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九十 · 晋纪十二

司马光 - [宋]

起强圉赤奋若，尽著雍摄提格，凡二年。

中宗元皇帝上建武元年（丁丑，公元三一七年）

春，正月，汉兵东略弘农，太守宋哲奔江东。

黄门郎史淑、侍御史王冲自长安奔凉州，称愍帝出降前一日，使淑等赍诏赐张实，拜实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承制行事，且曰：“朕已诏琅邪王时摄大位，君其协赞琅邪，共济多难。”淑等至姑臧，实大临三日，辞官不受。

初，实叔父肃为西海太守，闻长安危逼，请为先锋入援。实以其老，弗许。及闻长安不守，肃悲愤而卒。

实遣太府司马韩璞、抚戎将军张阆等帅步骑一万东击汉，命讨虏将军陈安、安故太守贾骞、陇西太守吴绍各统郡兵为前驱。又遗相国保书曰：“王室有事，不忘投躯。前遣贾骞瞻公举动，中被符命，敕骞还军。俄闻寇逼长安，胡崧不进，麹允持金五百，请救于崧，遂决遣骞等进军度岭。会闻朝廷倾覆，为忠不遂，愤痛之深，死有馀责。今更遣璞等，唯公命是从。”璞等卒不能进而还，至南安，诸羌断路，相持百馀日，粮竭矢尽。璞杀车中牛以飨士，泣谓之曰：“汝曹念父母乎？”曰：“念。”“念妻子乎？”曰：“念。”“欲生还乎？”曰：“欲。”“从我令乎？”曰：“诺。”乃鼓噪进战。会张阆帅金城兵继至，夹击，大破之，斩首数千级。

先是，长安谣曰：“秦川中，血没腕，唯有凉州倚柱观。”及汉兵覆关中，氐、羌掠陇右，雍、秦之民，死者什八九，独凉州安全。

二月，汉主聪使从弟畅帅步骑三万攻荥阳，太守李矩屯韩王故垒，相去七里，遣使招矩。时畅兵猝至，矩未及为备，乃遣使诈降于畅。畅不复设备，大飨，渠帅皆醉。矩欲夜袭之，士卒皆恇惧，矩乃遣其将郭诵祷于子产祠，使巫扬言曰：“子产有教，当遣神兵相助。”众皆踊跃争进。矩选勇敢千人，使诵将之，掩击畅营，斩首数千级，畅仅以身免。

辛巳，宋哲至建康，称受愍帝诏，令丞相琅邪王睿统摄万机。三月，琅邪王素服出次，举哀三日。于是西阳王羕及官属等共上尊号，王不许。羕等固请不已，王慨然流涕曰：“孤，罪人也。诸贤见逼不已，当归琅邪耳！”呼私奴，命驾将归国。羕等乃请依魏、晋故事，称晋王；许之。辛卯，即晋王位，大赦，改元；始备百官，立宗庙，建社稷。

有司请立太子，王爱次子宣城公裒，欲立之，谓王导曰：“立子当以德。”导曰：“世子、宣城，俱有朗俊之美，而世子年长。”王从之。丙辰，立世子绍为王太子；封裒为琅邪王，奉恭王后；仍以裒都督青、徐、兗三州诸军事，镇广陵。以西阳王羕为太保，封谯刚王逊之子承为谯王。逊，宣帝之弟子也。又以征南大将军王敦为大将军、江州牧，扬州刺史王导为骠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领中书监、录尚书事，丞相左长史刁协为尚书左仆射，右长史周顗为吏部尚书，军谘祭酒贺循为中书令，右司马戴渊、王邃为尚书，司直刘隗为御史中丞，行参军刘超为中书舍人，参军事孔愉长兼中书郎；自馀参军悉拜奉车都尉，掾属拜驸马都尉，行参军舍人拜骑都尉。王敦辞州牧，王导以敦统六州，辞中外都督，贺循以老病辞中书令，王皆许之，以循为太常。是时，承丧乱之后，江东草创，刁协久宦中朝，谙练旧事，贺循为世儒宗，明习礼学，凡有疑议，皆取决焉。

刘琨、段匹磾相与歃血同盟，期以翼戴晋室。辛丑，琨檄告华、夷，遣兼左长史、右司马温峤，匹磾遣左长史荣邵，奉表及盟文诣建康劝进。峤，羡之弟子也。峤之从母为琨妻，琨谓峤曰：“晋祚虽衰，天命未改，吾当立功河朔，使卿延誉江南。行矣，勉之！”王以鲜卑大都督慕容廆为都督辽左杂夷流民诸军事、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廆不受；征虏将军鲁昌说廆曰：“今两京覆没，天子蒙尘，琅邪王承制江东，为四海所系属。明公虽雄据一方，而诸部犹阻兵未服者，盖以官非王命故也。谓宜通使琅邪，劝承大统，然后奉诏令以伐有罪，谁敢不从！”处士辽东高诩曰：“霸王之资，非义不济。今晋室虽微，人心犹附之，宜遣使江东，示有所尊，然后仗大义以征诸部，不患无辞矣。”廆从之，遣长史王济浮海诣建康劝进。

汉相国粲使其党王平谓太弟义曰：“适奉中诏，云京师将有变，宜衷甲以备非常。”义信之，命宫臣皆衷甲以居。粲驰遣告靳准、王沈。准以白汉主聪曰：“太弟将为乱，已衷甲矣！”聪大惊曰：“宁有是邪！”王沈等皆曰：“臣等闻之久矣，屡言之，而陛下不之信也。”聪使粲以兵围东宫。粲使准、沈收氐、羌酋长十馀人，穷问之，皆悬首高格，烧铁灼目，酋长自诬与义谋反。聪谓沈等曰：“吾今而后知卿等之忠也！当念知无不言，勿恨往日言而不用也！”于是诛东宫官属及义素所亲厚，准、沈等素所憎怨者大臣数十人，坑士卒万五千馀人。夏，四月，废义为北海王，粲寻使准贼杀之。义形神秀爽，宽仁有器度，故士心多附之。聪闻其死，哭之恸，曰：“吾兄弟止馀二人而不相容，安得使天下知吾心邪！”氐、羌叛者甚众，以靳准行车骑大将军，讨平之。

五月，壬午，日有食之。

六月，丙寅，温峤等至建康，王导、周顗、庾亮等皆爱峤才，争与之交。是时，太尉、豫州牧荀组、冀州刺史邵续、青州刺史曹嶷、宁州刺史王逊、东夷校尉崔毖等皆上表劝进，王不许。

初，流民张平、樊雅各聚众数千人在谯，为坞主。王之为丞相也，遣行参军谯国桓宣往说平、雅，平、雅皆请降。及豫州刺史祖逖出屯芦洲，遣参军殷义诣平、雅。义意轻平，视其屋，曰：“可作马厩。”见大镬，曰：“可铸铁器。”平曰：“此乃帝王镬，天下清平方用之，奈何毁之！”义曰：“卿未能保其头，而爱镬邪！”平大怒，于坐斩义，勒兵固守。逖攻之，岁馀不下，乃诱其部将谢浮，使杀之；逖进据太丘。樊雅犹据谯城，与逖相拒。逖攻之不克，请兵于南中郎将王含。桓宣时为含参军，含遣宣将兵五百助逖。逖谓宣曰：“卿信义已著于彼，今复为我说雅。”宣乃单马从两人诣雅曰：“祖豫州方欲平荡刘、石，倚卿为援；前殷义轻薄，非豫州意也。”雅即诣逖降。逖既入谯城，石勒遣石虎围谯，王含复遣桓宣救之，虎解去。逖表宣为谯国内史。

己巳，晋王传檄天下，称：“石虎敢帅犬羊，渡河纵毒，今遣琅邪王裒等九军，锐卒三万，水陆四道，径造贼场，受祖逖节度。”寻复召裒还建康。秋，七月，大旱；司、冀、并、青、雍州大蝗；河、汾溢，漂千馀家。

汉主聪立晋王粲为皇太子，领相国、大单于，总摄朝政如故。大赦。

段匹磾推刘琨为大都督，檄其兄辽西公疾陆眷及叔父涉复辰、弟末柸等会于固安，共讨石勒。末柸说疾陆眷、涉复辰曰：“以父兄而从子弟，耻也；且幸而有功，匹磾独收之，吾属何有哉！”各引兵还。琨、匹磾不能独留，亦还蓟。

以荀组为司徒。

八月，汉赵固袭卫将军华荟于临颖，杀之。

初，赵固与长史周振有隙，振密谮固于汉主聪。李矩之破刘畅也，于帐中得聪诏，令畅既克矩，还过洛阳，收固斩之，以振代固。矩送以示固，固斩振父子，帅骑一千来降；矩复令固守洛阳。

郑攀等相与拒王廙，众心不壹，散还横桑口，欲入杜曾。王敦遣武昌太守赵诱、襄阳太守硃轨击之，攀等惧，请降。杜曾亦请击第五猗于襄阳以自赎。

廙将赴荆州，留长史刘浚镇扬口垒。竟陵内史硃伺谓廙曰：“曾，猾贼也，外示屈服，欲诱官军使西，然后兼道袭扬口耳。宜大部分，未可便西。”廙性矜厉自用，以伺为老怯，遂西行。曾等果还趋扬口；廙乃遣伺归，裁至垒，即为曾所围。刘浚自守北门，使伺守南门。马俊从曾来攻垒，俊妻子先在垒中，或欲皮其面以示之。伺曰：“杀其妻子，未能解围，但益其怒耳。”乃止。曾攻陷北门，伺被伤，退入船，开船底以出，沉行五十步，乃得免。曾遣人说伺曰：“马俊德卿全其妻子，今尽以卿家内外百口付俊，俊已尽心收视，卿可来也。”伺报曰：“吾年六十馀，不能复与卿作贼，吾死亦当南归，妻子付汝裁之。”乃就王廙于甑山，病创而卒。

戊寅，赵诱、硃轨及陵江将军黄峻与曾战于女观湖，诱等皆败死。曾乘胜径告沔口，威震江、沔。王使豫章太守周访击之。访有众八千，进至沌阳。曾锐气甚盛，访使将军李恒督左甄，许朝督右甄，访自领中军。曾先攻左、右甄，访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令其众曰：“一甄败，鸣三鼓；两甄败，鸣六鼓。”赵诱子胤，将父馀兵属左甄，力战，败而复合，驰马告访。访怒，叱令更进，胤号哭还战。自旦至申，两甄皆败。访选精锐八百人，自行酒饮之，敕不得妄动，闻鼓音乃进。曾兵未至三十步，访亲鸣鼓，将士皆腾跃奔赴，曾遂大溃，杀千馀人。访夜追之，诸将请待明日，访曰：“曾骁勇能战，向者彼劳我逸，故克之；宜及其衰乘之，可灭也。”乃鼓行而进，遂定汉、沔。曾走保武当。王廙始得至荆州。访以功迁梁州刺史，屯襄阳。

冬，十月，丁未，琅邪王裒薨。十一月，己酉朔，日有食之。

丁卯，以刘琨为待中、太尉。

征南军司戴邈上疏，以为：“丧乱以来，庠序隳废；议者或谓平世尚文，遭乱尚武，此言似之，而实不然。夫儒道深奥，不可仓猝而成。比天下平泰，然后修之，则废坠已久矣。又，贵游之子，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从军征戍之役，不及盛年使之讲肄道义，良可惜也。世道久丧，礼俗日弊，犹火之消膏，莫之觉也。今王业肇建，万物权舆，谓宜笃道崇儒，以励风化。”王从之，始立太学。

汉主聪出畋，以愍帝行车骑将军，戎服执戟前导。见者指之曰：“此故长安天子也。”聚而观之，故老有泣者。太子粲言于聪曰：“昔周武王岂乐杀纣乎？正恐同恶相求，为患故也。今兴兵聚众者，皆以子业为名，不如早除之！”聪曰：“吾前杀庾珉辈，而民心犹如是。吾未忍复杀也，且小观之。”十二月，聪飨群臣于光极殿，使愍帝行酒洗爵，已而更衣，又使之执盖；晋臣多涕泣，有失声者。尚书郎陇西辛宾起，抱帝大哭，聪命引出，斩之。

赵固与河内太守郭默侵汉河东，至绛，右司隶部民奔之者三万馀人。骑兵将军刘勋追击之，杀万馀人，固、默引归。太子粲帅将军刘雅生等步骑十万屯小平津，固扬言曰：“要当生缚刘粲以赎天子。”粲表于聪曰：“子业若死，民无所望，则不为李矩、赵固之用，不攻而自灭矣。”戊戌，愍帝遇害于平阳。粲遣雅生攻洛阳，固奔阳城山。

是岁，王命课督农功，二千石、长吏以入谷多少为殿最，诸军各自佃作，即以为禀。

氐王杨茂搜卒，长子难敌立，与少子坚头分领部曲；难敌号左贤王，屯下辨，坚头号右贤王，屯河池。

河南王吐谷浑卒。吐谷浑者，慕容廆之庶兄也，父涉归，分户一千七百以隶之。及廆嗣位，二部马斗，廆遣使让吐谷浑曰：“先公分建有别，奈何不相远异，而令马有斗伤”吐谷浑怒曰：“马是六畜，斗乃其常，何至怒及于人！欲远别甚易，恐后会为难耳！今当去汝万里之外。”遂帅其众西徙。廆悔之，遣其长史乙郍娄冯追谢之。吐谷浑曰：“先公尝称卜筮之言云：‘吾二子皆当强盛，祚流后世。’我，孽子也，理无并大。今因马而别，殆天意乎！”遂不复还，西傅阴山而居。属永嘉之乱，因度陇而西，据洮水之西，极于白兰，地方数千里。鲜卑谓兄为阿干，廆追思之，为之作《阿干之歌》。吐谷浑有子六十人，长子吐延嗣。吐延长大有勇力，羌、胡皆畏之。

中宗元皇帝上太兴元年（戊寅，公元三一八年）

春，正月，辽西公疾陆眷卒，其子幼，叔父涉复辰自立。段匹磾自蓟往奔丧；段末柸宣言：“匹磾之来，欲为篡也。”匹磾至右北平，涉复辰发兵拒之。末柸乘虚袭涉复辰，杀之，并其子弟党与，自称单于。迎击匹磾，败之；匹磾走还蓟。

三月，癸丑，愍帝凶问至建康，王斩縗居庐；百官请上尊号，王不许。纪瞻曰：“晋氏统绝，于今二年，陛下当承大业；顾望宗室，谁复与让！若光践大位，则神、民有所凭依；苟为逆天时，违人事，大势一去，不可复还。今两都燔荡，宗庙无主，刘聪窃号于西北，而陛下方高让于东南，此所谓揖让而救火也。”王犹不许，使殿中将军韩绩彻去御坐。瞻叱绩曰：“帝坐上应列星，敢动者斩！”王为之改容。

奉朝请周嵩上疏曰：“古之王者，义全而后取，让成而后得，是以享世长久，重光万载也。今梓宫未返，旧京未清，义夫泣血，士女遑遑。宜开延嘉谋，训卒厉兵，先雪社稷大耻，副四海之心，则神器将安适哉！”由是忤旨，出为新安太守，又坐怨望抵罪。嵩，顗之弟也。

丙辰，王即皇帝位，百官皆陪列。帝命王导升御床共坐，导固辞曰：“若太阳下同万物，苍生何由仰照？”帝乃止。大赦，改元，文武增位二等。帝欲赐诸吏投刺劝进者加位一等，民投刺者皆除吏，凡二十馀万人。散骑常侍熊远曰：“陛下应天继统，率土归戴，岂独近者情重，远者情轻！不若依汉法遍赐天下爵，于恩为普，且可以息检核之烦，塞巧伪之端也。”帝不从。

庚午，立王太子绍为皇太子。太子仁孝，喜文辞，善武艺，好贤礼士，容受规谏，与庾亮、温峤等为布衣之交。亮风格峻整，善谈老、庄，帝器重之，聘亮妹为太子妃。帝以贺循行太子太傅，周顗为少傅，庾亮以中书郎侍讲东宫。帝好刑名家，以《韩非》书赐太子。庾亮谏曰：“申、韩刻薄伤化，不足留圣心。”太子纳之。

帝复遣使授慕容廆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廆辞公爵不受。廆以游邃为龙骧长史，刘翔为主簿，命邃创定府朝仪法。裴嶷言于廆曰：“晋室衰微，介居江表，威德不能及远，中原之乱，非明公不能拯也。今诸部虽各拥兵，然皆顽愚相聚，宜以渐并取，以为西讨之资。”廆曰：“君言大，非孤所及也。然君中朝名德，不以孤僻陋而教诲之，是天以君赐孤而祐其国也。”乃以嶷为长史，委以军国之谋；诸部弱小者，稍稍击取之。

李矩使郭默、郭诵救赵固，屯于洛汭。诵潜遣其将耿稚等夜济河袭汉营，汉贝丘王翼光觇知之，以告太子粲，请为之备。粲曰：“彼闻赵固之败，自保不暇，安敢来此邪！毋为惊动将士！”俄而稚等奄至，十道进攻，粲众惊溃，死伤太半，粲走保阳乡。稚等据其营，获器械、军资不可胜数。及旦，粲见稚等兵少，更与刘雅生收馀众攻之，汉主聪使太尉范隆帅骑助之，与稚等相持，苦战二十馀日，不能下。李矩进兵救之，汉兵临河拒守，矩兵不得济。稚等杀其所获牛马，焚其军资，突围，奔虎牢。诏以矩都督河南三郡诸军事。

汉螽斯则百堂灾，烧杀汉主聪之子会稽王康等二十一人。

聪以其子济南王骥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齐王劢为大司徒。

焦嵩、陈安举兵逼上邽，相国保遣使告急于张寔，寔遣金城太守窦涛督步骑二万赴之。军至新阳，闻愍帝崩，保谋称尊号。破羌都尉张诰言于寔曰：“南阳王，国之疏属，忘其大耻而亟欲自尊，必不能成功。晋王近亲，且有名德，当帅天下以奉之。”寔从之，遣牙门蔡忠奉表诣建康；比至，帝已即位。寔不用江东年号，犹称建兴。

夏，四月，丁丑朔，日有食之。

加王敦江州牧，王导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导遣八部从事行扬州郡国，还，同时俱见。诸从事各言二千石官长得失，独顾和无言。导问之，和曰：“明公作辅，宁使网漏吞舟，何缘采听风闻，以察察为政邪！”导咨嗟称善。和，荣之族子也。

成丞相范长生卒；成主雄以长生子侍中贲为丞相。长生博学，多艺能，年近百岁，蜀人奉之如神。

汉中常侍王沈养女有美色，汉主聪立以为左皇后。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曹恂谏曰：“臣闻王者立后，比德乾坤，生承宗庙，没配后土。必择世德名宗，幽闲令淑，乃副四海之望，称神祗之心。孝成帝以赵飞燕为后，使继嗣绝灭，社稷为墟，此前鉴也。自麟嘉以来，中宫之位，不以德举。借使沈之弟女，刑馀小丑，犹不可以尘污椒房，况其家婢邪！六宫妃嫔，皆公子公孙，奈何一旦以婢主之！臣恐非国家之福也。”聪大怒，使中常侍宣怀谓太子粲曰：“鉴等小子，狂言侮慢，无复君臣上下之礼，其速考实！”于是收鉴等送市，皆斩之。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驰将入谏，门者弗通。鉴等临刑，王沈以杖叩之曰：“庸奴，复能为恶乎！乃公何与汝事！”鉴瞋目叱之曰：“竖子，灭大汉者，正坐汝鼠辈与靳准耳！要当诉汝于先帝，取汝于地下治之。”准谓鉴曰：“吾受诏收君，有何不善，君言汉灭由吾也！”鉴曰：“汝杀皇太弟，使主上获不友之名。国家畜养汝辈，何得不灭！”懿之谓准曰：“汝心如枭獍，必为国患，汝既食人，人亦当食汝。”聪又立宣怀养女为中皇后。

司徒荀组在许昌，逼于石勒，帅其属数百人渡江。诏组与太保西阳王羕并录尚书事。

段匹磾之奔疾陆眷丧也，刘琨使其世子群送之。匹磾败，群为段末柸所得。末柸厚礼之，许以琨为幽州刺史，欲与之袭匹磾，密遣使赍群书，请琨为内应，为匹磾逻骑所得。时琨别屯征北小城，不知也，来见匹磾。匹磾以群书示琨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琨曰：“与公同盟，庶雪国家之耻，若儿书密达，亦终不以一子之故负公而忘义也。”匹磾雅重琨，初无害琨意，将听还屯。其弟叔军谓匹磾曰：“我，胡夷耳；所以能服晋人者，畏吾众也。今我骨肉乖离，是其良图之日；若有奉琨以起，吾族尽矣。”匹磾攻拔之。代郡太守辟闾嵩、后将军韩据复潜谋袭匹磾，事泄，匹磾执嵩、据及其徒党，悉诛之。五月，癸丑，匹磾称诏收琨，缢杀之，并杀其子侄四人。琨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帅琨馀众奔辽西，依段末柸，奉刘群为主；将佐多奔石勒。悦，林之曾孙也。朝廷以匹磾尚强，冀其能平河朔，乃不为琨举哀。温峤表：“琨尽忠帝室，家破身亡，宜在褒恤。”卢谌、崔悦因末柸使者，亦上表为琨讼冤。后数岁，乃赠琨太尉、侍中，谥曰愍。于是夷、晋以琨死故，皆不附匹磾。末柸遣其弟攻匹磾，匹磾帅其众数千将奔邵续，勒将石越邀之于盐山，大败之，匹磾复还保蓟。末柸自称幽州刺史。

初，温峤为刘琨奉表诣建康，其母崔氏固止之，峤绝裾而去。既至，屡求返命，朝廷不许，会琨死，除散骑侍郎。峤闻母亡，阻乱不得奔丧、临葬，固让不拜，苦请北归。诏曰：“凡行礼者，当使理可经通。今桀逆未枭，诸军奉迎梓宫犹未得进，峤以一身，于何济其私难而不从王命邪！”峤不得已受拜。

初，曹嶷既据青州，乃叛汉来降。又以建康悬远，势援不接，复与石勒相结，勒授嶷东州大将军、青州牧，封琅邪公。

六月，甲申，以刁协为尚书令，荀崧为左仆射。协性刚悍，与物多忤，与侍中刘隗惧为帝所宠任；欲矫时弊，每崇上抑下，排沮豪强，故为王氏所疾，诸刻碎之政，皆云隗、协所建。协又使酒放肆，侵毁公卿，见者皆侧目惮之。

戊戌，封皇子晞为武陵王。

刘虎自朔方侵拓跋郁律西部。秋，七月，郁律击虎，大破之。虎走出塞，从弟路孤帅其部落降于郁律。于是郁律西取乌孙故地，东兼勿吉以西，士马精强，雄于北方。

汉主聪寝疾，征大司马曜为丞相，石勒为大将军，皆隶尚书事，受遗诏辅政。曜、勒固辞。乃以曜为丞相、领雍州牧，勒为大将军、领幽、冀二州牧，勒辞不受。以上洛王景为太宰，济南王骥为大司马，昌国公顗为太师，硃纪为太傅，呼延晏为太保，并录尚书事；范隆守尚书令、仪同三司，靳准为大司空、领司隶校尉，皆迭决尚书奏事。癸亥，聪卒。甲子，太子粲即位。尊皇后靳氏为皇太后，樊氏号弘道皇后，武氏号弘德皇后，王氏号弘孝皇后；立其妻靳氏为皇后，子元公为太子。大赦，改元汉昌。葬聪于宣光陵，谥曰昭武皇帝，庙号烈宗。靳太后等皆年未盈二十，粲多行无礼，无复哀戚。

靳准阴有异志，私谓粲曰：“如闻诸公欲行伊、霍之事，先诛太保及臣，以大司马统万机，陛下宜早图之！”粲不从。准惧，复使二靳氏言之，粲乃从之。收其太宰景、大司马骥、骥母弟车骑大将军吴王逞、太师顗、大司徒齐王劢，皆杀之。硃纪、范隆奔长安。八月，粲治兵于上林，谋讨石勒。以丞相曜为相国、都督中外诸军事，仍镇长安；靳准为大将军、录尚书事。粲常游宴后宫。军国之事，一决于准。准矫诏以从弟明为车骑将军，康为卫将军。

准将作乱，谋于王延。延弗从，驰，将告之；遇靳康，劫延以归。准遂勒兵升光极殿，使甲士执粲，数而杀之，谥曰隐帝。刘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东市。发永光、宣光二陵，斩聪尸，焚其宗庙。准自号大将军、汉天王，称制，置百官，谓安定胡嵩曰：“自古无胡人为天子者，今以传国玺付汝，还如晋家。”嵩不敢受；准怒，杀之。遣使告司州刺史李矩曰：“刘渊，屠各小丑，因晋之乱。矫称天命，使二帝幽没。辄帅众扶侍梓宫，请以上闻。”矩驰表于帝，帝遣太常韩胤等奉迎梓宫。汉尚书北宫纯等招集晋人，堡于东宫，靳康攻灭之。准欲以王延为左光禄大夫，延骂曰：“屠各逆奴，何不速杀我！以吾左目置西阳门，观相国之入也；右目置建春门，观大将军之入也！”准杀之。

相国曜闻乱，自长安赴之。石勒帅精锐五万以讨准，据襄陵北原。准数挑战，勒坚壁以挫之。冬，十月，曜至赤壁。太保呼延晏等自平阳归之，与太傅硃纪等共上尊号。曜即皇帝位，大赦，惟靳准一门不在赦例。改元光初。以硃纪领司徒，呼延晏领司空，太尉范隆以下悉复本位。以石勒为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增封十郡，进爵为赵公。

勒进攻准于平阳，巴及羌、羯降者十馀万落，勒皆徙之于所部郡县。汉主曜使征北将军刘雅、镇北将军刘策屯汾阴，与勒共讨准。

十一月，乙卯，日夜出，高三丈。

诏以王敦为荆州牧，加陶侃都督交州诸军事。敦固辞州牧，乃听为刺史。

庚申，诏群公卿士各陈得失。御史中丞熊远上疏，以为：“胡贼猾夏，梓宫未返，而不能遣军进讨，一失也；群官不以仇贼未报为耻，务在调戏、酒食而已，二失也；选官用人，不料实德，惟在白望，不求才干，惟事请托，当官者以治事为俗吏，奉法为苛刻，尽礼为谄谀，从容为高妙，放荡为达士，骄蹇为简雅，三失也；世之所恶者，陆沈泥滓；时之所善者，翱翔云霄。是以万机未整，风俗伪薄。朝廷群司，以从顺为善，相违见贬，安得朝有辨争之臣，士无禄仕之志乎！古之取士，敷奏以言；今光禄不试，甚违古义。又举贤不出世族，用法不及权贵，是以才不济务，奸无所惩。若此道不改，求以救乱，难矣！”

先是，帝以离乱之际，欲慰悦人心，州郡秀、孝至者，不试，普皆署吏。尚书陈頵亦上言：“宜渐循旧制，试以经策。”帝从之，仍诏：“不中科者，刺史、太守免官。”于是秀、孝皆不敢行，其有到者，亦皆托疾，比三年无就试者。帝欲特除孝廉已到者官，尚书郎孔坦奏议，以为：“近郡惧累君父，皆不敢行；远郡冀于不试，冒昧来赴。今若偏加除署，是为谨身奉法者失分，侥幸投射者得官，颓风伤教，恐从此始。不若一切罢归，而为之延期，使得就学，则法均而令信矣。”帝从之，听孝廉申至七年乃试。坦，愉之从子也。

靳准使侍中卜泰送乘舆、服御，请和于石勒，勒囚泰，送于汉主曜。曜谓泰曰：“先帝末年，实乱大伦。司空行伊、霍之权，使朕及此，其功大矣。若早迎大驾者，当悉以政事相委，况免死乎！卿为朕入城，具宣此意。”泰还平阳，准自以杀曜母兄，沈吟未从。十二月，左、右车骑将军乔泰、王腾、卫将军靳康等相与杀准，推尚书令靳明为主，遣卜泰奉传国六玺降汉。石勒大怒，进军攻明；明出战，大败，乃婴城固守。

丁丑，封皇子焕为琅邪王。焕，郑夫人之子，生二年矣，帝爱之，以其疾笃，故王之。己卯，薨。帝以成人之礼葬之，备吉凶仪服，营起园陵，功费甚广。琅邪国右常侍会稽孙霄上疏谏曰：“古者凶荒杀礼，况今海内丧乱，宪章旧制，犹宜节省。而礼典所无，顾崇饰如是乎！竭已罢之民，营无益之事，殚已困之财，修无用之费，此臣之所不安也。”帝不从。

彭城内史周抚杀沛国内史周默，以其众降石勒。诏下邳内史刘遐领鼓城内史，与徐州刺史蔡豹、泰山太守徐龛共讨之。豹，质之玄孙也。

石虎帅幽、冀之兵会石勒攻平阳，靳明屡败，遣使求救于汉。汉主曜使刘雅、刘策迎之，明帅平阳士女万五千人奔汉。曜西屯粟邑，收靳氏男女，无少长皆斩之。曜迎其母胡氏之丧于平阳，葬于粟邑，号曰阳陵，谥曰宣明皇太后。石勒焚平阳宫室，使裴宪、石会修永光、宣光二陵，收汉主粲已下百馀口葬之，置戍而归。

成梁州刺史李凤数有功，成主雄兄子稚在晋寿，疾之。凤以巴西叛，雄自至涪，使太傅骧讨凤，斩之；以李寿为前将军，督巴西军事。

资治通鑑 · 卷九十 · 晋纪十二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九十 · 晋纪十二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jiǔ shí jìn jì shí èr。

资治通鉴 · 卷九十 · 晋纪十二。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qiáng yǔ chì fèn ruò，

起强圉赤奋若，

jǐn zhe yōng shè tí gé，

尽著雍摄提格，

fán èr nián。

凡二年。

zhōng zōng yuán huáng dì shàng jiàn wǔ yuán nián dīng chǒu，

中宗元皇帝上建武元年（丁丑，

gōng yuán sān yī qī nián chūn，

公元三一七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hàn bīng dōng lüè hóng nóng，

汉兵东略弘农，

tài shǒu sòng zhé bēn jiāng dōng。

太守宋哲奔江东。

huáng mén láng shǐ shū shì yù shǐ wáng chōng zì cháng ān bēn liáng zhōu，

黄门郎史淑、侍御史王冲自长安奔凉州，

chēng mǐn dì chū jiàng qián yī rì，

称愍帝出降前一日，

shǐ shū děng jī zhào cì zhāng shí，

使淑等赍诏赐张实，

bài shí dà dū dū liáng zhōu mù shì zhōng sī kōng，

拜实大都督、凉州牧、侍中、司空，

chéng zhì xíng shì，

承制行事，

qiě yuē zhèn yǐ zhào láng yá wáng shí shè dà wèi，

且曰：“朕已诏琅邪王时摄大位，

jūn qí xié zàn láng yá，

君其协赞琅邪，

gòng jì duō nàn。

共济多难。

shū děng zhì gū zāng，

”淑等至姑臧，

shí dà lín sān rì，

实大临三日，

cí guān bù shòu。

辞官不受。

chū，

初，

shí shū fù sù wèi xī hǎi tài shǒu，

实叔父肃为西海太守，

wén cháng ān wēi bī，

闻长安危逼，

qǐng wèi xiān fēng rù yuán。

请为先锋入援。

shí yǐ qí lǎo，

实以其老，

fú xǔ。

弗许。

jí wén cháng ān bù shǒu，

及闻长安不守，

sù bēi fèn ér zú。

肃悲愤而卒。

shí qiǎn tài fǔ sī mǎ hán pú fǔ róng jiāng jūn zhāng láng děng shuài bù qí yī wàn dōng jī hàn，

实遣太府司马韩璞、抚戎将军张阆等帅步骑一万东击汉，

mìng tǎo lǔ jiāng jūn chén ān ān gù tài shǒu jiǎ qiān lǒng xī tài shǒu wú shào gè tǒng jùn bīng wèi qián qū。

命讨虏将军陈安、安故太守贾骞、陇西太守吴绍各统郡兵为前驱。

yòu yí xiàng guó bǎo shū yuē wáng shì yǒu shì，

又遗相国保书曰：“王室有事，

bù wàng tóu qū。

不忘投躯。

qián qiǎn jiǎ qiān zhān gōng jǔ dòng，

前遣贾骞瞻公举动，

zhōng bèi fú mìng，

中被符命，

chì qiān hái jūn。

敕骞还军。

é wén kòu bī cháng ān，

俄闻寇逼长安，

hú sōng bù jìn，

胡崧不进，

qū yǔn chí jīn wǔ bǎi，

麹允持金五百，

qǐng jiù yú sōng，

请救于崧，

suì jué qiǎn qiān děng jìn jūn dù lǐng。

遂决遣骞等进军度岭。

huì wén cháo tíng qīng fù，

会闻朝廷倾覆，

wèi zhōng bù suí，

为忠不遂，

fèn tòng zhī shēn，

愤痛之深，

sǐ yǒu yú zé。

死有馀责。

jīn gèng qiǎn pú děng，

今更遣璞等，

wéi gōng mìng shì cóng。

唯公命是从。

pú děng zú bù néng jìn ér hái，

”璞等卒不能进而还，

zhì nán ān，

至南安，

zhū qiāng duàn lù，

诸羌断路，

xiāng chí bǎi yú rì，

相持百馀日，

liáng jié shǐ jǐn。

粮竭矢尽。

pú shā chē zhōng niú yǐ xiǎng shì，

璞杀车中牛以飨士，

qì wèi zhī yuē rǔ cáo niàn fù mǔ hū yuē niàn。

泣谓之曰：“汝曹念父母乎？”曰：“念。

niàn qī zǐ hū yuē niàn。

”“念妻子乎？”曰：“念。

yù shēng huán hū yuē yù。

”“欲生还乎？”曰：“欲。

cóng wǒ lìng hū yuē nuò。

”“从我令乎？”曰：“诺。

nǎi gǔ zào jìn zhàn。

”乃鼓噪进战。

huì zhāng láng shuài jīn chéng bīng jì zhì，

会张阆帅金城兵继至，

jiā jī，

夹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ǎn shǒu shù qiān jí。

斩首数千级。

xiān shì，

先是，

cháng ān yáo yuē qín chuān zhōng，

长安谣曰：“秦川中，

xuè méi wàn，

血没腕，

wéi yǒu liáng zhōu yǐ zhù guān。

唯有凉州倚柱观。

jí hàn bīng fù guān zhōng，

”及汉兵覆关中，

dī qiāng lüè lǒng yòu，

氐、羌掠陇右，

yōng qín zhī mín，

雍、秦之民，

sǐ zhě shén bā jiǔ，

死者什八九，

dú liáng zhōu ān quán。

独凉州安全。

èr yuè，

二月，

hàn zhǔ cōng shǐ cóng dì chàng shuài bù qí sān wàn gōng xíng yáng，

汉主聪使从弟畅帅步骑三万攻荥阳，

tài shǒu lǐ jǔ tún hán wáng gù lěi，

太守李矩屯韩王故垒，

xiāng qù qī lǐ，

相去七里，

qiǎn shǐ zhāo jǔ。

遣使招矩。

shí chàng bīng cù zhì，

时畅兵猝至，

jǔ wèi jí wèi bèi，

矩未及为备，

nǎi qiǎn shǐ zhà xiáng yú chàng。

乃遣使诈降于畅。

chàng bù fù shè bèi，

畅不复设备，

dà xiǎng，

大飨，

qú shuài jiē zuì。

渠帅皆醉。

jǔ yù yè xí zhī，

矩欲夜袭之，

shì zú jiē kuāng jù，

士卒皆恇惧，

jǔ nǎi qiǎn qí jiāng guō sòng dǎo yú zǐ chǎn cí，

矩乃遣其将郭诵祷于子产祠，

shǐ wū yáng yán yuē zǐ chǎn yǒu jiào，

使巫扬言曰：“子产有教，

dāng qiǎn shén bīng xiāng zhù。

当遣神兵相助。

zhòng jiē yǒng yuè zhēng jìn。

”众皆踊跃争进。

jǔ xuǎn yǒng gǎn qiān rén，

矩选勇敢千人，

shǐ sòng jiāng zhī，

使诵将之，

yǎn jī chàng yíng，

掩击畅营，

zhǎn shǒu shù qiān jí，

斩首数千级，

chàng jǐn yǐ shēn miǎn。

畅仅以身免。

xīn sì，

辛巳，

sòng zhé zhì jiàn kāng，

宋哲至建康，

chēng shòu mǐn dì zhào，

称受愍帝诏，

lìng chéng xiàng láng yá wáng ruì tǒng shè wàn jī。

令丞相琅邪王睿统摄万机。

sān yuè，

三月，

láng yá wáng sù fú chū cì，

琅邪王素服出次，

jǔ āi sān rì。

举哀三日。

yú shì xī yáng wáng yàng jí guān shǔ děng gòng shàng zūn hào，

于是西阳王羕及官属等共上尊号，

wáng bù xǔ。

王不许。

yàng děng gù qǐng bù yǐ，

羕等固请不已，

wáng kǎi rán liú tì yuē gū，

王慨然流涕曰：“孤，

zuì rén yě。

罪人也。

zhū xián jiàn bī bù yǐ，

诸贤见逼不已，

dāng guī láng yá ěr hū sī nú，

当归琅邪耳！”呼私奴，

mìng jià jiāng guī guó。

命驾将归国。

yàng děng nǎi qǐng yī wèi jìn gù shì，

羕等乃请依魏、晋故事，

chēng jìn wáng xǔ zhī。

称晋王；许之。

xīn mǎo，

辛卯，

jí jìn wáng wèi，

即晋王位，

dà shè，

大赦，

gǎi yuán shǐ bèi bǎi guān，

改元；始备百官，

lì zōng miào，

立宗庙，

jiàn shè jì。

建社稷。

yǒu sī qǐng lì tài zǐ，

有司请立太子，

wáng ài cì zǐ xuān chéng gōng póu，

王爱次子宣城公裒，

yù lì zhī，

欲立之，

wèi wáng dǎo yuē lì zi dāng yǐ dé。

谓王导曰：“立子当以德。

dǎo yuē shì zǐ xuān chéng，

”导曰：“世子、宣城，

jù yǒu lǎng jùn zhī měi，

俱有朗俊之美，

ér shì zǐ nián zhǎng。

而世子年长。

wáng cóng zhī。

”王从之。

bǐng chén，

丙辰，

lì shì zǐ shào wèi wáng tài zǐ fēng póu wèi láng yá wáng，

立世子绍为王太子；封裒为琅邪王，

fèng gōng wáng hòu réng yǐ póu dū du qīng xú yǎn sān zhōu zhū jūn shì，

奉恭王后；仍以裒都督青、徐、兗三州诸军事，

zhèn guǎng líng。

镇广陵。

yǐ xī yáng wáng yàng wèi tài bǎo，

以西阳王羕为太保，

fēng qiáo gāng wáng xùn zhī zǐ chéng wèi qiáo wáng。

封谯刚王逊之子承为谯王。

xùn，

逊，

xuān dì zhī dì zǐ yě。

宣帝之弟子也。

yòu yǐ zhēng nán dà jiàng jūn wáng dūn wèi dà jiàng jūn jiāng zhōu mù，

又以征南大将军王敦为大将军、江州牧，

yáng zhōu cì shǐ wáng dǎo wèi piào qí jiāng jūn dū du zhōng wài zhū jūn shì lǐng zhōng shū jiān lù shàng shū shì，

扬州刺史王导为骠骑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领中书监、录尚书事，

chéng xiàng zuǒ zhǎng shǐ diāo xié wèi shàng shū zuǒ pú yè，

丞相左长史刁协为尚书左仆射，

yòu zhǎng shǐ zhōu yǐ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右长史周顗为吏部尚书，

jūn zī jì jiǔ hè xún wèi zhōng shū lìng，

军谘祭酒贺循为中书令，

yòu sī mǎ dài yuān wáng suì wèi shàng shū，

右司马戴渊、王邃为尚书，

sī zhí liú kuí wèi yù shǐ zhōng chéng，

司直刘隗为御史中丞，

xíng cān jūn liú chāo wèi zhōng shū shè rén，

行参军刘超为中书舍人，

cān jūn shì kǒng yú zhǎng jiān zhōng shū láng zì yú cān jūn xī bài fèng chē dū wèi，

参军事孔愉长兼中书郎；自馀参军悉拜奉车都尉，

yuàn shǔ bài fù mǎ dū wèi，

掾属拜驸马都尉，

xíng cān jūn shè rén bài qí dū wèi。

行参军舍人拜骑都尉。

wáng dūn cí zhōu mù，

王敦辞州牧，

wáng dǎo yǐ dūn tǒng liù zhōu，

王导以敦统六州，

cí zhōng wài dū du，

辞中外都督，

hè xún yǐ lǎo bìng cí zhōng shū lìng，

贺循以老病辞中书令，

wáng jiē xǔ zhī，

王皆许之，

yǐ xún wèi tài cháng。

以循为太常。

shì shí，

是时，

chéng sāng luàn zhī hòu，

承丧乱之后，

jiāng dōng cǎo chuàng，

江东草创，

diāo xié jiǔ huàn zhōng cháo，

刁协久宦中朝，

ān liàn jiù shì，

谙练旧事，

hè xún wèi shì rú zōng，

贺循为世儒宗，

míng xí lǐ xué，

明习礼学，

fán yǒu yí yì，

凡有疑议，

jiē qǔ jué yān。

皆取决焉。

liú kūn duàn pǐ dī xiāng yǔ shà xuè tóng méng，

刘琨、段匹磾相与歃血同盟，

qī yǐ yì dài jìn shì。

期以翼戴晋室。

xīn chǒu，

辛丑，

kūn xí gào huá yí，

琨檄告华、夷，

qiǎn jiān zuǒ zhǎng shǐ yòu sī mǎ wēn jiào，

遣兼左长史、右司马温峤，

pǐ dī qiǎn zuǒ zhǎng shǐ róng shào，

匹磾遣左长史荣邵，

fèng biǎo jí méng wén yì jiàn kāng quàn jìn。

奉表及盟文诣建康劝进。

jiào，

峤，

xiàn zhī dì zǐ yě。

羡之弟子也。

jiào zhī cóng mǔ wèi kūn qī，

峤之从母为琨妻，

kūn wèi jiào yuē jìn zuò suī shuāi，

琨谓峤曰：“晋祚虽衰，

tiān mìng wèi gǎi，

天命未改，

wú dāng lì gōng hé shuò，

吾当立功河朔，

shǐ qīng yán yù jiāng nán。

使卿延誉江南。

xíng yǐ，

行矣，

miǎn zhī wáng yǐ xiān bēi dà dū dū mù róng guī wèi dū du liáo zuǒ zá yí liú mín zhū jūn shì lóng xiāng jiāng jūn dà chán yú chāng lí gōng，

勉之！”王以鲜卑大都督慕容廆为都督辽左杂夷流民诸军事、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

guī bù shòu zhēng lǔ jiāng jūn lǔ chāng shuō guī yuē jīn liǎng jīng fù mò，

廆不受；征虏将军鲁昌说廆曰：“今两京覆没，

tiān zǐ méng chén，

天子蒙尘，

láng yá wáng chéng zhì jiāng dōng，

琅邪王承制江东，

wèi sì hǎi suǒ xì shǔ。

为四海所系属。

míng gōng suī xióng jù yī fāng，

明公虽雄据一方，

ér zhū bù yóu zǔ bīng wèi fú zhě，

而诸部犹阻兵未服者，

gài yǐ guān fēi wáng mìng gù yě。

盖以官非王命故也。

wèi yí tōng shǐ láng yá，

谓宜通使琅邪，

quàn chéng dà tǒng，

劝承大统，

rán hòu fèng zhào lìng yǐ fá yǒu zuì，

然后奉诏令以伐有罪，

shuí gǎn bù cóng chǔ shì liáo dōng gāo xǔ yuē bà wáng zhī zī，

谁敢不从！”处士辽东高诩曰：“霸王之资，

fēi yì bù jì。

非义不济。

jīn jìn shì suī wēi，

今晋室虽微，

rén xīn yóu fù zhī，

人心犹附之，

yí qiǎn shǐ jiāng dōng，

宜遣使江东，

shì yǒu suǒ zūn，

示有所尊，

rán hòu zhàng dà yì yǐ zhēng zhū bù，

然后仗大义以征诸部，

bù huàn wú cí yǐ。

不患无辞矣。

guī cóng zhī，

”廆从之，

qiǎn zhǎng shǐ wáng jì fú hǎi yì jiàn kāng quàn jìn。

遣长史王济浮海诣建康劝进。

hàn xiàng guó càn shǐ qí dǎng wáng píng wèi tài dì yì yuē shì fèng zhōng zhào，

汉相国粲使其党王平谓太弟义曰：“适奉中诏，

yún jīng shī jiāng yǒu biàn，

云京师将有变，

yí zhōng jiǎ yǐ bèi fēi cháng。

宜衷甲以备非常。

yì xìn zhī，

”义信之，

mìng gōng chén jiē zhōng jiǎ yǐ jū。

命宫臣皆衷甲以居。

càn chí qiǎn gào jìn zhǔn wáng shěn。

粲驰遣告靳准、王沈。

zhǔn yǐ bái hàn zhǔ cōng yuē tài dì jiāng wèi luàn，

准以白汉主聪曰：“太弟将为乱，

yǐ zhōng jiǎ yǐ cōng dà jīng yuē níng yǒu shì xié wáng shěn děng jiē yuē chén děng wén zhī jiǔ yǐ，

已衷甲矣！”聪大惊曰：“宁有是邪！”王沈等皆曰：“臣等闻之久矣，

lǚ yán zhī，

屡言之，

ér bì xià bù zhī xìn yě。

而陛下不之信也。

cōng shǐ càn yǐ bīng wéi dōng gōng。

”聪使粲以兵围东宫。

càn shǐ zhǔn shěn shōu dī qiāng qiú zhǎng shí yú rén，

粲使准、沈收氐、羌酋长十馀人，

qióng wèn zhī，

穷问之，

jiē xuán shǒu gāo gé，

皆悬首高格，

shāo tiě zhuó mù，

烧铁灼目，

qiú zhǎng zì wū yǔ yì móu fǎn。

酋长自诬与义谋反。

cōng wèi shěn děng yuē wú jīn ér hòu zhī qīng děng zhī zhōng yě dāng niàn zhī wú bù yán，

聪谓沈等曰：“吾今而后知卿等之忠也！当念知无不言，

wù hèn wǎng rì yán ér bù yòng yě yú shì zhū dōng gōng guān shǔ jí yì sù suǒ qīn hòu，

勿恨往日言而不用也！”于是诛东宫官属及义素所亲厚，

zhǔn shěn děng sù suǒ zēng yuàn zhě dà chén shù shí rén，

准、沈等素所憎怨者大臣数十人，

kēng shì zú wàn wǔ qiān yú rén。

坑士卒万五千馀人。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fèi yì wèi běi hǎi wáng，

废义为北海王，

càn xún shǐ zhǔn zéi shā zhī。

粲寻使准贼杀之。

yì xíng shén xiù shuǎng，

义形神秀爽，

kuān rén yǒu qì dù，

宽仁有器度，

gù shì xīn duō fù zhī。

故士心多附之。

cōng wén qí sǐ，

聪闻其死，

kū zhī tòng，

哭之恸，

yuē wú xiōng dì zhǐ yú èr rén ér bù xiāng róng，

曰：“吾兄弟止馀二人而不相容，

ān de shǐ tiān xià zhī wú xīn xié dī qiāng pàn zhě shén zhòng，

安得使天下知吾心邪！”氐、羌叛者甚众，

yǐ jìn zhǔn xíng chē qí dà jiàng jūn，

以靳准行车骑大将军，

tǎo píng zhī。

讨平之。

wǔ yuè，

五月，

rén wǔ，

壬午，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liù yuè，

六月，

bǐng yín，

丙寅，

wēn jiào děng zhì jiàn kāng，

温峤等至建康，

wáng dǎo zhōu yǐ yǔ liàng děng jiē ài jiào cái，

王导、周顗、庾亮等皆爱峤才，

zhēng yǔ zhī jiāo。

争与之交。

shì shí，

是时，

tài wèi yù zhōu mù xún zǔ jì zhōu cì shǐ shào xù qīng zhōu cì shǐ cáo yí níng zhōu cì shǐ wáng xùn dōng yí xiào wèi cuī bì děng jiē shàng biǎo quàn jìn，

太尉、豫州牧荀组、冀州刺史邵续、青州刺史曹嶷、宁州刺史王逊、东夷校尉崔毖等皆上表劝进，

wáng bù xǔ。

王不许。

chū，

初，

liú mín zhāng píng fán yǎ gè jù zhòng shù qiān rén zài qiáo，

流民张平、樊雅各聚众数千人在谯，

wèi wù zhǔ。

为坞主。

wáng zhī wèi chéng xiàng yě，

王之为丞相也，

qiǎn xíng cān jūn qiáo guó huán xuān wǎng shuō píng yǎ，

遣行参军谯国桓宣往说平、雅，

píng yǎ jiē qǐng xiáng。

平、雅皆请降。

jí yù zhōu cì shǐ zǔ tì chū tún lú zhōu，

及豫州刺史祖逖出屯芦洲，

qiǎn cān jūn yīn yì yì píng yǎ。

遣参军殷义诣平、雅。

yì yì qīng píng，

义意轻平，

shì qí wū，

视其屋，

yuē kě zuò mǎ jiù。

曰：“可作马厩。

jiàn dà huò，

”见大镬，

yuē kě zhù tiě qì。

曰：“可铸铁器。

píng yuē cǐ nǎi dì wáng huò，

”平曰：“此乃帝王镬，

tiān xià qīng píng fāng yòng zhī，

天下清平方用之，

nài hé huǐ zhī yì yuē qīng wèi néng bǎo qí tóu，

奈何毁之！”义曰：“卿未能保其头，

ér ài huò xié píng dà nù，

而爱镬邪！”平大怒，

yú zuò zhǎn yì，

于坐斩义，

lè bīng gù shǒu。

勒兵固守。

tì gōng zhī，

逖攻之，

suì yú bù xià，

岁馀不下，

nǎi yòu qí bù jiàng xiè fú，

乃诱其部将谢浮，

shǐ shā zhī tì jìn jù tài qiū。

使杀之；逖进据太丘。

fán yǎ yóu jù qiáo chéng，

樊雅犹据谯城，

yǔ tì xiāng jù。

与逖相拒。

tì gōng zhī bù kè，

逖攻之不克，

qǐng bīng yú nán zhōng láng jiàng wáng hán。

请兵于南中郎将王含。

huán xuān shí wéi hán cān jūn，

桓宣时为含参军，

hán qiǎn xuān jiāng bīng wǔ bǎi zhù tì。

含遣宣将兵五百助逖。

tì wèi xuān yuē qīng xìn yì yǐ zhe yú bǐ，

逖谓宣曰：“卿信义已著于彼，

jīn fù wèi wǒ shuō yǎ。

今复为我说雅。

xuān nǎi dān mǎ cóng liǎng rén yì yǎ yuē zǔ yù zhōu fāng yù píng dàng liú shí，

”宣乃单马从两人诣雅曰：“祖豫州方欲平荡刘、石，

yǐ qīng wèi yuán qián yīn yì qīng bó，

倚卿为援；前殷义轻薄，

fēi yù zhōu yì yě。

非豫州意也。

yǎ jí yì tì jiàng。

”雅即诣逖降。

tì jì rù qiáo chéng，

逖既入谯城，

shí lè qiǎn shí hǔ wéi qiáo，

石勒遣石虎围谯，

wáng hán fù qiǎn huán xuān jiù zhī，

王含复遣桓宣救之，

hǔ jiě qù。

虎解去。

tì biǎo xuān wèi qiáo guó nèi shǐ。

逖表宣为谯国内史。

jǐ sì，

己巳，

jìn wáng chuán xí tiān xià，

晋王传檄天下，

chēng shí hǔ gǎn shuài quǎn yáng，

称：“石虎敢帅犬羊，

dù hé zòng dú，

渡河纵毒，

jīn qiǎn láng yá wáng póu děng jiǔ jūn，

今遣琅邪王裒等九军，

ruì zú sān wàn，

锐卒三万，

shuǐ lù sì dào，

水陆四道，

jìng zào zéi chǎng，

径造贼场，

shòu zǔ tì jié dù。

受祖逖节度。

xún fù zhào póu hái jiàn kāng。

”寻复召裒还建康。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dà hàn sī jì bìng qīng yōng zhōu dà huáng hé fén yì，

大旱；司、冀、并、青、雍州大蝗；河、汾溢，

piào qiān yú jiā。

漂千馀家。

hàn zhǔ cōng lì jìn wáng càn wèi huáng tài zǐ，

汉主聪立晋王粲为皇太子，

lǐng xiàng guó dà chán yú，

领相国、大单于，

zǒng shè cháo zhèng rú gù。

总摄朝政如故。

dà shè。

大赦。

duàn pǐ dī tuī liú kūn wèi dà dū dū，

段匹磾推刘琨为大都督，

xí qí xiōng liáo xī gōng jí lù juàn jí shū fù shè fù chén dì mò pēi děng huì yú gù ān，

檄其兄辽西公疾陆眷及叔父涉复辰、弟末柸等会于固安，

gòng tǎo shí lè。

共讨石勒。

mò pēi shuō jí lù juàn shè fù chén yuē yǐ fù xiōng ér cóng zǐ dì，

末柸说疾陆眷、涉复辰曰：“以父兄而从子弟，

chǐ yě qiě xìng ér yǒu gōng，

耻也；且幸而有功，

pǐ dī dú shōu zhī，

匹磾独收之，

wú shǔ hé yǒu zāi gè yǐn bīng hái。

吾属何有哉！”各引兵还。

kūn pǐ dī bù néng dú liú，

琨、匹磾不能独留，

yì hái jì。

亦还蓟。

yǐ xún zǔ wèi sī tú。

以荀组为司徒。

bā yuè，

八月，

hàn zhào gù xí wèi jiāng jūn huá huì yú lín yǐng，

汉赵固袭卫将军华荟于临颖，

shā zhī。

杀之。

chū，

初，

zhào gù yǔ zhǎng shǐ zhōu zhèn yǒu xì，

赵固与长史周振有隙，

zhèn mì zèn gù yú hàn zhǔ cōng。

振密谮固于汉主聪。

lǐ jǔ zhī pò liú chàng yě，

李矩之破刘畅也，

yú zhàng zhōng de cōng zhào，

于帐中得聪诏，

lìng chàng jì kè jǔ，

令畅既克矩，

hái guò luò yáng，

还过洛阳，

shōu gù zhǎn zhī，

收固斩之，

yǐ zhèn dài gù。

以振代固。

jǔ sòng yǐ shì gù，

矩送以示固，

gù zhǎn zhèn fù zǐ，

固斩振父子，

shuài qí yī qiān lái jiàng jǔ fù lìng gù shǒu luò yáng。

帅骑一千来降；矩复令固守洛阳。

zhèng pān děng xiāng yǔ jù wáng yì，

郑攀等相与拒王廙，

zhòng xīn bù yī，

众心不壹，

sàn hái héng sāng kǒu，

散还横桑口，

yù rù dù céng。

欲入杜曾。

wáng dūn qiǎn wǔ chāng tài shǒu zhào yòu xiāng yáng tài shǒu zhū guǐ jī zhī，

王敦遣武昌太守赵诱、襄阳太守硃轨击之，

pān děng jù，

攀等惧，

qǐng xiáng。

请降。

dù céng yì qǐng jī dì wǔ yī yú xiāng yáng yǐ zì shú。

杜曾亦请击第五猗于襄阳以自赎。

yì jiāng fù jīng zhōu，

廙将赴荆州，

liú zhǎng shǐ liú jùn zhèn yáng kǒu lěi。

留长史刘浚镇扬口垒。

jìng líng nèi shǐ zhū cì wèi yì yuē céng，

竟陵内史硃伺谓廙曰：“曾，

huá zéi yě，

猾贼也，

wài shì qū fú，

外示屈服，

yù yòu guān jūn shǐ xī，

欲诱官军使西，

rán hòu jiān dào xí yáng kǒu ěr。

然后兼道袭扬口耳。

yí dà bù fèn，

宜大部分，

wèi kě biàn xī。

未可便西。

yì xìng jīn lì zì yòng，

”廙性矜厉自用，

yǐ cì wèi lǎo qiè，

以伺为老怯，

suì xī xíng。

遂西行。

céng děng guǒ hái qū yáng kǒu yì nǎi qiǎn cì guī，

曾等果还趋扬口；廙乃遣伺归，

cái zhì lěi，

裁至垒，

jí wéi céng suǒ wéi。

即为曾所围。

liú jùn zì shǒu běi mén，

刘浚自守北门，

shǐ cì shǒu nán mén。

使伺守南门。

mǎ jùn cóng céng lái gōng lěi，

马俊从曾来攻垒，

jùn qī zǐ xiān zài lěi zhōng，

俊妻子先在垒中，

huò yù pí qí miàn yǐ shì zhī。

或欲皮其面以示之。

cì yuē shā qí qī zǐ，

伺曰：“杀其妻子，

wèi néng jiě wéi，

未能解围，

dàn yì qí nù ěr。

但益其怒耳。

nǎi zhǐ。

”乃止。

céng gōng xiàn běi mén，

曾攻陷北门，

cì bèi shāng，

伺被伤，

tuì rù chuán，

退入船，

kāi chuán dǐ yǐ chū，

开船底以出，

chén xíng wǔ shí bù，

沉行五十步，

nǎi dé miǎn。

乃得免。

céng qiǎn rén shuō cì yuē mǎ jùn dé qīng quán qí qī zǐ，

曾遣人说伺曰：“马俊德卿全其妻子，

jīn jǐn yǐ qīng jiā nèi wài bǎi kǒu fù jùn，

今尽以卿家内外百口付俊，

jùn yǐ jìn xīn shōu shì，

俊已尽心收视，

qīng kě lái yě。

卿可来也。

cì bào yuē wú nián liù shí yú，

”伺报曰：“吾年六十馀，

bù néng fù yǔ qīng zuò zéi，

不能复与卿作贼，

wú sǐ yì dāng nán guī，

吾死亦当南归，

qī zǐ fù rǔ cái zhī。

妻子付汝裁之。

nǎi jiù wáng yì yú zèng shān，

”乃就王廙于甑山，

bìng chuàng ér zú。

病创而卒。

wù yín，

戊寅，

zhào yòu zhū guǐ jí líng jiāng jiāng jūn huáng jùn yǔ céng zhàn yú nǚ guān hú，

赵诱、硃轨及陵江将军黄峻与曾战于女观湖，

yòu děng jiē bài sǐ。

诱等皆败死。

céng chéng shèng jìng gào miǎn kǒu，

曾乘胜径告沔口，

wēi zhèn jiāng miǎn。

威震江、沔。

wáng shǐ yù zhāng tài shǒu zhōu fǎng jī zhī。

王使豫章太守周访击之。

fǎng yǒu zhòng bā qiān，

访有众八千，

jìn zhì dùn yáng。

进至沌阳。

céng ruì qì shén shèng，

曾锐气甚盛，

fǎng shǐ jiāng jūn lǐ héng dū zuǒ zhēn，

访使将军李恒督左甄，

xǔ cháo dū yòu zhēn，

许朝督右甄，

fǎng zì lǐng zhōng jūn。

访自领中军。

céng xiān gōng zuǒ yòu zhēn，

曾先攻左、右甄，

fǎng yú zhèn hòu shè zhì yǐ ān zhòng xīn，

访于阵后射雉以安众心，

lìng qí zhòng yuē yī zhēn bài，

令其众曰：“一甄败，

míng sān gǔ liǎng zhēn bài，

鸣三鼓；两甄败，

míng liù gǔ。

鸣六鼓。

zhào yòu zi yìn，

”赵诱子胤，

jiāng fù yú bīng shǔ zuǒ zhēn，

将父馀兵属左甄，

lì zhàn，

力战，

bài ér fù hé，

败而复合，

chí mǎ gào fǎng。

驰马告访。

fǎng nù，

访怒，

chì lìng gèng jìn，

叱令更进，

yìn hào kū hái zhàn。

胤号哭还战。

zì dàn zhì shēn，

自旦至申，

liǎng zhēn jiē bài。

两甄皆败。

fǎng xuǎn jīng ruì bā bǎi rén，

访选精锐八百人，

zì xíng jiǔ yǐn zhī，

自行酒饮之，

chì bù dé wàng dòng，

敕不得妄动，

wén gǔ yīn nǎi jìn。

闻鼓音乃进。

céng bīng wèi zhì sān shí bù，

曾兵未至三十步，

fǎng qīn míng gǔ，

访亲鸣鼓，

jiàng shì jiē téng yuè bēn fù，

将士皆腾跃奔赴，

céng suì dà kuì，

曾遂大溃，

shā qiān yú rén。

杀千馀人。

fǎng yè zhuī zhī，

访夜追之，

zhū jiàng qǐng dài míng rì，

诸将请待明日，

fǎng yuē céng xiāo yǒng néng zhàn，

访曰：“曾骁勇能战，

xiàng zhě bǐ láo wǒ yì，

向者彼劳我逸，

gù kè zhī yí jí qí shuāi chéng zhī，

故克之；宜及其衰乘之，

kě miè yě。

可灭也。

nǎi gǔ xíng ér jìn，

”乃鼓行而进，

suì dìng hàn miǎn。

遂定汉、沔。

céng zǒu bǎo wǔ dāng。

曾走保武当。

wáng yì shǐ dé zhì jīng zhōu。

王廙始得至荆州。

fǎng yǐ gōng qiān liáng zhōu cì shǐ，

访以功迁梁州刺史，

tún xiāng yáng。

屯襄阳。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dīng wèi，

丁未，

láng yá wáng póu hōng。

琅邪王裒薨。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jǐ yǒu shuò，

己酉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dīng mǎo，

丁卯，

yǐ liú kūn wèi dài zhōng tài wèi。

以刘琨为待中、太尉。

zhēng nán jūn sī dài miǎo shàng shū，

征南军司戴邈上疏，

yǐ wéi sāng luàn yǐ lái，

以为：“丧乱以来，

xiáng xù huī fèi yì zhě huò wèi píng shì shàng wén，

庠序隳废；议者或谓平世尚文，

zāo luàn shàng wǔ，

遭乱尚武，

cǐ yán shì zhī，

此言似之，

ér shí bù rán。

而实不然。

fū rú dào shēn ào，

夫儒道深奥，

bù kě cāng cù ér chéng。

不可仓猝而成。

bǐ tiān xià píng tài，

比天下平泰，

rán hòu xiū zhī，

然后修之，

zé fèi zhuì yǐ jiǔ yǐ。

则废坠已久矣。

yòu，

又，

guì yóu zhī zǐ，

贵游之子，

wèi bì yǒu zhǎn jiàng qiān qí zhī cái，

未必有斩将搴旗之才，

cóng jūn zhēng shù zhī yì，

从军征戍之役，

bù jí shèng nián shǐ zhī jiǎng yì dào yì，

不及盛年使之讲肄道义，

liáng kě xī yě。

良可惜也。

shì dào jiǔ sàng，

世道久丧，

lǐ sú rì bì，

礼俗日弊，

yóu huǒ zhī xiāo gāo，

犹火之消膏，

mò zhī jué yě。

莫之觉也。

jīn wáng yè zhào jiàn，

今王业肇建，

wàn wù quán yú，

万物权舆，

wèi yí dǔ dào chóng rú，

谓宜笃道崇儒，

yǐ lì fēng huà。

以励风化。

wáng cóng zhī，

”王从之，

shǐ lì tài xué。

始立太学。

hàn zhǔ cōng chū tián，

汉主聪出畋，

yǐ mǐn dì xíng chē qí jiāng jūn，

以愍帝行车骑将军，

róng fú zhí jǐ qián dǎo。

戎服执戟前导。

jiàn zhě zhǐ zhī yuē cǐ gù cháng ān tiān zǐ yě。

见者指之曰：“此故长安天子也。

jù ér guān zhī，

”聚而观之，

gù lǎo yǒu qì zhě。

故老有泣者。

tài zǐ càn yán yú cōng yuē xī zhōu wǔ wáng qǐ lè shā zhòu hū zhèng kǒng tóng è xiàng qiú，

太子粲言于聪曰：“昔周武王岂乐杀纣乎？正恐同恶相求，

wéi huàn gù yě。

为患故也。

jīn xīng bīng jù zhòng zhě，

今兴兵聚众者，

jiē yǐ zi yè wéi míng，

皆以子业为名，

bù rú zǎo chú zhī cōng yuē wú qián shā yǔ mín bèi，

不如早除之！”聪曰：“吾前杀庾珉辈，

ér mín xīn yóu rú shì。

而民心犹如是。

wú wèi rěn fù shā yě，

吾未忍复杀也，

qiě xiǎo guān zhī。

且小观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cōng xiǎng qún chén yú guāng jí diàn，

聪飨群臣于光极殿，

shǐ mǐn dì xíng jiǔ xǐ jué，

使愍帝行酒洗爵，

yǐ ér gēng yī，

已而更衣，

yòu shǐ zhī zhí gài jìn chén duō tì qì，

又使之执盖；晋臣多涕泣，

yǒu shī shēng zhě。

有失声者。

shàng shū láng lǒng xī xīn bīn qǐ，

尚书郎陇西辛宾起，

bào dì dà kū，

抱帝大哭，

cōng mìng yǐn chū，

聪命引出，

zhǎn zhī。

斩之。

zhào gù yǔ hé nèi tài shǒu guō mò qīn hàn hé dōng，

赵固与河内太守郭默侵汉河东，

zhì jiàng，

至绛，

yòu sī lì bù mín bēn zhī zhě sān wàn yú rén。

右司隶部民奔之者三万馀人。

qí bīng jiāng jūn liú xūn zhuī jī zhī，

骑兵将军刘勋追击之，

shā wàn yú rén，

杀万馀人，

gù mò yǐn guī。

固、默引归。

tài zǐ càn shuài jiāng jūn liú yǎ shēng děng bù qí shí wàn tún xiǎo píng jīn，

太子粲帅将军刘雅生等步骑十万屯小平津，

gù yáng yán yuē yào dāng shēng fù liú càn yǐ shú tiān zǐ。

固扬言曰：“要当生缚刘粲以赎天子。

càn biǎo yú cōng yuē zi yè ruò sǐ，

”粲表于聪曰：“子业若死，

mín wú suǒ wàng，

民无所望，

zé bù wéi lǐ jǔ zhào gù zhī yòng，

则不为李矩、赵固之用，

bù gōng ér zì miè yǐ。

不攻而自灭矣。

wù xū，

”戊戌，

mǐn dì yù hài yú píng yáng。

愍帝遇害于平阳。

càn qiǎn yǎ shēng gōng luò yáng，

粲遣雅生攻洛阳，

gù bēn yáng chéng shān。

固奔阳城山。

shì suì，

是岁，

wáng mìng kè dū nóng gōng，

王命课督农功，

èr qiān dàn zhǎng lì yǐ rù gǔ duō shǎo wèi diàn zuì，

二千石、长吏以入谷多少为殿最，

zhū jūn gè zì diàn zuò，

诸军各自佃作，

jí yǐ wéi bǐng。

即以为禀。

dī wáng yáng mào sōu zú，

氐王杨茂搜卒，

zhǎng zǐ nán dí lì，

长子难敌立，

yǔ shǎo zǐ jiān tóu fēn lǐng bù qǔ nán dí hào zuǒ xián wáng，

与少子坚头分领部曲；难敌号左贤王，

tún xià biàn，

屯下辨，

jiān tóu hào yòu xián wáng，

坚头号右贤王，

tún hé chí。

屯河池。

hé nán wáng tǔ yù hún zú。

河南王吐谷浑卒。

tǔ yù hún zhě，

吐谷浑者，

mù róng guī zhī shù xiōng yě，

慕容廆之庶兄也，

fù shè guī，

父涉归，

fēn hù yī qiān qī bǎi yǐ lì zhī。

分户一千七百以隶之。

jí guī sì wèi，

及廆嗣位，

èr bù mǎ dòu，

二部马斗，

guī qiǎn shǐ ràng tǔ yù hún yuē xiān gōng fēn jiàn yǒu bié，

廆遣使让吐谷浑曰：“先公分建有别，

nài hé bù xiāng yuǎn yì，

奈何不相远异，

ér lìng mǎ yǒu dòu shāng tǔ yù hún nù yuē mǎ shì liù chù，

而令马有斗伤”吐谷浑怒曰：“马是六畜，

dòu nǎi qí cháng，

斗乃其常，

hé zhì nù jí yú rén yù yuǎn bié shén yì，

何至怒及于人！欲远别甚易，

kǒng hòu huì wéi nán ěr jīn dāng qù rǔ wàn lǐ zhī wài。

恐后会为难耳！今当去汝万里之外。

suì shuài qí zhòng xī xǐ。

”遂帅其众西徙。

guī huǐ zhī，

廆悔之，

qiǎn qí zhǎng shǐ yǐ nuó lóu féng zhuī xiè zhī。

遣其长史乙郍娄冯追谢之。

tǔ yù hún yuē xiān gōng cháng chēng bǔ shì zhī yán yún wú èr zi jiē dāng qiáng shèng，

吐谷浑曰：“先公尝称卜筮之言云：‘吾二子皆当强盛，

zuò liú hòu shì。

祚流后世。

wǒ，

’我，

niè zǐ yě，

孽子也，

lǐ wú bìng dà。

理无并大。

jīn yīn mǎ ér bié，

今因马而别，

dài tiān yì hū suì bù fù huán，

殆天意乎！”遂不复还，

xī fù yīn shān ér jū。

西傅阴山而居。

shǔ yǒng jiā zhī luàn，

属永嘉之乱，

yīn dù lǒng ér xī，

因度陇而西，

jù táo shuǐ zhī xī，

据洮水之西，

jí yú bái lán，

极于白兰，

dì fāng shù qiān lǐ。

地方数千里。

xiān bēi wèi xiōng wèi ā gàn，

鲜卑谓兄为阿干，

guī zhuī sī zhī，

廆追思之，

wèi zhī zuò ā gàn zhī gē。

为之作《阿干之歌》。

tǔ yù hún yǒu zi liù shí rén，

吐谷浑有子六十人，

zhǎng zǐ tǔ yán sì。

长子吐延嗣。

tǔ yán cháng dà yǒu yǒng lì，

吐延长大有勇力，

qiāng hú jiē wèi zhī。

羌、胡皆畏之。

zhōng zōng yuán huáng dì shàng tài xìng yuán nián wù yín，

中宗元皇帝上太兴元年（戊寅，

gōng yuán sān yī bā nián chūn，

公元三一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liáo xī gōng jí lù juàn zú，

辽西公疾陆眷卒，

qí zi yòu，

其子幼，

shū fù shè fù chén zì lì。

叔父涉复辰自立。

duàn pǐ dī zì jì wǎng bēn sāng duàn mò pēi xuān yán pǐ dī zhī lái，

段匹磾自蓟往奔丧；段末柸宣言：“匹磾之来，

yù wèi cuàn yě。

欲为篡也。

pǐ dī zhì yòu běi píng，

”匹磾至右北平，

shè fù chén fā bīng jù zhī。

涉复辰发兵拒之。

mò pēi chéng xū xí shè fù chén，

末柸乘虚袭涉复辰，

shā zhī，

杀之，

bìng qí zǐ dì dǎng yǔ，

并其子弟党与，

zì chēng chán yú。

自称单于。

yíng jī pǐ dī，

迎击匹磾，

bài zhī pǐ dī zǒu hái jì。

败之；匹磾走还蓟。

sān yuè，

三月，

guǐ chǒu，

癸丑，

mǐn dì xiōng wèn zhì jiàn kāng，

愍帝凶问至建康，

wáng zhǎn cuī jū lú bǎi guān qǐng shàng zūn hào，

王斩縗居庐；百官请上尊号，

wáng bù xǔ。

王不许。

jì zhān yuē jìn shì tǒng jué，

纪瞻曰：“晋氏统绝，

yú jīn èr nián，

于今二年，

bì xià dāng chéng dà yè gù wàng zōng shì，

陛下当承大业；顾望宗室，

shuí fù yǔ ràng ruò guāng jiàn dà wèi，

谁复与让！若光践大位，

zé shén mín yǒu suǒ píng yī gǒu wèi nì tiān shí，

则神、民有所凭依；苟为逆天时，

wéi rén shì，

违人事，

dà shì yī qù，

大势一去，

bù kě fù huán。

不可复还。

jīn liǎng dū fán dàng，

今两都燔荡，

zōng miào wú zhǔ，

宗庙无主，

liú cōng qiè hào yú xī běi，

刘聪窃号于西北，

ér bì xià fāng gāo ràng yú dōng nán，

而陛下方高让于东南，

cǐ suǒ wèi yī ràng ér jiù huǒ yě。

此所谓揖让而救火也。

wáng yóu bù xǔ，

”王犹不许，

shǐ diàn zhōng jiàng jūn hán jī chè qù yù zuò。

使殿中将军韩绩彻去御坐。

zhān chì jī yuē dì zuò shàng yīng liè xīng，

瞻叱绩曰：“帝坐上应列星，

gǎn dòng zhě zhǎn wáng wèi zhī gǎi róng。

敢动者斩！”王为之改容。

fèng cháo qǐng zhōu sōng shàng shū yuē gǔ zhī wáng zhě，

奉朝请周嵩上疏曰：“古之王者，

yì quán ér hòu qǔ，

义全而后取，

ràng chéng ér hòu dé，

让成而后得，

shì yǐ xiǎng shì cháng jiǔ，

是以享世长久，

chóng guāng wàn zài yě。

重光万载也。

jīn zǐ gōng wèi fǎn，

今梓宫未返，

jiù jīng wèi qīng，

旧京未清，

yì fū qì xuè，

义夫泣血，

shì nǚ huáng huáng。

士女遑遑。

yí kāi yán jiā móu，

宜开延嘉谋，

xùn zú lì bīng，

训卒厉兵，

xiān xuě shè jì dà chǐ，

先雪社稷大耻，

fù sì hǎi zhī xīn，

副四海之心，

zé shén qì jiāng ān shì zāi yóu shì wǔ zhǐ，

则神器将安适哉！”由是忤旨，

chū wèi xīn ān tài shǒu，

出为新安太守，

yòu zuò yuàn wàng dǐ zuì。

又坐怨望抵罪。

sōng，

嵩，

yǐ zhī dì yě。

顗之弟也。

bǐng chén，

丙辰，

wáng jí huáng dì wèi，

王即皇帝位，

bǎi guān jiē péi liè。

百官皆陪列。

dì mìng wáng dǎo shēng yù chuáng gòng zuò，

帝命王导升御床共坐，

dǎo gù cí yuē ruò tài yáng xià tóng wàn wù，

导固辞曰：“若太阳下同万物，

cāng shēng hé yóu yǎng zhào dì nǎi zhǐ。

苍生何由仰照？”帝乃止。

dà shè，

大赦，

gǎi yuán，

改元，

wén wǔ zēng wèi èr děng。

文武增位二等。

dì yù cì zhū lì tóu cì quàn jìn zhě jiā wèi yī děng，

帝欲赐诸吏投刺劝进者加位一等，

mín tóu cì zhě jiē chú lì，

民投刺者皆除吏，

fán èr shí yú wàn rén。

凡二十馀万人。

sàn qí cháng shì xióng yuǎn yuē bì xià yìng tiān jì tǒng，

散骑常侍熊远曰：“陛下应天继统，

lǜ tǔ guī dài，

率土归戴，

qǐ dú jìn zhě qíng zhòng，

岂独近者情重，

yuǎn zhě qíng qīng bù ruò yī hàn fǎ biàn cì tiān xià jué，

远者情轻！不若依汉法遍赐天下爵，

yú ēn wèi pǔ，

于恩为普，

qiě kě yǐ xī jiǎn hé zhī fán，

且可以息检核之烦，

sāi qiǎo wěi zhī duān yě。

塞巧伪之端也。

dì bù cóng。

”帝不从。

gēng wǔ，

庚午，

lì wáng tài zǐ shào wèi huáng tài zǐ。

立王太子绍为皇太子。

tài zǐ rén xiào，

太子仁孝，

xǐ wén cí，

喜文辞，

shàn wǔ yì，

善武艺，

hǎo xián lǐ shì，

好贤礼士，

róng shòu guī jiàn，

容受规谏，

yǔ yǔ liàng wēn jiào děng wéi bù yī zhī jiāo。

与庾亮、温峤等为布衣之交。

liàng fēng gé jùn zhěng，

亮风格峻整，

shàn tán lǎo zhuāng，

善谈老、庄，

dì qì zhòng zhī，

帝器重之，

pìn liàng mèi wèi tài zǐ fēi。

聘亮妹为太子妃。

dì yǐ hè xún xíng tài zǐ tài fù，

帝以贺循行太子太傅，

zhōu yǐ wèi shǎo fù，

周顗为少傅，

yǔ liàng yǐ zhōng shū láng shì jiǎng dōng gōng。

庾亮以中书郎侍讲东宫。

dì hǎo xíng míng jiā，

帝好刑名家，

yǐ hán fēi shū cì tài zǐ。

以《韩非》书赐太子。

yǔ liàng jiàn yuē shēn hán kè bó shāng huà，

庾亮谏曰：“申、韩刻薄伤化，

bù zú liú shèng xīn。

不足留圣心。

tài zǐ nà zhī。

”太子纳之。

dì fù qiǎn shǐ shòu mù róng guī lóng xiāng jiāng jūn dà chán yú chāng lí gōng，

帝复遣使授慕容廆龙骧将军、大单于、昌黎公，

guī cí gōng jué bù shòu。

廆辞公爵不受。

guī yǐ yóu suì wèi lóng xiāng zhǎng shǐ，

廆以游邃为龙骧长史，

liú xiáng wéi zhǔ bù，

刘翔为主簿，

mìng suì chuàng dìng fǔ cháo yí fǎ。

命邃创定府朝仪法。

péi yí yán yú guī yuē jìn shì shuāi wēi，

裴嶷言于廆曰：“晋室衰微，

jiè jū jiāng biǎo，

介居江表，

wēi dé bù néng jí yuǎn，

威德不能及远，

zhōng yuán zhī luàn，

中原之乱，

fēi míng gōng bù néng zhěng yě。

非明公不能拯也。

jīn zhū bù suī gè yōng bīng，

今诸部虽各拥兵，

rán jiē wán yú xiāng jù，

然皆顽愚相聚，

yí yǐ jiàn bìng qǔ，

宜以渐并取，

yǐ wéi xī tǎo zhī zī。

以为西讨之资。

guī yuē jūn yán dà，

”廆曰：“君言大，

fēi gū suǒ jí yě。

非孤所及也。

rán jūn zhōng cháo míng dé，

然君中朝名德，

bù yǐ gū pì lòu ér jiào huì zhī，

不以孤僻陋而教诲之，

shì tiān yǐ jūn cì gū ér yòu qí guó yě。

是天以君赐孤而祐其国也。

nǎi yǐ yí wèi zhǎng shǐ，

”乃以嶷为长史，

wěi yǐ jūn guó zhī móu zhū bù ruò xiǎo zhě，

委以军国之谋；诸部弱小者，

shāo shāo jī qǔ zhī。

稍稍击取之。

lǐ jǔ shǐ guō mò guō sòng jiù zhào gù，

李矩使郭默、郭诵救赵固，

tún yú luò ruì。

屯于洛汭。

sòng qián qiǎn qí jiāng gěng zhì děng yè jì hé xí hàn yíng，

诵潜遣其将耿稚等夜济河袭汉营，

hàn bèi qiū wáng yì guāng chān zhī zhī，

汉贝丘王翼光觇知之，

yǐ gào tài zǐ càn，

以告太子粲，

qǐng wèi zhī bèi。

请为之备。

càn yuē bǐ wén zhào gù zhī bài，

粲曰：“彼闻赵固之败，

zì bǎo bù xiá，

自保不暇，

ān gǎn lái cǐ xié wú wèi jīng dòng jiàng shì é ér zhì děng yǎn zhì，

安敢来此邪！毋为惊动将士！”俄而稚等奄至，

shí dào jìn gōng，

十道进攻，

càn zhòng jīng kuì，

粲众惊溃，

sǐ shāng tài bàn，

死伤太半，

càn zǒu bǎo yáng xiāng。

粲走保阳乡。

zhì děng jù qí yíng，

稚等据其营，

huò qì xiè jūn zī bù kě shèng shǔ。

获器械、军资不可胜数。

jí dàn，

及旦，

càn jiàn zhì děng bīng shǎo，

粲见稚等兵少，

gèng yǔ liú yǎ shēng shōu yú zhòng gōng zhī，

更与刘雅生收馀众攻之，

hàn zhǔ cōng shǐ tài wèi fàn lóng shuài qí zhù zhī，

汉主聪使太尉范隆帅骑助之，

yǔ zhì děng xiāng chí，

与稚等相持，

kǔ zhàn èr shí yú rì，

苦战二十馀日，

bù néng xià。

不能下。

lǐ jǔ jìn bīng jiù zhī，

李矩进兵救之，

hàn bīng lín hé jù shǒu，

汉兵临河拒守，

jǔ bīng bù dé jì。

矩兵不得济。

zhì děng shā qí suǒ huò niú mǎ，

稚等杀其所获牛马，

fén qí jūn zī，

焚其军资，

tū wéi，

突围，

bēn hǔ láo。

奔虎牢。

zhào yǐ jǔ dū du hé nán sān jùn zhū jūn shì。

诏以矩都督河南三郡诸军事。

hàn zhōng sī zé bǎi táng zāi，

汉螽斯则百堂灾，

shāo shā hàn zhǔ cōng zhī zǐ kuài jī wáng kāng děng èr shí yī rén。

烧杀汉主聪之子会稽王康等二十一人。

cōng yǐ qí zi jǐ nán wáng jì wèi dà jiàng jūn dū du zhōng wài zhū jūn shì lù shàng shū，

聪以其子济南王骥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

qí wáng mài wèi dà sī tú。

齐王劢为大司徒。

jiāo sōng chén ān jǔ bīng bī shàng guī，

焦嵩、陈安举兵逼上邽，

xiàng guó bǎo qiǎn shǐ gào jí yú zhāng shí，

相国保遣使告急于张寔，

shí qiǎn jīn chéng tài shǒu dòu tāo dū bù qí èr wàn fù zhī。

寔遣金城太守窦涛督步骑二万赴之。

jūn zhì xīn yáng，

军至新阳，

wén mǐn dì bēng，

闻愍帝崩，

bǎo móu chēng zūn hào。

保谋称尊号。

pò qiāng dū wèi zhāng gào yán yú shí yuē nán yáng wáng，

破羌都尉张诰言于寔曰：“南阳王，

guó zhī shū shǔ，

国之疏属，

wàng qí dà chǐ ér jí yù zì zūn，

忘其大耻而亟欲自尊，

bì bù néng chéng gōng。

必不能成功。

jìn wáng jìn qīn，

晋王近亲，

qiě yǒu míng dé，

且有名德，

dāng shuài tiān xià yǐ fèng zhī。

当帅天下以奉之。

shí cóng zhī，

”寔从之，

qiǎn yá mén cài zhōng fèng biǎo yì jiàn kāng bǐ zhì，

遣牙门蔡忠奉表诣建康；比至，

dì yǐ jí wèi。

帝已即位。

shí bù yòng jiāng dōng nián hào，

寔不用江东年号，

yóu chēng jiàn xìng。

犹称建兴。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dīng chǒu shuò，

丁丑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jiā wáng dūn jiāng zhōu mù，

加王敦江州牧，

wáng dǎo piào qí dà jiàng jūn kāi fǔ yí tóng sān sī。

王导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dǎo qiǎn bā bù cóng shì xíng yáng zhōu jùn guó，

导遣八部从事行扬州郡国，

hái，

还，

tóng shí jù jiàn。

同时俱见。

zhū cóng shì gè yán èr qiān dàn guān zhǎng de shī，

诸从事各言二千石官长得失，

dú gù hé wú yán。

独顾和无言。

dǎo wèn zhī，

导问之，

hé yuē míng gōng zuò fǔ，

和曰：“明公作辅，

níng shǐ wǎng lòu tūn zhōu，

宁使网漏吞舟，

hé yuán cǎi tīng fēng wén，

何缘采听风闻，

yǐ chá chá wéi zhèng xié dǎo zī jiē chēng shàn。

以察察为政邪！”导咨嗟称善。

hé，

和，

róng zhī zú zi yě。

荣之族子也。

chéng chéng xiàng fàn cháng shēng zú chéng zhǔ xióng yǐ cháng shēng zi shì zhōng bēn wèi chéng xiàng。

成丞相范长生卒；成主雄以长生子侍中贲为丞相。

cháng shēng bó xué，

长生博学，

duō yì néng，

多艺能，

nián jìn bǎi suì，

年近百岁，

shǔ rén fèng zhī rú shén。

蜀人奉之如神。

hàn zhōng cháng shì wáng shěn yǎng nǚ yǒu měi sè，

汉中常侍王沈养女有美色，

hàn zhǔ cōng lì yǐ wéi zuǒ huáng hòu。

汉主聪立以为左皇后。

shàng shū lìng wáng jiàn zhōng shū jiān cuī yì zhī zhōng shū lìng cáo xún jiàn yuē chén wén wáng zhě lì hòu，

尚书令王鉴、中书监崔懿之、中书令曹恂谏曰：“臣闻王者立后，

bǐ dé qián kūn，

比德乾坤，

shēng chéng zōng miào，

生承宗庙，

méi pèi hòu tǔ。

没配后土。

bì zé shì dé míng zōng，

必择世德名宗，

yōu xián lìng shū，

幽闲令淑，

nǎi fù sì hǎi zhī wàng，

乃副四海之望，

chēng shén zhī zhī xīn。

称神祗之心。

xiào chéng dì yǐ zhào fēi yàn wèi hòu，

孝成帝以赵飞燕为后，

shǐ jì sì jué miè，

使继嗣绝灭，

shè jì wèi xū，

社稷为墟，

cǐ qián jiàn yě。

此前鉴也。

zì lín jiā yǐ lái，

自麟嘉以来，

zhōng gōng zhī wèi，

中宫之位，

bù yǐ dé jǔ。

不以德举。

jiè shǐ shěn zhī dì nǚ，

借使沈之弟女，

xíng yú xiǎo chǒu，

刑馀小丑，

yóu bù kě yǐ chén wū jiāo fáng，

犹不可以尘污椒房，

kuàng qí jiā bì xié liù gōng fēi pín，

况其家婢邪！六宫妃嫔，

jiē gōng zǐ gōng sūn，

皆公子公孙，

nài hé yī dàn yǐ bì zhǔ zhī chén kǒng fēi guó jiā zhī fú yě。

奈何一旦以婢主之！臣恐非国家之福也。

cōng dà nù，

”聪大怒，

shǐ zhōng cháng shì xuān huái wèi tài zǐ càn yuē jiàn děng xiǎo zi，

使中常侍宣怀谓太子粲曰：“鉴等小子，

kuáng yán wǔ màn，

狂言侮慢，

wú fù jūn chén shàng xià zhī lǐ，

无复君臣上下之礼，

qí sù kǎo shí yú shì shōu jiàn děng sòng shì，

其速考实！”于是收鉴等送市，

jiē zhǎn zhī。

皆斩之。

jīn zǐ guāng lù dài fu wáng yán chí jiāng rù jiàn，

金紫光禄大夫王延驰将入谏，

mén zhě fú tōng。

门者弗通。

jiàn děng lín xíng，

鉴等临刑，

wáng shěn yǐ zhàng kòu zhī yuē yōng nú，

王沈以杖叩之曰：“庸奴，

fù néng wéi è hū nǎi gōng hé yǔ rǔ shì jiàn chēn mù chì zhī yuē shù zǐ，

复能为恶乎！乃公何与汝事！”鉴瞋目叱之曰：“竖子，

miè dà hàn zhě，

灭大汉者，

zhèng zuò rǔ shǔ bèi yǔ jìn zhǔn ěr yào dāng sù rǔ yú xiān dì，

正坐汝鼠辈与靳准耳！要当诉汝于先帝，

qǔ rǔ yú dì xià zhì zhī。

取汝于地下治之。

zhǔn wèi jiàn yuē wú shòu zhào shōu jūn，

”准谓鉴曰：“吾受诏收君，

yǒu hé bù shàn，

有何不善，

jūn yán hàn miè yóu wú yě jiàn yuē rǔ shā huáng tài dì，

君言汉灭由吾也！”鉴曰：“汝杀皇太弟，

shǐ zhǔ shàng huò bù yǒu zhī míng。

使主上获不友之名。

guó jiā xù yǎng rǔ bèi，

国家畜养汝辈，

hé dé bù miè yì zhī wèi zhǔn yuē rǔ xīn rú xiāo jìng，

何得不灭！”懿之谓准曰：“汝心如枭獍，

bì wèi guó huàn，

必为国患，

rǔ jì shí rén，

汝既食人，

rén yì dāng shí rǔ。

人亦当食汝。

cōng yòu lì xuān huái yǎng nǚ wèi zhōng huáng hòu。

”聪又立宣怀养女为中皇后。

sī tú xún zǔ zài xǔ chāng，

司徒荀组在许昌，

bī yú shí lè，

逼于石勒，

shuài qí shǔ shù bǎi rén dù jiāng。

帅其属数百人渡江。

zhào zǔ yǔ tài bǎo xī yáng wáng yàng bìng lù shàng shū shì。

诏组与太保西阳王羕并录尚书事。

duàn pǐ dī zhī bēn jí lù juàn sàng yě，

段匹磾之奔疾陆眷丧也，

liú kūn shǐ qí shì zǐ qún sòng zhī。

刘琨使其世子群送之。

pǐ dī bài，

匹磾败，

qún wèi duàn mò pēi suǒ de。

群为段末柸所得。

mò pēi hòu lǐ zhī，

末柸厚礼之，

xǔ yǐ kūn wèi yōu zhōu cì shǐ，

许以琨为幽州刺史，

yù yǔ zhī xí pǐ dī，

欲与之袭匹磾，

mì qiǎn shǐ jī qún shū，

密遣使赍群书，

qǐng kūn wèi nèi yìng，

请琨为内应，

wèi pǐ dī luó qí suǒ de。

为匹磾逻骑所得。

shí kūn bié tún zhēng běi xiǎo chéng，

时琨别屯征北小城，

bù zhī yě，

不知也，

lái jiàn pǐ dī。

来见匹磾。

pǐ dī yǐ qún shū shì kūn yuē yì yì bù yí gōng，

匹磾以群书示琨曰：“意亦不疑公，

shì yǐ bái gōng ěr。

是以白公耳。

kūn yuē yǔ gōng tóng méng，

”琨曰：“与公同盟，

shù xuě guó jiā zhī chǐ，

庶雪国家之耻，

ruò ér shū mì dá，

若儿书密达，

yì zhōng bù yǐ yī zi zhī gù fù gōng ér wàng yì yě。

亦终不以一子之故负公而忘义也。

pǐ dī yǎ zhòng kūn，

”匹磾雅重琨，

chū wú hài kūn yì，

初无害琨意，

jiāng tīng hái tún。

将听还屯。

qí dì shū jūn wèi pǐ dī yuē wǒ，

其弟叔军谓匹磾曰：“我，

hú yí ěr suǒ yǐ néng fú jìn rén zhě，

胡夷耳；所以能服晋人者，

wèi wú zhòng yě。

畏吾众也。

jīn wǒ gǔ ròu guāi lí，

今我骨肉乖离，

shì qí liáng tú zhī rì ruò yǒu fèng kūn yǐ qǐ，

是其良图之日；若有奉琨以起，

wú zú jǐn yǐ。

吾族尽矣。

pǐ dī gōng bá zhī。

”匹磾攻拔之。

dài jùn tài shǒu pì lǘ sōng hòu jiāng jūn hán jù fù qián móu xí pǐ dī，

代郡太守辟闾嵩、后将军韩据复潜谋袭匹磾，

shì xiè，

事泄，

pǐ dī zhí sōng jù jí qí tú dǎng，

匹磾执嵩、据及其徒党，

xī zhū zhī。

悉诛之。

wǔ yuè，

五月，

guǐ chǒu，

癸丑，

pǐ dī chēng zhào shōu kūn，

匹磾称诏收琨，

yì shā zhī，

缢杀之，

bìng shā qí zǐ zhí sì rén。

并杀其子侄四人。

kūn cóng shì zhōng láng lú chén cuī yuè děng shuài kūn yú zhòng bēn liáo xī，

琨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帅琨馀众奔辽西，

yī duàn mò pēi，

依段末柸，

fèng liú qún wéi zhǔ jiàng zuǒ duō bēn shí lè。

奉刘群为主；将佐多奔石勒。

yuè，

悦，

lín zhī zēng sūn yě。

林之曾孙也。

cháo tíng yǐ pǐ dī shàng qiáng，

朝廷以匹磾尚强，

jì qí néng píng hé shuò，

冀其能平河朔，

nǎi bù wéi kūn jǔ āi。

乃不为琨举哀。

wēn jiào biǎo kūn jìn zhōng dì shì，

温峤表：“琨尽忠帝室，

jiā pò shēn wáng，

家破身亡，

yí zài bāo xù。

宜在褒恤。

lú chén cuī yuè yīn mò pēi shǐ zhě，

”卢谌、崔悦因末柸使者，

yì shàng biǎo wèi kūn sòng yuān。

亦上表为琨讼冤。

hòu shù suì，

后数岁，

nǎi zèng kūn tài wèi shì zhōng，

乃赠琨太尉、侍中，

shì yuē mǐn。

谥曰愍。

yú shì yí jìn yǐ kūn sǐ gù，

于是夷、晋以琨死故，

jiē bù fù pǐ dī。

皆不附匹磾。

mò pēi qiǎn qí dì gōng pǐ dī，

末柸遣其弟攻匹磾，

pǐ dī shuài qí zhòng shù qiān jiāng bēn shào xù，

匹磾帅其众数千将奔邵续，

lēi jiāng shí yuè yāo zhī yú yán shān，

勒将石越邀之于盐山，

dà bài zhī，

大败之，

pǐ dī fù huán bǎo jì。

匹磾复还保蓟。

mò pēi zì chēng yōu zhōu cì shǐ。

末柸自称幽州刺史。

chū，

初，

wēn jiào wèi liú kūn fèng biǎo yì jiàn kāng，

温峤为刘琨奉表诣建康，

qí mǔ cuī shì gù zhǐ zhī，

其母崔氏固止之，

jiào jué jū ér qù。

峤绝裾而去。

jì zhì，

既至，

lǚ qiú fǎn mìng，

屡求返命，

cháo tíng bù xǔ，

朝廷不许，

huì kūn sǐ，

会琨死，

chú sàn qí shì láng。

除散骑侍郎。

jiào wén mǔ wáng，

峤闻母亡，

zǔ luàn bù dé bēn sāng lín zàng，

阻乱不得奔丧、临葬，

gù ràng bù bài，

固让不拜，

kǔ qǐng běi guī。

苦请北归。

zhào yuē fán xíng lǐ zhě，

诏曰：“凡行礼者，

dāng shǐ lǐ kě jīng tōng。

当使理可经通。

jīn jié nì wèi xiāo，

今桀逆未枭，

zhū jūn fèng yíng zǐ gōng yóu wèi dé jìn，

诸军奉迎梓宫犹未得进，

jiào yǐ yī shēn，

峤以一身，

yú hé jì qí sī nán ér bù cóng wáng mìng xié jiào bù dé yǐ shòu bài。

于何济其私难而不从王命邪！”峤不得已受拜。

chū，

初，

cáo yí jì jù qīng zhōu，

曹嶷既据青州，

nǎi pàn hàn lái jiàng。

乃叛汉来降。

yòu yǐ jiàn kāng xuán yuǎn，

又以建康悬远，

shì yuán bù jiē，

势援不接，

fù yǔ shí lè xiāng jié，

复与石勒相结，

lēi shòu yí dōng zhōu dà jiàng jūn qīng zhōu mù，

勒授嶷东州大将军、青州牧，

fēng láng yá gōng。

封琅邪公。

liù yuè，

六月，

jiǎ shēn，

甲申，

yǐ diāo xié wèi shàng shū lìng，

以刁协为尚书令，

xún sōng wèi zuǒ pú yè。

荀崧为左仆射。

xié xìng gāng hàn，

协性刚悍，

yǔ wù duō wǔ，

与物多忤，

yǔ shì zhōng liú kuí jù wèi dì suǒ chǒng rèn yù jiǎo shí bì，

与侍中刘隗惧为帝所宠任；欲矫时弊，

měi chóng shàng yì xià，

每崇上抑下，

pái jǔ háo qiáng，

排沮豪强，

gù wèi wáng shì suǒ jí，

故为王氏所疾，

zhū kè suì zhī zhèng，

诸刻碎之政，

jiē yún kuí xié suǒ jiàn。

皆云隗、协所建。

xié yòu shǐ jiǔ fàng sì，

协又使酒放肆，

qīn huǐ gōng qīng，

侵毁公卿，

jiàn zhě jiē cè mù dàn zhī。

见者皆侧目惮之。

wù xū，

戊戌，

fēng huáng zǐ xī wèi wǔ líng wáng。

封皇子晞为武陵王。

liú hǔ zì shuò fāng qīn tuò bá yù lǜ xī bù。

刘虎自朔方侵拓跋郁律西部。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yù lǜ jī hǔ，

郁律击虎，

dà pò zhī。

大破之。

hǔ zǒu chū sài，

虎走出塞，

cóng dì lù gū shuài qí bù luò jiàng yú yù lǜ。

从弟路孤帅其部落降于郁律。

yú shì yù lǜ xī qǔ wū sūn gù dì，

于是郁律西取乌孙故

资治通鑑 · 卷九十 · 晋纪十二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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