán zhī，

”光然之，

nǎi zé zōng shì kě yòng zhě，

乃择宗室可用者，

suì bài chǔ yuán wáng sūn pì qiáng jí zōng shì liú cháng lè jiē wèi guāng lù dài fu，

遂拜楚元王孙辟强及宗室刘长乐皆为光禄大夫，

pì qiáng shǒu cháng lè wèi wèi。

辟强守长乐卫尉。

sān yuè，

三月，

qiǎn shǐ zhě zhèn dài pín mín wú zhǒng shí zhě。

遣使者振贷贫民无种、食者。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zhào yuē wǎng nián zāi hài duō，

诏曰：“往年灾害多，

jīn nián cán mài shāng，

今年蚕、麦伤，

suǒ zhèn dài zhǒng shí wù shōu zé，

所振贷种、食勿收责，

wú lìng mín chū jīn nián tián zū。

毋令民出今年田租。

chū，

” 初，

wǔ dì zhēng fá xiōng nú，

武帝征伐匈奴，

shēn rù qióng zhuī，

深入穷追，

èr shí yú nián，

二十馀年，

xiōng nú mǎ chù yùn zhòng duò dú，

匈奴马畜孕重堕殰，

bà jí，

罢极，

kǔ zhī。

苦之。

cháng yǒu yù hé qīn yì，

常有欲和亲意，

wèi néng dé。

未能得。

hú lù gū chán yú yǒu yì mǔ dì wèi zuǒ dà dū wèi，

狐鹿孤单于有异母弟为左大都尉，

xián，

贤，

guó rén xiāng zhī，

国人乡之，

mǔ yān zhī kǒng chán yú bù lì zi ér lì zuǒ dà dū wèi yě，

母阏氏恐单于不立子而立左大都尉也，

nǎi sī shǐ shā zhī。

乃私使杀之。

zuǒ dà dū wèi tóng mǔ xiōng yuàn，

左大都尉同母兄怨，

suì bù kěn fù huì chán yú tíng。

遂不肯复会单于庭。

shì suì，

是岁，

chán yú bìng qiě sǐ，

单于病且死，

wèi zhū guì rén wǒ zi shǎo，

谓诸贵人：“我子少，

bù néng zhì guó，

不能治国，

lì dì yòu gǔ lí wáng。

立弟右谷蠡王。

jí chán yú sǐ，

”及单于死，

wèi lǜ děng yǔ zhuān qú yān zhī móu，

卫律等与颛渠阏氏谋，

nì qí sàng，

匿其丧，

jiǎo chán yú lìng，

矫单于令，

gèng lì zi zuǒ gǔ lí wáng wèi hú yǎn dī chán yú。

更立子左谷蠡王为壶衍鞮单于。

zuǒ xián wáng yòu gǔ lí wáng yuàn wàng，

左贤王、右谷蠡王怨望，

lǜ qí zhòng yù nán guī hàn，

率其众欲南归汉，

kǒng bù néng zì zhì，

恐不能自致，

jí xié lú tú wáng，

即胁卢屠王，

yù yǔ xī jiàng wū sūn。

欲与西降乌孙。

lú tú wáng gào zhī chán yú，

卢屠王告之单于，

shǐ rén yàn wèn，

使人验问，

yòu gǔ lí wáng bù fú，

右谷蠡王不服，

fǎn yǐ qí zuì zuì lú tú wáng，

反以其罪罪卢屠王，

guó rén jiē yuān zhī。

国人皆冤之。

yú shì èr wáng qù jū qí suǒ，

于是二王去居其所，

bù fù kěn huì lóng chéng，

不复肯会龙城，

xiōng nú shǐ shuāi。

匈奴始衰。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shǐ yuán sān nián dīng yǒu，

孝昭皇帝上始元三年（丁酉，

gōng yuán qián bā sì nián chūn，

公元前八四年） 春，

èr yuè，

二月，

yǒu xīng bèi yú xī běi。

有星孛于西北。

dōng，

冬，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rén chén shuò，

壬辰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chū，

初，

huò guāng yǔ shàng guān jié xiāng qīn shàn。

霍光与上官桀相亲善。

guāng měi xiū mù chū，

光每休沐出，

jié cháng dài guāng rù jué shì。

桀常代光入决事。

guāng nǚ wèi jié zǐ ān qī，

光女为桀子安妻，

shēng nǚ，

生女，

nián fǔ wǔ suì，

年甫五岁，

ān yù yīn guāng nèi zhī gōng zhōng guāng yǐ wéi shàng yòu，

安欲因光内之宫中；光以为尚幼，

bù tīng。

不听。

gài cháng gōng zhǔ sī jìn zi kè hé jiān dīng wài rén，

盖长公主私近子客河间丁外人，

ān sù yǔ wài rén shàn，

安素与外人善，

shuō wài rén yuē ān zǐ róng mào duān zhèng，

说外人曰：“安子容貌端正，

chéng yīn zhǎng zhǔ shí dé rù wèi hòu，

诚因长主时得入为后，

yǐ chén fù zǐ zài cháo ér yǒu jiāo fáng zhī zhòng，

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

chéng zhī zài yú zú xià。

成之在于足下。

hàn jiā gù shì，

汉家故事，

cháng yǐ liè hóu shàng zhǔ，

常以列侯尚主，

zú xià hé yōu bù fēng hóu hū wài rén xǐ，

足下何忧不封侯乎！”外人喜，

yán yú zhǎng zhǔ。

言于长主。

zhǎng zhǔ yǐ wéi rán，

长主以为然，

zhào zhào ān nǚ rù wèi jié yú，

诏召安女入为婕妤，

ān wèi qí dū wèi。

安为骑都尉。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shǐ yuán sì nián wù xū，

孝昭皇帝上始元四年（戊戌，

gōng yuán qián bā sān nián chūn，

公元前八三年） 春，

sān yuè，

三月，

jiǎ yín，

甲寅，

lì huáng hòu shàng guān shì，

立皇后上官氏，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xī nán yí gū zēng yè yú fù fǎn，

西南夷姑缯、叶榆复反，

qiǎn shuǐ héng dū wèi lǚ pì hú jiāng yì zhōu bīng jī zhī。

遣水衡都尉吕辟胡将益州兵击之。

pì hú bù jìn，

辟胡不进，

mán yí suì shā yì zhōu tài shǒu，

蛮夷遂杀益州太守，

chéng shèng yǔ pì hú zhàn，

乘胜与辟胡战，

shì zhàn jí nì sǐ zhě sì qiān yú rén。

士战及溺死者四千馀人。

dōng，

冬，

qiǎn dà hóng lú tián guǎng míng jī zhī。

遣大鸿胪田广明击之。

tíng wèi lǐ zhǒng zuò gù zòng sǐ zuì qì shì。

廷尉李种坐故纵死罪弃市。

shì suì，

是岁，

shàng guān ān wèi chē qí jiāng jūn。

上官安为车骑将军。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shǐ yuán wǔ nián jǐ hài，

孝昭皇帝上始元五年（己亥，

gōng yuán qián bā èr nián chūn，

公元前八二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zhuī zūn dì wài zǔ zhào fù wèi shùn chéng hóu。

追尊帝外祖赵父为顺成侯。

shùn chéng hóu yǒu zǐ jūn xǔ，

顺成侯有姊君姁，

cì qián èr bǎi wàn nú bì dì zhái yǐ chōng shí yān。

赐钱二百万、奴婢、第宅以充实焉。

zhū kūn dì gè yǐ qīn shū shòu shǎng cì，

诸昆弟各以亲疏受赏赐，

wú zài wèi zhě。

无在位者。

yǒu nán zǐ chéng huáng dú chē yì běi quē，

有男子乘黄犊车诣北阙，

zì wèi wèi tài zǐ gōng chē yǐ wén。

自谓卫太子；公车以闻。

zhào shǐ gōng qīng jiāng jūn zhōng èr qiān dàn zá shí shì。

诏使公、卿、将军、中二千石杂识视。

cháng ān zhōng lì mín jù guān zhě shù wàn rén。

长安中吏民聚观者数万人。

yòu jiāng jūn lè bīng què xià yǐ bèi fēi cháng。

右将军勒兵阙下以备非常。

chéng xiàng yù shǐ zhōng èr qiān dàn zhì zhě bìng mò gǎn fā yán。

丞相、御史、中二千石至者并莫敢发言。

jīng zhào yǐn bù yí hòu dào，

京兆尹不疑后到，

chì cóng lì shōu fù。

叱从吏收缚。

huò yuē shì fēi wèi kě zhī，

或曰：“是非未可知，

qiě ān zhī。

且安之。

bù yí yuē zhū jūn hé huàn yú wèi tài zǐ xī kuǎi kuì wéi mìng chū bēn，

”不疑曰：“诸君何患于卫太子！昔蒯聩违命出奔，

zhé jù ér bù nà，

辄距而不纳，

chūn qiū shì zhī。

《春秋》是之。

wèi tài zǐ dé zuì xiān dì，

卫太子得罪先帝，

wáng bù jí sǐ，

亡不即死，

jīn lái zì yì，

今来自诣，

cǐ zuì rén yě suì sòng zhào yù。

此罪人也！”遂送诏狱。

tiān zǐ yǔ dà jiàng jūn huò guāng wén ér jiā zhī yuē gōng qīng dà chén dāng yòng yǒu jīng shù míng yú dà yì zhě。

天子与大将军霍光闻而嘉之曰：“公卿大臣当用有经术、明于大谊者。

yáo shì bù yí míng shēng zhòng yú cháo tíng，

”繇是不疑名声重于朝廷，

zài wèi zhě jiē zì yǐ wéi bù jí yě。

在位者皆自以为不及也。

tíng wèi yàn zhì hé rén，

廷尉验治何人，

jìng dé jiān zhà，

竟得奸诈，

běn xià yáng rén，

本夏阳人，

xìng chéng，

姓成，

míng fāng suì，

名方遂，

jū hú，

居湖，

yǐ bǔ shì wèi shì。

以卜筮为事。

yǒu gù tài zǐ shè rén cháng cóng fāng suì bo，

有故太子舍人尝从方遂卜，

wèi yuē zi zhuàng mào shén shì wèi tài zǐ。

谓曰：“子状貌甚似卫太子。

fāng suì xīn lì qí yán，

”方遂心利其言，

jì dé yǐ fù guì。

冀得以富贵。

zuò wū wǎng bù dào，

坐诬罔不道，

yào zhǎn。

要斩。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fēng shàng guān ān wèi sāng lè hóu。

封上官安为桑乐侯。

ān rì yǐ jiāo yín，

安日以骄淫，

shòu cì diàn zhōng，

受赐殿中，

duì bīn kè yán yǔ wǒ xù yǐn，

对宾客言：“与我婿饮，

dà lè jiàn qí fú shì，

大乐！见其服饰，

shǐ rén guī yù zì shāo wù zi bìng sǐ，

使人归欲自烧物！”子病死，

yǎng ér mà tiān。

仰而骂天。

qí wán bèi rú cǐ。

其顽悖如此。

bà dān ěr zhēn pān jùn。

罢儋耳、真番郡。

qiū，

秋，

dà hóng lú guǎng míng jūn zhèng wáng píng jī yì zhōu，

大鸿胪广明、军正王平击益州，

zhǎn shǒu bǔ lǔ sān wàn yú rén，

斩首、捕虏三万馀人，

huò xù chǎn wǔ wàn yú tóu。

获畜产五万馀头。

jiàn dài fū dù yán nián jiàn guó jiā chéng wǔ dì shē chǐ shī lǚ zhī hòu，

谏大夫杜延年见国家承武帝奢侈、师旅之后，

shù wèi dà jiàng jūn guāng yán nián suì bǐ bù dēng，

数为大将军光言：“年岁比不登，

liú mín wèi jǐn hái，

流民未尽还，

yí xiū xiào wén shí zhèng，

宜修孝文时政，

shì yǐ jiǎn yuē kuān hé，

示以俭约、宽和，

shùn tiān xīn，

顺天心，

shuō mín yì，

说民意，

nián suì yí yīng。

年岁宜应。

guāng nà qí yán。

”光纳其言。

yán nián，

延年，

gù yù shǐ dài fū zhōu zhī zǐ yě。

故御史大夫周之子也。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shǐ yuán liù nián gēng zǐ，

孝昭皇帝上始元六年（庚子，

gōng yuán qián bā yī nián chūn，

公元前八一年） 春，

èr yuè，

二月，

zhào yǒu sī wèn jùn guó suǒ jǔ xián liáng wén xué，

诏有司问郡国所举贤良、文学，

mín suǒ jí kǔ jiào huà zhī yào，

民所疾苦、教化之要，

jiē duì yuàn bà yán tiě jiǔ què jūn shū guān，

皆对：“愿罢盐、铁、酒榷、均输官，

wú yǔ tiān xià zhēng lì，

毋与天下争利，

shì yǐ jiǎn jié，

示以俭节，

rán hòu jiào huà kě xìng。

然后教化可兴。

sāng hóng yáng nán，

”桑弘羊难，

yǐ wéi cǐ guó jiā dà yè，

以为：“此国家大业，

suǒ yǐ zhì sì yí，

所以制四夷，

ān biān zú yòng zhī běn，

安边足用之本，

bù kě fèi yě。

不可废也。

yú shì yán tiě zhī yì qǐ yān。

”于是盐铁之议起焉。

chū，

初，

sū wǔ jì xǐ běi hǎi shàng，

苏武既徙北海上，

bǐng shí bù zhì，

禀食不至，

jué yě shǔ qù cǎo shí ér shí zhī。

掘野鼠去草实而食之。

zhàng hàn jié mù yáng，

杖汉节牧羊，

wò qǐ cāo chí，

卧起操持，

jié máo jǐn luò。

节旄尽落。

wǔ zài hàn，

武在汉，

yǔ lǐ líng jù wèi shì zhōng líng jiàng xiōng nú，

与李陵俱为侍中；陵降匈奴，

bù gǎn qiú wǔ。

不敢求武。

jiǔ zhī，

久之，

chán yú shǐ líng zhì hǎi shàng，

单于使陵至海上，

wèi wǔ zhì jiǔ shè lè，

为武置酒设乐，

yīn wèi wǔ yuē chán yú wén líng yǔ zi qīng sù hòu，

因谓武曰：“单于闻陵与子卿素厚，

gù shǐ lái shuō zú xià，

故使来说足下，

xū xīn yù xiāng dài，

虚心欲相待，

zhōng bù dé guī hàn，

终不得归汉，

kōng zì kǔ wáng rén zhī dì，

空自苦；亡人之地，

xìn yì ān suǒ jiàn hū zú xià xiōng dì èr rén，

信义安所见乎！足下兄弟二人，

qián jiē zuò shì zì shā lái shí，

前皆坐事自杀；来时，

tài fū rén yǐ bù xìng zi qīng fù nián shào，

太夫人已不幸；子卿妇年少，

wén yǐ gèng jià yǐ dú yǒu nǚ dì èr rén liǎng nǚ yī nán，

闻已更嫁矣；独有女弟二人、两女、一男，

jīn fù shí yú nián，

今复十馀年，

cún wáng bù kě zhī。

存亡不可知。

rén shēng rú zhāo lù，

人生如朝露，

hé jiǔ zì kǔ rú cǐ líng shǐ jiàng shí，

何久自苦如此！陵始降时，

hū hū rú kuáng，

忽忽如狂，

zì tòng fù hàn，

自痛负汉，

jiā yǐ lǎo mǔ xì bǎo gōng。

加以老母系保宫。

zi qīng bù yù jiàng，

子卿不欲降，

hé yǐ guò líng qiě bì xià chūn qiū gāo，

何以过陵！且陛下春秋高，

fǎ lìng wú cháng，

法令无常，

dà chén wú zuì yí miè zhě shù shí jiā。

大臣无罪夷灭者数十家。

ān wēi bù kě zhī，

安危不可知，

zi qīng shàng fù shuí wèi hū wǔ yuē wǔ fù zǐ wú gōng dé，

子卿尚复谁为乎！”武曰：“武父子无功德，

jiē wèi bì xià suǒ chéng jiù，

皆为陛下所成就，

wèi liè jiāng，

位列将，

jué tōng hóu，

爵通侯，

xiōng dì qīn jìn，

兄弟亲近，

cháng yuàn gān nǎo tú dì。

常愿肝脑涂地。

jīn dé shā shēn zì xiào，

今得杀身自效，

suī fǔ yuè tāng huò，

虽斧钺、汤镬，

chéng gān lè zhī chén shì jūn，

诚甘乐之！臣事君，

yóu zǐ shì fù yě。

犹子事父也。

zi wèi fù sǐ，

子为父死，

wú suǒ hèn。

无所恨。

yuàn wù fù zài yán líng yǔ wǔ yǐn shù rì，

愿勿复再言！”陵与武饮数日，

fù yuē zi qīng yī tīng líng yán wǔ yuē zì fēn yǐ sǐ jiǔ yǐ，

复曰：“子卿壹听陵言！”武曰：“自分已死久矣，

wáng bì yù jiàng wǔ，

王必欲降武，

qǐng bì jīn rì zhī huān，

请毕今日之欢，

xiào sǐ yú qián líng jiàn qí zhì chéng，

效死于前！”陵见其至诚，

kuì rán tàn yuē jiē hū，

喟然叹曰：“嗟乎，

yì shì líng yǔ wèi lǜ zhī zuì shàng tōng yú tiān yīn qì xià zhān jīn，

义士！陵与卫律之罪上通于天！”因泣下沾衿，

yǔ wǔ jué qù。

与武决去。

cì wǔ niú yáng shù shí tóu。

赐武牛羊数十头。

hòu líng fù zhì běi hǎi shàng，

后陵复至北海上，

yǔ wǔ yǐ wǔ dì bēng。

语武以武帝崩。

wǔ nán xiāng hào kū ōu xuè，

武南乡号哭欧血，

dàn xī lín，

旦夕临，

shù yuè。

数月。

jí hú yǎn dī chán yú lì，

及壶衍鞮单于立，

mǔ yān zhī bù zhèng，

母阏氏不正，

guó nèi guāi lí，

国内乖离，

cháng kǒng hàn bīng xí zhī，

常恐汉兵袭之，

yú shì wèi lǜ wèi chán yú móu，

于是卫律为单于谋，

yǔ hàn hé qīn。

与汉和亲。

hàn shǐ zhì，

汉使至，

qiú sū wǔ děng，

求苏武等，

xiōng nú guǐ yán wǔ sǐ。

匈奴诡言武死。

hòu hàn shǐ fù zhì xiōng nú，

后汉使复至匈奴，

cháng huì sī jiàn hàn shǐ，

常惠私见汉使，

jiào shǐ zhě wèi chán yú，

教使者谓单于，

yán tiān zǐ shè shàng lín zhōng，

言：“天子射上林中，

dé yàn，

得雁，

zú yǒu xì bó shū，

足有系帛书，

yán wǔ děng zài mǒu zé zhōng。

言武等在某泽中。

shǐ zhě dà xǐ，

”使者大喜，

rú huì yǔ yǐ ràng chán yú。

如惠语以让单于。

chán yú shì zuǒ yòu ér jīng，

单于视左右而惊，

xiè hàn shǐ yuē wǔ děng shí zài。

谢汉使曰：“武等实在。

nǎi guī wǔ jí mǎ hóng děng。

”乃归武及马宏等。

mǎ hóng zhě，

马宏者，

qián fù guāng lù dài fu wáng zhōng shǐ xī guó，

前副光禄大夫王忠使西国，

wèi xiōng nú suǒ zhē zhōng zhàn sǐ，

为匈奴所遮；忠战死，

mǎ hóng shēng de，

马宏生得，

yì bù kěn jiàng。

亦不肯降。

gù xiōng nú guī cǐ èr rén，

故匈奴归此二人，

yù yǐ tōng shàn yì。

欲以通善意。

yú shì lǐ líng zhì jiǔ hè wǔ yuē jīn zú xià hái guī，

于是李陵置酒贺武曰：“今足下还归，

yáng míng yú xiōng nú，

扬名于匈奴，

gōng xiǎn yú hàn shì，

功显于汉室，

suī gǔ zhú bó suǒ zài，

虽古竹帛所载，

dān qīng suǒ huà，

丹青所画，

hé yǐ guò zi qīng líng suī nú qiè，

何以过子卿！陵虽驽怯，

lìng hàn shì líng zuì，

令汉贳陵罪，

quán qí lǎo mǔ，

全其老母，

shǐ de fèn dà rǔ zhī jī zhì，

使得奋大辱之积志，

shù jī hū cáo kē zhī méng，

庶几乎曹柯之盟，

cǐ líng sù xī zhī suǒ bù wàng yě。

此陵宿昔之所不忘也。

shōu zú líng jiā，

收族陵家，

wèi shì dà lù，

为世大戮，

líng shàng fù hé gù hū yǐ yǐ，

陵尚复何顾乎！已矣，

lìng zǐ qīng zhī wú xīn ěr líng qì xià shù xíng，

令子卿知吾心耳！”陵泣下数行，

yīn yǔ wǔ jué。

因与武决。

chán yú zhào huì wǔ guān shǔ，

单于召会武官属，

qián yǐ jiàng jí wù gù，

前已降及物故，

fán suí wǔ hái zhě jiǔ rén。

凡随武还者九人。

jì zhì jīng shī，

既至京师，

zhào wǔ fèng yī tài láo yè wǔ dì yuán miào，

诏武奉一太牢谒武帝园庙，

bài wèi diǎn shǔ guó，

拜为典属国，

zhì zhōng èr qiān dàn，

秩中二千石，

cì qián èr bǎi wàn，

赐钱二百万，

gōng tián èr qǐng，

公田二顷，

zhái yī qū。

宅一区。

wǔ liú xiōng nú fán shí jiǔ suì，

武留匈奴凡十九岁，

shǐ yǐ qiáng zhuàng chū，

始以强壮出，

jí hái，

及还，

xū fà jǐn bái。

须发尽白。

huò guāng shàng guān jié yǔ lǐ líng sù shàn，

霍光、上官桀与李陵素善，

qiǎn líng gù rén lǒng xī rèn lì zhèng děng sān rén jù zhì xiōng nú zhāo zhī。

遣陵故人陇西任立政等三人俱至匈奴招之。

líng yuē guī yì ěr，

陵曰：“归易耳，

zhàng fū bù néng zài rǔ suì sǐ yú xiōng nú。

丈夫不能再辱！”遂死于匈奴。

xià，

夏，

hàn。

旱。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bà què gū guān，

罢榷酤官，

cóng xián liáng wén xué zhī yì yě。

从贤良、文学之议也。

wǔ dì zhī mò，

武帝之末，

hǎi nèi xū hào，

海内虚耗，

hù kǒu jiǎn bàn，

户口减半，

huò guāng zhī shí wù zhī yào，

霍光知时务之要，

qīng yáo báo fù，

轻徭薄赋，

yǔ mín xiū xī。

与民休息。

zhì shì xiōng nú hé qīn，

至是匈奴和亲，

bǎi xìng chōng shí，

百姓充实，

shāo fù wén jǐng zhī yè yān。

稍复文、景之业焉。

zhào yǐ gōu tīng hóu wú bō lǜ qí yì jūn zhǎng rén mín jī fǎn zhě yǒu gōng，

诏以钩町侯毋波率其邑君长、人民击反者有功，

lì yǐ wéi gōu tīng wáng。

立以为钩町王。

cì tián guǎng míng jué guān nèi hóu。

赐田广明爵关内侯。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yuán fèng yuán nián xīn chǒu，

孝昭皇帝上元凤元年（辛丑，

gōng yuán qián bā líng nián chūn，

公元前八零年） 春，

wǔ dū dī rén fǎn，

武都氐人反，

qiǎn zhí jīn wú mǎ shì jiàn lóng é hóu hán zēng dà hóng lú tián guǎng míng jiāng sān fǔ tài cháng tú，

遣执金吾马适建、龙頟侯韩增、大鸿胪田广明将三辅、太常徒，

jiē miǎn xíng，

皆免刑，

jī zhī。

击之。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yǐ hài huì，

乙亥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jì。

既。

bā yuè，

八月，

gǎi yuán。

改元。

shàng guān jié fù zǐ jì zūn，

上官桀父子既尊，

shèng dé cháng gōng zhǔ，

盛德长公主，

yù wèi dīng wài rén qiú fēng hóu，

欲为丁外人求封侯，

huò guāng bù xǔ。

霍光不许。

yòu wèi wài rén qiú guāng lù dài fu，

又为外人求光禄大夫，

yù lìng dé zhào jiàn，

欲令得召见，

yòu bù xǔ。

又不许。

zhǎng zhǔ dà yǐ shì yuàn guāng，

长主大以是怨光，

ér jié ān shù wèi wài rén qiú guān jué fú néng dé，

而桀、安数为外人求官爵弗能得，

yì cán。

亦惭。

yòu jié qī fù suǒ xìng chōng guó wèi tài yī jiān，

又桀妻父所幸充国为太医监，

lán rù diàn zhōng，

阑入殿中，

xià yù dāng sǐ dōng yuè qiě jǐn，

下狱当死；冬月且尽，

gài zhǔ wèi chōng guó rù mǎ èr shí pǐ shú zuì，

盖主为充国入马二十匹赎罪，

nǎi dé jiǎn sǐ lùn。

乃得减死论。

yú shì jié ān fù zǐ shēn yuàn guāng ér zhòng dé gài zhǔ。

于是桀、安父子深怨光而重德盖主。

zì xiān dì shí，

自先帝时，

jié yǐ wèi jiǔ qīng，

桀已为九卿，

wèi zài guāng yòu，

位在光右，

jí fù zǐ bìng wèi jiāng jūn，

及父子并为将军，

huáng hòu qīn ān nǚ，

皇后亲安女，

guāng nǎi qí wài zǔ，

光乃其外祖，

ér gù zhuān zhì cháo shì，

而顾专制朝事，

yóu shì yǔ guāng zhēng quán。

由是与光争权。

yàn wáng dàn zì yǐ dì xiōng bù dé lì，

燕王旦自以帝兄不得立，

cháng huái yuàn wàng。

常怀怨望。

jí yù shǐ dài fū sāng hóng yáng jiàn zào jiǔ què yán tiě，

及御史大夫桑弘羊建造酒榷、盐、铁，

wèi guó xìng lì，

为国兴利，

fá qí gōng，

伐其功，

yù wèi zǐ dì dé guān，

欲为子弟得官，

yì yuàn hèn guāng。

亦怨恨光。

yú shì gài zhǔ jié ān hóng yáng jiē yǔ dàn tōng móu。

于是盖主、桀、安、弘羊皆与旦通谋。

dàn qiǎn sūn zòng zhī děng qián hòu shí yú bèi，

旦遣孙纵之等前后十馀辈，

duō jī jīn bǎo zǒu mǎ lù yí gài zhǔ jié hóng yáng děng。

多赍金宝、走马赂遗盖主、桀、弘羊等。

jié děng yòu zhà lìng rén wéi yàn wáng shàng shū，

桀等又诈令人为燕王上书，

yán guāng chū dōu yì láng yǔ lín，

言光出都肄郎、羽林，

dào shàng chēng bì，

道上称跸，

tài guān xiān zhì。

太官先置。

yòu yǐn sū wǔ shǐ xiōng nú èr shí nián bù jiàng，

又引“苏武使匈奴二十年不降，

nǎi wèi diǎn shǔ guó dà jiàng jūn zhǎng shǐ chǎng wú gōng，

乃为典属国；大将军长史敞无功，

wèi sōu sù dū wèi yòu shàn diào yì mò fǔ xiào wèi。

为搜粟都尉；又擅调益莫府校尉。

guāng zhuān quán zì zì，

光专权自恣，

yí yǒu fēi cháng。

疑有非常。

chén dàn yuàn guī fú xǐ，

臣旦愿归符玺，

rù sù wèi，

入宿卫，

chá jiān chén biàn。

察奸臣变。

hòu sī guāng chū mù rì zòu zhī，

”候司光出沐日奏之，

jié yù cóng zhōng xià qí shì，

桀欲从中下其事，

hóng yáng dāng yǔ zhū dà chén gòng zhí tuì guāng。

弘羊当与诸大臣共执退光。

shū zòu，

书奏，

dì bù kěn xià。

帝不肯下。

míng dàn，

明旦，

guāng wén zhī，

光闻之，

zhǐ huà shì zhōng bù rù。

止画室中不入。

shàng wèn dà jiàng jūn ān zài zuǒ jiāng jūn jié duì yuē yǐ yàn wáng gào qí zuì，

上问：“大将军安在？”左将军桀对曰：“以燕王告其罪，

gù bù gǎn rù。

故不敢入。

yǒu zhào zhào dà jiàng jūn。

”有诏：“召大将军。

guāng rù，

”光入，

miǎn guān dùn shǒu xiè。

免冠、顿首谢。

shàng yuē jiāng jūn guān zhèn zhī shì shū zhà yě，

上曰：“将军冠！朕知是书诈也，

jiāng jūn wú zuì。

将军无罪。

guāng yuē bì xià hé yǐ zhī zhī shàng yuē jiāng jūn zhī guǎng míng dōu láng，

”光曰：“陛下何以知之？”上曰：“将军之广明都郎，

jìn ěr diào xiào wèi yǐ lái，

近耳；调校尉以来，

wèi néng shí rì，

未能十日，

yàn wáng hé yǐ dé zhī zhī qiě jiāng jūn wèi fēi，

燕王何以得知之！且将军为非，

bù xū xiào wèi。

不须校尉。

shì shí dì nián shí sì，

”是时帝年十四，

shàng shū zuǒ yòu jiē jīng。

尚书、左右皆惊。

ér shàng shū zhě guǒ wáng，

而上书者果亡，

bǔ zhī shén jí。

捕之甚急。

jié děng jù，

桀等惧，

bái shàng xiǎo shì bù zú suì。

白上：“小事不足遂。

shàng bù tīng。

”上不听。

hòu jié dǎng yǔ yǒu zèn guāng zhě，

后桀党与有谮光者，

shàng zhé nù yuē dà jiàng jūn zhōng chén，

上辄怒曰：“大将军忠臣，

xiān dì suǒ shǔ yǐ fǔ zhèn shēn，

先帝所属以辅朕身，

gǎn yǒu huǐ zhě zuò zhī zì shì jié děng bù gǎn fù yán。

敢有毁者坐之！”自是桀等不敢复言。

lǐ dé yù lùn yuē rén jūn zhī dé，

李德裕论曰：人君之德，

mò dà yú zhì míng，

莫大于至明，

míng yǐ zhào jiān，

明以照奸，

zé bǎi xié bù néng bì yǐ。

则百邪不能蔽矣。

hàn zhāo dì shì yě。

汉昭帝是也。

zhōu chéng wáng yǒu cán dé yǐ gāo zǔ wén jǐng jù bù rú yě。

周成王有惭德矣；高祖、文、景俱不如也。

chéng wáng wén guǎn cài liú yán，

成王闻管、蔡流言，

suì shǐ zhōu gōng láng bá ér dōng。

遂使周公狼跋而东。

hàn gāo wén chén píng qù wèi bèi chǔ，

汉高闻陈平去魏背楚，

yù shě fù xīn chén。

欲舍腹心臣。

hàn wén huò jì bù shǐ jiǔ nán jìn，

汉文惑季布使酒难近，

bà guī gǔ gōng jùn yí jiǎ shēng shàn quán fēn luàn，

罢归股肱郡；疑贾生擅权纷乱，

fù shū xián shì。

复疏贤士。

jǐng dì xìn zhū cháo cuò bīng jiě，

景帝信诛晁错兵解，

suì lù sān gōng。

遂戮三公。

suǒ wèi zhí hú yí zhī xīn，

所谓“执狐疑之心，

lái chán zéi zhī kǒu。

来谗贼之口”。

shǐ zhāo dì dé yī lǚ zhī zuǒ，

使昭帝得伊、吕之佐，

zé chéng kāng bù zú móu yǐ。

则成、康不足侔矣。

jié děng móu lìng cháng gōng zhǔ zhì jiǔ qǐng guāng，

桀等谋令长公主置酒请光，

fú bīng gé shā zhī，

伏兵格杀之，

yīn fèi dì，

因废帝，

yíng lì yàn wáng wèi tiān zǐ。

迎立燕王为天子。

dàn zhì yì shū wǎng lái xiāng bào，

旦置驿书往来相报，

xǔ lì jié wèi wáng，

许立桀为王，

wài lián jùn guó háo jié yǐ qiān shù。

外连郡国豪桀以千数。

dàn yǐ yǔ xiāng píng，

旦以语相平，

píng yuē dài wáng qián yǔ liú zé jié móu，

平曰：“大王前与刘泽结谋，

shì wèi chéng ér fā jué zhě，

事未成而发觉者，

yǐ liú zé sù kuā，

以刘泽素夸，

hǎo qīn líng yě。

好侵陵也。

píng wén zuǒ jiāng jūn sù qīng yì，

平闻左将军素轻易，

chē qí jiāng jūn shǎo ér jiāo，

车骑将军少而骄，

chén kǒng qí rú liú zé shí bù néng chéng，

臣恐其如刘泽时不能成，

yòu kǒng jì chéng fǎn dài wáng yě。

又恐既成反大王也。

dàn yuē qián rì yī nán zǐ yì quē，

”旦曰：“前日一男子诣阙，

zì wèi gù tài zǐ，

自谓故太子，

cháng ān zhōng mín qù xiāng zhī，

长安中民趣乡之，

zhèng yán guàn bù kě zhǐ。

正讠雚不可止。

dà jiàng jūn kǒng，

大将军恐，

chū bīng chén zhī，

出兵陈之，

yǐ zì bèi ěr。

以自备耳。

wǒ，

我，

dì zhǎng zǐ，

帝长子，

tiān xià suǒ xìn，

天下所信，

hé yōu jiàn fǎn hòu wèi qún chén gài zhǔ bào yán，

何忧见反！”后谓群臣：“盖主报言，

dú huàn dà jiàng jūn yǔ yòu jiāng jūn wáng mǎng。

独患大将军与右将军王莽。

jīn yòu jiāng jūn wù gù，

今右将军物故，

chéng xiàng bìng，

丞相病，

xìng shì bì chéng，

幸事必成，

zhēng bù jiǔ。

征不久。

lìng qún chén jiē zhuāng。

”令群臣皆装。

ān yòu móu yòu yàn wáng zhì ér zhū zhī，

安又谋诱燕王至而诛之，

yīn fèi dì ér lì jié。

因废帝而立桀。

huò yuē dāng rú huáng hòu hé ān yuē zhú mí zhī gǒu，

或曰：“当如皇后何？”安曰：“逐麋之狗，

dāng gù tú xié qiě yòng huáng hòu wèi zūn，

当顾菟邪！且用皇后为尊，

yī dàn rén zhǔ yì yǒu suǒ yí，

一旦人主意有所移，

suī yù wèi jiā rén yì bù kě dé。

虽欲为家人亦不可得。

cǐ bǎi shì zhī yī shí yě huì gài zhǔ shè rén fù dào tián shǐ zhě yàn cāng zhī qí móu，

此百世之一时也！”会盖主舍人父稻田使者燕仓知其谋，

yǐ gào dà sī nóng yáng chǎng。

以告大司农杨敞。

chǎng sù jǐn，

敞素谨，

wèi shì，

畏事，

bù gǎn yán，

不敢言，

nǎi yí bìng wò，

乃移病卧，

yǐ gào jiàn dài fū dù yán nián yán nián yǐ wén。

以告谏大夫杜延年；延年以闻。

jiǔ yuè，

九月，

zhào chéng xiàng bù zhōng èr qiān dàn zhú bǔ sūn zòng zhī jí jié ān hóng yáng wài rén děng，

诏丞相部中二千石逐捕孙纵之及桀、安、弘羊、外人等，

bìng zōng zú xī zhū zhī gài zhǔ zì shā。

并宗族悉诛之；盖主自杀。

yàn wáng dàn wén zhī，

燕王旦闻之，

zhào xiāng píng yuē shì bài，

召相平曰：“事败，

suì fā bīng hū píng yuē zuǒ jiāng jūn yǐ sǐ，

遂发兵乎？”平曰：“左将军已死，

bǎi xìng jiē zhī zhī，

百姓皆知之，

bù kě fā yě。

不可发也。

wáng yōu mèn，

”王忧懑，

zhì jiǔ yǔ qún chén fēi qiè bié。

置酒与群臣、妃妾别。

huì tiān zǐ yǐ xǐ shū ràng dàn，

会天子以玺书让旦，

dàn yǐ shòu zì jiǎo sǐ，

旦以绶自绞死，

hòu fū rén suí dàn zì shā zhě èr shí yú rén。

后、夫人随旦自杀者二十馀人。

tiān zǐ jiā ēn，

天子加恩，

shè wáng tài zǐ jiàn wèi shù rén，

赦王太子建为庶人，

cì liàng shì yuē cì wáng。

赐量谥曰刺王。

huáng hòu yǐ nián shào，

皇后以年少，

bù yǔ móu，

不与谋，

yì huò guāng wài sūn，

亦霍光外孙，

gù dé bù fèi。

故得不废。

gēng wǔ，

庚午，

yòu fú fēng wá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右扶风王为御史大夫。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fēng dù yán nián wèi jiàn píng hóu yàn cāng wèi yí chéng hóu gù chéng xiàng zhēng shì rèn gōng bǔ dé jié，

封杜延年为建平侯；燕仓为宜城侯；故丞相征事任宫捕得桀，

wèi yì yáng hóu chéng xiàng shǎo shǐ wáng shān shòu yòu ān rù fǔ，

为弋阳侯；丞相少史王山寿诱安入府，

wèi shāng lì hóu。

为商利侯。

jiǔ zhī，

久之，

wén xué jì yīn wèi xiāng duì cè，

文学济阴魏相对策，

yǐ wéi rì zhě yàn wáng wèi wú dào，

以为：“日者燕王为无道，

hán yì chū shēn qiáng jiàn，

韩义出身强谏，

wèi wáng suǒ shā。

为王所杀。

yì wú bǐ gàn zhī qīn ér dǎo bǐ gàn zhī jié，

义无比干之亲而蹈比干之节，

yí xiǎn shǎng qí zi yǐ shì tiān xià，

宜显赏其子以示天下，

míng wéi rén chén zhī yì。

明为人臣之义。

nǎi zhuó yì zǐ yán shòu wèi jiàn dài fū。

”乃擢义子延寿为谏大夫。

dà jiàng jūn guāng yǐ cháo wú jiù chén，

大将军光以朝无旧臣，

guāng lù xūn zhāng ān shì zì xiān dì shí wéi shàng shū lìng，

光禄勋张安世自先帝时为尚书令，

zhì xíng chún dǔ，

志行纯笃，

nǎi bái yòng ān shì wèi yòu jiāng jūn jiān guāng lù xūn yǐ zì fù yān。

乃白用安世为右将军兼光禄勋以自副焉。

ān shì，

安世，

gù yù shǐ dài fū tāng zhī zǐ yě。

故御史大夫汤之子也。

guāng yòu yǐ dù yán nián yǒu zhōng jié，

光又以杜延年有忠节，

zhuó wèi tài pú yòu cáo jǐ shì zhōng。

擢为太仆、右曹、给事中。

guāng chí xíng fá yán，

光持刑罚严，

yán nián cháng fǔ zhī yǐ kuān。

延年常辅之以宽。

lì mín shàng shū yán pián yí，

吏民上书言便宜，

zhé xià yán nián píng chù fù zòu。

辄下延年平处复奏。

yán kě guān shì zhě，

言可官试者，

zhì wéi xiàn lìng huò chéng xiàng yù shǐ chú yòng，

至为县令；或丞相、御史除用，

mǎn suì，

满岁，

yǐ zhuàng wén huò dǐ qí zuì fǎ。

以状闻；或抵其罪法。

shì suì xiōng nú fā zuǒ yòu bù èr wàn qí wèi sì duì，

是岁匈奴发左、右部二万骑为四队，

bìng rù biān wèi kòu。

并入边为寇。

hàn bīng zhuī zhī，

汉兵追之，

zhǎn shǒu huò lǔ jiǔ qiān rén，

斩首、获虏九千人，

shēng de ōu tuō wáng hàn wú suǒ shī wáng。

生得瓯脱王；汉无所失亡。

xiōng nú jiàn ōu tuō wáng zài hàn，

匈奴见瓯脱王在汉，

kǒng，

恐，

yǐ wéi dào jī zhī，

以为道击之，

jí xī běi yuǎn qù，

即西北远去，

bù gǎn nán zhú shuǐ cǎo fā rén mín tún ōu tuō。

不敢南逐水草；发人民屯瓯脱。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yuán fèng èr nián rén yín，

孝昭皇帝上元凤二年（壬寅，

gōng yuán qián qī jiǔ nián xià，

公元前七九年） 夏，

sì yuè，

四月，

shàng zì jiàn zhāng gōng xǐ wèi yāng gōng。

上自建章宫徙未央宫。

liù yuè，

六月，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shì suì，

是岁，

xiōng nú fù qiǎn jiǔ qiān qí tún shòu xiáng chéng yǐ bèi hàn，

匈奴复遣九千骑屯受降城以备汉，

běi qiáo yú wú shuǐ，

北桥余吾水，

lìng kě dù，

令可度，

yǐ bèi bēn zǒu yù qiú hé qīn，

以备奔走；欲求和亲，

ér kǒng hàn bù tīng，

而恐汉不听，

gù bù kěn xiān yán，

故不肯先言，

cháng shǐ zuǒ yòu fēng hàn shǐ zhě。

常使左右风汉使者。

rán qí qīn dào yì xī，

然其侵盗益希，

yù hàn shǐ yù hòu，

遇汉使愈厚，

yù yǐ jiàn zhì hé qīn。

欲以渐致和亲。

hàn yì jī mí zhī。

汉亦羁縻之。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yuán fèng sān nián guǐ mǎo，

孝昭皇帝上元凤三年（癸卯，

gōng yuán qián qī bā nián chūn，

公元前七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tài shān yǒu dà shí zì qǐ lì shàng lín yǒu liǔ shù kū jiāng zì qǐ shēng yǒu chóng shí qí yè chéng wén，

泰山有大石自起立；上林有柳树枯僵自起生；有虫食其叶成文，

yuē gōng sūn bìng yǐ lì。

曰“公孙病已立”。

fú jié lìng lǔ guó suī hóng shàng shū，

符节令鲁国眭弘上书，

yán dà shí zì lì，

言：“大石自立，

jiāng liǔ fù qǐ，

僵柳复起，

dāng yǒu pǐ shù wèi tiān zǐ zhě。

当有匹庶为天子者。

kū shù fù shēng，

枯树复生，

gù fèi zhī jiā gōng sūn shì dāng fù xīng hū hàn jiā chéng yáo zhī hòu，

故废之家公孙氏当复兴乎？汉家承尧之后，

yǒu chuán guó zhī yùn，

有传国之运，

dāng qiú xián rén chán dì wèi，

当求贤人禅帝位，

tuì zì fēng bǎi lǐ，

退自封百里，

yǐ shùn tiān mìng。

以顺天命。

hóng zuò shè yāo yán huò zhòng fú zhū。

”弘坐设妖言惑众伏诛。

xiōng nú chán yú shǐ lí wū wáng kuī biān，

匈奴单于使犁汙王窥边，

yán jiǔ quán zhāng yè bīng yì ruò，

言酒泉、张掖兵益弱，

chū bīng shì jī，

出兵试击，

jì kě fù dé qí dì。

冀可复得其地。

shí hàn xiān dé jiàng zhě，

时汉先得降者，

wén qí jì，

闻其计，

tiān zǐ zhào biān jǐng bèi。

天子诏边警备。

hòu wú jǐ，

后无几，

yòu xián wáng lí wū wáng sì qiān qí fēn sān duì，

右贤王、犁汙王四千骑分三队，

rù rì lēi wū lán fān hé。

入日勒、屋兰、番和。

zhāng yè tài shǒu shǔ guó dū wèi fā bīng jī，

张掖太守、属国都尉发兵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dé tuō zhě shù bǎi rén。

得脱者数百人。

shǔ guó yì qú wáng shè shā lí wū wáng，

属国义渠王射杀犁汙王，

cì huáng jīn èr bǎi jīn，

赐黄金二百斤，

mǎ èr bǎi pǐ，

马二百匹，

yīn fēng wèi lí wū wáng。

因封为犁汙王。

zì shì hòu，

自是后，

xiōng nú bù gǎn rù zhāng yè。

匈奴不敢入张掖。

yàn gài zhī luàn，

燕、盖之乱，

sāng hóng yáng zǐ qiān wáng，

桑弘羊子迁亡，

guò fù gù lì hóu shǐ wú，

过父故吏侯史吴，

hòu qiān bǔ dé，

后迁捕得，

fú fǎ。

伏法。

huì shè，

会赦，

hóu shǐ wú zì chū xì yù。

侯史吴自出系狱。

tíng wèi wáng píng yǔ shào fǔ xú rén zá zhì fǎn shì，

廷尉王平与少府徐仁杂治反事，

jiē yǐ wéi sāng qiān zuò fù móu fǎn ér hóu shǐ wú zāng zhī，

皆以为“桑迁坐父谋反而侯史吴臧之，

fēi nì fǎn zhě，

非匿反者，

nǎi nì wèi suí zhě yě，

乃匿为随者也”，

jí yǐ shè lìng chú wú zuì。

即以赦令除吴罪。

hòu shì yù shǐ zhì shí，

后侍御史治实，

yǐ sāng qiān tōng jīng shù，

以“桑迁通经术，

zhī fù móu fǎn ér bù jiàn zhēng，

知父谋反而不谏争，

yǔ fǎn zhě shēn wú yì。

与反者身无异。

hóu shǐ wú gù sān bǎi shí lì，

侯史吴故三百石吏，

shǒu nì qiān，

首匿迁，

bù yǔ shù rén nì suí cóng zhě děng，

不与庶人匿随从者等，

wú bù dé shè。

吴不得赦。

zòu qǐng fù zhì，

”奏请覆治，

hé tíng wèi shào fǔ zòng fǎn zhě。

劾廷尉、少府纵反者。

shào fǔ xú rén，

少府徐仁，

jí chéng xiàng chē qiān qiū nǚ xù yě，

即丞相车千秋女婿也，

gù qiān qiū shù wèi hóu shǐ wú yán kǒng dà jiàng jūn guāng bù tīng，

故千秋数为侯史吴言；恐大将军光不听，

qiān qiū jí zhào zhōng èr qiān dàn bó shì huì gōng chē mén，

千秋即召中二千石、博士会公车门，

yì wèn wú fǎ。

议问吴法。

yì zhě zhī dà jiàng jūn zhǐ，

议者知大将军指，

jiē zhí wú wèi bù dào。

皆执吴为不道。

míng rì，

明日，

qiān qiū fēng shàng zhòng yì。

千秋封上众议。

guāng yú shì yǐ qiān qiū shàn zhào zhōng èr qiān dàn yǐ xià，

光于是以千秋擅召中二千石以下，

wài nèi yì yán，

外内异言，

suì xià tíng wèi píng shào fǔ rén yù。

遂下廷尉平、少府仁狱。

cháo tíng jiē kǒng chéng xiàng zuò zhī。

朝廷皆恐丞相坐之。

tài pú dù yán nián zòu jì guāng yuē lì zòng zuì rén，

太仆杜延年奏记光曰：“吏纵罪人，

yǒu cháng fǎ。

有常法。

jīn gèng dǐ wú wèi bù dào，

今更诋吴为不道，

kǒng yú fǎ shēn。

恐于法深。

yòu，

又，

chéng xiàng sù wú suǒ shǒu chí ér wèi hǎo yán yú xià，

丞相素无所守持而为好言于下，

jǐn qí sù xíng yě。

尽其素行也。

zhì shàn zhào zhōng èr qiān dàn，

至擅召中二千石，

shén wú zhuàng。

甚无状。

yán nián yú yǐ wéi chéng xiàng jiǔ gù jí xiān dì yòng shì，

延年愚以为丞相久故及先帝用事，

fēi yǒu dà gù，

非有大故，

bù kě qì yě。

不可弃也。

jiān zhě mín pō yán yù shēn，

间者民颇言狱深，

lì wèi jùn dǐ jīn chéng xiàng suǒ yì，

吏为峻诋；今丞相所议，

yòu yù shì yě，

又狱事也，

rú shì yǐ jí chéng xiàng，

如是以及丞相，

kǒng bù hé zhòng xīn，

恐不合众心，

qún xià huān huā，

群下讙哗，

shù rén sī yì，

庶人私议，

liú yán sì bù。

流言四布。

yán nián qiè zhòng jiāng jūn shī cǐ míng yú tiān xià yě。

延年窃重将军失此名于天下也。

guāng yǐ tíng wèi shào fǔ nòng fǎ qīng zhòng，

”光以廷尉、少府弄法轻重，

zú xià zhī yù。

卒下之狱。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rén zì shā，

仁自杀，

píng yǔ zuǒ féng yì jiǎ shèng hú jiē yào zhǎn。

平与左冯翊贾胜胡皆要斩。

ér bù yǐ jí chéng xiàng，

而不以及丞相，

zhōng yǔ xiāng jìng。

终与相竟。

yán nián lùn yì chí píng，

延年论议持平，

hé hé cháo tíng，

合和朝廷，

jiē cǐ lèi yě。

皆此类也。

dōng，

冬，

liáo dōng wū huán fǎn。

辽东乌桓反。

chū，

初，

mò dú pò dōng hú，

冒顿破东胡，

dōng hú yú zhòng sàn bǎo wū huán jí xiān bēi shān wèi èr zú，

东胡馀众散保乌桓及鲜卑山为二族，

shì yì shǔ xiōng nú。

世役属匈奴。

wǔ dì chū pò xiōng nú zuǒ dì，

武帝出破匈奴左地，

yīn xǐ wū huán yú shàng gǔ yú yáng yòu běi píng liáo dōng sài wài，

因徙乌桓于上谷、渔阳、右北平、辽东塞外，

wèi hàn zhēn chá xiōng nú dòng jìng。

为汉侦察匈奴动静。

zhì hù wū huán xiào wèi jiān lǐng zhī，

置护乌桓校尉监领之，

shǐ bù dé yǔ xiōng nú jiāo tōng。

使不得与匈奴交通。

zhì shì，

至是，

bù zhòng jiàn qiáng，

部众渐强，

suì fǎn。

遂反。

xiān shì，

先是，

xiōng nú sān qiān yú qí rù wǔ yuán，

匈奴三千馀骑入五原，

shā lüè shù qiān rén hòu shù wàn qí nán páng sāi liè，

杀略数千人；后数万骑南旁塞猎，

xíng gōng sài wài tíng zhàng，

行攻塞外亭障，

lüè qǔ lì mín qù。

略取吏民去。

shì shí hàn biān jùn fēng huǒ hòu wàng jīng míng，

是时汉边郡烽火候望精明，

xiōng nú wèi biān kòu zhě shǎo lì，

匈奴为边寇者少利，

xī fù fàn sāi。

希复犯塞。

hàn fù dé xiōng nú jiàng zhě，

汉复得匈奴降者，

yán wū huán cháng fā xiān chán yú zhǒng，

言乌桓尝发先单于冢，

xiōng nú yuàn zhī，

匈奴怨之，

fāng fā èr wàn qí jī wū huán。

方发二万骑击乌桓。

huò guāng yù fā bīng yāo jī zhī，

霍光欲发兵邀击之，

yǐ wèn hù jūn dū wèi zhào chōng guó，

以问护军都尉赵充国，

chōng guó yǐ wéi wū huán jiān shù fàn sāi，

充国以为：“乌桓间数犯塞，

jīn xiōng nú jī zhī，

今匈奴击之，

yú hàn biàn。

于汉便。

yòu xiōng nú xī kòu dào，

又匈奴希寇盗，

běi biān xìng wú shì，

北边幸无事，

mán yí zì xiāng gōng jī ér fā bīng yào zhī，

蛮夷自相攻击而发兵要之，

zhāo kòu shēng shì，

招寇生事，

fēi jì yě。

非计也。

guāng gèng wèn zhōng láng jiàng fàn míng yǒu，

”光更问中郎将范明友，

míng yǒu yán kě jī，

明友言可击，

yú shì bài míng yǒu wèi dù liáo jiāng jūn，

于是拜明友为度辽将军，

jiāng èr wàn qí chū liáo dōng。

将二万骑出辽东。

xiōng nú wén hàn bīng zhì，

匈奴闻汉兵至，

yǐn qù。

引去。

chū，

初，

guāng jiè míng yǒu bīng bù kōng chū jí hòu xiōng nú，

光诫明友：“兵不空出；即后匈奴，

suì jī wū huán。

遂击乌桓。

wū huán shí xīn zhōng xiōng nú bīng，

”乌桓时新中匈奴兵，

míng yǒu jì hòu xiōng nú，

明友既后匈奴，

yīn chéng wū huán bì，

因乘乌桓敝，

jī zhī，

击之，

zhǎn shǒu liù qiān yú jí，

斩首六千馀级，

huò sān wáng shǒu。

获三王首。

xiōng nú yóu shì kǒng，

匈奴由是恐，

bù néng fù chū bīng。

不能复出兵。

xiào zhāo huáng dì shàng yuán fèng sì nián jiǎ chén，

孝昭皇帝上元凤四年（甲辰，

gōng yuán qián qī qī nián chūn，

公元前七七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dīng hài，

丁亥，

dì jiā yuán fú。

帝加元服。

jiǎ xū，

甲戌，

fù mín dìng hóu tián qiān qiū hōng。

富民定侯田千秋薨。

shí zhèng shì yī jué dà jiàng jūn guāng qiān qiū jū chéng xiàng wèi，

时政事壹决大将军光；千秋居丞相位，

jǐn hòu zì shǒu ér yǐ。

谨厚自守而已。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dīng chǒu，

丁丑，

xiào wén miào zhèng diàn huǒ。

孝文庙正殿火。

shàng jí qún chén jiē sù fú，

上及群臣皆素服，

fā zhōng èr qiān dàn jiāng wǔ xiào zuò zhì，

发中二千石将五校作治，

liù rì，

六日，

chéng。

成。

tài cháng jí miào lìng chéng láng lì，

太常及庙令丞、郎、吏，

jiē hé dà bù jìng huì shè，

皆劾大不敬；会赦，

tài cháng lǎo yáng hóu dé miǎn wèi shù rén。

太常轑阳侯德免为庶人。

liù yuè，

六月，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chū，

初，

yú mí qiǎn tài zǐ lài dān wèi zhì yú qiū cí èr shī jī dà yuān hái，

杅冞遣太子赖丹为质于龟兹；贰师击大宛还，

jiāng lài dān rù zhì jīng shī。

将赖丹入至京师。

huò guāng yòng sāng hóng yáng qián yì，

霍光用桑弘羊前议，

yǐ lài dān wèi xiào wèi，

以赖丹为校尉，

jiāng jūn tián lún tái。

将军田轮台。

qiū cí guì rén gū yì wèi qí wáng yuē lài dān běn chén shǔ wú guó，

龟兹贵人姑翼谓其王曰：“赖丹本臣属吾国，

jīn pèi hàn yìn shòu lái，

今佩汉印绶来，

pò wú guó ér tián，

迫吾国而田，

bì wéi hài。

必为害。

wáng jí shā lài dān ér shàng shū xiè hàn。

”王即杀赖丹而上书谢汉。

lóu lán wáng sǐ，

楼兰王死，

xiōng nú xiān wén zhī，

匈奴先闻之，

qiǎn qí zhì zǐ ān guī guī，

遣其质子安归归，

dé lì wèi wáng。

得立为王。

hàn qiǎn shǐ zhào xīn wáng lìng rù cháo，

汉遣使诏新王令入朝，

wáng cí bù zhì。

王辞不至。

lóu lán guó zuì zài dōng chuí，

楼兰国最在东垂，

jìn hàn，

近汉，

dāng bái lóng duī，

当白龙堆，

fá shuǐ cǎo，

乏水草，

cháng zhǔ fā dǎo，

常主发导，

fù shuǐ dān liáng，

负水担粮，

sòng yíng hàn shǐ yòu shù wèi guān lì zú suǒ kòu，

送迎汉使；又数为官吏卒所寇，

chéng ài，

惩艾，

bù biàn yǔ hàn tōng。

不便与汉通。

hòu fù wèi xiōng nú fǎn jiàn，

后复为匈奴反间，

shù zhē shā hàn shǐ。

数遮杀汉使。

qí dì wèi tú qí jiàng hàn，

其弟尉屠耆降汉，

jù yán zhuàng。

具言状。

jùn mǎ jiān běi dì fù jiè zǐ shǐ dà yuān，

骏马监北地傅介子使大宛，

zhào yīn lìng zé lóu lán qiū cí。

诏因令责楼兰、龟兹。

jiè zǐ zhì lóu lán qiū cí，

介子至楼兰、龟兹，

zé qí wáng，

责其王，

jiē xiè fú。

皆谢服。

jiè zǐ cóng dà yuān hái，

介子从大宛还，

dào qiū cí，

到龟兹，

huì xiōng nú shǐ cóng wū sūn hái，

会匈奴使从乌孙还，

zài qiū cí，

在龟兹，

jiè zǐ yīn lǜ qí lì shì gòng zhū zhǎn xiōng nú shǐ zhě。

介子因率其吏士共诛斩匈奴使者。

hái，

还，

zòu shì，

奏事，

zhào bài jiè zǐ wèi zhōng láng，

诏拜介子为中郎，

qiān píng lè jiān。

迁平乐监。

jiè zǐ wèi d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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