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七十二 · 陈纪六

司马光 - [宋]

起旃蒙协洽，尽柔兆涒滩，凡二年。

高宗宣皇帝中之上太建七年（乙未，公元五七五年）

春，正月，辛未，上祀南郊。

癸酉，周主如同州。

乙亥，左卫将军樊毅克潼州。

齐主还鄴。

辛巳，上祀北郊。

二月，丙戌朔，日有食之。

戊申，樊毅克下邳、高栅等六城。

齐主言语涩呐，不喜见朝士，自非宠私昵狎，未尝交语。性懦，不堪人视，虽三公、令、录奏事，莫得仰视，皆略陈大指，惊走而出。承世祖奢泰之馀，以为帝王当然，后宫皆宝衣玉食，一裙之费，至直万匹。竞为新巧，朝衣夕弊。盛修宫苑，穷极壮丽。所好不常，数毁又复。百工土木，无时休息，夜则然火照作，寒则以汤为泥。凿晋阳西山为大像，一夜然油万盆，光照宫中。每有灾异寇盗，不自贬损，唯多设斋，以为修德。好自弹琵琶，为《无愁》之曲，近侍和之者以百数，民间谓之“无愁天子”。于华林园立贫儿村，帝自衣蓝缕之服，行乞其间为乐。又写筑西鄙诸城，使人衣黑衣攻之，帝自帅内参拒斗。

宠任陆令萱、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等宰制朝政，宦官邓长颙、陈德信、胡儿何洪珍等并参预机权，各引亲党，超居显位。官由财进，狱以贿成，竞为奸谄，蠹政害民。旧苍头刘桃枝等皆开府封王，其馀宦官、胡儿、歌舞人、见鬼人、官奴婢等滥得富贵者，殆将万数，庶姓封王者以百数，开府千馀人，仪同无数，领军一时至二十人，侍中、中常侍数十人，乃至狗、马及鹰亦有仪同、郡君之号，有斗鸡，号开府，皆食其干禄。诸嬖幸朝夕娱侍左右，一戏之赏，动逾巨万。既而府藏空竭，乃赐二三郡或六七县，使之卖官取直。由是为守令者，率皆富商大贾，竞为贪纵，赋繁役重，民不聊生。

周高祖谋伐齐，命边镇益储偫，加戍卒；齐人闻之，亦增修守御。柱国于翼谏曰：“疆场相侵，互有胜负，徒损兵储，无益大计。不如解严继好，使彼懈而无备，然后乘间，出其不意，一举可取也。”周主从之。

韦孝宽上疏陈三策。其一曰：“臣在边积年，颇见间隙，不因际会，难以成功。是以往岁出军，徒有劳费，功绩不立，由失机会。何者？长淮之南，旧为沃土，陈氏以破亡馀烬，犹能一举平之；齐人历年赴救，丧败而返。内离外叛，计尽力穷，雠敌有衅，不可失也。今大军若出轵关，方轨而进，兼与陈氏共为掎角，并令广州义旅出自三鸦，又募山南骁锐，沿河而下，复遣北山稽胡，绝其并、晋之路。凡此诸军，仍令各募关、河之外劲勇之士，厚其爵赏，使为前驱。岳动川移，雷骇电激，百道俱进，并趋虏庭。必当望旗奔溃，所向摧殄，一戎大定，实在此机。”

其二曰：“若国家更为后图，未即大举，宜与陈人分其兵势。三鸦以北，万春以南，广事屯田，预为贮积，募其骁悍，立为部伍。彼既东南有敌，戎马相持，我出奇兵，破其疆场。彼若兴师赴援，我则坚壁清野，待其去远，还复出师。常以边外之军，引其腹心之众。我无宿舂之费，彼有奔命之劳，一二年中，必自离叛。且齐氏昏暴，政出多门，鬻狱卖官，唯利是视，荒淫酒色，忌害忠良，阖境嗷然，不胜其弊。以此而观，覆亡可待，然后乘间电扫，事等摧枯。”

其三曰：“昔勾践亡吴，尚期十载；武王取纣，犹烦再举。今若更存遵养，且复相时，臣谓宜还崇邻好，申其盟约，安民和众，通商惠工，蓄锐养威，观衅而动。斯乃长策远驭，坐自兼并也。”书奏，周主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入内殿，从容谓曰：“朕欲用兵，何者为先？”对曰：“齐氏沈溺倡优，耽昏麹蘖。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已毙于谗口。上下离心，道路以目。此易取也。”帝大笑。三月，丙辰，使谦与小司寇元卫聘于齐以观衅。

丙寅，周主还长安。

夏，四月，甲午，上享太庙。

监豫州陈桃根得青牛，献之，诏遣还民。又表上织成罗文锦被各二百首，诏于云龙门外焚之。

庚子，齐以中书监阳休之为尚书右仆射。

六月，壬辰，以尚书右仆射王瑒为左仆射。

甲戌，齐主如晋阳。

秋，七月，丙戌，周主如云阳宫。

大将军杨坚姿相奇伟。畿伯下大夫长安来和尝谓坚曰：“公眼如曙星，无所不照，当王有天下，愿忍诛杀。”

周主待坚素厚，齐王宪言于帝曰：“普六茹坚，相貌非常，臣每见之，不觉自失。恐非人下，请早除之！”帝亦疑之，以问来和。和诡对曰：“随公止是守节人，可镇一方。若为将领，陈无不破。”

丁卯，周主还长安。

先是，周主独与齐王宪及内史王谊谋伐齐，又遣纳言卢韫乘驲三诣安州总管于翼问策，余人皆莫之知。丙子，始召大将军以上于大德殿告之。

丁丑，下诏伐齐，以柱国陈王纯、荥阳公司消难、郑公达奚震为前三军总管，越王盛、周昌公侯莫陈崇、赵王招为后三军总管。齐王宪帅众二万趋黎阳，随公杨坚、广宁公薛迥将舟师三万自渭入河，梁公侯莫陈芮帅众二万守太行道，申公李穆帅众三万守河阳道，常山公于翼帅众二万出陈、汝。谊，盟之兄孙；震，武之子也。

周主将出河阳，内史上士宇文弼曰：“齐氏建国，于今累世；虽曰无道，籓镇之任，尚有其人。今之出师，要须择地。河阳冲要，精兵所聚，尽力攻围，恐难得志。如臣所见，出于汾曲，戍小山平，攻之易拔。用武之地，莫过于此。”民部中大夫天水赵煚曰：“河南、洛阳，四面受敌，纵得之，不可以守。请从河北直指太原，倾其巢穴，可一举而定。”遂伯下大夫鲍宏曰：“我强齐弱，我治齐乱，何忧不克！但先帝往日屡出洛阳，彼既有备，每用不捷。如臣计者，进兵汾、潞，直掩晋阳，出其不虞，似为上策。”周主皆不从。宏，泉之弟也。壬午，周主帅众六万，直指河阴。杨素请帅其父麾下先驱，周主许之。

八月，癸卯，周遣使来聘。

周师入齐境，禁伐树践稼，犯者皆斩。丁未，周主攻河阴大城，拔之。齐王宪拔武济；进围洛口，拔东、西二城，纵火焚浮桥，桥绝。齐永桥大都督太安傅伏，自永桥夜入中氵单城。周人既克南城，围中氵单，二旬不下。洛州刺史独孤永业守金墉，周主自攻之，不克。永业通夜办马槽二千，周人闻之，以为大军且至而惮之。

九月，齐右丞高阿那肱自晋阳将兵拒周师。至河阳，会周主有疾，辛酉夜，引兵还。水军焚其舟舰。傅伏谓行台乞伏贵和曰：“周师疲弊，愿得精骑二千追击之，可破也。”贵和不许。

齐王宪、于翼、李穆，所向克捷，降拔三十余城，皆弃而不守。唯以王药城要害，令仪同三司韩正守之，正寻以城降齐。

戊寅，周主还长安。

庚辰，齐以赵彦深为司徒，斛阿列罗为司空。

闰月，车骑大将军吴明彻将兵击齐彭城；壬辰，败齐兵数万于吕梁。

甲午，周主如同州。

冬，十月，己巳，立皇子叔齐为新蔡王，叔文为晋熙王。

十二月，辛亥朔，日有食之。

壬戌，以王瑒为尚书左仆射，太子詹事吴郡陆缮为右仆射。

庚午，周主还长安。

高宗宣皇帝中之上太建八年（丙申，公元五七六年）

春，正月，癸未，周主如同州；辛卯，如河东涑川；甲午，复还同州。

甲寅，齐大赦。

乙卯，齐主还鄴。

二月，辛酉，周主命太子巡抚西土，因伐吐谷浑，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王轨、宫正宇文孝伯从行。军中节度，皆委二人，太子仰成而已。

齐括杂户未嫁者悉集，有隐匿者，家长坐死。

壬申，以开府仪同三司吴明彻为司空。

三月，壬寅，周主还长安；夏，四月，乙卯，复如同州。

己未，上享太庙。

尚书左仆射王瑒。五月，壬辰，周主还长安。

六月，戊申朔，日有食之。

辛亥，周主享太庙。

初，太子叔宝欲以左户部尚书江总为詹事，令管记陆瑜言于吏部尚书孔奂。奂谓瑜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辅弼储宫，窃有所难。”太子深以为恨，自言于帝。帝将许之，奂奏曰：“江总，文华之士。今皇太子文华不少，岂藉于总！如臣愚见，愿选敦重之才，以居辅导之职。”帝曰：“即如卿言，谁当居此？”奂曰：“都官尚书王廓，世有懿德，识性敦敏，可以居之。”太子时在侧，乃曰：“廓，王泰之子，不宜为太子詹事。”奂曰：“宋朝范晔即范泰之子，亦为太子詹事，前代不疑。”太子固争之，帝卒以总为詹事。总，斅之曾孙也。

甲寅，以尚书右仆射陆缮为左仆射。帝欲以孔奂代缮，诏已出，太子沮之而止；更以晋陵太守王克为右仆射。

顷之，总与太子为长夜之饮，养良娣陈氏为女；太子亟微行，游总家。上怒，免总官。

周利州刺史纪王康，骄矜无度，缮修戎器，阴有异谋。司录裴融谏止之，康杀融。丙辰，赐康死。

丁巳，周主如云阳。

庚申，齐宜阳王赵彦深卒。彦深历事累朝，常参机近，以温谨著称。既卒，朝贵典机密者，唯侍中、开府仪同三司斛律孝卿一人而已，其余皆嬖幸也。孝卿，羌举之子，比于馀人，差不贪秽。

秋，八月，乙卯，周主还长安。

周太子伐吐谷浑，至伏俟城而还。

宫尹郑译、王端等皆有宠于太子。太子在军中多失德，译等皆预焉。军还，王轨等言之于周主。周主怒，杖太子及译等，仍除译等名，宫臣亲幸者咸被谴。太子复召译，戏狎如初。译因曰：“殿下何时可得据天下？”太子悦，益昵之。译，俨之兄孙也。

周主遇太子甚严，每朝见，进止与群臣无异，虽隆寒盛暑，不得休息；以其耆酒，禁酒不得至东宫；有过，辄加捶挞。尝谓之曰：“古来太子被废者几人？余儿岂不堪立邪！”乃敕东宫官属录太子言语动作，每月奏闻。太子畏帝威严，矫情修饰，由是过恶不上闻。

王轨尝与小内史贺若弼言：“太子必不克负荷。”弼深以为然，劝轨陈之。轨后因侍坐，言于帝曰：“皇太子仁孝无闻，恐不了陛下家事。愚臣短暗，不足可信。陛下恒以贺若弼有文武奇才，亦常以此为忧。”帝以问弼，对曰：“皇太子养德春宫，未闻有过。”既退，轨让弼曰：“平生言论，无所不道，今者对扬，何得乃尔反覆？”弼曰：“此公之过也。太子，国之储副，岂易发言！事有蹉跌，便至灭族。本谓公密陈臧否。何得遂至昌言！”轨默然久之，乃曰：“吾专心国家，遂不存私计。向者对众，良实非宜。”

后轨因内宴上寿，捋帝须曰：“可爱好老公，但恨后嗣弱耳。”先是，帝问右宫伯宇文孝伯曰：“吾儿比来何如？”对曰：“太子比惧天威，更无过失。”罢酒，帝责孝伯曰：“公常语我云：‘太子无过。’今轨有此言，公为诳矣。”孝伯再拜曰：“臣闻父子之际，人所难言。臣知陛下不能割慈忍爱，遂尔结舌。”帝知其意，默然久之，乃曰：“朕已委公矣，公其勉之。”

王轨骤言于帝曰：“皇太子非社稷主。普六茹坚貌有反相。”帝不悦，曰：“必天命有在，将若之何！”杨坚闻之，甚惧，深自晦匿。

帝深以轨等言为然，但汉王赞次长，又不才，余子皆幼，故得不废。

丁卯，以司空吴明彻为南兗州刺史。

齐主如晋阳。营邯郸宫。

九月，戊戌，以皇子叔彪为淮南王。

周主谓群臣曰：“朕去岁属有疾疹，遂不得克平逋寇。前入齐境，备见其情，彼之行师，殆同儿戏。况其朝廷昏乱，政由群小；百姓嗷然，朝不谋夕。天与不取，恐贻后悔。前出河外，直为拊背，未扼其喉。晋州本高欢所起之地，镇摄要重，今往攻之，彼必来援；吾严军以待，击之必克。然后乘破竹之势，鼓行而东，足以穷其巢穴，混同文轨。”诸将多不愿行。帝曰：“机不可失。有沮吾军者，当以军法裁之！”

冬，十月，己酉，周主自将伐齐，以越王盛、杞公亮、随公杨坚为右三军，谯王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亮，导之子也。

丙辰，齐主猎于祁连池；癸亥，还晋阳。先是，晋州行台左丞张延隽公直勤敏，储偫有备，百姓安业。疆场无虞。诸嬖幸恶而代之，由是公私烦扰。

周主至晋州，军于汾曲，遣齐王宪将精骑二万守雀鼠谷，陈王纯步骑二万守千里径，郑公达奚震步骑一万守统军川，大将军韩明步骑五千守齐子岭，焉氏公尹升步骑五千守鼓钟镇，凉城公辛韶步骑五千守蒲津关，赵王招步骑一万自华谷攻齐汾州诸城，柱国宇文盛步骑一万守汾水关。遣内史王谊监诸军攻平阳城。齐行台仆射海昌王尉相贵婴城拒守。相贵，相愿之兄也。甲子，齐集兵晋祠。庚午，齐主自晋阳帅诸军趣晋州。周主日自汾曲至城下督战，城中窘急。庚午，行台左丞侯子钦出降于周。壬申，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北城，夜，遣使请降于周，王轨帅众应之。未明，周将北海段文振，杖槊与数十人先登，与景嵩同至尉相贵所，拔佩刀劫之。城上鼓噪，齐兵大溃，遂克晋州，虏相贵及甲士八千人。

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晋州告急者，自旦至午，驿马三至。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为乐，边鄙小小交兵，乃是常事，何急奏闻！”至暮，使更至，云“平阳已陷”，乃奏之。齐主将还，淑妃请更杀一围，齐主从之。

周齐王宪攻拔洪洞、永安二城，更图进取。齐人焚桥守险，军不得进，乃屯永安。使永昌公椿屯鸡栖原，伐柏为庵以立营。椿，广之弟也。

癸酉，齐主分军万人向千里径，又分军出汾水关，自帅大军上鸡栖原。宇文盛遣人告急，齐王宪自救之。齐师退，盛追击，破之。俄而椿告齐师稍逼，宪复还救之。与齐对陈，至夜不战。会周主召宪还，宪引兵夜去。齐人见柏庵在，不之觉。明日，始知之。齐主使高阿那肱将前军先进，仍节度诸军。

甲戌，周以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安定梁士彦为晋州刺史，留精兵一万镇之。

十一月，己卯，齐主至平阳。周主以齐兵新集，声势甚盛，且欲西还以避其锋。开府仪同大将军宇文忻谏：曰“比陛下之圣武，乘敌人之荒纵，何患不克；若使齐得令主，君臣协力，虽汤、武之势，未易平也。今主暗臣愚，士无斗志，虽有百万之众，实为陛下奉耳。”军正京兆王纮曰：“齐失纪纲，于兹累世。天奖周室，一战而扼其喉。取乱侮亡，正在今日。释之而去，臣所未谕。”周主虽善其言，竟引军还。忻，贵之子也。

周主留齐王宪为后拒，齐师追之，宪与宇文忻各将百骑与战，斩其骁将贺兰豹子等，齐师乃退。宪引军渡汾，追及周主于玉壁。

齐师遂围平阳，昼夜攻之。城中危急，楼堞皆尽，所存之城，寻仞而已。或短兵相接，或交马出入。外援不至，众皆震惧。梁士彦忼慨自若，谓将士曰：“死在今日，吾为尔先。”于是勇烈齐奋，呼声动地，无不一当百。齐师少却，乃令妻妾、军民、妇女，昼夜修城，三日而就。周主使齐王宪将兵六万屯涑川，遥为平阳声援。齐人作地道攻平阳，城陷十余步，将士乘势欲入。齐主敕且止，召冯淑妃观之。淑妃妆点，不时至。周人以木拒塞之，城遂不下。旧俗相传，晋州城西石上有圣人迹，淑妃欲往观之。齐主恐弩矢及桥，乃抽攻城木造远桥。齐主与淑妃度桥，桥坏，至夜乃还。癸巳，周主还长安。甲午，复下诏，以齐人围晋州，更帅诸军击之。丙申，纵齐降人使还。丁酉，周主发长安；壬寅，济河，与诸军合。十二月，丁未，周主至高显，遣齐王宪帅所部先向平阳。戊申，周主至平阳，庚戌，诸军总集，凡八万人，稍进，逼城置陈，东西二十余里。

先是齐人恐周师猝至，于城南穿堑，自乔山属于汾水；齐主大出兵，陈于堑北，周主命齐王宪驰往观之。宪复命曰：“易与耳，请破之而后食。”周主悦，曰：“如汝言，吾无忧矣！”周主乘常御马，从数人巡陈，所至辄呼主帅姓名慰勉之。将士喜于见知，咸思自奋。将战，有司请换马。周主曰：“朕独乘良马，欲何之！”周主欲薄齐师，碍堑而止。自旦至申，相持不决。

齐主谓高阿那肱曰：“战是邪？不战是邪？”阿那肱曰：“吾兵虽多，堪战者不过十万，病伤及绕城樵爨者复三分居一。昔攻玉壁，援军来即退。今日将士，岂胜神武时邪！不如勿战，却守高梁桥。”安吐根曰：“一撮许贼，马上刺取，掷著汾水中耳！”齐主意未决。诸内参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远来，我何为守堑示弱！”齐主曰：“此言是也。”于是填堑南引。周主大喜，勒诸军击之。

兵才合，齐主与冯淑妃并骑观战。东偏小却，淑妃怖曰：“军败矣！”录尚书事城阳王穆提婆曰：“大家去！大家去！”齐主即以淑妃奔高梁桥。开府仪同三司奚长谏曰：“半进半退，战之常体。今兵众全整，未有亏伤，陛下舍此安之！马足一动，人情骇乱，不可复振。愿速还安慰之！”武卫张常山自后至，亦曰：“军寻收讫，甚完整。围城兵亦不动。至尊宜回。不信臣言，乞将内参往视。”齐主将从之。穆提婆引齐主肘曰：“此言难信。”齐主遂以淑妃北走。齐师大溃，死者万馀人，军资器械，数百里间，委弃山积。安德王延宗独全军而还。

齐主至洪洞，淑妃方以粉镜自玩，后声乱，唱贼至，于是复走。先是齐主以淑妃为有功勋，将立为左皇后，遣内参诣晋阳取皇后服御祎翟等。至是，遇于中涂，齐主为按辔，命淑妃著之，然后去。

辛亥，周主入平阳。梁士彦见周主，持周主须而泣曰：“臣几不见陛下！”周主亦为之流涕。

周主以将士疲倦，欲引还。士彦叩马谏曰：“今齐师遁散，众心皆动。因其惧而攻之，其势必举。”周主从之，执其手曰：“余得晋州，为平齐之基，若不固守，则大事不成。朕无前忧，唯虑后变，汝善为我守之！”遂帅诸将追齐师。诸将固请西还，周主曰：“纵敌患生。卿等若疑，朕将独往。”诸将乃不敢言。癸丑，至汾水关。齐主入晋阳，忧惧不知所之。甲寅，齐大赦。齐主问计于朝臣，皆曰：“宜省赋息役，以慰民心；收遗兵，背城死战，以安社稷。”齐主欲留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守晋阳，自向北朔州。若晋阳不守，则奔突厥，群臣皆以为不可，帝不从。

开府仪同三司贺拔伏恩等宿卫近臣三十余人西奔周军，周主封赏各有差。

高阿那肱所部兵尚一万，守高壁，余众保洛女砦。周主引军向高壁，阿那肱望风退走。齐王宪攻洛女砦，拔之。有军士告称阿那肱遣臣招引西军，齐主令侍中斛律孝卿检校，孝卿以为妄。还，至晋阳，阿那肱腹心复告阿那肱谋反，又以为妄，斩之。

乙卯，齐主诏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募兵。延宗入见，齐主告以欲向北朔州，延宗泣谏，不从，密遣左右先送皇太后、太子于北朔州。

丙辰，周主与齐王宪会于介休。齐开府仪同三司韩建业举城降，以为上柱国，封郇公。

是夜，齐主欲遁去，诸将不从。丁巳，周师至晋阳。齐主复大赦，改元隆化。以安德王延宗为相国、并州刺史，总山西兵，谓曰：“并州兄自取之，儿今去矣！”延宗曰：“陛下为社稷勿动。臣为陛下出死力战，必能破之。”穆提婆曰：“至尊计已成，王不得辄沮！”齐主乃夜斩五龙门而出，欲奔突厥，从官多散。领军梅胜郎叩马谏，乃回向鄴。时唯高阿那肱等十余骑从，广宁王孝珩、襄城王彦道继至，得数十人与俱。

穆提婆西奔周军，陆令萱自杀，家属皆诛没。周主以提婆为柱国、宜州刺史。下诏谕齐群臣曰：“若妙尽人谋，深达天命，官荣爵赏，各有加隆。或我之将卒，逃逸彼朝，无问贵贱，皆从荡涤。”自是齐臣降者相继。

初，齐高祖为魏丞相，以唐邕典外兵曹，太原白建典骑兵曹，皆以善书计、工簿帐受委任。及齐受禅，诸司咸归尚书；唯二曹不废，更名二省。邕官至录尚书事，建官至中书令，常典二省，世称“唐、白”。邕兼领度支，与高阿那肱有隙，阿那肱谮之，齐主敕侍中斛律孝卿总知骑兵、度支。孝卿事多专决，不复询禀。邕自以宿旧习事，为孝卿所轻，意甚郁郁。及齐主还鄴，邕遂留晋阳。并州将帅请于安德王延宗曰：“王不为天子，诸人实不能为王出死力。”延宗不得已，戊午，即皇帝位。下诏曰：“武平孱弱，政由宦竖，斩关夜遁，莫知所之。王公卿士，猥见推逼，今祗承宝位。”大赦，改元德昌。以晋昌王唐邕为宰相，齐昌王莫多娄敬显、沭阳王和阿干子、右卫大将军段畅、开府仪同三司韩骨胡等为将帅。敬显，贷文之子也。众闻之，不召而至者，前后相属。延宗发府藏及后宫美女以赐将士，籍没内参十余家。齐主闻之，谓近臣曰：“我宁使周得并州，不欲安德得之。”左右曰：“理然。”延宗见士卒，皆亲执手称名，流涕呜咽，众争为死；童儿女子，亦乘屋攘袂，投砖石以御敌。

己未，周主至晋阳。庚申，齐主入鄴。周军围晋阳，四合如黑云。安德王延宗命莫多娄敬显、韩骨胡拒城南，和阿干子、段畅拒城东，自帅众拒齐王宪于城北。延宗素肥，前如偃，后如伏，人常笑之。至是，奋大槊往来督战，劲捷若飞，所向无前。和阿干子、段畅以千骑奔周军。周主攻东门，际昏，遂入之，进焚佛寺。延宗、敬显自门入，夹击之。周师大乱，争门，相填压，塞路不得进。齐人从后斫刺，死者二千余人。周主左右略尽，自拔无路。承御上士张寿牵马首，贺拔伏恩以鞭拂其后，崎岖得出。齐人奋击，几中之。城东道厄曲，伏恩及降者皮子信导之，仅得免，时已四更。延宗谓周主为乱兵所杀，使于积尸中求长鬣者，不得。时齐人既捷。入坊饮酒，尽醉卧，延宗不复能整。

周主出城，饥甚，欲遁去，诸将亦多劝之还。宇文忻勃然进曰：“陛下自克晋州，乘胜至此。今伪主奔波，关东响震，自古行兵，未有若斯之盛。昨日破城，将士轻敌，微有不利，何足为怀！丈夫当死中求生，败中取胜。今破竹之势已成，奈何弃之而去！”齐王宪、柱国王谊亦以为去必不免，段畅等又盛言城内空虚。周主乃驻马，鸣角收兵，俄顷复振。辛酉，旦，还攻东门，克之。延宗战力屈，走至城北，周人擒之。周主下马执其手，延宗辞曰：“死人手，何敢迫至尊！”周主曰：“两国天子，非有怨恶，直为百姓来耳。终不相害，勿怖也。”使复衣帽而礼之。唐邕等皆降于周。独莫多娄敬显奔鄴，齐主以为司徒。

延宗初称尊号，遣使修启于瀛州刺史任城王湝，曰：“至尊出奔，宗庙事重，群公劝迫，权主号令。事宁，终归叔父。”湝曰：“我人臣，何容受此启！”执使者关送鄴。

壬戌，周主大赦，削除齐制。收礼文武之士。

初，鄴伊娄谦聘于齐，其参军高遵以情输于齐，齐人拘之于晋阳。周主既克晋阳，召谦，劳之。执遵付谦，任其报复。谦顿首，请赦之，周主曰：“卿可聚众唾面，使其知愧。”谦曰：“以遵之罪，又非唾面可责。”帝善其言而止。谦待遵如初。

臣光曰：赏有功，诛有罪，此人君之任也。高遵奉使异国，漏泄大谋，斯叛臣也。周高祖不自行戮，乃以赐谦，使之复怨，失政刑矣！孔子谓以德报怨者，何以报德？为谦者，宜辞而不受，归诸有司，以正典刑。乃请而赦之以成其私名，美则美矣，亦非公义也。

齐主命立重赏以募战士，而竟不出物。广宁王孝珩请“使任城王湝将幽州道兵入土门，扬声趣并州，独孤永业将洛州道兵入潼关，扬声趣长安，臣请将京畿兵出滏口，鼓行逆战。敌闻南北有兵，自然逃溃。”又请出宫人珍宝赏将士，齐主不悦。斛律孝卿请齐主亲劳将士，为之撰辞，且曰：“宜慷慨流涕，以感激人心。”齐主既出，临众，将令之，不复记所受言，遂大笑，左右亦笑。将士怒曰：“身尚如此，吾辈何急！”皆无战心。于是自大丞相已下，太宰、三师、大司马、大将军、三公等官，并增员而授，或三或四，不可胜数。

朔州行台仆射高劢将兵侍卫太后、太子，自土门道还鄴。时宦官仪同三司苟子溢犹恃宠纵暴，民间鸡彘，纵鹰犬搏噬取之；劢执以徇，将斩之；太后救之，得免。或谓劢曰：“子溢之徒，言成祸福，独不虑后患邪？”劢攘袂曰：“今西寇已据并州，达官率皆委叛，正坐此辈浊乱朝廷。若得今日斩之，明日受诛，亦无所恨！”劢，岳之子也。甲子，齐太后至鄴。

丙寅，周主出齐宫中珍宝服玩及宫女二千人，班赐将士，加立功者官爵各有差。周主问高延宗以取鄴之策，辞曰：“此非亡国之臣所及。”强问之，乃曰：“若任城工据鄴，臣不能知。若今主自守，陛下兵不血刃。”癸酉，周师趣鄴，命齐王宪先驱，以上柱国陈王纯为并州总管。

齐主引诸贵臣入硃雀门，赐酒食，问以御周之策，人人异议，齐主不知所从。是时人情恟惧，莫有斗心，朝士出降，昼夜相属。高劢曰：“今之叛者，多是贵人，至于卒伍，犹未离心。请追五品已上家属，置之三台，因胁之以战，若不捷，则焚台。此曹顾惜妻子，必当死战。且王师频北，贼徒轻我，今背城一决，理必破之。”齐主不能用。望气者言，当有革易。齐主引尚书令高元海等议，依天统故事，禅位皇太子。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七十二 · 陈纪六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七十二 · 陈纪六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qī shí èr chén jì liù。

资治通鉴 · 卷一百七十二 · 陈纪六。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n méng xié qià，

起旃蒙协洽，

jǐn róu zhào tūn tān，

尽柔兆涒滩，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gāo zōng xuān huáng dì zhōng zhī shàng tài jiàn qī nián yǐ wèi，

高宗宣皇帝中之上太建七年（乙未，

gōng yuán wǔ qī wǔ nián chūn，

公元五七五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wèi，

辛未，

shàng sì nán jiāo。

上祀南郊。

guǐ yǒu，

癸酉，

zhōu zhǔ rú tóng zhōu。

周主如同州。

yǐ hài，

乙亥，

zuǒ wèi jiāng jūn fán yì kè tóng zhōu。

左卫将军樊毅克潼州。

qí zhǔ hái yè。

齐主还鄴。

xīn sì，

辛巳，

shàng sì běi jiāo。

上祀北郊。

èr yuè，

二月，

bǐng xū shuò，

丙戌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wù shēn，

戊申，

fán yì kè xià pī gāo zhà děng liù chéng。

樊毅克下邳、高栅等六城。

qí zhǔ yán yǔ sè nà，

齐主言语涩呐，

bù xǐ jiàn cháo shì，

不喜见朝士，

zì fēi chǒng sī nì xiá，

自非宠私昵狎，

wèi cháng jiāo yǔ。

未尝交语。

xìng nuò，

性懦，

bù kān rén shì，

不堪人视，

suī sān gōng lìng lù zòu shì，

虽三公、令、录奏事，

mò de yǎng shì，

莫得仰视，

jiē lüè chén dà zhǐ，

皆略陈大指，

jīng zǒu ér chū。

惊走而出。

chéng shì zǔ shē tài zhī yú，

承世祖奢泰之馀，

yǐ wéi dì wáng dāng rán，

以为帝王当然，

hòu gōng jiē bǎo yī yù shí，

后宫皆宝衣玉食，

yī qún zhī fèi，

一裙之费，

zhì zhí wàn pǐ。

至直万匹。

jìng wèi xīn qiǎo，

竞为新巧，

cháo yī xī bì。

朝衣夕弊。

shèng xiū gōng yuàn，

盛修宫苑，

qióng jí zhuàng lì。

穷极壮丽。

suǒ hǎo bù cháng，

所好不常，

shù huǐ yòu fù。

数毁又复。

bǎi gōng tǔ mù，

百工土木，

wú shí xiū xī，

无时休息，

yè zé rán huǒ zhào zuò，

夜则然火照作，

hán zé yǐ tāng wèi ní。

寒则以汤为泥。

záo jìn yáng xī shān wèi dà xiàng，

凿晋阳西山为大像，

yī yè rán yóu wàn pén，

一夜然油万盆，

guāng zhào gōng zhōng。

光照宫中。

měi yǒu zāi yì kòu dào，

每有灾异寇盗，

bù zì biǎn sǔn，

不自贬损，

wéi duō shè zhāi，

唯多设斋，

yǐ wéi xiū dé。

以为修德。

hǎo zì dàn pí pá，

好自弹琵琶，

wèi wú chóu zhī qū，

为《无愁》之曲，

jìn shì hé zhī zhě yǐ bǎi shù，

近侍和之者以百数，

mín jiān wèi zhī wú chóu tiān zǐ。

民间谓之“无愁天子”。

yú huá lín yuán lì pín ér cūn，

于华林园立贫儿村，

dì zì yī lán lǚ zhī fú，

帝自衣蓝缕之服，

xíng qǐ qí jiān wéi lè。

行乞其间为乐。

yòu xiě zhù xī bǐ zhū chéng，

又写筑西鄙诸城，

shǐ rén yī hēi yī gōng zhī，

使人衣黑衣攻之，

dì zì shuài nèi cān jù dòu。

帝自帅内参拒斗。

chǒng rèn lù lìng xuān mù tí pó gāo ā nà gōng hán zhǎng luán děng zǎi zhì cháo zhèng，

宠任陆令萱、穆提婆、高阿那肱、韩长鸾等宰制朝政，

huàn guān dèng zhǎng yóng chén dé xìn hú ér hé hóng zhēn děng bìng cān yù jī quán，

宦官邓长颙、陈德信、胡儿何洪珍等并参预机权，

gè yǐn qīn dǎng，

各引亲党，

chāo jū xiǎn wèi。

超居显位。

guān yóu cái jìn，

官由财进，

yù yǐ huì chéng，

狱以贿成，

jìng wèi jiān chǎn，

竞为奸谄，

dù zhèng hài mín。

蠹政害民。

jiù cāng tóu liú táo zhī děng jiē kāi fǔ fēng wáng，

旧苍头刘桃枝等皆开府封王，

qí yú huàn guān hú ér gē wǔ rén jiàn guǐ rén guān nú bì děng làn dé fù guì zhě，

其馀宦官、胡儿、歌舞人、见鬼人、官奴婢等滥得富贵者，

dài jiāng wàn shù，

殆将万数，

shù xìng fēng wáng zhě yǐ bǎi shù，

庶姓封王者以百数，

kāi fǔ qiān yú rén，

开府千馀人，

yí tóng wú shù，

仪同无数，

lǐng jūn yī shí zhì èr shí rén，

领军一时至二十人，

shì zhōng zhōng cháng shì shù shí rén，

侍中、中常侍数十人，

nǎi zhì gǒu mǎ jí yīng yì yǒu yí tóng jùn jūn zhī hào，

乃至狗、马及鹰亦有仪同、郡君之号，

yǒu dòu jī，

有斗鸡，

hào kāi fǔ，

号开府，

jiē shí qí gàn lù。

皆食其干禄。

zhū bì xìng zhāo xī yú shì zuǒ yòu，

诸嬖幸朝夕娱侍左右，

yī xì zhī shǎng，

一戏之赏，

dòng yú jù wàn。

动逾巨万。

jì ér fǔ cáng kōng jié，

既而府藏空竭，

nǎi cì èr sān jùn huò liù qī xiàn，

乃赐二三郡或六七县，

shǐ zhī mài guān qǔ zhí。

使之卖官取直。

yóu shì wèi shǒu lìng zhě，

由是为守令者，

lǜ jiē fù shāng dà jiǎ，

率皆富商大贾，

jìng wèi tān zòng，

竞为贪纵，

fù fán yì zhòng，

赋繁役重，

mín bù liáo shēng。

民不聊生。

zhōu gāo zǔ móu fá qí，

周高祖谋伐齐，

mìng biān zhèn yì chǔ zhì，

命边镇益储偫，

jiā shù zú qí rén wén zhī，

加戍卒；齐人闻之，

yì zēng xiū shǒu yù。

亦增修守御。

zhù guó yú yì jiàn yuē jiāng chǎng xiāng qīn，

柱国于翼谏曰：“疆场相侵，

hù yǒu shèng fù，

互有胜负，

tú sǔn bīng chǔ，

徒损兵储，

wú yì dà jì。

无益大计。

bù rú jiě yán jì hǎo，

不如解严继好，

shǐ bǐ xiè ér wú bèi，

使彼懈而无备，

rán hòu chéng jiàn，

然后乘间，

chū qí bù yì，

出其不意，

yī jǔ kě qǔ yě。

一举可取也。

zhōu zhǔ cóng zhī。

”周主从之。

wéi xiào kuān shàng shū chén sān cè。

韦孝宽上疏陈三策。

qí yī yuē chén zài biān jī nián，

其一曰：“臣在边积年，

pō jiàn jiàn xì，

颇见间隙，

bù yīn jì huì，

不因际会，

nán yǐ chéng gōng。

难以成功。

shì yǐ wǎng suì chū jūn，

是以往岁出军，

tú yǒu láo fèi，

徒有劳费，

gōng jī bù lì，

功绩不立，

yóu shī jī huì。

由失机会。

hé zhě zhǎng huái zhī nán，

何者？长淮之南，

jiù wèi wò tǔ，

旧为沃土，

chén shì yǐ pò wáng yú jìn，

陈氏以破亡馀烬，

yóu néng yī jǔ píng zhī qí rén lì nián fù jiù，

犹能一举平之；齐人历年赴救，

sàng bài ér fǎn。

丧败而返。

nèi lí wài pàn，

内离外叛，

jì jìn lì qióng，

计尽力穷，

chóu dí yǒu xìn，

雠敌有衅，

bù kě shī yě。

不可失也。

jīn dà jūn ruò chū zhǐ guān，

今大军若出轵关，

fāng guǐ ér jìn，

方轨而进，

jiān yǔ chén shì gòng wèi jǐ jiǎo，

兼与陈氏共为掎角，

bìng lìng guǎng zhōu yì lǚ chū zì sān yā，

并令广州义旅出自三鸦，

yòu mù shān nán xiāo ruì，

又募山南骁锐，

yán hé ér xià，

沿河而下，

fù qiǎn běi shān jī hú，

复遣北山稽胡，

jué qí bìng jìn zhī lù。

绝其并、晋之路。

fán cǐ zhū jūn，

凡此诸军，

réng lìng gè mù guān hé zhī wài jìn yǒng zhī shì，

仍令各募关、河之外劲勇之士，

hòu qí jué shǎng，

厚其爵赏，

shǐ wèi qián qū。

使为前驱。

yuè dòng chuān yí，

岳动川移，

léi hài diàn jī，

雷骇电激，

bǎi dào jù jìn，

百道俱进，

bìng qū lǔ tíng。

并趋虏庭。

bì dāng wàng qí bēn kuì，

必当望旗奔溃，

suǒ xiàng cuī tiǎn，

所向摧殄，

yī róng dà dìng，

一戎大定，

shí zài cǐ jī。

实在此机。

qí èr yuē ruò guó jiā gèng wéi hòu tú，

” 其二曰：“若国家更为后图，

wèi jí dà jǔ，

未即大举，

yí yǔ chén rén fēn qí bīng shì。

宜与陈人分其兵势。

sān yā yǐ běi，

三鸦以北，

wàn chūn yǐ nán，

万春以南，

guǎng shì tún tián，

广事屯田，

yù wèi zhù jī，

预为贮积，

mù qí xiāo hàn，

募其骁悍，

lì wèi bù wǔ。

立为部伍。

bǐ jì dōng nán yǒu dí，

彼既东南有敌，

róng mǎ xiāng chí，

戎马相持，

wǒ chū qí bīng，

我出奇兵，

pò qí jiāng chǎng。

破其疆场。

bǐ ruò xīng shī fù yuán，

彼若兴师赴援，

wǒ zé jiān bì qīng yě，

我则坚壁清野，

dài qí qù yuǎn，

待其去远，

hái fù chū shī。

还复出师。

cháng yǐ biān wài zhī jūn，

常以边外之军，

yǐn qí fù xīn zhī zhòng。

引其腹心之众。

wǒ wú sù chōng zhī fèi，

我无宿舂之费，

bǐ yǒu bèn mìng zhī láo，

彼有奔命之劳，

yī èr nián zhōng，

一二年中，

bì zì lí pàn。

必自离叛。

qiě qí shì hūn bào，

且齐氏昏暴，

zhèng chū duō mén，

政出多门，

yù yù mài guān，

鬻狱卖官，

wéi lì shì shì，

唯利是视，

huāng yín jiǔ sè，

荒淫酒色，

jì hài zhōng liáng，

忌害忠良，

hé jìng áo rán，

阖境嗷然，

bù shèng qí bì。

不胜其弊。

yǐ cǐ ér guān，

以此而观，

fù wáng kě dài，

覆亡可待，

rán hòu chéng jiàn diàn sǎo，

然后乘间电扫，

shì děng cuī kū。

事等摧枯。

qí sān yuē xī gōu jiàn wáng wú，

” 其三曰：“昔勾践亡吴，

shàng qī shí zài wǔ wáng qǔ zhòu，

尚期十载；武王取纣，

yóu fán zài jǔ。

犹烦再举。

jīn ruò gèng cún zūn yǎng，

今若更存遵养，

qiě fù xiāng shí，

且复相时，

chén wèi yí hái chóng lín hǎo，

臣谓宜还崇邻好，

shēn qí méng yuē，

申其盟约，

ān mín hé zhòng，

安民和众，

tōng shāng huì gōng，

通商惠工，

xù ruì yǎng wēi，

蓄锐养威，

guān xìn ér dòng。

观衅而动。

sī nǎi cháng cè yuǎn yù，

斯乃长策远驭，

zuò zì jiān bìng yě。

坐自兼并也。

shū zòu，

”书奏，

zhōu zhǔ yǐn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yī lóu qiān rù nèi diàn，

周主引开府仪同三司伊娄谦入内殿，

cóng róng wèi yuē zhèn yù yòng bīng，

从容谓曰：“朕欲用兵，

hé zhě wèi xiān duì yuē qí shì shěn nì chàng yōu，

何者为先？”对曰：“齐氏沈溺倡优，

dān hūn qū niè。

耽昏麹蘖。

qí zhé chōng zhī jiāng hú lǜ míng yuè，

其折冲之将斛律明月，

yǐ bì yú chán kǒu。

已毙于谗口。

shàng xià lí xīn，

上下离心，

dào lù yǐ mù。

道路以目。

cǐ yì qǔ yě。

此易取也。

dì dà xiào。

”帝大笑。

sān yuè，

三月，

bǐng chén，

丙辰，

shǐ qiān yǔ xiǎo sī kòu yuán wèi pìn yú qí yǐ guān xìn。

使谦与小司寇元卫聘于齐以观衅。

bǐng yín，

丙寅，

zhōu zhǔ hái cháng ān。

周主还长安。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jiǎ wǔ，

甲午，

shàng xiǎng tài miào。

上享太庙。

jiān yù zhōu chén táo gēn dé qīng niú，

监豫州陈桃根得青牛，

xiàn zhī，

献之，

zhào qiǎn hái mín。

诏遣还民。

yòu biǎo shàng zhī chéng luó wén jǐn bèi gè èr bǎi shǒu，

又表上织成罗文锦被各二百首，

zhào yú yún lóng mén wài fén zhī。

诏于云龙门外焚之。

gēng zǐ，

庚子，

qí yǐ zhōng shū jiān yáng xiū zhī wèi shàng shū yòu pú yè。

齐以中书监阳休之为尚书右仆射。

liù yuè，

六月，

rén chén，

壬辰，

yǐ shàng shū yòu pú yè wáng chàng wèi zuǒ pú yè。

以尚书右仆射王瑒为左仆射。

jiǎ xū，

甲戌，

qí zhǔ rú jìn yáng。

齐主如晋阳。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bǐng xū，

丙戌，

zhōu zhǔ rú yún yáng gōng。

周主如云阳宫。

dà jiàng jūn yáng jiān zī xiāng qí wěi。

大将军杨坚姿相奇伟。

jī bó xià dài fū cháng ān lái hé cháng wèi jiān yuē gōng yǎn rú shǔ xīng，

畿伯下大夫长安来和尝谓坚曰：“公眼如曙星，

wú suǒ bù zhào，

无所不照，

dāng wáng yǒu tiān xià，

当王有天下，

yuàn rěn zhū shā。

愿忍诛杀。

zhōu zhǔ dài jiān sù hòu，

” 周主待坚素厚，

qí wáng xiàn yán yú dì yuē pǔ liù rú jiān，

齐王宪言于帝曰：“普六茹坚，

xiàng mào fēi cháng，

相貌非常，

chén měi jiàn zhī，

臣每见之，

bù jué zì shī。

不觉自失。

kǒng fēi rén xià，

恐非人下，

qǐng zǎo chú zhī dì yì yí zhī，

请早除之！”帝亦疑之，

yǐ wèn lái hé。

以问来和。

hé guǐ duì yuē suí gōng zhǐ shì shǒu jié rén，

和诡对曰：“随公止是守节人，

kě zhèn yī fāng。

可镇一方。

ruò wéi jiàng lǐng，

若为将领，

chén wú bù pò。

陈无不破。

dīng mǎo，

” 丁卯，

zhōu zhǔ hái cháng ān。

周主还长安。

xiān shì，

先是，

zhōu zhǔ dú yǔ qí wáng xiàn jí nèi shǐ wáng yì móu fá qí，

周主独与齐王宪及内史王谊谋伐齐，

yòu qiǎn nà yán lú yùn chéng rì sān yì ān zhōu zǒng guǎn yú yì wèn cè，

又遣纳言卢韫乘驲三诣安州总管于翼问策，

yú rén jiē mò zhī zhī。

余人皆莫之知。

bǐng zǐ，

丙子，

shǐ zhào dà jiàng jūn yǐ shàng yú dà dé diàn gào zhī。

始召大将军以上于大德殿告之。

dīng chǒu，

丁丑，

xià zhào fá qí，

下诏伐齐，

yǐ zhù guó chén wáng chún xíng yáng gōng sī xiāo nán zhèng gōng dá xī zhèn wèi qián sān jūn zǒng guǎn，

以柱国陈王纯、荥阳公司消难、郑公达奚震为前三军总管，

yuè wáng shèng zhōu chāng gōng hóu mò chén chóng zhào wáng zhāo wèi hòu sān jūn zǒng guǎn。

越王盛、周昌公侯莫陈崇、赵王招为后三军总管。

qí wáng xiàn shuài zhòng èr wàn qū lí yáng，

齐王宪帅众二万趋黎阳，

suí gōng yáng jiān guǎng níng gōng xuē jiǒng jiāng zhōu shī sān wàn zì wèi rù hé，

随公杨坚、广宁公薛迥将舟师三万自渭入河，

liáng gōng hóu mò chén ruì shuài zhòng èr wàn shǒu tài háng dào，

梁公侯莫陈芮帅众二万守太行道，

shēn gōng lǐ mù shuài zhòng sān wàn shǒu hé yáng dào，

申公李穆帅众三万守河阳道，

cháng shān gōng yú yì shuài zhòng èr wàn chū chén rǔ。

常山公于翼帅众二万出陈、汝。

yì，

谊，

méng zhī xiōng sūn zhèn，

盟之兄孙；震，

wǔ zhī zǐ yě。

武之子也。

zhōu zhǔ jiàng chū hé yáng，

周主将出河阳，

nèi shǐ shàng shì yǔ wén bì yuē qí shì jiàn guó，

内史上士宇文弼曰：“齐氏建国，

yú jīn lěi shì suī yuē wú dào，

于今累世；虽曰无道，

fān zhèn zhī rèn，

籓镇之任，

shàng yǒu qí rén。

尚有其人。

jīn zhī chū shī，

今之出师，

yào xū zé dì。

要须择地。

hé yáng chōng yào，

河阳冲要，

jīng bīng suǒ jù，

精兵所聚，

jìn lì gōng wéi，

尽力攻围，

kǒng nán de zhì。

恐难得志。

rú chén suǒ jiàn，

如臣所见，

chū yú fén qū，

出于汾曲，

shù xiǎo shān píng，

戍小山平，

gōng zhī yì bá。

攻之易拔。

yòng wǔ zhī dì，

用武之地，

mò guò yú cǐ。

莫过于此。

mín bù zhōng dài fū tiān shuǐ zhào jiǒng yuē hé nán luò yáng，

”民部中大夫天水赵煚曰：“河南、洛阳，

sì miàn shòu dí，

四面受敌，

zòng dé zhī，

纵得之，

bù kě yǐ shǒu。

不可以守。

qǐng cóng hé běi zhí zhǐ tài yuán，

请从河北直指太原，

qīng qí cháo xué，

倾其巢穴，

kě yī jǔ ér dìng。

可一举而定。

suì bó xià dài fū bào hóng yuē wǒ qiáng qí ruò，

”遂伯下大夫鲍宏曰：“我强齐弱，

wǒ zhì qí luàn，

我治齐乱，

hé yōu bù kè dàn xiān dì wǎng rì lǚ chū luò yáng，

何忧不克！但先帝往日屡出洛阳，

bǐ jì yǒu bèi，

彼既有备，

měi yòng bù jié。

每用不捷。

rú chén jì zhě，

如臣计者，

jìn bīng fén lù，

进兵汾、潞，

zhí yǎn jìn yáng，

直掩晋阳，

chū qí bù yú，

出其不虞，

shì wèi shàng cè。

似为上策。

zhōu zhǔ jiē bù cóng。

”周主皆不从。

hóng，

宏，

quán zhī dì yě。

泉之弟也。

rén wǔ，

壬午，

zhōu zhǔ shuài zhòng liù wàn，

周主帅众六万，

zhí zhǐ hé yīn。

直指河阴。

yáng sù qǐng shuài qí fù huī xià xiān qū，

杨素请帅其父麾下先驱，

zhōu zhǔ xǔ zhī。

周主许之。

bā yuè，

八月，

guǐ mǎo，

癸卯，

zhōu qiǎn shǐ lái pìn。

周遣使来聘。

zhōu shī rù qí jìng，

周师入齐境，

jìn fá shù jiàn jià，

禁伐树践稼，

fàn zhě jiē zhǎn。

犯者皆斩。

dīng wèi，

丁未，

zhōu zhǔ gōng hé yīn dài chéng，

周主攻河阴大城，

bá zhī。

拔之。

qí wáng xiàn bá wǔ jì jìn wéi luò kǒu，

齐王宪拔武济；进围洛口，

bá dōng xī èr chéng，

拔东、西二城，

zòng huǒ fén fú qiáo，

纵火焚浮桥，

qiáo jué。

桥绝。

qí yǒng qiáo dà dū dū tài ān fù fú，

齐永桥大都督太安傅伏，

zì yǒng qiáo yè rù zhōng shui dān chéng。

自永桥夜入中氵单城。

zhōu rén jì kè nán chéng，

周人既克南城，

wéi zhōng shui dān，

围中氵单，

èr xún bù xià。

二旬不下。

luò zhōu cì shǐ dú gū yǒng yè shǒu jīn yōng，

洛州刺史独孤永业守金墉，

zhōu zhǔ zì gōng zhī，

周主自攻之，

bù kè。

不克。

yǒng yè tōng yè bàn mǎ cáo èr qiān，

永业通夜办马槽二千，

zhōu rén wén zhī，

周人闻之，

yǐ wéi dà jūn qiě zhì ér dàn zhī。

以为大军且至而惮之。

jiǔ yuè，

九月，

qí yòu chéng gāo ā nà gōng zì jìn yáng jiāng bīng jù zhōu shī。

齐右丞高阿那肱自晋阳将兵拒周师。

zhì hé yáng，

至河阳，

huì zhōu zhǔ yǒu jí，

会周主有疾，

xīn yǒu yè，

辛酉夜，

yǐn bīng hái。

引兵还。

shuǐ jūn fén qí zhōu jiàn。

水军焚其舟舰。

fù fú wèi xíng tái qǐ fú guì hé yuē zhōu shī pí bì，

傅伏谓行台乞伏贵和曰：“周师疲弊，

yuàn dé jīng qí èr qiān zhuī jī zhī，

愿得精骑二千追击之，

kě pò yě。

可破也。

guì hé bù xǔ。

”贵和不许。

qí wáng xiàn yú yì lǐ mù，

齐王宪、于翼、李穆，

suǒ xiàng kè jié，

所向克捷，

jiàng bá sān shí yú chéng，

降拔三十余城，

jiē qì ér bù shǒu。

皆弃而不守。

wéi yǐ wáng yào chéng yào hài，

唯以王药城要害，

lìng yí tóng sān sī hán zhèng shǒu zhī，

令仪同三司韩正守之，

zhèng xún yǐ chéng jiàng qí。

正寻以城降齐。

wù yín，

戊寅，

zhōu zhǔ hái cháng ān。

周主还长安。

gēng chén，

庚辰，

qí yǐ zhào yàn shēn wèi sī tú，

齐以赵彦深为司徒，

hú ā liè luó wèi sī kōng。

斛阿列罗为司空。

rùn yuè，

闰月，

chē qí dà jiàng jūn wú míng chè jiāng bīng jī qí péng chéng rén chén，

车骑大将军吴明彻将兵击齐彭城；壬辰，

bài qí bīng shù wàn yú lǚ liáng。

败齐兵数万于吕梁。

jiǎ wǔ，

甲午，

zhōu zhǔ rú tóng zhōu。

周主如同州。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ǐ sì，

己巳，

lì huáng zǐ shū qí wèi xīn cài wáng，

立皇子叔齐为新蔡王，

shū wén wèi jìn xī wáng。

叔文为晋熙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xīn hài shuò，

辛亥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rén xū，

壬戌，

yǐ wáng chàng wèi shàng shū zuǒ pú yè，

以王瑒为尚书左仆射，

tài zǐ zhān shì wú jùn lù shàn wèi yòu pú yè。

太子詹事吴郡陆缮为右仆射。

gēng wǔ，

庚午，

zhōu zhǔ hái cháng ān。

周主还长安。

gāo zōng xuān huáng dì zhōng zhī shàng tài jiàn bā nián bǐng shēn，

高宗宣皇帝中之上太建八年（丙申，

gōng yuán wǔ qī liù nián chūn，

公元五七六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guǐ wèi，

癸未，

zhōu zhǔ rú tóng zhōu xīn mǎo，

周主如同州；辛卯，

rú hé dōng sù chuān jiǎ wǔ，

如河东涑川；甲午，

fù huán tóng zhōu。

复还同州。

jiǎ yín，

甲寅，

qí dà shè。

齐大赦。

yǐ mǎo，

乙卯，

qí zhǔ hái yè。

齐主还鄴。

èr yuè，

二月，

xīn yǒu，

辛酉，

zhōu zhǔ mìng tài zǐ xún fǔ xī tǔ，

周主命太子巡抚西土，

yīn fá tǔ yù hún，

因伐吐谷浑，

shàng kāi fǔ yí tóng dà jiàng jūn wáng guǐ gōng zhèng yǔ wén xiào bó cóng xíng。

上开府仪同大将军王轨、宫正宇文孝伯从行。

jūn zhōng jié dù，

军中节度，

jiē wěi èr rén，

皆委二人，

tài zǐ yǎng chéng ér yǐ。

太子仰成而已。

qí kuò zá hù wèi jià zhě xī jí，

齐括杂户未嫁者悉集，

yǒu yǐn nì zhě，

有隐匿者，

jiā zhǎng zuò sǐ。

家长坐死。

rén shēn，

壬申，

yǐ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wú míng chè wèi sī kōng。

以开府仪同三司吴明彻为司空。

sān yuè，

三月，

rén yín，

壬寅，

zhōu zhǔ hái cháng ān xià，

周主还长安；夏，

sì yuè，

四月，

yǐ mǎo，

乙卯，

fù rú tóng zhōu。

复如同州。

jǐ wèi，

己未，

shàng xiǎng tài miào。

上享太庙。

shàng shū zuǒ pú yè wáng chàng。

尚书左仆射王瑒。

wǔ yuè，

五月，

rén chén，

壬辰，

zhōu zhǔ hái cháng ān。

周主还长安。

liù yuè，

六月，

wù shēn shuò，

戊申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xīn hài，

辛亥，

zhōu zhǔ xiǎng tài miào。

周主享太庙。

chū，

初，

tài zǐ shū bǎo yù yǐ zuǒ hù bù shàng shū jiāng zǒng wèi zhān shì，

太子叔宝欲以左户部尚书江总为詹事，

lìng guǎn jì lù yú yán yú lì bù shàng shū kǒng huàn。

令管记陆瑜言于吏部尚书孔奂。

huàn wèi yú yuē jiāng yǒu pān lù zhī huá ér wú yuán qǐ zhī shí，

奂谓瑜曰：“江有潘、陆之华而无园、绮之实，

fǔ bì chǔ gōng，

辅弼储宫，

qiè yǒu suǒ nán。

窃有所难。

tài zǐ shēn yǐ wéi hèn，

”太子深以为恨，

zì yán yú dì。

自言于帝。

dì jiāng xǔ zhī，

帝将许之，

huàn zòu yuē jiāng zǒng，

奂奏曰：“江总，

wén huá zhī shì。

文华之士。

jīn huáng tài zǐ wén huá bù shǎo，

今皇太子文华不少，

qǐ jí yú zǒng rú chén yú jiàn，

岂藉于总！如臣愚见，

yuàn xuǎn dūn zhòng zhī cái，

愿选敦重之才，

yǐ jū fǔ dǎo zhī zhí。

以居辅导之职。

dì yuē jí rú qīng yán，

”帝曰：“即如卿言，

shuí dāng jū cǐ huàn yuē dōu guān shàng shū wáng kuò，

谁当居此？”奂曰：“都官尚书王廓，

shì yǒu yì dé，

世有懿德，

shí xìng dūn mǐn，

识性敦敏，

kě yǐ jū zhī。

可以居之。

tài zǐ shí zài cè，

”太子时在侧，

nǎi yuē kuò，

乃曰：“廓，

wáng tài zhī zǐ，

王泰之子，

bù yí wèi tài zǐ zhān shì。

不宜为太子詹事。

huàn yuē sòng cháo fàn yè jí fàn tài zhī zǐ，

”奂曰：“宋朝范晔即范泰之子，

yì wèi tài zǐ zhān shì，

亦为太子詹事，

qián dài bù yí。

前代不疑。

tài zǐ gù zhēng zhī，

”太子固争之，

dì zú yǐ zǒng wèi zhān shì。

帝卒以总为詹事。

zǒng，

总，

xiào zhī zēng sūn yě。

斅之曾孙也。

jiǎ yín，

甲寅，

yǐ shàng shū yòu pú yè lù shàn wèi zuǒ pú yè。

以尚书右仆射陆缮为左仆射。

dì yù yǐ kǒng huàn dài shàn，

帝欲以孔奂代缮，

zhào yǐ chū，

诏已出，

tài zǐ jǔ zhī ér zhǐ gèng yǐ jìn líng tài shǒu wáng kè wèi yòu pú yè。

太子沮之而止；更以晋陵太守王克为右仆射。

qǐng zhī，

顷之，

zǒng yǔ tài zǐ wèi cháng yè zhī yǐn，

总与太子为长夜之饮，

yǎng liáng dì chén shì wèi nǚ tài zǐ jí wēi xíng，

养良娣陈氏为女；太子亟微行，

yóu zǒng jiā。

游总家。

shàng nù，

上怒，

miǎn zǒng guān。

免总官。

zhōu lì zhōu cì shǐ jì wáng kāng，

周利州刺史纪王康，

jiāo jīn wú dù，

骄矜无度，

shàn xiū róng qì，

缮修戎器，

yīn yǒu yì móu。

阴有异谋。

sī lù péi róng jiàn zhǐ zhī，

司录裴融谏止之，

kāng shā róng。

康杀融。

bǐng chén，

丙辰，

cì kāng sǐ。

赐康死。

dīng sì，

丁巳，

zhōu zhǔ rú yún yáng。

周主如云阳。

gēng shēn，

庚申，

qí yí yáng wáng zhào yàn shēn zú。

齐宜阳王赵彦深卒。

yàn shēn lì shì lèi cháo，

彦深历事累朝，

cháng cān jī jìn，

常参机近，

yǐ wēn jǐn zhù chēng。

以温谨著称。

jì zú，

既卒，

cháo guì diǎn jī mì zhě，

朝贵典机密者，

wéi shì zhōng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hú lǜ xiào qīng yī rén ér yǐ，

唯侍中、开府仪同三司斛律孝卿一人而已，

qí yú jiē bì xìng yě。

其余皆嬖幸也。

xiào qīng，

孝卿，

qiāng jǔ zhī zǐ，

羌举之子，

bǐ yú yú rén，

比于馀人，

chà bù tān huì。

差不贪秽。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yǐ mǎo，

乙卯，

zhōu zhǔ hái cháng ān。

周主还长安。

zhōu tài zǐ fá tǔ yù hún，

周太子伐吐谷浑，

zhì fú qí chéng ér hái。

至伏俟城而还。

gōng yǐn zhèng yì wáng duān děng jiē yǒu chǒng yú tài zǐ。

宫尹郑译、王端等皆有宠于太子。

tài zǐ zài jūn zhōng duō shī dé，

太子在军中多失德，

yì děng jiē yù yān。

译等皆预焉。

jūn hái，

军还，

wáng guǐ děng yán zhī yú zhōu zhǔ。

王轨等言之于周主。

zhōu zhǔ nù，

周主怒，

zhàng tài zǐ jí yì děng，

杖太子及译等，

réng chú yì děng míng，

仍除译等名，

gōng chén qīn xìng zhě xián bèi qiǎn。

宫臣亲幸者咸被谴。

tài zǐ fù zhào yì，

太子复召译，

xì xiá rú chū。

戏狎如初。

yì yīn yuē diàn xià hé shí kě dé jù tiān xià tài zǐ yuè，

译因曰：“殿下何时可得据天下？”太子悦，

yì nì zhī。

益昵之。

yì，

译，

yǎn zhī xiōng sūn yě。

俨之兄孙也。

zhōu zhǔ yù tài zǐ shén yán，

周主遇太子甚严，

měi cháo jiàn，

每朝见，

jìn zhǐ yǔ qún chén wú yì，

进止与群臣无异，

suī lóng hán shèng shǔ，

虽隆寒盛暑，

bù dé xiū xī yǐ qí qí jiǔ，

不得休息；以其耆酒，

jìn jiǔ bù dé zhì dōng gōng yǒu guò，

禁酒不得至东宫；有过，

zhé jiā chuí tà。

辄加捶挞。

cháng wèi zhī yuē gǔ lái tài zǐ bèi fèi zhě jǐ rén yú ér qǐ bù kān lì xié nǎi chì dōng gōng guān shǔ lù tài zǐ yán yǔ dòng zuò，

尝谓之曰：“古来太子被废者几人？余儿岂不堪立邪！”乃敕东宫官属录太子言语动作，

měi yuè zòu wén。

每月奏闻。

tài zǐ wèi dì wēi yán，

太子畏帝威严，

jiáo qíng xiū shì，

矫情修饰，

yóu shì guò è bù shàng wén。

由是过恶不上闻。

wáng guǐ cháng yǔ xiǎo nèi shǐ hè ruò bì yán tài zǐ bì bù kè fù hè。

王轨尝与小内史贺若弼言：“太子必不克负荷。

bì shēn yǐ wéi rán，

”弼深以为然，

quàn guǐ chén zhī。

劝轨陈之。

guǐ hòu yīn shì zuò，

轨后因侍坐，

yán yú dì yuē huáng tài zǐ rén xiào wú wén，

言于帝曰：“皇太子仁孝无闻，

kǒng bù liǎo bì xià jiā shì。

恐不了陛下家事。

yú chén duǎn àn，

愚臣短暗，

bù zú kě xìn。

不足可信。

bì xià héng yǐ hè ruò bì yǒu wén wǔ qí cái，

陛下恒以贺若弼有文武奇才，

yì cháng yǐ cǐ wéi yōu。

亦常以此为忧。

dì yǐ wèn bì，

”帝以问弼，

duì yuē huáng tài zǐ yǎng dé chūn gōng，

对曰：“皇太子养德春宫，

wèi wén yǒu guò。

未闻有过。

jì tuì，

”既退，

guǐ ràng bì yuē píng shēng yán lùn，

轨让弼曰：“平生言论，

wú suǒ bù dào，

无所不道，

jīn zhě duì yáng，

今者对扬，

hé dé nǎi ěr fǎn fù bì yuē cǐ gōng zhī guò yě。

何得乃尔反覆？”弼曰：“此公之过也。

tài zǐ，

太子，

guó zhī chǔ fù，

国之储副，

qǐ yì fā yán shì yǒu cuō diē，

岂易发言！事有蹉跌，

biàn zhì miè zú。

便至灭族。

běn wèi gōng mì chén zāng pǐ。

本谓公密陈臧否。

hé dé suì zhì chāng yán guǐ mò rán jiǔ zhī，

何得遂至昌言！”轨默然久之，

nǎi yuē wú zhuān xīn guó jiā，

乃曰：“吾专心国家，

suì bù cún sī jì。

遂不存私计。

xiàng zhě duì zhòng，

向者对众，

liáng shí fēi yí。

良实非宜。

hòu guǐ yīn nèi yàn shàng shòu，

” 后轨因内宴上寿，

lǚ dì xū yuē kě ài hào lǎo gōng，

捋帝须曰：“可爱好老公，

dàn hèn hòu sì ruò ěr。

但恨后嗣弱耳。

xiān shì，

”先是，

dì wèn yòu gōng bó yǔ wén xiào bó yuē wú ér bǐ lái hé rú duì yuē tài zǐ bǐ jù tiān wēi，

帝问右宫伯宇文孝伯曰：“吾儿比来何如？”对曰：“太子比惧天威，

gèng wú guò shī。

更无过失。

bà jiǔ，

”罢酒，

dì zé xiào bó yuē gōng cháng yǔ wǒ yún tài zǐ wú guò。

帝责孝伯曰：“公常语我云：‘太子无过。

jīn guǐ yǒu cǐ yán，

’今轨有此言，

gōng wèi kuáng yǐ。

公为诳矣。

xiào bó zài bài yuē chén wén fù zǐ zhī jì，

”孝伯再拜曰：“臣闻父子之际，

rén suǒ nán yán。

人所难言。

chén zhī bì xià bù néng gē cí rěn ài，

臣知陛下不能割慈忍爱，

suì ěr jié shé。

遂尔结舌。

dì zhī qí yì，

”帝知其意，

mò rán jiǔ zhī，

默然久之，

nǎi yuē zhèn yǐ wěi gōng yǐ，

乃曰：“朕已委公矣，

gōng qí miǎn zhī。

公其勉之。

wáng guǐ zhòu yán yú dì yuē huáng tài zǐ fēi shè jì zhǔ。

” 王轨骤言于帝曰：“皇太子非社稷主。

pǔ liù rú jiān mào yǒu fǎn xiāng。

普六茹坚貌有反相。

dì bù yuè，

”帝不悦，

yuē bì tiān mìng yǒu zài，

曰：“必天命有在，

jiāng ruò zhī hé yáng jiān wén zhī，

将若之何！”杨坚闻之，

shén jù，

甚惧，

shēn zì huì nì。

深自晦匿。

dì shēn yǐ guǐ děng yán wéi rán，

帝深以轨等言为然，

dàn hàn wáng zàn cì zhǎng，

但汉王赞次长，

yòu bù cái，

又不才，

yú zi jiē yòu，

余子皆幼，

gù dé bù fèi。

故得不废。

dīng mǎo，

丁卯，

yǐ sī kōng wú míng chè wèi nán yǎn zhōu cì shǐ。

以司空吴明彻为南兗州刺史。

qí zhǔ rú jìn yáng。

齐主如晋阳。

yíng hán dān gōng。

营邯郸宫。

jiǔ yuè，

九月，

wù xū，

戊戌，

yǐ huáng zǐ shū biāo wèi huái nán wáng。

以皇子叔彪为淮南王。

zhōu zhǔ wèi qún chén yuē zhèn qù suì shǔ yǒu jí zhěn，

周主谓群臣曰：“朕去岁属有疾疹，

suì bù dé kè píng bū kòu。

遂不得克平逋寇。

qián rù qí jìng，

前入齐境，

bèi jiàn qí qíng，

备见其情，

bǐ zhī xíng shī，

彼之行师，

dài tóng ér xì。

殆同儿戏。

kuàng qí cháo tíng hūn luàn，

况其朝廷昏乱，

zhèng yóu qún xiǎo bǎi xìng áo rán，

政由群小；百姓嗷然，

zhāo bù móu xī。

朝不谋夕。

tiān yǔ bù qǔ，

天与不取，

kǒng yí hòu huǐ。

恐贻后悔。

qián chū hé wài，

前出河外，

zhí wèi fǔ bèi，

直为拊背，

wèi è qí hóu。

未扼其喉。

jìn zhōu běn gāo huān suǒ qǐ zhī dì，

晋州本高欢所起之地，

zhèn shè yào zhòng，

镇摄要重，

jīn wǎng gōng zhī，

今往攻之，

bǐ bì lái yuán wú yán jūn yǐ dài，

彼必来援；吾严军以待，

jī zhī bì kè。

击之必克。

rán hòu chéng pò zhú zhī shì，

然后乘破竹之势，

gǔ xíng ér dōng，

鼓行而东，

zú yǐ qióng qí cháo xué，

足以穷其巢穴，

hùn tóng wén guǐ。

混同文轨。

zhū jiàng duō bù yuàn xíng。

”诸将多不愿行。

dì yuē jī bù kě shī。

帝曰：“机不可失。

yǒu jǔ wú jūn zhě，

有沮吾军者，

dāng yǐ jūn fǎ cái zhī dōng，

当以军法裁之！” 冬，

shí yuè，

十月，

jǐ yǒu，

己酉，

zhōu zhǔ zì jiāng fá qí，

周主自将伐齐，

yǐ yuè wáng shèng qǐ gōng liàng suí gōng yáng jiān wèi yòu sān jūn，

以越王盛、杞公亮、随公杨坚为右三军，

qiáo wáng jiǎn dà jiàng jūn dòu tài guǎng huà gōng qiū chóng wèi zuǒ sān jūn，

谯王俭、大将军窦泰、广化公丘崇为左三军，

qí wáng xiàn chén wáng chún wèi qián jūn。

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

liàng，

亮，

dǎo zhī zǐ yě。

导之子也。

bǐng chén，

丙辰，

qí zhǔ liè yú qí lián chí guǐ hài，

齐主猎于祁连池；癸亥，

hái jìn yáng。

还晋阳。

xiān shì，

先是，

jìn zhōu xíng tái zuǒ chéng zhāng yán juàn gōng zhí qín mǐn，

晋州行台左丞张延隽公直勤敏，

chǔ zhì yǒu bèi，

储偫有备，

bǎi xìng ān yè。

百姓安业。

jiāng chǎng wú yú。

疆场无虞。

zhū bì xìng è ér dài zhī，

诸嬖幸恶而代之，

yóu shì gōng sī fán rǎo。

由是公私烦扰。

zhōu zhǔ zhì jìn zhōu，

周主至晋州，

jūn yú fén qū，

军于汾曲，

qiǎn qí wáng xiàn jiāng jīng qí èr wàn shǒu què shǔ gǔ，

遣齐王宪将精骑二万守雀鼠谷，

chén wáng chún bù qí èr wàn shǒu qiān lǐ jìng，

陈王纯步骑二万守千里径，

zhèng gōng dá xī zhèn bù qí yī wàn shǒu tǒng jūn chuān，

郑公达奚震步骑一万守统军川，

dà jiàng jūn hán míng bù qí wǔ qiān shǒu qí zi lǐng，

大将军韩明步骑五千守齐子岭，

yān shì gōng yǐn shēng bù qí wǔ qiān shǒu gǔ zhōng zhèn，

焉氏公尹升步骑五千守鼓钟镇，

liáng chéng gōng xīn sháo bù qí wǔ qiān shǒu pú jīn guān，

凉城公辛韶步骑五千守蒲津关，

zhào wáng zhāo bù qí yī wàn zì huá gǔ gōng qí fén zhōu zhū chéng，

赵王招步骑一万自华谷攻齐汾州诸城，

zhù guó yǔ wén shèng bù qí yī wàn shǒu fén shuǐ guān。

柱国宇文盛步骑一万守汾水关。

qiǎn nèi shǐ wáng yì jiān zhū jūn gōng píng yáng chéng。

遣内史王谊监诸军攻平阳城。

qí xíng tái pú yè hǎi chāng wáng wèi xiāng guì yīng chéng jù shǒu。

齐行台仆射海昌王尉相贵婴城拒守。

xiāng guì，

相贵，

xiāng yuàn zhī xiōng yě。

相愿之兄也。

jiǎ zǐ，

甲子，

qí jí bīng jìn cí。

齐集兵晋祠。

gēng wǔ，

庚午，

qí zhǔ zì jìn yáng shuài zhū jūn qù jìn zhōu。

齐主自晋阳帅诸军趣晋州。

zhōu zhǔ rì zì fén qū zhì chéng xià dū zhàn，

周主日自汾曲至城下督战，

chéng zhōng jiǒng jí。

城中窘急。

gēng wǔ，

庚午，

xíng tái zuǒ chéng hóu zi qīn chū jiàng yú zhōu。

行台左丞侯子钦出降于周。

rén shēn，

壬申，

jìn zhōu cì shǐ cuī jǐng sōng shǒu běi chéng，

晋州刺史崔景嵩守北城，

yè，

夜，

qiǎn shǐ qǐng xiáng yú zhōu，

遣使请降于周，

wáng guǐ shuài zhòng yīng zhī。

王轨帅众应之。

wèi míng，

未明，

zhōu jiāng běi hǎi duàn wén zhèn，

周将北海段文振，

zhàng shuò yǔ shù shí rén xiān dēng，

杖槊与数十人先登，

yǔ jǐng sōng tóng zhì wèi xiāng guì suǒ，

与景嵩同至尉相贵所，

bá pèi dāo jié zhī。

拔佩刀劫之。

chéng shàng gǔ zào，

城上鼓噪，

qí bīng dà kuì，

齐兵大溃，

suì kè jìn zhōu，

遂克晋州，

lǔ xiāng guì jí jiǎ shì bā qiān rén。

虏相贵及甲士八千人。

qí zhǔ fāng yǔ féng shū fēi liè yú tiān chí，

齐主方与冯淑妃猎于天池，

jìn zhōu gào jí zhě，

晋州告急者，

zì dàn zhì wǔ，

自旦至午，

yì mǎ sān zhì。

驿马三至。

yòu chéng xiàng gāo ā nà gōng yuē dà jiā zhèng wéi lè，

右丞相高阿那肱曰：“大家正为乐，

biān bǐ xiǎo xiǎo jiāo bīng，

边鄙小小交兵，

nǎi shì cháng shì，

乃是常事，

hé jí zòu wén zhì mù，

何急奏闻！”至暮，

shǐ gèng zhì，

使更至，

yún píng yáng yǐ xiàn，

云“平阳已陷”，

nǎi zòu zhī。

乃奏之。

qí zhǔ jiàng hái，

齐主将还，

shū fēi qǐng gèng shā yī wéi，

淑妃请更杀一围，

qí zhǔ cóng zhī。

齐主从之。

zhōu qí wáng xiàn gōng bá hóng dòng yǒng ān èr chéng，

周齐王宪攻拔洪洞、永安二城，

gèng tú jìn qǔ。

更图进取。

qí rén fén qiáo shǒu xiǎn，

齐人焚桥守险，

jūn bù dé jìn，

军不得进，

nǎi tún yǒng ān。

乃屯永安。

shǐ yǒng chāng gōng chūn tún jī qī yuán，

使永昌公椿屯鸡栖原，

fá bǎi wèi ān yǐ lì yíng。

伐柏为庵以立营。

chūn，

椿，

guǎng zhī dì yě。

广之弟也。

guǐ yǒu，

癸酉，

qí zhǔ fēn jūn wàn rén xiàng qiān lǐ jìng，

齐主分军万人向千里径，

yòu fēn jūn chū fén shuǐ guān，

又分军出汾水关，

zì shuài dà jūn shàng jī qī yuán。

自帅大军上鸡栖原。

yǔ wén shèng qiǎn rén gào jí，

宇文盛遣人告急，

qí wáng xiàn zì jiù zhī。

齐王宪自救之。

qí shī tuì，

齐师退，

shèng zhuī jī，

盛追击，

pò zhī。

破之。

é ér chūn gào qí shī shāo bī，

俄而椿告齐师稍逼，

xiàn fù huán jiù zhī。

宪复还救之。

yǔ qí duì chén，

与齐对陈，

zhì yè bù zhàn。

至夜不战。

huì zhōu zhǔ zhào xiàn hái，

会周主召宪还，

xiàn yǐn bīng yè qù。

宪引兵夜去。

qí rén jiàn bǎi ān zài，

齐人见柏庵在，

bù zhī jué。

不之觉。

míng rì，

明日，

shǐ zhī zhī。

始知之。

qí zhǔ shǐ gāo ā nà gōng jiāng qián jūn xiān jìn，

齐主使高阿那肱将前军先进，

réng jié dù zhū jūn。

仍节度诸军。

jiǎ xū，

甲戌，

zhōu yǐ shàng kāi fǔ yí tóng dà jiàng jūn ān dìng liáng shì yàn wèi jìn zhōu cì shǐ，

周以上开府仪同大将军安定梁士彦为晋州刺史，

liú jīng bīng yī wàn zhèn zhī。

留精兵一万镇之。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jǐ mǎo，

己卯，

qí zhǔ zhì píng yáng。

齐主至平阳。

zhōu zhǔ yǐ qí bīng xīn jí，

周主以齐兵新集，

shēng shì shén shèng，

声势甚盛，

qiě yù xī hái yǐ bì qí fēng。

且欲西还以避其锋。

kāi fǔ yí tóng dà jiàng jūn yǔ wén xīn jiàn yuē bǐ bì xià zhī shèng wǔ，

开府仪同大将军宇文忻谏：曰“比陛下之圣武，

chéng dí rén zhī huāng zòng，

乘敌人之荒纵，

hé huàn bù kè ruò shǐ qí de lìng zhǔ，

何患不克；若使齐得令主，

jūn chén xié lì，

君臣协力，

suī tāng wǔ zhī shì，

虽汤、武之势，

wèi yì píng yě。

未易平也。

jīn zhǔ àn chén yú，

今主暗臣愚，

shì wú dòu zhì，

士无斗志，

suī yǒu bǎi wàn zhī zhòng，

虽有百万之众，

shí wèi bì xià fèng ěr。

实为陛下奉耳。

jūn zhèng jīng zhào wáng hóng yuē qí shī jì gāng，

”军正京兆王纮曰：“齐失纪纲，

yú zī lěi shì。

于兹累世。

tiān jiǎng zhōu shì，

天奖周室，

yī zhàn ér è qí hóu。

一战而扼其喉。

qǔ luàn wǔ wáng，

取乱侮亡，

zhèng zài jīn rì。

正在今日。

shì zhī ér qù，

释之而去，

chén suǒ wèi yù。

臣所未谕。

zhōu zhǔ suī shàn qí yán，

”周主虽善其言，

jìng yǐn jūn hái。

竟引军还。

xīn，

忻，

guì zhī zǐ yě。

贵之子也。

zhōu zhǔ liú qí wáng xiàn wèi hòu jù，

周主留齐王宪为后拒，

qí shī zhuī zhī，

齐师追之，

xiàn yǔ yǔ wén xīn gè jiāng bǎi qí yǔ zhàn，

宪与宇文忻各将百骑与战，

zhǎn qí xiāo jiàng hè lán bào zi děng，

斩其骁将贺兰豹子等，

qí shī nǎi tuì。

齐师乃退。

xiàn yǐn jūn dù fén，

宪引军渡汾，

zhuī jí zhōu zhǔ yú yù bì。

追及周主于玉壁。

qí shī suì wéi píng yáng，

齐师遂围平阳，

zhòu yè gōng zhī。

昼夜攻之。

chéng zhōng wēi jí，

城中危急，

lóu dié jiē jǐn，

楼堞皆尽，

suǒ cún zhī chéng，

所存之城，

xún rèn ér yǐ。

寻仞而已。

huò duǎn bīng xiāng jiē，

或短兵相接，

huò jiāo mǎ chū rù。

或交马出入。

wài yuán bù zhì，

外援不至，

zhòng jiē zhèn jù。

众皆震惧。

liáng shì yàn kāng kǎi zì ruò，

梁士彦忼慨自若，

wèi jiàng shì yuē sǐ zài jīn rì，

谓将士曰：“死在今日，

wú wèi ěr xiān。

吾为尔先。

yú shì yǒng liè qí fèn，

”于是勇烈齐奋，

hū shēng dòng dì，

呼声动地，

wú bù yī dāng bǎi。

无不一当百。

qí shī shǎo què，

齐师少却，

nǎi lìng qī qiè jūn mín fù nǚ，

乃令妻妾、军民、妇女，

zhòu yè xiū chéng，

昼夜修城，

sān rì ér jiù。

三日而就。

zhōu zhǔ shǐ qí wáng xiàn jiāng bīng liù wàn tún sù chuān，

周主使齐王宪将兵六万屯涑川，

yáo wèi píng yáng shēng yuán。

遥为平阳声援。

qí rén zuò dì dào gōng píng yáng，

齐人作地道攻平阳，

chéng xiàn shí yú bù，

城陷十余步，

jiàng shì chéng shì yù rù。

将士乘势欲入。

qí zhǔ chì qiě zhǐ，

齐主敕且止，

zhào féng shū fēi guān zhī。

召冯淑妃观之。

shū fēi zhuāng diǎn，

淑妃妆点，

bù shí zhì。

不时至。

zhōu rén yǐ mù jù sāi zhī，

周人以木拒塞之，

chéng suì bù xià。

城遂不下。

jiù sú xiāng chuán，

旧俗相传，

jìn zhōu chéng xī shí shàng yǒu shèng rén jī，

晋州城西石上有圣人迹，

shū fēi yù wǎng guān zhī。

淑妃欲往观之。

qí zhǔ kǒng nǔ shǐ jí qiáo，

齐主恐弩矢及桥，

nǎi chōu gōng chéng mù zào yuǎn qiáo。

乃抽攻城木造远桥。

qí zhǔ yǔ shū fēi dù qiáo，

齐主与淑妃度桥，

qiáo huài，

桥坏，

zhì yè nǎi hái。

至夜乃还。

guǐ sì，

癸巳，

zhōu zhǔ hái cháng ān。

周主还长安。

jiǎ wǔ，

甲午，

fù xià zhào，

复下诏，

yǐ qí rén wéi jìn zhōu，

以齐人围晋州，

gèng shuài zhū jūn jī zhī。

更帅诸军击之。

bǐng shēn，

丙申，

zòng qí jiàng rén shǐ hái。

纵齐降人使还。

dīng yǒu，

丁酉，

zhōu zhǔ fā cháng ān rén yín，

周主发长安；壬寅，

jì hé，

济河，

yǔ zhū jūn hé。

与诸军合。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dīng wèi，

丁未，

zhōu zhǔ zhì gāo xiǎn，

周主至高显，

qiǎn qí wáng xiàn shuài suǒ bù xiān xiàng píng yáng。

遣齐王宪帅所部先向平阳。

wù shēn，

戊申，

zhōu zhǔ zhì píng yáng，

周主至平阳，

gēng xū，

庚戌，

zhū jūn zǒng jí，

诸军总集，

fán bā wàn rén，

凡八万人，

shāo jìn，

稍进，

bī chéng zhì chén，

逼城置陈，

dōng xī èr shí yú lǐ。

东西二十余里。

xiān shì qí rén kǒng zhōu shī cù zhì，

先是齐人恐周师猝至，

yú chéng nán chuān qiàn，

于城南穿堑，

zì qiáo shān shǔ yú fén shuǐ qí zhǔ dà chū bīng，

自乔山属于汾水；齐主大出兵，

chén yú qiàn běi，

陈于堑北，

zhōu zhǔ mìng qí wáng xiàn chí wǎng guān zhī。

周主命齐王宪驰往观之。

xiàn fù mìng yuē yì yǔ ěr，

宪复命曰：“易与耳，

qǐng pò zhī ér hòu shí。

请破之而后食。

zhōu zhǔ yuè，

”周主悦，

yuē rú rǔ yán，

曰：“如汝言，

wú wú yōu yǐ zhōu zhǔ chéng cháng yù mǎ，

吾无忧矣！”周主乘常御马，

cóng shù rén xún chén，

从数人巡陈，

suǒ zhì zhé hū zhǔ shuài xìng míng wèi miǎn zhī。

所至辄呼主帅姓名慰勉之。

jiàng shì xǐ yú jiàn zhī，

将士喜于见知，

xián sī zì fèn。

咸思自奋。

jiāng zhàn，

将战，

yǒu sī qǐng huàn mǎ。

有司请换马。

zhōu zhǔ yuē zhèn dú chéng liáng mǎ，

周主曰：“朕独乘良马，

yù hé zhī zhōu zhǔ yù báo qí shī，

欲何之！”周主欲薄齐师，

ài qiàn ér zhǐ。

碍堑而止。

zì dàn zhì shēn，

自旦至申，

xiāng chí bù jué。

相持不决。

qí zhǔ wèi gāo ā nà gōng yuē zhàn shì xié bù zhàn shì xié ā nà gōng yuē wú bīng suī duō，

齐主谓高阿那肱曰：“战是邪？不战是邪？”阿那肱曰：“吾兵虽多，

kān zhàn zhě bù guò shí wàn，

堪战者不过十万，

bìng shāng jí rào chéng qiáo cuàn zhě fù sān fēn jū yī。

病伤及绕城樵爨者复三分居一。

xī gōng yù bì，

昔攻玉壁，

yuán jūn lái jí tuì。

援军来即退。

jīn rì jiàng shì，

今日将士，

qǐ shèng shén wǔ shí xié bù rú wù zhàn，

岂胜神武时邪！不如勿战，

què shǒu gāo liáng qiáo。

却守高梁桥。

ān tǔ gēn yuē yī zuǒ xǔ zéi，

”安吐根曰：“一撮许贼，

mǎ shàng cì qǔ，

马上刺取，

zhì zhe fén shuǐ zhōng ěr qí zhǔ yì wèi jué。

掷著汾水中耳！”齐主意未决。

zhū nèi cān yuē bǐ yì tiān zǐ，

诸内参曰：“彼亦天子，

wǒ yì tiān zǐ。

我亦天子。

bǐ shàng néng yuǎn lái，

彼尚能远来，

wǒ hé wéi shǒu qiàn shì ruò qí zhǔ yuē cǐ yán shì yě。

我何为守堑示弱！”齐主曰：“此言是也。

yú shì tián qiàn nán yǐn。

”于是填堑南引。

zhōu zhǔ dà xǐ，

周主大喜，

lēi zhū jūn jī zhī。

勒诸军击之。

bīng cái hé，

兵才合，

qí zhǔ yǔ féng shū fēi bìng qí guān zhàn。

齐主与冯淑妃并骑观战。

dōng piān xiǎo què，

东偏小却，

shū fēi bù yuē jūn bài yǐ lù shàng shū shì chéng yáng wáng mù tí pó yuē dà jiā qù dà jiā qù qí zhǔ jí yǐ shū fēi bēn gāo liáng qiáo。

淑妃怖曰：“军败矣！”录尚书事城阳王穆提婆曰：“大家去！大家去！”齐主即以淑妃奔高梁桥。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xī zhǎng jiàn yuē bàn jìn bàn tuì，

开府仪同三司奚长谏曰：“半进半退，

zhàn zhī cháng tǐ。

战之常体。

jīn bīng zhòng quán zhěng，

今兵众全整，

wèi yǒu kuī shāng，

未有亏伤，

bì xià shě cǐ ān zhī mǎ zú yī dòng，

陛下舍此安之！马足一动，

rén qíng hài luàn，

人情骇乱，

bù kě fù zhèn。

不可复振。

yuàn sù hái ān wèi zhī wǔ wèi zhāng cháng shān zì hòu zhì，

愿速还安慰之！”武卫张常山自后至，

yì yuē jūn xún shōu qì，

亦曰：“军寻收讫，

shén wán zhěng。

甚完整。

wéi chéng bīng yì bù dòng。

围城兵亦不动。

zhì zūn yí huí。

至尊宜回。

bù xìn chén yán，

不信臣言，

qǐ jiāng nèi cān wǎng shì。

乞将内参往视。

qí zhǔ jiàng cóng zhī。

”齐主将从之。

mù tí pó yǐn qí zhǔ zhǒu yuē cǐ yán nán xìn。

穆提婆引齐主肘曰：“此言难信。

qí zhǔ suì yǐ shū fēi běi zǒu。

”齐主遂以淑妃北走。

qí shī dà kuì，

齐师大溃，

sǐ zhě wàn yú rén，

死者万馀人，

jūn zī qì xiè，

军资器械，

shù bǎi lǐ jiān，

数百里间，

wěi qì shān jī。

委弃山积。

ān dé wáng yán zōng dú quán jūn ér hái。

安德王延宗独全军而还。

qí zhǔ zhì hóng dòng，

齐主至洪洞，

shū fēi fāng yǐ fěn jìng zì wán，

淑妃方以粉镜自玩，

hòu shēng luàn，

后声乱，

chàng zéi zhì，

唱贼至，

yú shì fù zǒu。

于是复走。

xiān shì qí zhǔ yǐ shū fēi wèi yǒu gōng xūn，

先是齐主以淑妃为有功勋，

jiāng lì wèi zuǒ huáng hòu，

将立为左皇后，

qiǎn nèi cān yì jìn yáng qǔ huáng hòu fú yù yī dí děng。

遣内参诣晋阳取皇后服御祎翟等。

zhì shì，

至是，

yù yú zhōng tú，

遇于中涂，

qí zhǔ wèi àn pèi，

齐主为按辔，

mìng shū fēi zhe zhī，

命淑妃著之，

rán hòu qù。

然后去。

xīn hài，

辛亥，

zhōu zhǔ rù píng yáng。

周主入平阳。

liáng shì yàn jiàn zhōu zhǔ，

梁士彦见周主，

chí zhōu zhǔ xū ér qì yuē chén jǐ bú jiàn bì xià zhōu zhǔ yì wèi zhī liú tì。

持周主须而泣曰：“臣几不见陛下！”周主亦为之流涕。

zhōu zhǔ yǐ jiàng shì pí juàn，

周主以将士疲倦，

yù yǐn hái。

欲引还。

shì yàn kòu mǎ jiàn yuē jīn qí shī dùn sàn，

士彦叩马谏曰：“今齐师遁散，

zhòng xīn jiē dòng。

众心皆动。

yīn qí jù ér gōng zhī，

因其惧而攻之，

qí shì bì jǔ。

其势必举。

zhōu zhǔ cóng zhī，

”周主从之，

zhí qí shǒu yuē yú dé jìn zhōu，

执其手曰：“余得晋州，

wèi píng qí zhī jī，

为平齐之基，

ruò bù gù shǒu，

若不固守，

zé dà shì bù chéng。

则大事不成。

zhèn wú qián yōu，

朕无前忧，

wéi lǜ hòu biàn，

唯虑后变，

rǔ shàn wèi wǒ shǒu zhī suì shuài zhū jiàng zhuī qí shī。

汝善为我守之！”遂帅诸将追齐师。

zhū jiàng gù qǐng xī hái，

诸将固请西还，

zhōu zhǔ yuē zòng dí huàn shēng。

周主曰：“纵敌患生。

qīng děng ruò yí，

卿等若疑，

zhèn jiāng dú wǎng。

朕将独往。

zhū jiàng nǎi bù gǎn yán。

”诸将乃不敢言。

guǐ chǒu，

癸丑，

zhì fén shuǐ guān。

至汾水关。

qí zhǔ rù jìn yáng，

齐主入晋阳，

yōu jù bù zhī suǒ zhī。

忧惧不知所之。

jiǎ yín，

甲寅，

qí dà shè。

齐大赦。

qí zhǔ wèn jì yú cháo chén，

齐主问计于朝臣，

jiē yuē yí shěng fù xī yì，

皆曰：“宜省赋息役，

yǐ wèi mín xīn shōu yí bīng，

以慰民心；收遗兵，

bèi chéng sǐ zhàn，

背城死战，

yǐ ān shè jì。

以安社稷。

qí zhǔ yù liú ān dé wáng yán zōng guǎng níng wáng xiào háng shǒu jìn yáng，

”齐主欲留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守晋阳，

zì xiàng běi shuò zhōu。

自向北朔州。

ruò jìn yáng bù shǒu，

若晋阳不守，

zé bēn tū jué，

则奔突厥，

qún chén jiē yǐ wéi bù kě，

群臣皆以为不可，

dì bù cóng。

帝不从。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hè bá fú ēn děng sù wèi jìn chén sān shí yú rén xī bēn zhōu jūn，

开府仪同三司贺拔伏恩等宿卫近臣三十余人西奔周军，

zhōu zhǔ fēng shǎng gè yǒu chà。

周主封赏各有差。

gāo ā nà gōng suǒ bù bīng shàng yī wàn，

高阿那肱所部兵尚一万，

shǒu gāo bì，

守高壁，

yú zhòng bǎo luò nǚ zhài。

余众保洛女砦。

zhōu zhǔ yǐn jūn xiàng gāo bì，

周主引军向高壁，

ā nà gōng wàng fēng tuì zǒu。

阿那肱望风退走。

qí wáng xiàn gōng luò nǚ zhài，

齐王宪攻洛女砦，

bá zhī。

拔之。

yǒu jūn shì gào chēng ā nà gōng qiǎn chén zhāo yǐn xī jūn，

有军士告称阿那肱遣臣招引西军，

qí zhǔ lìng shì zhōng hú lǜ xiào qīng jiǎn jiào，

齐主令侍中斛律孝卿检校，

xiào qīng yǐ wéi wàng。

孝卿以为妄。

hái，

还，

zhì jìn yáng，

至晋阳，

ā nà gōng fù xīn fù gào ā nà gōng móu fǎn，

阿那肱腹心复告阿那肱谋反，

yòu yǐ wéi wàng，

又以为妄，

zhǎn zhī。

斩之。

yǐ mǎo，

乙卯，

qí zhǔ zhào ān dé wáng yán zōng guǎng níng wáng xiào háng mù bīng。

齐主诏安德王延宗、广宁王孝珩募兵。

yán zōng rù jiàn，

延宗入见，

qí zhǔ gào yǐ yù xiàng běi shuò zhōu，

齐主告以欲向北朔州，

yán zōng qì jiàn，

延宗泣谏，

bù cóng，

不从，

mì qiǎn zuǒ yòu xiān sòng huáng tài hòu tài zǐ yú běi shuò zhōu。

密遣左右先送皇太后、太子于北朔州。

bǐng chén，

丙辰，

zhōu zhǔ yǔ qí wáng xiàn huì yú jiè xiū。

周主与齐王宪会于介休。

qí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hán jiàn yè jǔ chéng jiàng，

齐开府仪同三司韩建业举城降，

yǐ wéi shàng zhù guó，

以为上柱国，

fēng huán gōng。

封郇公。

shì yè，

是夜，

qí zhǔ yù dùn qù，

齐主欲遁去，

zhū jiàng bù cóng。

诸将不从。

dīng sì，

丁巳，

zhōu shī zhì jìn yáng。

周师至晋阳。

qí zhǔ fù dà shè，

齐主复大赦，

gǎi yuán lóng huà。

改元隆化。

yǐ ān dé wáng yán zōng wèi xiàng guó bīng zhōu cì shǐ，

以安德王延宗为相国、并州刺史，

zǒng shān xī bīng，

总山西兵，

wèi yuē bīng zhōu xiōng zì qǔ zhī，

谓曰：“并州兄自取之，

ér jīn qù yǐ yán zōng yuē bì xià wèi shè jì wù dòng。

儿今去矣！”延宗曰：“陛下为社稷勿动。

chén wèi bì xià chū sǐ lì zhàn，

臣为陛下出死力战，

bì néng pò zhī。

必能破之。

mù tí pó yuē zhì zūn jì yǐ chéng，

”穆提婆曰：“至尊计已成，

wáng bù dé zhé jǔ qí zhǔ nǎi yè zhǎn wǔ lóng mén ér chū，

王不得辄沮！”齐主乃夜斩五龙门而出，

yù bēn tū jué，

欲奔突厥，

cóng guān duō sàn。

从官多散。

lǐng jūn méi shèng láng kòu mǎ jiàn，

领军梅胜郎叩马谏，

资治通鑑 · 卷一百七十二 · 陈纪六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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