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一百零四 · 晋纪二十六】
起柔兆困敦，尽玄黓敦牂，凡七年。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元年（丙子，公元三七六年）
春，正月，壬寅朔，帝加元服，皇太后下诏归政，复称崇德太后。甲辰，大赦，改元。丙午，帝始临朝。以会稽内史郗愔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浙江东五郡诸军事；徐州刺史桓冲为车骑将军、都督豫、江二州之六郡诸军事，自京口徙镇姑孰。谢安欲以王蕴为方伯，故先解冲徐州。乙卯，加谢安中书监，录尚书事。
二月，辛卯，秦王坚下诏曰：“朕闻王者劳于求贤，逸于得士，斯言何其验也！往得丞相，常谓帝王易为。自丞相违世，须发中白，每一念之，不觉酸恸。今天下既无丞相，或政教沦替，可分遣侍臣周巡郡县，问民疾苦。”
三月，秦兵寇南乡，拔之，山蛮三万户降秦。
夏，五月，甲寅，大赦。
初，张大锡之杀张邕也，刘肃及安定梁景皆有功，二人由是有宠，赐姓张氏，以为己子，使预政事。天锡荒于酒色，不亲庶务，黜世子大怀而立嬖妾焦氏之子大豫，以焦氏为左夫人，人情愤怨。从弟从事中郎宪舆榇切谏，不听。秦王坚下诏曰：“张天锡虽称籓受位，然臣道未纯，可遣使持节、武卫将军武都苟苌、左将军毛盛、中书令梁熙、步兵校尉姚苌等将兵临西河，尚书郎阎负、梁殊奉诏征天锡入朝，若有违王命，即进师扑讨。”是时，秦步骑十三万，军司段铿谓周飏曰：“以此众战，谁能敌之！”虓曰：“戎狄以来，未之有也。”坚又命秦州刺史苟池、河州刺史李辩、凉州刺史王统帅三州之众为苟苌后继。
秋，七月，阎负、梁殊至姑臧。张天锡会官属谋之，曰：“今入朝，必不返；如其不从，秦兵必至，将若之何？”禁中录事席仂曰：“以爱子为质，赂以重宝，以退其师，然后徐为之计，此屈伸之术也。”众皆怒曰：“吾世事晋朝，忠节著于海内。今一旦委身贼庭，辱及祖宗，丑莫大焉！且河西天险，百年无虞，若悉境内精兵，右招西域，北引匈奴，以拒之，何遽知其不捷也！”天锡攘袂大言曰：“孤计决矣，言降者斩！”使谓阎负、梁殊曰：“君欲生归乎，死归乎？”殊等辞气不屈，天锡怒，缚之军门，命军士交射之，曰：“射而不中，不与我同心者也。”其母严氏泣曰：“秦主以一州之地，横制天下，东平鲜卑，南取巴、蜀，兵不留行，所向无敌。汝若降之，犹可延数年之命。今以蕞尔一隅，抗衡大国，又杀其使者，亡无日矣！”天锡使龙骧将军马建帅众二万拒秦。
秦人闻天锡杀阎负、梁殊，八月，梁熙、姚苌、王统、李辩济自清石津，攻凉骁烈将军梁济于河会城，降之。甲申，苟苌济自石城津，与梁熙等会攻缠缩城，拔之。马建惧，自杨非退屯清塞。天锡又遣征东将军掌据帅众三万军于洪池，天锡自将馀众五万，军于金昌城。安西将军敦煌宋皓言于天锡曰：“臣昼察人事，夜观天文，秦兵不可敌也，不如降之。”天锡怒，贬皓为宣威护军。广武太守辛章曰：“马建出于行陈，必不为国家用。”苟苌使姚苌帅甲士三千为前驱。庚寅，马建帅万人迎降，馀兵皆散走。辛卯，苟苌及掌据战于洪池，据兵败，马为乱兵所杀，其属董儒授之以马，据曰：“吾三督诸军，再秉节钺，八将禁旅，十总外兵，宠任极矣。今卒困于此，此吾之死地也，尚安之乎！”乃就帐免胄，西向稽首，伏剑而死。秦兵杀军司席仂。癸巳，秦兵入清塞，天锡遣司兵赵充哲帅众拒之。秦兵与充哲战于赤岸，大破之，俘斩三万八千级，充哲死。天锡出城自战，城内又叛。天锡与数千骑奔还姑臧。甲午，秦兵至姑臧，天锡素车白马，面缚舆榇，降于军门。苟苌释缚焚梓，送于长安。凉州郡县悉降于秦。
九月，秦王坚以梁熙为凉州刺史，镇姑臧。徙豪右七千馀户于关中，馀皆按堵如故。封天锡为归义侯，拜北部尚书。初，秦兵之出也，先为天锡筑第于长安，至则居之。以天锡晋兴太守陇西彭和正为黄门侍郎，治中从事武兴苏膺、敦煌太守张烈为尚书郎，西平太守金城赵凝为金城太守，高昌杨干为高昌太守；馀皆随才擢叙。
梁熙清俭爱民，河右安之，以天锡武威太守敦煌索泮为别驾，宋皓为主簿。西平郭护起兵攻秦，熙以皓为折冲将军，讨平之。
桓冲闻秦攻凉州，遣兗州刺史硃序、江州刺史桓石秀与荆州督护桓罴游军沔、汉，为凉州声援；又遣豫州刺史桓伊帅众向寿阳，淮南太守刘波泛舟淮、泗，欲桡秦以救凉。闻凉州败没，皆罢兵。
初，哀帝减田租，亩收二升。乙巳，除度田收租之制，王公以下，口税米三斛，蠲在役之身。
冬，十月，移淮北民于准南。
刘卫辰为代所逼，求救于秦，秦王坚以幽州刺史行唐公洛为北讨大都督，帅幽、冀兵十万击代；使并州刺史俱难、镇军将军邓羌、尚书赵迁、李柔、前将军硃肜、前禁将军张蚝、右禁将军郭庆帅步骑二十万，东出和龙，西出上都，皆与洛会，以卫辰为乡导。洛，菁之弟也。
苟苌之伐凉州也，遣扬武将军马晖、建武将军杜周帅八千骑西出恩宿，邀张天锡走路，期会姑臧。晖等行泽中，值水失期，于法应斩，有司奏征下狱。秦王坚曰：“水春冬耗竭。秋夏盛涨，此乃苟苌量事失宜，非晖等罪。今天下方有事，宜宥过责功。命晖等回赴北军，击索虏以自赎。”众咸以为万里召将，非所以应速。坚曰：“晖等喜于免死，不可以常事疑也。”晖等果倍道疾驱，遂及东军。
十一月，己巳朔，日有食之。
代王什翼犍使白部、独孤部南御秦兵，皆不胜，又使南部大人刘库仁将十万骑御之。库仁者，卫辰之族，什翼犍之甥也，与秦兵战于石子岭，库仁大败。什翼犍病，不能自将，乃帅诸部奔阴山之北。高车杂种尽叛，四面寇钞，不得刍牧，什翼犍复渡漠南。闻秦兵稍退，十二月，什翼犍还云中。
初，什翼犍分国之半以授弟孤，孤卒，子斤失职怨望。世子寔及弟翰早卒，寔子珪尚幼，慕容妃之子阏婆、寿鸠、纥根、地干、力真、窟咄皆长，继嗣未定。时秦兵尚在君子津，诸子每夜执兵警卫。斤因说什翼犍之庶长子寔君曰：“王将立慕容妃之子，欲先杀汝，故顷来诸子每夜戎服，以兵绕庐帐，伺便将发耳。”寔君信之，遂杀诸弟，并弑什翼犍。是夜，诸子妇及部人奔告秦军，秦李柔、张蚝勒兵趋云中；部众逃溃，国中大乱。珪母贺氏以珪走依贺讷。讷，野干之子也。秦王坚召代长史燕凤，问代所以乱故，凤具以状对。坚曰：“天下之恶一也。”乃执寔君及斤，至长安，车裂之。坚欲迁珪于长安，凤固请曰：“代王初亡，群下叛散，遗孙冲幼，莫相统摄。其别部大人刘库仁，勇而有智；铁弗卫辰，狡猾多变，皆不可独任。宜分诸部为二，令此两人统之；两人素有深仇，其势莫敢先发。俟其孙稍长，引而立之，是陛下有存亡继绝之德于代，使其子子孙孙永为不侵不叛之臣，此安边之良策也。”坚从之，分代民为二部，自河以东属库仁，自河以西属卫辰，各拜官爵，使统其众。贺氏以珪归独孤部，与南部大人长孙嵩、元佗等皆依库仁。行唐公洛以什翼犍子窟咄年长，迁之长安。坚使窟咄入太学读书。
下诏曰：“张天锡承祖父之资，藉百年之业，擅命河右，叛换偏隅。索头世跨朔北，中分区域，东宾秽貊，西引乌孙，控弦百万，虎视云中。爰命两师，分讨黠虏，役不淹岁，穷殄二凶，俘降百万，辟土九千，五帝之所未宾，周、汉之所未至，莫不重译来王，怀风率职。有司可速班功受爵，戎士悉复之五岁，赐爵三级。”于是加行唐公洛征西将军，以邓羌为并州刺史。
阳平国常侍慕容绍私谓其兄楷曰：“秦恃其强大，务胜不休，北戍云中，南守蜀、汉，转运万里，道殣相望。兵疲于外，民困于内，危亡近矣。冠军叔仁智度英拔，必能恢复燕祚，吾属但当爱身以待时耳！”
初，秦人既克凉州，议讨西障氐、羌。秦王坚曰：“彼种落杂居，不相统壹，不能为中国大患。宜先抚谕，征其租税。若不从命，然后讨之。”乃使殿中将军张旬前行宣慰，庭中将军魏曷飞帅骑二万七千随之。曷飞忿其恃险不服，纵兵击之，大掠而归。坚怒其违命，鞭之二百，斩前锋督护储安以谢氐、羌。氐、羌大悦，降附贡献者八万三千馀落。雍州士族先因乱流寓河西者，皆听还本。
刘库仁分招抚离散，恩信甚著，奉事拓跋珪恩勤周备，不以废兴易意，常谓诸子曰：“此儿有高天下之志，必能恢隆祖业，汝曹当谨遇之。”秦王坚赏其功，加广武将军，给幢麾鼓盖。
刘卫辰耻在库仁之下，怒，杀秦五原太守而叛。库仁击卫辰，破之，追至阴山西北千馀里，获其妻子。又西击库狄部，徙其部落，置之桑干川。久之，坚以卫辰为西单于，督摄河西杂类，屯代来城。
是岁，乞伏司繁卒，子国仁立。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二年（丁丑，公元三七七年）
春，高句丽、新罗、西南夷皆遣使入贡于秦。赵故将作功曹熊邈屡为秦王坚言石氏宫室器玩之盛，坚以邈为将作长史，领尚方丞，大修舟舰、兵器，饰以金银，颇极精巧。慕容农私言于慕容垂曰：“自王猛之死，秦之法制，日以颓靡，今又重之以奢侈，殃将至矣，图谶之言，行当有验。大王宜结纳英杰以承天意，时不可失也！”垂笑曰：“天下事非尔所及。”
桓豁表兗州刺史硃序为梁州刺史，镇襄阳。
秋，七月，丁未，以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安让不拜；复加侍中、都督扬、豫、徐、兗、青五州诸军事。
丙辰，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桓豁卒。冬，十月，辛丑，以桓冲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诸军事，领荆州刺史；以冲子嗣为江州刺史。又以五兵尚书王蕴都督江南诸军事，假节，领徐州刺史；征西司马领南郡相谢玄为兗州刺史，领广陵相，监江北诸军事。桓冲以秦人强盛，欲移阻江南，奏自江陵徙镇上明，使冠军将军刘波守江陵，咨议参军杨亮守江夏。王蕴固让徐州，谢安曰：“卿居后父之重，不应妄自菲薄，以亏时遇。”蕴乃受命。
初，中书郎郗超自以其父愔位遇应在谢安之右，而安入掌机权，愔优游散地，常愤邑形于辞色，由是与谢氏有隙。是时朝廷方以秦寇为忧，诏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谢安以兄子玄应诏。超闻之，叹曰：“安之明，乃能违众举亲；玄之才，足以不负所举。”众咸以为不然。超曰：“吾尝与玄共在桓公府，见其使才，虽履屐间未尝不得其任，是以知之。”玄募骁勇之士，得彭城刘牢之等数人。以牢之为参军，常领精锐为前锋，战无不捷。时号“北府兵”，敌人畏之。
壬寅，护军将军、散骑常侍王彪之卒。初，谢安欲增修宫室，彪之曰：“中兴之初，即东府为宫，殊为俭陋。苏峻之乱，成帝止兰台都坐，殆不蔽寒暑，是以更营新宫。比之汉、魏则为俭，比之初过江则为侈矣。今寇敌方强，岂可大兴功役，劳扰百姓邪！”安曰：“宫室弊陋，后世谓人无能。”彪之曰：“凡任天下之重者，当保国宁家，缉熙政事，乃以修室为能邪？”安不能夺其议，故终彪之之世，无所营造。
十二月，临海太守郗超卒。初，超党于桓氏，以父愔忠于王室，不令知之。及病甚，出一箱书授门生曰：“公年尊，我死之后，若以哀惋害寝食者，可呈此箱；不尔，即焚之。”既而愔果哀惋成疾，门生呈箱，皆与桓温往反密计。愔大怒曰：“小子死已晚矣！”遂不复哭。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三年（戊寅，公元三七八年）
春，二月，乙巳，作新宫，帝移居会稽王邸。秦王坚遣征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守尚书令长乐公丕、武卫将军苟苌、尚书慕容帅步骑七万寇襄阳，以荆州刺史杨安帅樊、邓之众为前锋，征虏将军始平石越帅精骑一万出鲁阳关，京兆尹慕容垂、扬武将军姚苌帅众五万出南乡，领军将军苟池、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帅众四万出武当，会攻襄阳。夏，四月，秦兵至沔北，梁州刺史硃序以秦无舟楫，不以为虞。既而石越帅骑五千浮渡汉水，序惶骇，固守中城。越克其外郭，获船百馀艘以济馀军。长乐公丕督诸将攻中城。序母韩氏闻秦兵将至，自登城履行，至西北隅，以为不固，帅百馀婢及城中女丁筑邪城于其内。及秦兵至，西北隅果溃，众移守新城，襄阳人谓之夫人城，桓冲在上明，拥众七万，惮秦兵之强，不敢进。丕欲急攻襄阳，苟苌曰：“吾众十倍于敌，糗粮山积，但稍迁汉、沔之民于许、洛，塞其运道，绝其援兵，譬如网中之禽，何患不获。而多杀将士，急求成功哉！”丕从之。慕容垂拔南阳，执太守郑裔，与丕会襄阳。
秋，七月，新宫成；辛巳，帝入居之。
秦兗州刺史彭超请攻沛郡太守逯于彭城，且曰：“愿更遣重将攻淮南诸城，为征南棋劫之势，东西并进，丹杨不足平也。”秦王坚从之，使都督东讨诸军事；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刺史邵保帅步骑七万寇淮阳、盱眙。超，越之弟；保，羌之从弟也。八月，彭超攻彭城，诏右将军毛虎生帅众五万镇姑孰以御秦兵。秦梁州刺史韦钟围魏兴太守吉挹于西城。
九月，秦王坚与群臣饮酒，以秘书监硃肜为正，命人人以极醉为限。秘书侍郎赵整作《酒德之歌》曰：“地列酒泉，天垂酒池，杜康妙识，仪狄先知。纣丧殷邦，桀倾夏国，由此言之，前危后则。”坚大悦，命整书之以为酒戒，自是宴群臣，礼饮而已。
秦凉州刺史梁熙遣使入西域，扬秦威德。冬，十月，大宛献汗血马。秦王坚曰：“吾尝慕汉文帝之为人，用千里马何为！命群臣作《止马之诗》而反之。
巴西人赵宝起兵梁州，自称晋西蛮校尉、巴郡太守。
秦豫州刺史北海公重镇洛阳，谋反。秦王坚曰：“长史吕光忠正，必不与之同。”即命光收重，槛车送长安，赦之，以公就第。重，洛之兄也。
十二月，秦御史中丞李柔劾秦：“长乐公丕等拥众十万，攻围小城，日费万金，久而无效，请微下廷尉。”秦王坚曰：“丕等广费无成，实宜贬戮；但师已淹时，不可虚返，其特原之，令以成功赎罪。”使黄门侍郎韦华持节切让丕等，赐丕剑曰：“来春不捷，汝可自裁，勿复持面见吾也！”
周飏在秦，密与桓冲书，言秦阴计；又逃奔汉中，秦人获而赦之。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四年（己卯，公元三七九年）
春，正月，辛酉，大赦。
秦长乐公丕等得诏惶恐，乃命诸军并力攻襄阳。秦王坚欲自将攻襄阳，诏阳平公融以关东六州之兵会寿春，梁熙以河西之兵为后继。阳平公融谏曰：“陛下欲取江南，固当博谋熟虑，不可仓猝。若止取襄阳，又岂足亲劳大驾乎？未有动天下之众而为一城者，所谓以随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也。”梁熙谏曰：“晋主之暴，未如孙皓，江山险固，易守难攻。陛下必欲廓清江表，亦不过分命将帅，引关东之兵，南临淮、泗，下梁、益之卒，东出巴、峡，又何必亲屈鸾辂，远幸沮泽乎？昔汉光武诛公孙述，晋武帝擒孙皓，未闻二帝自统六师，亲执枹鼓，蒙矢石也。”坚乃止。
诏冠军将军南郡相刘波帅众八千救襄阳，波畏秦，不敢进。硃序屡出战，破秦兵，引退稍远，序不设备。二月，襄阳督护李伯护密遣其子送款于秦，请为内应；长乐公丕命诸军进攻之。戊午，克襄阳，执硃序，送长安。秦王坚以序能守节，拜度支尚书；以李伯护为不忠，斩之。
秦将军慕容越拔顺阳，执太守谯国丁穆。坚欲官之，穆固辞不受。坚以中垒将军梁成为荆州刺史，配兵一万，镇襄阳，选其才望，礼而用之。
桓冲以襄阳陷没，上疏送章节，请解职；不许。诏免刘波官，俄复以为冠军将军。
秦以前将军张蚝为并州刺史。
兗州刺史谢玄帅众万馀救彭城，军于泗口，欲遣间使报戴逯而不可得。部曲将田泓请没水潜行趣彭城，玄遣之。泓为秦人所获，厚赂之，使云南军已败；泓伪许之，既而告城中曰：“南军垂至，我单行来报，为贼所得。勉之！”秦人杀之。彭超置辎重于留城，谢玄扬声遣后军将军东海何谦向留城。超闻之，释彭城围，引兵还保辎重。戴逯帅彭城之众，随谦奔玄，超遂据彭城，留兗州治中徐褒守之，南攻盱眙。俱难克淮阴，留邵保戍之。
三月，壬戌，诏以“疆埸多虞，年谷不登，其供御所须，事从俭约；九亲供给，众官廪俸，权可减半。凡诸役费，自非军国事要，皆宜停省。”
癸未，使右将军毛虎生帅众三万击巴中，以救魏兴。前锋督护赵福等至巴西，为秦将张绍等所败，亡七千馀人。虎生退屯巴东。蜀人李乌聚众二万，围成都以应虎生，秦王坚使破虏将军吕光击灭之。夏，四月，戊申，韦钟拔魏兴，吉挹引刀欲自杀，左右夺其刀；会秦人至，执之，挹不言不食而死。秦王坚叹曰：“周孟威不屈于前，丁彦远洁己于后，吉祖冲闭口而死，何晋氏之多忠臣也！”挹参军史颖逃归，得挹临终手疏，诏赠益州刺史。
秦毛当、王显帅众二万自襄阳东会俱难、彭超攻淮南。五月，乙丑，难、超拔盱眙，执高密内史毛璪之。秦兵六万围幽州刺史田洛于三阿，去广陵百里；朝廷大震，临江列戍，遣征虏将军谢石帅舟师屯涂中。石，安之弟也。
右卫将军毛安之等帅众四万屯堂邑。秦毛当、毛盛帅骑二万袭堂邑，安之等惊溃。兗州刺史谢玄自广陵救三阿；丙子，难、超战败，退保盱眙。六月，戊子，玄与田洛帅众五万进攻盱眙，难、超又败，退屯淮阴。玄遣何谦等帅舟师乘潮而上，夜，焚淮桥。邵保战死，难，超退屯淮北，玄与何谦、戴逯、田洛共追之，战于君川，复大破之，难、超北走，仅以身免。谢玄还广陵，诏进号冠军将军，加领徐州刺史。
秦王坚闻之，大怒。秋，七月，槛车征超下廷尉，超自杀。难削爵为民。
以毛当为徐州刺吏，镇彭城；毛盛为兗州刺史，镇胡陆；王显为扬州刺史，戍下邳。
谢安为宰相，秦人屡入寇，边兵失利，众心危惧，安每镇之，以和静。其为政，务举大纲，不为小察。时人比安于王导，而谓其文雅过之。
八月，丁亥，以左将军王蕴为尚书仆射，顷之，迁丹杨尹。蕴自以国姻，不欲在内，苦求外出；复以为都督浙江东五郡诸军事、会稽内史。
是岁，秦大饥。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五年（庚辰，公元三八零年）
二月，作教武堂于渭城，命太学生明阴阳兵法者教授诸将。秘书监硃肜谏曰：“陛下东征西伐，所向无敌，四海之地，什得其八，虽江南未服，盖不足言，是宜稍偃武事，增修文德。乃更始立学舍，教人战斗之术，殆非所以驯致升平也。且诸将皆百战之馀，何患不习于兵，而更使受教于书生，非所以强其志气也。此无益于实而有损于名，惟陛下图之！”坚乃止。
秦征北将军、幽州刺史行唐公洛，勇而多力，能坐制奔牛，射洞犁耳；自以有灭代之功，求开府仪同三司，不得，由是怨愤。三月，秦王坚以洛为使持节、都督益、宁、西南夷诸军事、征南大将军、益州牧，使自伊阙趋襄阳，溯汉而上。洛谓官属曰：“孤，帝室至亲，不得入为将相，而常摈弃边鄙。今又投之西裔，复不听过京师，此必有阴计，欲使梁成沉孤于汉水耳。于诸君意何如？”幽州治中平规曰：“逆取顺守，汤、武是也；因祸为福，桓、文是也。主上虽不为昏暴，然穷兵黩武，民思有所息肩者，十室而九。若明公神旗一建，必率土云从。今跨据全燕，地尽东海，北总乌桓、鲜卑，东引句丽、百济，控弦之士不减五十馀万，奈何束手就征，蹈不测之祸乎！”洛攘袂大言曰：“孤计决矣，沮谋者斩！”于是自称大将军、大都督、秦王。以平规为幽州刺史，玄菟太守吉贞为左长史，辽东太守赵赞为左司马，昌黎太守王蕴为右司马，辽西太守王琳、北平太守皇甫杰、牧官都尉魏敷等为从事中郎。分遣使者征兵于鲜卑、乌桓、高句丽、百济、新罗、休忍诸国，遣兵三万助北海公重戍蓟。诸国皆曰：“吾为天子守籓，不能从行唐公为逆。”洛惧，欲止，犹豫未决。王缦、王琳、皇甫杰、魏敷知其无成，欲告之；洛皆杀之。吉贞、赵赞曰：“今诸国不从，事乖本图。明公若惮益州之行者，当遣使奉表乞留，主上亦不虑不从。”平规曰：“今事形颇露，何可中止！宜声言受诏，尽幽州之兵，南出常山，阳平公必郊迎；因而执之，进据冀州，总关东之众以图西土，天下可指麾而定也。”洛从之。夏，四月，洛帅众七万发和龙。
秦王坚召群臣谋之，步兵校尉吕光曰：“行唐公以至亲为逆，此天下所共疾。愿假臣步骑五万，取之如拾遗耳。”坚曰：“重、洛兄弟，据东北一隅，兵赋全资，未可轻也。”光曰：“彼众迫于凶威，一时蚁聚耳。若以大军临之，势必瓦解，不足忧也。”坚乃遗使让洛，使还和龙，当以幽州永为世封。洛谓使者曰：“汝还白东海王，幽州褊狭，不足以容万乘，须王秦中以承高祖之业。若能迎驾潼关者，当位为上公，爵归本国。”坚怒，遣左将军武都窦冲及吕光帅步骑四万讨之；右将军都贵驰传诣鄴，将冀州兵三万为前锋；以阳平公融为征讨大都督。
北海公重悉蓟城之众与洛会，屯中山，有众十万。五月，窦冲等与洛战于中山，洛兵大败，生擒洛，送长安。北海公重走还蓟，吕光追斩之。屯骑校尉石越自东莱帅骑一万，浮海袭和龙，斩平规，幽州悉平。坚赦洛不诛，徙凉州之西海郡。
臣光曰：夫有功不赏，有罪不诛，虽尧、舜不能为治，况他人乎！秦王坚每得反者辄宥之，使其臣狃于为逆，行险徼幸，虽力屈被擒，犹不忧死，乱何自而息哉！《书》曰：“威克厥爱，允济；爱克厥威，允罔功。”《诗》云：“毋纵诡随，以谨罔极；式遏寇虐，无俾作慝。”今坚违之，能无亡乎！
朝廷以秦兵之退为谢安、桓冲之功，拜安卫将军，与冲皆开府仪同三司。
六月，甲子，大赦。
丁卯，以会稽王道子为司徒；固让不拜。
秦王坚召阳平公融为侍中、中书监、都督中外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司隶校尉、录尚书事；以征南大将军、守尚书令长乐公丕为都督关东诸军事、征东大将军、冀州牧。坚以诸氐种类繁滋，秋，七月，分三原、九嵕、武都、汧、雍氐十五万户，使诸宗亲各领之，散居方镇，如古诸侯。长乐公丕领氐三千户，以仇池氐酋射声校尉杨膺为征东左司马，九嵕氐酋长水校尉齐午为右司马，各领一千五百户，为长乐世卿。长乐国郎中令略阳垣敞为录事参军，侍讲扶风韦干为参军事，申绍为别驾。膺，丕之妃兄也；午，膺之妻父也。八月，分幽州置平州，以石越为平州刺史，镇龙城。中书令梁谠为幽州刺史，镇蓟城。抚军将军毛兴为都督河、秦二州诸军事、河州刺史，镇枹罕。长水校尉王腾为并州刺史，镇晋阳。河、并二州各配氐户三千。兴、腾并苻氏婚姻，氐之崇望也。平原公晖为都督豫、洛、荆、南兗、东豫、扬六州诸军事、镇东大将军、豫州牧，镇洛阳。移洛州刺史治丰阳。以巨鹿公睿为雍州刺史，镇蒲阪。各配氐户三千二百。
坚送丕至灞上，诸氐别其父兄，皆恸哭，哀感路人。赵整因侍宴，援琴而歌曰：“阿得脂，阿得脂，博劳舅父是仇绥，尾长翼短不能飞。远徙种人留鲜卑，一旦缓急当语谁！”坚笑而不纳。
九月，癸未，皇后王氏崩。
冬，十月，九真太守李逊据交州反。
秦王坚以左禁将军杨壁为秦州刺史，尚书赵迁为洛州刺史，南巴校尉姜宇为宁州刺史。
十一月，乙酉，葬定皇后于隆平陵。
十二月，秦以左将军都贵为荆州刺史，镇彭城。
置东豫州，以毛当为刺史，镇许昌。
是岁，秦王坚遣高密太守毛璪之等二百馀人来归。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六年（辛巳，公元三八一年）
春，正月，帝初奉佛法，立精舍于殿内，引诸沙门居之。尚书左丞王雅表谏，不从。雅，肃之曾孙也。
丁酉，以尚书谢石为仆射。
二月，东夷，西域六十二国入贡于秦。
夏，六月，庚子朔，日有食之。
秋，七月，甲午，交趾太守杜瑗斩李逊，交州平。
冬，十月，故武陵王晞卒于新安，追封新宁郡王，命其子遵为嗣。
十一月，己亥，以前会稽内史郗愔为司空；愔固辞不起。
秦荆州刺史都贵遣其司马阎振、中兵参军吴仲帅众二万寇竟陵，桓冲遣南平太守桓石虔、卫军参军桓石民等帅水陆二万拒之。石民，石虔之弟也。十二月，甲辰，石虔袭击振、仲，大破之，振、仲退保管城。石虔进攻之，癸亥，拔管城，获振、仲，斩首七千级，俘虏万人。诏封桓冲子谦为宜阳侯，以桓石虔领河东太守。
是岁，江东大饥。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七年（壬午，公元三八二年）
春，三月，秦大司农东海公阳、员外散骑侍郎王皮、尚书郎周飏谋反，事觉，收下廷尉。阳，法之子；皮，猛之子也。秦王坚问其反状，阳曰：“臣父哀公死不以罪，臣为父复仇耳。”坚泣曰：“哀公之死，事不在朕，卿岂不知之！”王皮曰：“臣父丞相，有佐命之勋，而臣不免贫贱，故欲图富贵耳。”坚曰：“丞相临终托卿，以十具牛为治田之资，未尝为卿求官。知子莫若父，何其明也！”周飏曰：“飏世荷晋恩，生为晋鬼，复何问乎！”先是，飏屡谋反叛，左右皆请杀之。坚曰：“孟威烈士，秉志如此，岂惮死乎！杀之适足成其名耳！”皆赦，不诛，徙阳于凉州之高昌郡，皮、飏于朔方之北。飏卒于朔方。阳勇力兼人，寻复徙鄯善。及建元之末，秦国大乱，阳劫鄯善之相，欲求东归，鄯善王杀之。
秦王坚徙鄴铜驼、铜马、飞廉、翁仲于长安。
夏，四月，坚扶风太守王永为幽刺史。永，皮之兄也。皮凶险无行，而永清修好学，故坚用之。以阳平公融为司徒，融固辞不受。坚方谋伐晋，乃以融为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五月，幽州蝗生，广袤千里。秦王坚使散骑常侍彭城刘兰发幽、冀、青、并民扑除之。
秋，八月，癸卯，大赦。
秦王坚以谏方大夫裴元略为巴西、樟潼二郡太守，使密具舟师。
九月，车师前部王弥窴、鄯善王休密驮入朝于秦，请为乡导，以伐西域之不服者，因如汉法置都护以统理之。秦王坚以骁骑将军吕光为使持节、都督西域征讨诸军事，与凌江将军姜飞、轻车将军彭晃、将军杜进、康盛等总兵十万，铁骑五千，以伐西域。阳平公融谏曰：“西域荒远，得其民不可使，得其地不可食，汉武征之，得不补失。今劳师万里之外，以踵汉氏之过举，臣窃惜之。”不听。
桓冲使扬威将军硃绰击秦荆州刺史都贵于襄阳，焚践沔北屯田，掠六百馀户而还。
冬，十月，秦王坚会群臣于太极殿，议曰：“自吾承业，垂三十载，四方略定，唯东南一隅，未沾王化。今略计吾士卒，可得九十七万，吾欲自将以讨之，何如？”秘书监硃肜曰：“陛下返中国士民，使复其桑梓，然后回舆东巡，告成岱宗，此千载一时也！”坚喜曰：“是吾志也。”尚书左仆射权翼曰：“昔纣为无道，三仁在朝，武王犹为之旋师。今晋虽微弱，未有大恶。谢安、桓冲皆江表伟人，君臣辑睦，内外同心。以臣观之，未可图也。”坚嘿然良久，曰：“诸君各言其志。”
太子左卫率石越曰：“今岁镇守斗，福德在吴。伐之，必有天殃。且彼据长江之险，民为之用，殆未可伐也！”坚曰：“昔武王伐纣，逆岁违卜。天道幽远，未易可知。夫差、孙皓皆保据江湖，不免于亡。今以吾之众，投鞭于江，足断其流，又何险之足恃乎！”对曰：“三国之君皆淫虐无道，故敌国取之，易于拾遗。今晋虽无德，未有大罪，愿陛下且案兵积谷，以待其衅。”于是群臣各言利害，久之不决。坚曰：“此所谓筑室道旁，无时可成。吾当内断于心耳！”
群臣皆出，独留阳平公融，谓之曰：“自古定大事者，不过一二臣而已。今众言纷纷，徒乱人意，吾当与汝决之。”对曰：“今伐晋有三难：天道不顺，一也；晋国无衅，二也；我数战兵疲，民有畏敌之心，三也。群臣言晋不可伐者，皆忠臣也，愿陛下听之。”坚作色曰：“汝亦如此，吾复何望！吾强兵百万，资仗如山；吾虽未为令主，亦非暗劣。乘累捷之势，击垂亡之国，何患不克，岂可复留此残寇，使长为国家之忧哉！”融泣曰：“晋未可灭，昭然甚明。今劳师大举，恐无万全之功。且臣之所忧，不止于此。陛下宠育鲜卑、羌、羯，布满畿甸，此属皆我之深仇。太子独与弱卒数万留守京师，臣惧有不虞之变生于腹心肘掖，不可悔也。臣之顽愚，诚不足采；王景略一时英杰，陛下常比之诸葛武侯，独不记其临没之言乎！”坚不听。于是朝臣进谏者众，坚曰：“以吾击晋，校其强弱之势，犹疾风之扫秋叶，而朝廷内外皆言不可，诚吾所不解也！”
太子宏曰：“今岁在吴分，又晋君无罪，若大举不捷，恐威名外挫，财力内竭，此群下所以疑也！”坚曰：“昔吾灭燕，亦犯岁而捷，天道固难知也。秦灭六国，六国之君岂皆暴虐乎！”
冠军、京兆尹慕容垂言于坚曰：“弱并于强，小并于大，此理势自然，非难知也。以陛下神武应期，威加海外，虎旅百万，韩、白满朝，而蕞尔江南，独违王命，岂可复留之以遗子孙哉！《诗》云：‘谋夫孔多，是用不集。’陛下断自圣心足矣，何必广询朝众！晋武平吴，所仗者张、杜二三臣而已，若从朝众之言，岂有混壹之功乎！”坚大悦，曰：“与吾共定天下者，独卿而已。”赐帛五百匹。
坚锐意欲取江东，寝不能旦。阳平公融谏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自古穷兵极武，未有不亡者。且国家本戎狄也，正朔会不归人。江东虽微弱仅存，然中华正统，天意必不绝之。”坚曰：“帝王历数，岂有常邪！惟德之所在耳！刘禅岂非汉之苗裔邪，终为魏所灭。汝所以不如吾者，正病此不达变通耳！”
坚素信重沙门道安，群臣使道安乘间进言。十一月，坚与道安同辇游于东苑，坚曰：“朕将与公南游吴、越，泛长江，临沧海，不亦乐乎！”安曰：“陛下应天御世，居中土而制四维，自足比隆尧、舜，何必栉风沐雨，经略遐方乎！且东南卑湿，沴气易构，虞舜游而不归，大禹往而不复。何足以上劳大驾也！”坚曰：“天生烝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朕岂敢惮劳，使彼一方独不被泽乎！必如公言，是古之帝王皆无征伐也！”道安曰：“必不得已，陛下宜驻跸洛阳，遣使者奉尺书于前，诸将总六师于后，彼必稽首入臣，不必亲涉江、淮也。”坚不听。
坚所幸张夫人谏曰：“妾闻天地之生万物，圣王之治天下，皆因其自然而顺之，故功无不成。是以黄帝服牛乘马，因其性也；禹浚九川，障九泽，因其势也；后稷播殖百谷，因其时也；汤、武帅天下而攻桀、纣，因其心也。皆有因则成，无因则败。今朝野之人皆言晋不可伐，陛下独决意行之，妾不知陛下何所因也。《书》曰：‘天聪明自我民聪明。’天犹因民，而况人乎！妾又闻王者出师，必上观天道，下顺人心。今人心既不然矣，请验之天道。谚云：‘鸡夜鸣者不利行师，犬群嗥者宫室将空，兵动马惊，军败不归。’自秋、冬以来，众鸡夜鸣，群犬哀嗥，厩马多惊，武库兵器自动有声，此皆非出师之祥也。”坚曰：“军旅之事，非妇人所当预也！”
坚幼子中山公诜最有宠，亦谏曰：“臣闻国之兴亡，系贤人之用舍。今阳平公，国之谋主，而陛下违之；晋有谢安、桓冲，而陛下伐之，臣窃惑之。”坚曰：“天下大事，孺子安知！”
秦刘兰讨蝗，经秋冬不能灭。十二月，有司奏请征兰下廷尉。秦王坚曰：“灾降自天，非人力所能除，此由朕之失政，兰何罪乎？”是岁，秦大熟，上田亩收七十石，下者三十石，蝗不出幽州境，不食麻豆，上田亩收百石，下者五十石。
【资治通鑑 · 卷一百零四 · 晋纪二十六】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yī bǎi líng sì jìn jì èr shí liù。
资治通鉴 · 卷一百零四 · 晋纪二十六。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róu zhào kùn dūn，
起柔兆困敦，
jǐn xuán yì dūn zāng，
尽玄黓敦牂，
fán qī nián。
凡七年。
liè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zhōng tài yuán yuán nián bǐng zǐ，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元年（丙子，
gōng yuán sān qī liù nián chūn，
公元三七六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rén yín shuò，
壬寅朔，
dì jiā yuán fú，
帝加元服，
huáng tài hòu xià zhào guī zhèng，
皇太后下诏归政，
fù chēng chóng dé tài hòu。
复称崇德太后。
jiǎ chén，
甲辰，
dà shè，
大赦，
gǎi yuán。
改元。
bǐng wǔ，
丙午，
dì shǐ lín cháo。
帝始临朝。
yǐ kuài jī nèi shǐ xī yīn wèi zhèn jūn dà jiàng jūn dū du zhè jiāng dōng wǔ jùn zhū jūn shì xú zhōu cì shǐ huán chōng wèi chē qí jiāng jūn dū du yù jiāng èr zhōu zhī liù jùn zhū jūn shì，
以会稽内史郗愔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浙江东五郡诸军事；徐州刺史桓冲为车骑将军、都督豫、江二州之六郡诸军事，
zì jīng kǒu xǐ zhèn gū shú。
自京口徙镇姑孰。
xiè ān yù yǐ wáng yùn wèi fāng bó，
谢安欲以王蕴为方伯，
gù xiān jiě chōng xú zhōu。
故先解冲徐州。
yǐ mǎo，
乙卯，
jiā xiè ān zhōng shū jiān，
加谢安中书监，
lù shàng shū shì。
录尚书事。
èr yuè，
二月，
xīn mǎo，
辛卯，
qín wáng jiān xià zhào yuē zhèn wén wáng zhě láo yú qiú xián，
秦王坚下诏曰：“朕闻王者劳于求贤，
yì yú dé shì，
逸于得士，
sī yán hé qí yàn yě wǎng dé chéng xiàng，
斯言何其验也！往得丞相，
cháng wèi dì wáng yì wèi。
常谓帝王易为。
zì chéng xiàng wéi shì，
自丞相违世，
xū fà zhōng bái，
须发中白，
měi yī niàn zhī，
每一念之，
bù jué suān tòng。
不觉酸恸。
jīn tiān xià jì wú chéng xiàng，
今天下既无丞相，
huò zhèng jiào lún tì，
或政教沦替，
kě fēn qiǎn shì chén zhōu xún jùn xiàn，
可分遣侍臣周巡郡县，
wèn mín jí kǔ。
问民疾苦。
sān yuè，
” 三月，
qín bīng kòu nán xiāng，
秦兵寇南乡，
bá zhī，
拔之，
shān mán sān wàn hù jiàng qín。
山蛮三万户降秦。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jiǎ yín，
甲寅，
dà shè。
大赦。
chū，
初，
zhāng dà xī zhī shā zhāng yōng yě，
张大锡之杀张邕也，
liú sù jí ān dìng liáng jǐng jiē yǒu gōng，
刘肃及安定梁景皆有功，
èr rén yóu shì yǒu chǒng，
二人由是有宠，
cì xìng zhāng shì，
赐姓张氏，
yǐ wéi jǐ zi，
以为己子，
shǐ yù zhèng shì。
使预政事。
tiān xī huāng yú jiǔ sè，
天锡荒于酒色，
bù qīn shù wù，
不亲庶务，
chù shì zǐ dà huái ér lì bì qiè jiāo shì zhī zǐ dà yù，
黜世子大怀而立嬖妾焦氏之子大豫，
yǐ jiāo shì wèi zuǒ fū rén，
以焦氏为左夫人，
rén qíng fèn yuàn。
人情愤怨。
cóng dì cóng shì zhōng láng xiàn yú chèn qiè jiàn，
从弟从事中郎宪舆榇切谏，
bù tīng。
不听。
qín wáng jiān xià zhào yuē zhāng tiān xī suī chēng fān shòu wèi，
秦王坚下诏曰：“张天锡虽称籓受位，
rán chén dào wèi chún，
然臣道未纯，
kě qiǎn shǐ chí jié wǔ wèi jiāng jūn wǔ dū gǒu cháng zuǒ jiāng jūn máo shèng zhōng shū lìng liáng xī bù bīng xiào wèi yáo cháng děng jiāng bīng lín xī hé，
可遣使持节、武卫将军武都苟苌、左将军毛盛、中书令梁熙、步兵校尉姚苌等将兵临西河，
shàng shū láng yán fù liáng shū fèng zhào zhēng tiān xī rù cháo，
尚书郎阎负、梁殊奉诏征天锡入朝，
ruò yǒu wéi wáng mìng，
若有违王命，
jí jìn shī pū tǎo。
即进师扑讨。
shì shí，
”是时，
qín bù qí shí sān wàn，
秦步骑十三万，
jūn sī duàn kēng wèi zhōu yáng yuē yǐ cǐ zhòng zhàn，
军司段铿谓周飏曰：“以此众战，
shuí néng dí zhī xiāo yuē róng dí yǐ lái，
谁能敌之！”虓曰：“戎狄以来，
wèi zhī yǒu yě。
未之有也。
jiān yòu mìng qín zhōu cì shǐ gǒu chí hé zhōu cì shǐ lǐ biàn liáng zhōu cì shǐ wáng tǒng shuài sān zhōu zhī zhòng wèi gǒu cháng hòu jì。
”坚又命秦州刺史苟池、河州刺史李辩、凉州刺史王统帅三州之众为苟苌后继。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yán fù liáng shū zhì gū zāng。
阎负、梁殊至姑臧。
zhāng tiān xī huì guān shǔ móu zhī，
张天锡会官属谋之，
yuē jīn rù cháo，
曰：“今入朝，
bì bù fǎn rú qí bù cóng，
必不返；如其不从，
qín bīng bì zhì，
秦兵必至，
jiāng ruò zhī hé jìn zhōng lù shì xí lè yuē yǐ ài zǐ wèi zhì，
将若之何？”禁中录事席仂曰：“以爱子为质，
lù yǐ zhòng bǎo，
赂以重宝，
yǐ tuì qí shī，
以退其师，
rán hòu xú wèi zhī jì，
然后徐为之计，
cǐ qū shēn zhī shù yě。
此屈伸之术也。
zhòng jiē nù yuē wú shì shì jìn cháo，
”众皆怒曰：“吾世事晋朝，
zhōng jié zhe yú hǎi nèi。
忠节著于海内。
jīn yī dàn wěi shēn zéi tíng，
今一旦委身贼庭，
rǔ jí zǔ zōng，
辱及祖宗，
chǒu mò dà yān qiě hé xī tiān xiǎn，
丑莫大焉！且河西天险，
bǎi nián wú yú，
百年无虞，
ruò xī jìng nèi jīng bīng，
若悉境内精兵，
yòu zhāo xī yù，
右招西域，
běi yǐn xiōng nú，
北引匈奴，
yǐ jù zhī，
以拒之，
hé jù zhī qí bù jié yě tiān xī rǎng mèi dà yán yuē gū jì jué yǐ，
何遽知其不捷也！”天锡攘袂大言曰：“孤计决矣，
yán jiàng zhě zhǎn shǐ wèi yán fù liáng shū yuē jūn yù shēng guī hū，
言降者斩！”使谓阎负、梁殊曰：“君欲生归乎，
sǐ guī hū shū děng cí qì bù qū，
死归乎？”殊等辞气不屈，
tiān xī nù，
天锡怒，
fù zhī jūn mén，
缚之军门，
mìng jūn shì jiāo shè zhī，
命军士交射之，
yuē shè ér bù zhōng，
曰：“射而不中，
bù yǔ wǒ tóng xīn zhě yě。
不与我同心者也。
qí mǔ yán shì qì yuē qín zhǔ yǐ yī zhōu zhī dì，
”其母严氏泣曰：“秦主以一州之地，
héng zhì tiān xià，
横制天下，
dōng píng xiān bēi，
东平鲜卑，
nán qǔ bā shǔ，
南取巴、蜀，
bīng bù liú xíng，
兵不留行，
suǒ xiàng wú dí。
所向无敌。
rǔ ruò jiàng zhī，
汝若降之，
yóu kě yán shù nián zhī mìng。
犹可延数年之命。
jīn yǐ zuì ěr yī yú，
今以蕞尔一隅，
kàng héng dà guó，
抗衡大国，
yòu shā qí shǐ zhě，
又杀其使者，
wáng wú rì yǐ tiān xī shǐ lóng xiāng jiāng jūn mǎ jiàn shuài zhòng èr wàn jù qín。
亡无日矣！”天锡使龙骧将军马建帅众二万拒秦。
qín rén wén tiān xī shā yán fù liáng shū，
秦人闻天锡杀阎负、梁殊，
bā yuè，
八月，
liáng xī yáo cháng wáng tǒng lǐ biàn jì zì qīng shí jīn，
梁熙、姚苌、王统、李辩济自清石津，
gōng liáng xiāo liè jiāng jūn liáng jì yú hé huì chéng，
攻凉骁烈将军梁济于河会城，
jiàng zhī。
降之。
jiǎ shēn，
甲申，
gǒu cháng jì zì shí chéng jīn，
苟苌济自石城津，
yǔ liáng xī děng huì gōng chán suō chéng，
与梁熙等会攻缠缩城，
bá zhī。
拔之。
mǎ jiàn jù，
马建惧，
zì yáng fēi tuì tún qīng sāi。
自杨非退屯清塞。
tiān xī yòu qiǎn zhēng dōng jiāng jūn zhǎng jù shuài zhòng sān wàn jūn yú hóng chí，
天锡又遣征东将军掌据帅众三万军于洪池，
tiān xī zì jiāng yú zhòng wǔ wàn，
天锡自将馀众五万，
jūn yú jīn chāng chéng。
军于金昌城。
ān xī jiāng jūn dūn huáng sòng hào yán yú tiān xī yuē chén zhòu chá rén shì，
安西将军敦煌宋皓言于天锡曰：“臣昼察人事，
yè guān tiān wén，
夜观天文，
qín bīng bù kě dí yě，
秦兵不可敌也，
bù rú jiàng zhī。
不如降之。
tiān xī nù，
”天锡怒，
biǎn hào wèi xuān wēi hù jūn。
贬皓为宣威护军。
guǎng wǔ tài shǒu xīn zhāng yuē mǎ jiàn chū yú xíng chén，
广武太守辛章曰：“马建出于行陈，
bì bù wéi guó jiā yòng。
必不为国家用。
gǒu cháng shǐ yáo cháng shuài jiǎ shì sān qiān wèi qián qū。
”苟苌使姚苌帅甲士三千为前驱。
gēng yín，
庚寅，
mǎ jiàn shuài wàn rén yíng jiàng，
马建帅万人迎降，
yú bīng jiē sàn zǒu。
馀兵皆散走。
xīn mǎo，
辛卯，
gǒu cháng jí zhǎng jù zhàn yú hóng chí，
苟苌及掌据战于洪池，
jù bīng bài，
据兵败，
mǎ wèi luàn bīng suǒ shā，
马为乱兵所杀，
qí shǔ dǒng rú shòu zhī yǐ mǎ，
其属董儒授之以马，
jù yuē wú sān dū zhū jūn，
据曰：“吾三督诸军，
zài bǐng jié yuè，
再秉节钺，
bā jiāng jìn lǚ，
八将禁旅，
shí zǒng wài bīng，
十总外兵，
chǒng rèn jí yǐ。
宠任极矣。
jīn zú kùn yú cǐ，
今卒困于此，
cǐ wú zhī sǐ dì yě，
此吾之死地也，
shàng ān zhī hū nǎi jiù zhàng miǎn zhòu，
尚安之乎！”乃就帐免胄，
xī xiàng qǐ shǒu，
西向稽首，
fú jiàn ér sǐ。
伏剑而死。
qín bīng shā jūn sī xí lè。
秦兵杀军司席仂。
guǐ sì，
癸巳，
qín bīng rù qīng sāi，
秦兵入清塞，
tiān xī qiǎn sī bīng zhào chōng zhé shuài zhòng jù zhī。
天锡遣司兵赵充哲帅众拒之。
qín bīng yǔ chōng zhé zhàn yú chì àn，
秦兵与充哲战于赤岸，
dà pò zhī，
大破之，
fú zhǎn sān wàn bā qiān jí，
俘斩三万八千级，
chōng zhé sǐ。
充哲死。
tiān xī chū chéng zì zhàn，
天锡出城自战，
chéng nèi yòu pàn。
城内又叛。
tiān xī yǔ shù qiān qí bēn hái gū zāng。
天锡与数千骑奔还姑臧。
jiǎ wǔ，
甲午，
qín bīng zhì gū zāng，
秦兵至姑臧，
tiān xī sù chē bái mǎ，
天锡素车白马，
miàn fù yú chèn，
面缚舆榇，
jiàng yú jūn mén。
降于军门。
gǒu cháng shì fù fén zǐ，
苟苌释缚焚梓，
sòng yú cháng ān。
送于长安。
liáng zhōu jùn xiàn xī jiàng yú qín。
凉州郡县悉降于秦。
jiǔ yuè，
九月，
qín wáng jiān yǐ liáng xī wèi liáng zhōu cì shǐ，
秦王坚以梁熙为凉州刺史，
zhèn gū zāng。
镇姑臧。
xǐ háo yòu qī qiān yú hù yú guān zhōng，
徙豪右七千馀户于关中，
yú jiē àn dǔ rú gù。
馀皆按堵如故。
fēng tiān xī wèi guī yì hóu，
封天锡为归义侯，
bài běi bù shàng shū。
拜北部尚书。
chū，
初，
qín bīng zhī chū yě，
秦兵之出也，
xiān wèi tiān xī zhù dì yú cháng ān，
先为天锡筑第于长安，
zhì zé jū zhī。
至则居之。
yǐ tiān xī jìn xìng tài shǒu lǒng xī péng hé zhèng wèi huáng mén shì láng，
以天锡晋兴太守陇西彭和正为黄门侍郎，
zhì zhōng cóng shì wǔ xìng sū yīng dūn huáng tài shǒu zhāng liè wèi shàng shū láng，
治中从事武兴苏膺、敦煌太守张烈为尚书郎，
xī píng tài shǒu jīn chéng zhào níng wèi jīn chéng tài shǒu，
西平太守金城赵凝为金城太守，
gāo chāng yáng gàn wèi gāo chāng tài shǒu yú jiē suí cái zhuó xù。
高昌杨干为高昌太守；馀皆随才擢叙。
liáng xī qīng jiǎn ài mín，
梁熙清俭爱民，
hé yòu ān zhī，
河右安之，
yǐ tiān xī wǔ wēi tài shǒu dūn huáng suǒ pàn wèi bié jià，
以天锡武威太守敦煌索泮为别驾，
sòng hào wéi zhǔ bù。
宋皓为主簿。
xī píng guō hù qǐ bīng gōng qín，
西平郭护起兵攻秦，
xī yǐ hào wèi zhé chōng jiāng jūn，
熙以皓为折冲将军，
tǎo píng zhī。
讨平之。
huán chōng wén qín gōng liáng zhōu，
桓冲闻秦攻凉州，
qiǎn yǎn zhōu cì shǐ zhū xù jiāng zhōu cì shǐ huán shí xiù yǔ jīng zhōu dū hù huán pí yóu jūn miǎn hàn，
遣兗州刺史硃序、江州刺史桓石秀与荆州督护桓罴游军沔、汉，
wèi liáng zhōu shēng yuán yòu qiǎn yù zhōu cì shǐ huán yī shuài zhòng xiàng shòu yáng，
为凉州声援；又遣豫州刺史桓伊帅众向寿阳，
huái nán tài shǒu liú bō fàn zhōu huái sì，
淮南太守刘波泛舟淮、泗，
yù ráo qín yǐ jiù liáng。
欲桡秦以救凉。
wén liáng zhōu bài méi，
闻凉州败没，
jiē bà bīng。
皆罢兵。
chū，
初，
āi dì jiǎn tián zū，
哀帝减田租，
mǔ shōu èr shēng。
亩收二升。
yǐ sì，
乙巳，
chú dù tián shōu zū zhī zhì，
除度田收租之制，
wáng gōng yǐ xià，
王公以下，
kǒu shuì mǐ sān hú，
口税米三斛，
juān zài yì zhī shēn。
蠲在役之身。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yí huái běi mín yú zhǔn nán。
移淮北民于准南。
liú wèi chén wèi dài suǒ bī，
刘卫辰为代所逼，
qiú jiù yú qín，
求救于秦，
qín wáng jiān yǐ yōu zhōu cì shǐ xíng táng gōng luò wèi běi tǎo dà dū dū，
秦王坚以幽州刺史行唐公洛为北讨大都督，
shuài yōu jì bīng shí wàn jī dài shǐ bīng zhōu cì shǐ jù nán zhèn jūn jiāng jūn dèng qiāng shàng shū zhào qiān lǐ róu qián jiāng jūn zhū róng qián jìn jiāng jūn zhāng háo yòu jìn jiāng jūn guō qìng shuài bù qí èr shí wàn，
帅幽、冀兵十万击代；使并州刺史俱难、镇军将军邓羌、尚书赵迁、李柔、前将军硃肜、前禁将军张蚝、右禁将军郭庆帅步骑二十万，
dōng chū hé lóng，
东出和龙，
xī chū shàng dōu，
西出上都，
jiē yǔ luò huì，
皆与洛会，
yǐ wèi chén wèi xiāng dǎo。
以卫辰为乡导。
luò，
洛，
jīng zhī dì yě。
菁之弟也。
gǒu cháng zhī fá liáng zhōu yě，
苟苌之伐凉州也，
qiǎn yáng wǔ jiàng jūn mǎ huī jiàn wǔ jiàng jūn dù zhōu shuài bā qiān qí xī chū ēn sù，
遣扬武将军马晖、建武将军杜周帅八千骑西出恩宿，
yāo zhāng tiān xī zǒu lù，
邀张天锡走路，
qī huì gū zāng。
期会姑臧。
huī děng xíng zé zhōng，
晖等行泽中，
zhí shuǐ shī qī，
值水失期，
yú fǎ yīng zhǎn，
于法应斩，
yǒu sī zòu zhēng xià yù。
有司奏征下狱。
qín wáng jiān yuē shuǐ chūn dōng hào jié。
秦王坚曰：“水春冬耗竭。
qiū xià shèng zhǎng，
秋夏盛涨，
cǐ nǎi gǒu cháng liàng shì shī yí，
此乃苟苌量事失宜，
fēi huī děng zuì。
非晖等罪。
jīn tiān xià fāng yǒu shì，
今天下方有事，
yí yòu guò zé gōng。
宜宥过责功。
mìng huī děng huí fù běi jūn，
命晖等回赴北军，
jī suǒ lǔ yǐ zì shú。
击索虏以自赎。
zhòng xián yǐ wéi wàn lǐ zhào jiāng，
”众咸以为万里召将，
fēi suǒ yǐ yīng sù。
非所以应速。
jiān yuē huī děng xǐ yú miǎn sǐ，
坚曰：“晖等喜于免死，
bù kě yǐ cháng shì yí yě。
不可以常事疑也。
huī děng guǒ bèi dào jí qū，
”晖等果倍道疾驱，
suì jí dōng jūn。
遂及东军。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jǐ sì shuò，
己巳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dài wáng shén yì jiān shǐ bái bù dú gū bù nán yù qín bīng，
代王什翼犍使白部、独孤部南御秦兵，
jiē bù shèng，
皆不胜，
yòu shǐ nán bù dà rén liú kù rén jiāng shí wàn qí yù zhī。
又使南部大人刘库仁将十万骑御之。
kù rén zhě，
库仁者，
wèi chén zhī zú，
卫辰之族，
shén yì jiān zhī shēng yě，
什翼犍之甥也，
yǔ qín bīng zhàn yú shí zǐ lǐng，
与秦兵战于石子岭，
kù rén dà bài。
库仁大败。
shén yì jiān bìng，
什翼犍病，
bù néng zì jiāng，
不能自将，
nǎi shuài zhū bù bēn yīn shān zhī běi。
乃帅诸部奔阴山之北。
gāo chē zá zhǒng jǐn pàn，
高车杂种尽叛，
sì miàn kòu chāo，
四面寇钞，
bù dé chú mù，
不得刍牧，
shén yì jiān fù dù mò nán。
什翼犍复渡漠南。
wén qín bīng shāo tuì，
闻秦兵稍退，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shén yì jiān hái yún zhōng。
什翼犍还云中。
chū，
初，
shén yì jiān fēn guó zhī bàn yǐ shòu dì gū，
什翼犍分国之半以授弟孤，
gū zú，
孤卒，
zi jīn shī zhí yuàn wàng。
子斤失职怨望。
shì zǐ shí jí dì hàn zǎo zú，
世子寔及弟翰早卒，
shí zi guī shàng yòu，
寔子珪尚幼，
mù róng fēi zhī zǐ è pó shòu jiū gē gēn dì gàn lì zhēn kū duō jiē zhǎng，
慕容妃之子阏婆、寿鸠、纥根、地干、力真、窟咄皆长，
jì sì wèi dìng。
继嗣未定。
shí qín bīng shàng zài jūn zǐ jīn，
时秦兵尚在君子津，
zhū zǐ měi yè zhí bīng jǐng wèi。
诸子每夜执兵警卫。
jīn yīn shuō shén yì jiān zhī shù zhǎng zǐ shí jūn yuē wáng jiāng lì mù róng fēi zhī zǐ，
斤因说什翼犍之庶长子寔君曰：“王将立慕容妃之子，
yù xiān shā rǔ，
欲先杀汝，
gù qǐng lái zhū zǐ měi yè róng fú，
故顷来诸子每夜戎服，
yǐ bīng rào lú zhàng，
以兵绕庐帐，
cì biàn jiāng fā ěr。
伺便将发耳。
shí jūn xìn zhī，
”寔君信之，
suì shā zhū dì，
遂杀诸弟，
bìng shì shén yì jiān。
并弑什翼犍。
shì yè，
是夜，
zhū zǐ fù jí bù rén bēn gào qín jūn，
诸子妇及部人奔告秦军，
qín lǐ róu zhāng háo lè bīng qū yún zhōng bù zhòng táo kuì，
秦李柔、张蚝勒兵趋云中；部众逃溃，
guó zhōng dà luàn。
国中大乱。
guī mǔ hè shì yǐ guī zǒu yī hè nè。
珪母贺氏以珪走依贺讷。
nè，
讷，
yě gàn zhī zǐ yě。
野干之子也。
qín wáng jiān zhào dài zhǎng shǐ yàn fèng，
秦王坚召代长史燕凤，
wèn dài suǒ yǐ luàn gù，
问代所以乱故，
fèng jù yǐ zhuàng duì。
凤具以状对。
jiān yuē tiān xià zhī è yī yě。
坚曰：“天下之恶一也。
nǎi zhí shí jūn jí jīn，
”乃执寔君及斤，
zhì cháng ān，
至长安，
chē liè zhī。
车裂之。
jiān yù qiān guī yú cháng ān，
坚欲迁珪于长安，
fèng gù qǐng yuē dài wáng chū wáng，
凤固请曰：“代王初亡，
qún xià pàn sàn，
群下叛散，
yí sūn chōng yòu，
遗孙冲幼，
mò xiāng tǒng shè。
莫相统摄。
qí bié bù dà rén liú kù rén，
其别部大人刘库仁，
yǒng ér yǒu zhì tiě fú wèi chén，
勇而有智；铁弗卫辰，
jiǎo huá duō biàn，
狡猾多变，
jiē bù kě dú rèn。
皆不可独任。
yí fēn zhū bù wèi èr，
宜分诸部为二，
lìng cǐ liǎng rén tǒng zhī liǎng rén sù yǒu shēn chóu，
令此两人统之；两人素有深仇，
qí shì mò gǎn xiān fā。
其势莫敢先发。
qí qí sūn shāo zhǎng，
俟其孙稍长，
yǐn ér lì zhī，
引而立之，
shì bì xià yǒu cún wáng jì jué zhī dé yú dài，
是陛下有存亡继绝之德于代，
shǐ qí zǐ zǐ sūn sūn yǒng wèi bù qīn bù pàn zhī chén，
使其子子孙孙永为不侵不叛之臣，
cǐ ān biān zhī liáng cè yě。
此安边之良策也。
jiān cóng zhī，
”坚从之，
fēn dài mín wèi èr bù，
分代民为二部，
zì hé yǐ dōng shǔ kù rén，
自河以东属库仁，
zì hé yǐ xī shǔ wèi chén，
自河以西属卫辰，
gè bài guān jué，
各拜官爵，
shǐ tǒng qí zhòng。
使统其众。
hè shì yǐ guī guī dú gū bù，
贺氏以珪归独孤部，
yǔ nán bù dà rén zhǎng sūn sōng yuán tuó děng jiē yī kù rén。
与南部大人长孙嵩、元佗等皆依库仁。
xíng táng gōng luò yǐ shén yì jiān zi kū duō nián zhǎng，
行唐公洛以什翼犍子窟咄年长，
qiān zhī cháng ān。
迁之长安。
jiān shǐ kū duō rù tài xué dú shū。
坚使窟咄入太学读书。
xià zhào yuē zhāng tiān xī chéng zǔ fù zhī zī，
下诏曰：“张天锡承祖父之资，
jí bǎi nián zhī yè，
藉百年之业，
shàn mìng hé yòu，
擅命河右，
pàn huàn piān yú。
叛换偏隅。
suǒ tóu shì kuà shuò běi，
索头世跨朔北，
zhōng fēn qū yù，
中分区域，
dōng bīn huì mò，
东宾秽貊，
xī yǐn wū sūn，
西引乌孙，
kòng xián bǎi wàn，
控弦百万，
hǔ shì yún zhōng。
虎视云中。
yuán mìng liǎng shī，
爰命两师，
fēn tǎo xiá lǔ，
分讨黠虏，
yì bù yān suì，
役不淹岁，
qióng tiǎn èr xiōng，
穷殄二凶，
fú jiàng bǎi wàn，
俘降百万，
pì tǔ jiǔ qiān，
辟土九千，
wǔ dì zhī suǒ wèi bīn，
五帝之所未宾，
zhōu hàn zhī suǒ wèi zhì，
周、汉之所未至，
mò bù chóng yì lái wáng，
莫不重译来王，
huái fēng lǜ zhí。
怀风率职。
yǒu sī kě sù bān gōng shòu jué，
有司可速班功受爵，
róng shì xī fù zhī wǔ suì，
戎士悉复之五岁，
cì jué sān jí。
赐爵三级。
yú shì jiā xíng táng gōng luò zhēng xī jiāng jūn，
”于是加行唐公洛征西将军，
yǐ dèng qiāng wèi bīng zhōu cì shǐ。
以邓羌为并州刺史。
yáng píng guó cháng shì mù róng shào sī wèi qí xiōng kǎi yuē qín shì qí qiáng dà，
阳平国常侍慕容绍私谓其兄楷曰：“秦恃其强大，
wù shèng bù xiū，
务胜不休，
běi shù yún zhōng，
北戍云中，
nán shǒu shǔ hàn，
南守蜀、汉，
zhuǎn yùn wàn lǐ，
转运万里，
dào jìn xiāng wàng。
道殣相望。
bīng pí yú wài，
兵疲于外，
mín kùn yú nèi，
民困于内，
wēi wáng jìn yǐ。
危亡近矣。
guàn jūn shū rén zhì dù yīng bá，
冠军叔仁智度英拔，
bì néng huī fù yàn zuò，
必能恢复燕祚，
wú shǔ dàn dāng ài shēn yǐ dài shí ěr chū，
吾属但当爱身以待时耳！” 初，
qín rén jì kè liáng zhōu，
秦人既克凉州，
yì tǎo xī zhàng dī qiāng。
议讨西障氐、羌。
qín wáng jiān yuē bǐ zhǒng luò zá jū，
秦王坚曰：“彼种落杂居，
bù xiāng tǒng yī，
不相统壹，
bù néng wéi zhōng guó dà huàn。
不能为中国大患。
yí xiān fǔ yù，
宜先抚谕，
zhēng qí zū shuì。
征其租税。
ruò bù cóng mìng，
若不从命，
rán hòu tǎo zhī。
然后讨之。
nǎi shǐ diàn zhōng jiàng jūn zhāng xún qián xíng xuān wèi，
”乃使殿中将军张旬前行宣慰，
tíng zhōng jiàng jūn wèi hé fēi shuài qí èr wàn qī qiān suí zhī。
庭中将军魏曷飞帅骑二万七千随之。
hé fēi fèn qí shì xiǎn bù fú，
曷飞忿其恃险不服，
zòng bīng jī zhī，
纵兵击之，
dà lüè ér guī。
大掠而归。
jiān nù qí wéi mìng，
坚怒其违命，
biān zhī èr bǎi，
鞭之二百，
zhǎn qián fēng dū hù chǔ ān yǐ xiè dī qiāng。
斩前锋督护储安以谢氐、羌。
dī qiāng dà yuè，
氐、羌大悦，
jiàng fù gòng xiàn zhě bā wàn sān qiān yú luò。
降附贡献者八万三千馀落。
yōng zhōu shì zú xiān yīn luàn liú yù hé xī zhě，
雍州士族先因乱流寓河西者，
jiē tīng huán běn。
皆听还本。
liú kù rén fēn zhāo fǔ lí sàn，
刘库仁分招抚离散，
ēn xìn shén zhe，
恩信甚著，
fèng shì tuò bá guī ēn qín zhōu bèi，
奉事拓跋珪恩勤周备，
bù yǐ fèi xìng yì yì，
不以废兴易意，
cháng wèi zhū zǐ yuē cǐ ér yǒu gāo tiān xià zhī zhì，
常谓诸子曰：“此儿有高天下之志，
bì néng huī lóng zǔ yè，
必能恢隆祖业，
rǔ cáo dāng jǐn yù zhī。
汝曹当谨遇之。
qín wáng jiān shǎng qí gōng，
”秦王坚赏其功，
jiā guǎng wǔ jiàng jūn，
加广武将军，
gěi chuáng huī gǔ gài。
给幢麾鼓盖。
liú wèi chén chǐ zài kù rén zhī xià，
刘卫辰耻在库仁之下，
nù，
怒，
shā qín wǔ yuán tài shǒu ér pàn。
杀秦五原太守而叛。
kù rén jī wèi chén，
库仁击卫辰，
pò zhī，
破之，
zhuī zhì yīn shān xī běi qiān yú lǐ，
追至阴山西北千馀里，
huò qí qī zǐ。
获其妻子。
yòu xī jī kù dí bù，
又西击库狄部，
xǐ qí bù luò，
徙其部落，
zhì zhī sāng gān chuān。
置之桑干川。
jiǔ zhī，
久之，
jiān yǐ wèi chén wèi xī chán yú，
坚以卫辰为西单于，
dū shè hé xī zá lèi，
督摄河西杂类，
tún dài lái chéng。
屯代来城。
shì suì，
是岁，
qǐ fú sī fán zú，
乞伏司繁卒，
zi guó rén lì。
子国仁立。
liè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zhōng tài yuán èr nián dīng chǒu，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二年（丁丑，
gōng yuán sān qī qī nián chūn，
公元三七七年） 春，
gāo gōu lí xīn luó xī nán yí jiē qiǎn shǐ rù gòng yú qín。
高句丽、新罗、西南夷皆遣使入贡于秦。
zhào gù jiāng zuò gōng cáo xióng miǎo lǚ wèi qín wáng jiān yán shí shì gōng shì qì wán zhī shèng，
赵故将作功曹熊邈屡为秦王坚言石氏宫室器玩之盛，
jiān yǐ miǎo wèi jiāng zuò zhǎng shǐ，
坚以邈为将作长史，
lǐng shàng fāng chéng，
领尚方丞，
dà xiū zhōu jiàn bīng qì，
大修舟舰、兵器，
shì yǐ jīn yín，
饰以金银，
pō jí jīng qiǎo。
颇极精巧。
mù róng nóng sī yán yú mù róng chuí yuē zì wáng měng zhī sǐ，
慕容农私言于慕容垂曰：“自王猛之死，
qín zhī fǎ zhì，
秦之法制，
rì yǐ tuí mǐ，
日以颓靡，
jīn yòu zhòng zhī yǐ shē chǐ，
今又重之以奢侈，
yāng jiāng zhì yǐ，
殃将至矣，
tú chèn zhī yán，
图谶之言，
háng dāng yǒu yàn。
行当有验。
dài wáng yí jié nà yīng jié yǐ chéng tiān yì，
大王宜结纳英杰以承天意，
shí bù kě shī yě chuí xiào yuē tiān xià shì fēi ěr suǒ jí。
时不可失也！”垂笑曰：“天下事非尔所及。
huán huō biǎo yǎn zhōu cì shǐ zhū xù wèi liáng zhōu cì shǐ，
” 桓豁表兗州刺史硃序为梁州刺史，
zhèn xiāng yáng。
镇襄阳。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dīng wèi，
丁未，
yǐ shàng shū pú yè xiè ān wèi sī tú，
以尚书仆射谢安为司徒，
ān ràng bù bài fù jiā shì zhōng dū du yáng yù xú yǎn qīng wǔ zhōu zhū jūn shì。
安让不拜；复加侍中、都督扬、豫、徐、兗、青五州诸军事。
bǐng chén，
丙辰，
zhēng xī dà jiàng jūn jīng zhōu cì shǐ huán huō zú。
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桓豁卒。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xīn chǒu，
辛丑，
yǐ huán chōng dū du jiāng jīng liáng yì níng jiāo guǎng qī zhōu zhū jūn shì，
以桓冲都督江、荆、梁、益、宁、交、广七州诸军事，
lǐng jīng zhōu cì shǐ yǐ chòng zi sì wèi jiāng zhōu cì shǐ。
领荆州刺史；以冲子嗣为江州刺史。
yòu yǐ wǔ bīng shàng shū wáng yùn dū du jiāng nán zhū jūn shì，
又以五兵尚书王蕴都督江南诸军事，
jiǎ jié，
假节，
lǐng xú zhōu cì shǐ zhēng xī sī mǎ lǐng nán jùn xiāng xiè xuán wèi yǎn zhōu cì shǐ，
领徐州刺史；征西司马领南郡相谢玄为兗州刺史，
lǐng guǎng líng xiāng，
领广陵相，
jiān jiāng běi zhū jūn shì。
监江北诸军事。
huán chōng yǐ qín rén qiáng shèng，
桓冲以秦人强盛，
yù yí zǔ jiāng nán，
欲移阻江南，
zòu zì jiāng líng xǐ zhèn shàng míng，
奏自江陵徙镇上明，
shǐ guàn jūn jiāng jūn liú bō shǒu jiāng líng，
使冠军将军刘波守江陵，
zī yì cān jūn yáng liàng shǒu jiāng xià。
咨议参军杨亮守江夏。
wáng yùn gù ràng xú zhōu，
王蕴固让徐州，
xiè ān yuē qīng jū hòu fù zhī zhòng，
谢安曰：“卿居后父之重，
bù yīng wàng zì fěi bó，
不应妄自菲薄，
yǐ kuī shí yù。
以亏时遇。
yùn nǎi shòu mìng。
”蕴乃受命。
chū，
初，
zhōng shū láng xī chāo zì yǐ qí fù yīn wèi yù yīng zài xiè ān zhī yòu，
中书郎郗超自以其父愔位遇应在谢安之右，
ér ān rù zhǎng jī quán，
而安入掌机权，
yīn yōu yóu sàn dì，
愔优游散地，
cháng fèn yì xíng yú cí sè，
常愤邑形于辞色，
yóu shì yǔ xiè shì yǒu xì。
由是与谢氏有隙。
shì shí cháo tíng fāng yǐ qín kòu wèi yōu，
是时朝廷方以秦寇为忧，
zhào qiú wén wǔ liáng jiàng kě yǐ zhèn yù běi fāng zhě，
诏求文武良将可以镇御北方者，
xiè ān yǐ xiōng zi xuán yìng zhào。
谢安以兄子玄应诏。
chāo wén zhī，
超闻之，
tàn yuē ān zhī míng，
叹曰：“安之明，
nǎi néng wéi zhòng jǔ qīn xuán zhī cái，
乃能违众举亲；玄之才，
zú yǐ bù fù suǒ jǔ。
足以不负所举。
zhòng xián yǐ wéi bù rán。
”众咸以为不然。
chāo yuē wú cháng yǔ xuán gòng zài huán gōng fǔ，
超曰：“吾尝与玄共在桓公府，
jiàn qí shǐ cái，
见其使才，
suī lǚ jī jiān wèi cháng bù dé qí rèn，
虽履屐间未尝不得其任，
shì yǐ zhī zhī。
是以知之。
xuán mù xiāo yǒng zhī shì，
”玄募骁勇之士，
dé péng chéng liú láo zhī děng shù rén。
得彭城刘牢之等数人。
yǐ láo zhī wèi cān jūn，
以牢之为参军，
cháng lǐng jīng ruì wèi qián fēng，
常领精锐为前锋，
zhàn wú bù jié。
战无不捷。
shí hào běi fǔ bīng，
时号“北府兵”，
dí rén wèi zhī。
敌人畏之。
rén yín，
壬寅，
hù jūn jiāng jūn sàn qí cháng shì wáng biāo zhī zú。
护军将军、散骑常侍王彪之卒。
chū，
初，
xiè ān yù zēng xiū gōng shì，
谢安欲增修宫室，
biāo zhī yuē zhōng xīng zhī chū，
彪之曰：“中兴之初，
jí dōng fǔ wèi gōng，
即东府为宫，
shū wèi jiǎn lòu。
殊为俭陋。
sū jùn zhī luàn，
苏峻之乱，
chéng dì zhǐ lán tái dōu zuò，
成帝止兰台都坐，
dài bù bì hán shǔ，
殆不蔽寒暑，
shì yǐ gèng yíng xīn gōng。
是以更营新宫。
bǐ zhī hàn wèi zé wèi jiǎn，
比之汉、魏则为俭，
bǐ zhī chū guò jiāng zé wèi chǐ yǐ。
比之初过江则为侈矣。
jīn kòu dí fāng qiáng，
今寇敌方强，
qǐ kě dà xīng gōng yì，
岂可大兴功役，
láo rǎo bǎi xìng xié ān yuē gōng shì bì lòu，
劳扰百姓邪！”安曰：“宫室弊陋，
hòu shì wèi rén wú néng。
后世谓人无能。
biāo zhī yuē fán rèn tiān xià zhī zhòng zhě，
”彪之曰：“凡任天下之重者，
dāng bǎo guó níng jiā，
当保国宁家，
jī xī zhèng shì，
缉熙政事，
nǎi yǐ xiū shì wèi néng xié ān bù néng duó qí yì，
乃以修室为能邪？”安不能夺其议，
gù zhōng biāo zhī zhī shì，
故终彪之之世，
wú suǒ yíng zào。
无所营造。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lín hǎi tài shǒu xī chāo zú。
临海太守郗超卒。
chū，
初，
chāo dǎng yú huán shì，
超党于桓氏，
yǐ fù yīn zhōng yú wáng shì，
以父愔忠于王室，
bù lìng zhī zhī。
不令知之。
jí bìng shén，
及病甚，
chū yī xiāng shū shòu mén shēng yuē gōng nián zūn，
出一箱书授门生曰：“公年尊，
wǒ sǐ zhī hòu，
我死之后，
ruò yǐ āi wǎn hài qǐn shí zhě，
若以哀惋害寝食者，
kě chéng cǐ xiāng bù ěr，
可呈此箱；不尔，
jí fén zhī。
即焚之。
jì ér yīn guǒ āi wǎn chéng jí，
”既而愔果哀惋成疾，
mén shēng chéng xiāng，
门生呈箱，
jiē yǔ huán wēn wǎng fǎn mì jì。
皆与桓温往反密计。
yīn dà nù yuē xiǎo zi sǐ yǐ wǎn yǐ suì bù fù kū。
愔大怒曰：“小子死已晚矣！”遂不复哭。
liè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zhōng tài yuán sān nián wù yín，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三年（戊寅，
gōng yuán sān qī bā nián chūn，
公元三七八年） 春，
èr yuè，
二月，
yǐ sì，
乙巳，
zuò xīn gōng，
作新宫，
dì yí jū kuài jī wáng dǐ。
帝移居会稽王邸。
qín wáng jiān qiǎn zhēng nán dà jiàng jūn dū du zhēng tǎo zhū jūn shì shǒu shàng shū lìng cháng lè gōng pī wǔ wèi jiāng jūn gǒu cháng shàng shū mù róng shuài bù qí qī wàn kòu xiāng yáng，
秦王坚遣征南大将军、都督征讨诸军事、守尚书令长乐公丕、武卫将军苟苌、尚书慕容帅步骑七万寇襄阳，
yǐ jīng zhōu cì shǐ yáng ān shuài fán dèng zhī zhòng wèi qián fēng，
以荆州刺史杨安帅樊、邓之众为前锋，
zhēng lǔ jiāng jūn shǐ píng shí yuè shuài jīng qí yī wàn chū lǔ yáng guān，
征虏将军始平石越帅精骑一万出鲁阳关，
jīng zhào yǐn mù róng chuí yáng wǔ jiàng jūn yáo cháng shuài zhòng wǔ wàn chū nán xiāng，
京兆尹慕容垂、扬武将军姚苌帅众五万出南乡，
lǐng jūn jiāng jūn gǒu chí yòu jiāng jūn máo dāng qiáng nǔ jiāng jūn wáng xiǎn shuài zhòng sì wàn chū wǔ dāng，
领军将军苟池、右将军毛当、强弩将军王显帅众四万出武当，
huì gōng xiāng yáng。
会攻襄阳。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qín bīng zhì miǎn běi，
秦兵至沔北，
liáng zhōu cì shǐ zhū xù yǐ qín wú zhōu jí，
梁州刺史硃序以秦无舟楫，
bù yǐ wéi yú。
不以为虞。
jì ér shí yuè shuài qí wǔ qiān fú dù hàn shuǐ，
既而石越帅骑五千浮渡汉水，
xù huáng hài，
序惶骇，
gù shǒu zhōng chéng。
固守中城。
yuè kè qí wài guō，
越克其外郭，
huò chuán bǎi yú sōu yǐ jì yú jūn。
获船百馀艘以济馀军。
cháng lè gōng pī dū zhū jiàng gōng zhōng chéng。
长乐公丕督诸将攻中城。
xù mǔ hán shì wén qín bīng jiāng zhì，
序母韩氏闻秦兵将至，
zì dēng chéng lǚ xíng，
自登城履行，
zhì xī běi yú，
至西北隅，
yǐ wéi bù gù，
以为不固，
shuài bǎi yú bì jí chéng zhōng nǚ dīng zhù xié chéng yú qí nèi。
帅百馀婢及城中女丁筑邪城于其内。
jí qín bīng zhì，
及秦兵至，
xī běi yú guǒ kuì，
西北隅果溃，
zhòng yí shǒu xīn chéng，
众移守新城，
xiāng yáng rén wèi zhī fū rén chéng，
襄阳人谓之夫人城，
huán chōng zài shàng míng，
桓冲在上明，
yōng zhòng qī wàn，
拥众七万，
dàn qín bīng zhī qiáng，
惮秦兵之强，
bù gǎn jìn。
不敢进。
pī yù jí gōng xiāng yáng，
丕欲急攻襄阳，
gǒu cháng yuē wú zhòng shí bèi yú dí，
苟苌曰：“吾众十倍于敌，
qiǔ liáng shān jī，
糗粮山积，
dàn shāo qiān hàn miǎn zhī mín yú xǔ luò，
但稍迁汉、沔之民于许、洛，
sāi qí yùn dào，
塞其运道，
jué qí yuán bīng，
绝其援兵，
pì rú wǎng zhōng zhī qín，
譬如网中之禽，
hé huàn bù huò。
何患不获。
ér duō shā jiàng shì，
而多杀将士，
jí qiú chéng gōng zāi pī cóng zhī。
急求成功哉！”丕从之。
mù róng chuí bá nán yáng，
慕容垂拔南阳，
zhí tài shǒu zhèng yì，
执太守郑裔，
yǔ pī huì xiāng yáng。
与丕会襄阳。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xīn gōng chéng xīn sì，
新宫成；辛巳，
dì rù jū zhī。
帝入居之。
qín yǎn zhōu cì shǐ péng chāo qǐng gōng pèi jùn tài shǒu lù yú péng chéng，
秦兗州刺史彭超请攻沛郡太守逯于彭城，
qiě yuē yuàn gèng qiǎn zhòng jiāng gōng huái nán zhū chéng，
且曰：“愿更遣重将攻淮南诸城，
wèi zhēng nán qí jié zhī shì，
为征南棋劫之势，
dōng xī bìng jìn，
东西并进，
dān yáng bù zú píng yě。
丹杨不足平也。
qín wáng jiān cóng zhī，
”秦王坚从之，
shǐ dū du dōng tǎo zhū jūn shì hòu jiāng jūn jù nán yòu jìn jiāng jūn máo shèng luò zhōu cì shǐ shào bǎo shuài bù qí qī wàn kòu huái yáng xū yí。
使都督东讨诸军事；后将军俱难、右禁将军毛盛、洛州刺史邵保帅步骑七万寇淮阳、盱眙。
chāo，
超，
yuè zhī dì bǎo，
越之弟；保，
qiāng zhī cóng dì yě。
羌之从弟也。
bā yuè，
八月，
péng chāo gōng péng chéng，
彭超攻彭城，
zhào yòu jiāng jūn máo hǔ shēng shuài zhòng wǔ wàn zhèn gū shú yǐ yù qín bīng。
诏右将军毛虎生帅众五万镇姑孰以御秦兵。
qín liáng zhōu cì shǐ wéi zhōng wéi wèi xìng tài shǒu jí yì yú xī chéng。
秦梁州刺史韦钟围魏兴太守吉挹于西城。
jiǔ yuè，
九月，
qín wáng jiān yǔ qún chén yǐn jiǔ，
秦王坚与群臣饮酒，
yǐ mì shū jiān zhū róng wèi zhèng，
以秘书监硃肜为正，
mìng rén rén yǐ jí zuì wéi xiàn。
命人人以极醉为限。
mì shū shì láng zhào zhěng zuò jiǔ dé zhī gē yuē dì liè jiǔ quán，
秘书侍郎赵整作《酒德之歌》曰：“地列酒泉，
tiān chuí jiǔ chí，
天垂酒池，
dù kāng miào shí，
杜康妙识，
yí dí xiān zhī。
仪狄先知。
zhòu sàng yīn bāng，
纣丧殷邦，
jié qīng xià guó，
桀倾夏国，
yóu cǐ yán zhī，
由此言之，
qián wēi hòu zé。
前危后则。
jiān dà yuè，
”坚大悦，
mìng zhěng shū zhī yǐ wéi jiǔ jiè，
命整书之以为酒戒，
zì shì yàn qún chén，
自是宴群臣，
lǐ yǐn ér yǐ。
礼饮而已。
qín liáng zhōu cì shǐ liáng xī qiǎn shǐ rù xī yù，
秦凉州刺史梁熙遣使入西域，
yáng qín wēi dé。
扬秦威德。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dà yuān xiàn hàn xuè mǎ。
大宛献汗血马。
qín wáng jiān yuē wú cháng mù hàn wén dì zhī wéi rén，
秦王坚曰：“吾尝慕汉文帝之为人，
yòng qiān lǐ mǎ hé wéi mìng qún chén zuò zhǐ mǎ zhī shī ér fǎn zhī。
用千里马何为！命群臣作《止马之诗》而反之。
bā xī rén zhào bǎo qǐ bīng liáng zhōu，
巴西人赵宝起兵梁州，
zì chēng jìn xī mán xiào wèi bā jùn tài shǒu。
自称晋西蛮校尉、巴郡太守。
qín yù zhōu cì shǐ běi hǎi gōng zhòng zhèn luò yáng，
秦豫州刺史北海公重镇洛阳，
móu fǎn。
谋反。
qín wáng jiān yuē zhǎng shǐ lǚ guāng zhōng zhèng，
秦王坚曰：“长史吕光忠正，
bì bù yǔ zhī tóng。
必不与之同。
jí mìng guāng shōu zhòng，
”即命光收重，
jiàn chē sòng cháng ān，
槛车送长安，
shè zhī，
赦之，
yǐ gōng jiù dì。
以公就第。
zhòng，
重，
luò zhī xiōng yě。
洛之兄也。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qín yù shǐ zhōng chéng lǐ róu hé qín cháng lè gōng pī děng yōng zhòng shí wàn，
秦御史中丞李柔劾秦：“长乐公丕等拥众十万，
gōng wéi xiǎo chéng，
攻围小城，
rì fèi wàn jīn，
日费万金，
jiǔ ér wú xiào，
久而无效，
qǐng wēi xià tíng wèi。
请微下廷尉。
qín wáng jiān yuē pī děng guǎng fèi wú chéng，
”秦王坚曰：“丕等广费无成，
shí yí biǎn lù dàn shī yǐ yān shí，
实宜贬戮；但师已淹时，
bù kě xū fǎn，
不可虚返，
qí tè yuán zhī，
其特原之，
lìng yǐ chéng gōng shú zuì。
令以成功赎罪。
shǐ huáng mén shì láng wéi huá chí jié qiè ràng pī děng，
”使黄门侍郎韦华持节切让丕等，
cì pī jiàn yuē lái chūn bù jié，
赐丕剑曰：“来春不捷，
rǔ kě zì cái，
汝可自裁，
wù fù chí miàn jiàn wú yě zhōu yáng zài qín，
勿复持面见吾也！” 周飏在秦，
mì yǔ huán chōng shū，
密与桓冲书，
yán qín yīn jì yòu táo bèn hàn zhōng，
言秦阴计；又逃奔汉中，
qín rén huò ér shè zhī。
秦人获而赦之。
liè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zhōng tài yuán sì nián jǐ mǎo，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四年（己卯，
gōng yuán sān qī jiǔ nián chūn，
公元三七九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yǒu，
辛酉，
dà shè。
大赦。
qín cháng lè gōng pī děng de zhào huáng kǒng，
秦长乐公丕等得诏惶恐，
nǎi mìng zhū jūn bìng lì gōng xiāng yáng。
乃命诸军并力攻襄阳。
qín wáng jiān yù zì jiāng gōng xiāng yáng，
秦王坚欲自将攻襄阳，
zhào yáng píng gōng róng yǐ guān dōng liù zhōu zhī bīng huì shòu chūn，
诏阳平公融以关东六州之兵会寿春，
liáng xī yǐ hé xī zhī bīng wèi hòu jì。
梁熙以河西之兵为后继。
yáng píng gōng róng jiàn yuē bì xià yù qǔ jiāng nán，
阳平公融谏曰：“陛下欲取江南，
gù dāng bó móu shú lǜ，
固当博谋熟虑，
bù kě cāng cù。
不可仓猝。
ruò zhǐ qǔ xiāng yáng，
若止取襄阳，
yòu qǐ zú qīn láo dà jià hū wèi yǒu dòng tiān xià zhī zhòng ér wèi yī chéng zhě，
又岂足亲劳大驾乎？未有动天下之众而为一城者，
suǒ wèi yǐ suí hóu zhī zhū dàn qiān rèn zhī què yě。
所谓以随侯之珠弹千仞之雀也。
liáng xī jiàn yuē jìn zhǔ zhī bào，
”梁熙谏曰：“晋主之暴，
wèi rú sūn hào，
未如孙皓，
jiāng shān xiǎn gù，
江山险固，
yì shǒu nán gōng。
易守难攻。
bì xià bì yù kuò qīng jiāng biǎo，
陛下必欲廓清江表，
yì bù guò fèn mìng jiàng shuài，
亦不过分命将帅，
yǐn guān dōng zhī bīng，
引关东之兵，
nán lín huái sì，
南临淮、泗，
xià liáng yì zhī zú，
下梁、益之卒，
dōng chū bā xiá，
东出巴、峡，
yòu hé bì qīn qū luán lù，
又何必亲屈鸾辂，
yuǎn xìng jǔ zé hū xī hàn guāng wǔ zhū gōng sūn shù，
远幸沮泽乎？昔汉光武诛公孙述，
jìn wǔ dì qín sūn hào，
晋武帝擒孙皓，
wèi wén èr dì zì tǒng liù shī，
未闻二帝自统六师，
qīn zhí bāo gǔ，
亲执枹鼓，
méng shǐ shí yě。
蒙矢石也。
jiān nǎi zhǐ。
”坚乃止。
zhào guàn jūn jiāng jūn nán jùn xiāng liú bō shuài zhòng bā qiān jiù xiāng yáng，
诏冠军将军南郡相刘波帅众八千救襄阳，
bō wèi qín，
波畏秦，
bù gǎn jìn。
不敢进。
zhū xù lǚ chū zhàn，
硃序屡出战，
pò qín bīng，
破秦兵，
yǐn tuì shāo yuǎn，
引退稍远，
xù bù shè bèi。
序不设备。
èr yuè，
二月，
xiāng yáng dū hù lǐ bó hù mì qiǎn qí zi sòng kuǎn yú qín，
襄阳督护李伯护密遣其子送款于秦，
qǐng wèi nèi yìng cháng lè gōng pī mìng zhū jūn jìn gōng zhī。
请为内应；长乐公丕命诸军进攻之。
wù wǔ，
戊午，
kè xiāng yáng，
克襄阳，
zhí zhū xù，
执硃序，
sòng cháng ān。
送长安。
qín wáng jiān yǐ xù néng shǒu jié，
秦王坚以序能守节，
bài dù zhī shàng shū yǐ lǐ bó hù wèi bù zhōng，
拜度支尚书；以李伯护为不忠，
zhǎn zhī。
斩之。
qín jiāng jūn mù róng yuè bá shùn yáng，
秦将军慕容越拔顺阳，
zhí tài shǒu qiáo guó dīng mù。
执太守谯国丁穆。
jiān yù guān zhī，
坚欲官之，
mù gù cí bù shòu。
穆固辞不受。
jiān yǐ zhōng lěi jiāng jūn liáng chéng wéi jīng zhōu cì shǐ，
坚以中垒将军梁成为荆州刺史，
pèi bīng yī wàn，
配兵一万，
zhèn xiāng yáng，
镇襄阳，
xuǎn qí cái wàng，
选其才望，
lǐ ér yòng zhī。
礼而用之。
huán chōng yǐ xiāng yáng xiàn méi，
桓冲以襄阳陷没，
shàng shū sòng zhāng jié，
上疏送章节，
qǐng jiě zhí bù xǔ。
请解职；不许。
zhào miǎn liú bō guān，
诏免刘波官，
é fù yǐ wéi guàn jūn jiāng jūn。
俄复以为冠军将军。
qín yǐ qián jiāng jūn zhāng háo wèi bīng zhōu cì shǐ。
秦以前将军张蚝为并州刺史。
yǎn zhōu cì shǐ xiè xuán shuài zhòng wàn yú jiù péng chéng，
兗州刺史谢玄帅众万馀救彭城，
jūn yú sì kǒu，
军于泗口，
yù qiǎn jiān shǐ bào dài lù ér bù kě dé。
欲遣间使报戴逯而不可得。
bù qǔ jiāng tián hóng qǐng méi shuǐ qián xíng qù péng chéng，
部曲将田泓请没水潜行趣彭城，
xuán qiǎn zhī。
玄遣之。
hóng wèi qín rén suǒ huò，
泓为秦人所获，
hòu lù zhī，
厚赂之，
shǐ yún nán jūn yǐ bài hóng wěi xǔ zhī，
使云南军已败；泓伪许之，
jì ér gào chéng zhōng yuē nán jūn chuí zhì，
既而告城中曰：“南军垂至，
wǒ dān xíng lái bào，
我单行来报，
wèi zéi suǒ de。
为贼所得。
miǎn zhī qín rén shā zhī。
勉之！”秦人杀之。
péng chāo zhì zī zhòng yú liú chéng，
彭超置辎重于留城，
xiè xuán yáng shēng qiǎn hòu jūn jiāng jūn dōng hǎi hé qiān xiàng liú chéng。
谢玄扬声遣后军将军东海何谦向留城。
chāo wén zhī，
超闻之，
shì péng chéng wéi，
释彭城围，
yǐn bīng hái bǎo zī zhòng。
引兵还保辎重。
dài lù shuài péng chéng zhī zhòng，
戴逯帅彭城之众，
suí qiān bēn xuán，
随谦奔玄，
chāo suì jù péng chéng，
超遂据彭城，
liú yǎn zhōu zhì zhōng xú bāo shǒu zhī，
留兗州治中徐褒守之，
nán gōng xū yí。
南攻盱眙。
jù nán kè huái yīn，
俱难克淮阴，
liú shào bǎo shù zhī。
留邵保戍之。
sān yuè，
三月，
rén xū，
壬戌，
zhào yǐ jiāng yì duō yú，
诏以“疆埸多虞，
nián gǔ bù dēng，
年谷不登，
qí gōng yù suǒ xū，
其供御所须，
shì cóng jiǎn yuē jiǔ qīn gōng jǐ，
事从俭约；九亲供给，
zhòng guān lǐn fèng，
众官廪俸，
quán kě jiǎn bàn。
权可减半。
fán zhū yì fèi，
凡诸役费，
zì fēi jūn guó shì yào，
自非军国事要，
jiē yí tíng shěng。
皆宜停省。
guǐ wèi，
” 癸未，
shǐ yòu jiāng jūn máo hǔ shēng shuài zhòng sān wàn jī bā zhōng，
使右将军毛虎生帅众三万击巴中，
yǐ jiù wèi xìng。
以救魏兴。
qián fēng dū hù zhào fú děng zhì bā xī，
前锋督护赵福等至巴西，
wèi qín jiāng zhāng shào děng suǒ bài，
为秦将张绍等所败，
wáng qī qiān yú rén。
亡七千馀人。
hǔ shēng tuì tún bā dōng。
虎生退屯巴东。
shǔ rén lǐ wū jù zhòng èr wàn，
蜀人李乌聚众二万，
wéi chéng dū yǐ yīng hǔ shēng，
围成都以应虎生，
qín wáng jiān shǐ pò lǔ jiāng jūn lǚ guāng jī miè zhī。
秦王坚使破虏将军吕光击灭之。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wù shēn，
戊申，
wéi zhōng bá wèi xìng，
韦钟拔魏兴，
jí yì yǐn dāo yù zì shā，
吉挹引刀欲自杀，
zuǒ yòu duó qí dāo huì qín rén zhì，
左右夺其刀；会秦人至，
zhí zhī，
执之，
yì bù yán bù shí ér sǐ。
挹不言不食而死。
qín wáng jiān tàn yuē zhōu mèng wēi bù qū yú qián，
秦王坚叹曰：“周孟威不屈于前，
dīng yàn yuǎn jié jǐ yú hòu，
丁彦远洁己于后，
jí zǔ chōng bì kǒu ér sǐ，
吉祖冲闭口而死，
hé jìn shì zhī duō zhōng chén yě yì cān jūn shǐ yǐng táo guī，
何晋氏之多忠臣也！”挹参军史颖逃归，
dé yì lín zhōng shǒu shū，
得挹临终手疏，
zhào zèng yì zhōu cì shǐ。
诏赠益州刺史。
qín máo dāng wáng xiǎn shuài zhòng èr wàn zì xiāng yáng dōng huì jù nán péng chāo gōng huái nán。
秦毛当、王显帅众二万自襄阳东会俱难、彭超攻淮南。
wǔ yuè，
五月，
yǐ chǒu，
乙丑，
nán chāo bá xū yí，
难、超拔盱眙，
zhí gāo mì nèi shǐ máo zǎo zhī。
执高密内史毛璪之。
qín bīng liù wàn wéi yōu zhōu cì shǐ tián luò yú sān ā，
秦兵六万围幽州刺史田洛于三阿，
qù guǎng líng bǎi lǐ cháo tíng dà zhèn，
去广陵百里；朝廷大震，
lín jiāng liè shù，
临江列戍，
qiǎn zhēng lǔ jiāng jūn xiè shí shuài zhōu shī tún tú zhōng。
遣征虏将军谢石帅舟师屯涂中。
shí，
石，
ān zhī dì yě。
安之弟也。
yòu wèi jiāng jūn máo ān zhī děng shuài zhòng sì wàn tún táng yì。
右卫将军毛安之等帅众四万屯堂邑。
qín máo dāng máo shèng shuài qí èr wàn xí táng yì，
秦毛当、毛盛帅骑二万袭堂邑，
ān zhī děng jīng kuì。
安之等惊溃。
yǎn zhōu cì shǐ xiè xuán zì guǎng líng jiù sān ā bǐng zǐ，
兗州刺史谢玄自广陵救三阿；丙子，
nán chāo zhàn bài，
难、超战败，
tuì bǎo xū yí。
退保盱眙。
liù yuè，
六月，
wù zǐ，
戊子，
xuán yǔ tián luò shuài zhòng wǔ wàn jìn gōng xū yí，
玄与田洛帅众五万进攻盱眙，
nán chāo yòu bài，
难、超又败，
tuì tún huái yīn。
退屯淮阴。
xuán qiǎn hé qiān děng shuài zhōu shī chéng cháo ér shàng，
玄遣何谦等帅舟师乘潮而上，
yè，
夜，
fén huái qiáo。
焚淮桥。
shào bǎo zhàn sǐ，
邵保战死，
nán，
难，
chāo tuì tún huái běi，
超退屯淮北，
xuán yǔ hé qiān dài lù tián luò gòng zhuī zhī，
玄与何谦、戴逯、田洛共追之，
zhàn yú jūn chuān，
战于君川，
fù dà pò zhī，
复大破之，
nán chāo běi zǒu，
难、超北走，
jǐn yǐ shēn miǎn。
仅以身免。
xiè xuán hái guǎng líng，
谢玄还广陵，
zhào jìn hào guàn jūn jiāng jūn，
诏进号冠军将军，
jiā lǐng xú zhōu cì shǐ。
加领徐州刺史。
qín wáng jiān wén zhī，
秦王坚闻之，
dà nù。
大怒。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jiàn chē zhēng chāo xià tíng wèi，
槛车征超下廷尉，
chāo zì shā。
超自杀。
nán xuē jué wèi mín。
难削爵为民。
yǐ máo dāng wèi xú zhōu cì lì，
以毛当为徐州刺吏，
zhèn péng chéng máo shèng wèi yǎn zhōu cì shǐ，
镇彭城；毛盛为兗州刺史，
zhèn hú lù wáng xiǎn wèi yáng zhōu cì shǐ，
镇胡陆；王显为扬州刺史，
shù xià pī。
戍下邳。
xiè ān wèi zǎi xiàng，
谢安为宰相，
qín rén lǚ rù kòu，
秦人屡入寇，
biān bīng shī lì，
边兵失利，
zhòng xīn wēi jù，
众心危惧，
ān měi zhèn zhī，
安每镇之，
yǐ hé jìng。
以和静。
qí wéi zhèng，
其为政，
wù jǔ dà gāng，
务举大纲，
bù wéi xiǎo chá。
不为小察。
shí rén bǐ ān yú wáng dǎo，
时人比安于王导，
ér wèi qí wén yǎ guò zhī。
而谓其文雅过之。
bā yuè，
八月，
dīng hài，
丁亥，
yǐ zuǒ jiāng jūn wáng yùn wèi shàng shū pú yè，
以左将军王蕴为尚书仆射，
qǐng zhī，
顷之，
qiān dān yáng yǐn。
迁丹杨尹。
yùn zì yǐ guó yīn，
蕴自以国姻，
bù yù zài nèi，
不欲在内，
kǔ qiú wài chū fù yǐ wéi dū du zhè jiāng dōng wǔ jùn zhū jūn shì kuài jī nèi shǐ。
苦求外出；复以为都督浙江东五郡诸军事、会稽内史。
shì suì，
是岁，
qín dà jī。
秦大饥。
liè zōng xiào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zhōng tài yuán wǔ nián gēng chén，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太元五年（庚辰，
gōng yuán sān bā líng nián chūn，
公元三八零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qín wáng jiān fù yǐ běi hǎi gōng zhòng wèi zhèn běi dà jiàng jūn，
秦王坚复以北海公重为镇北大将军，
zhèn jì。
镇蓟。
èr yuè，
二月，
zuò jiào wǔ táng yú wèi chéng，
作教武堂于渭城，
mìng tài xué shēng míng yīn yáng bīng fǎ zhě jiào shòu zhū jiàng。
命太学生明阴阳兵法者教授诸将。
mì shū jiān zhū róng jiàn yuē bì xià dōng zhēng xī fá，
秘书监硃肜谏曰：“陛下东征西伐，
suǒ xiàng wú dí，
所向无敌，
sì hǎi zhī dì，
四海之地，
shén dé qí bā，
什得其八，
suī jiāng nán wèi fú，
虽江南未服，
gài bù zú yán，
盖不足言，
shì yí shāo yǎn wǔ shì，
是宜稍偃武事，
zēng xiū wén dé。
增修文德。
nǎi gēng shǐ lì xué shè，
乃更始立学舍，
jiào rén zhàn dòu zhī shù，
教人战斗之术，
dài fēi suǒ yǐ xún zhì shēng píng yě。
殆非所以驯致升平也。
qiě zhū jiàng jiē bǎi zhàn zhī yú，
且诸将皆百战之馀，
hé huàn bù xí yú bīng，
何患不习于兵，
ér gèng shǐ shòu jiào yú shū shēng，
而更使受教于书生，
fēi suǒ yǐ qiáng qí zhì qì yě。
非所以强其志气也。
cǐ wú yì yú shí ér yǒu sǔn yú míng，
此无益于实而有损于名，
wéi bì xià tú zhī jiān nǎi zhǐ。
惟陛下图之！”坚乃止。
qín zhēng běi jiāng jūn yōu zhōu cì shǐ xíng táng gōng luò，
秦征北将军、幽州刺史行唐公洛，
yǒng ér duō lì，
勇而多力，
néng zuò zhì bēn niú，
能坐制奔牛，
shè dòng lí ěr zì yǐ yǒu miè dài zhī gōng，
射洞犁耳；自以有灭代之功，
qiú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求开府仪同三司，
bù dé，
不得，
yóu shì yuàn fèn。
由是怨愤。
sān yuè，
三月，
qín wáng jiān yǐ luò wèi shǐ chí jié dū du yì níng xī nán yí zhū jūn shì zhēng nán dà jiàng jūn yì zhōu mù，
秦王坚以洛为使持节、都督益、宁、西南夷诸军事、征南大将军、益州牧，
shǐ zì yī quē qū xiāng yáng，
使自伊阙趋襄阳，
sù hàn ér shàng。
溯汉而上。
luò wèi guān shǔ yuē gū，
洛谓官属曰：“孤，
dì shì zhì qīn，
帝室至亲，
bù dé rù wèi jiàng xiàng，
不得入为将相，
ér cháng bìn qì biān bǐ。
而常摈弃边鄙。
jīn yòu tóu zhī xī yì，
今又投之西裔，
fù bù tīng guò jīng shī，
复不听过京师，
cǐ bì yǒu yīn jì，
此必有阴计，
yù shǐ liáng chéng chén gū yú hàn shuǐ ěr。
欲使梁成沉孤
司马光，字君实，号迂叟，汉族，陕州夏县（今山西夏县）涑水乡人，世称涑水先生。北宋政治家、史学家、文学家。历仕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朝，卒赠太师、温国公，谥文正，为人温良谦恭、刚正不阿；做事用功刻苦、勤奋。以“日力不足，继之以夜”自诩，其人格堪称儒学教化下的典范，历来受人景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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