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三十八 · 汉纪三十

司马光 - [宋]

起旃蒙大渊献，尽玄黓敦牂，凡八年。

王莽下天凤二年（乙亥，公元一五年）

春，二月，大赦天下。

民讹言黄龙堕死黄山宫中，百姓奔走往观者有万数。莽恶之，捕系，问语所从起，不能得。

单于咸既和亲，求其子登尸。莽欲遣使送致，恐咸怨恨，害使者，乃收前言当诛侍子者故将军陈钦，以他罪杀之。莽选辩士济南王咸为大使。夏，五月，莽复遣和亲侯歙与咸等送右厨唯姑夕王，因奉归前所斩侍子登及诸贵人从者丧。单于遣云、当子男大且渠奢等至塞迎之。咸到单于庭，陈莽威德，莽亦多遗单于金珍，因谕说改其号，号匈奴曰“恭奴”，单于曰“善于”，赐印绶，封骨都侯当为后安公，当子男奢为后安侯。单于贪莽金币，故曲听之，然寇盗如故。

莽意以为制定则天下自平，故锐思于地理，制礼，作乐，讲合《六经》之说。公卿旦入暮出，论议连年不决，不暇省狱讼冤结，民之急务。县宰缺者数年守兼，一切贪残日甚。中郎将、绣衣执法在郡国者，并乘权势，传相举奏。又十一公士分布劝农桑，班时令，按诸章，冠盖相望，交错道路，召会吏民，逮捕证左，郡县赋敛，递相赇赂，白黑纷然，守阙告诉者多。莽自见前颛权以得汉政，故务自揽众事，有司受成苟免。诸宝物名、帑藏、钱谷官皆宦者领之；吏民上封事，宦官、左右开发，尚书不得知。其畏备臣下如此。又好变改制度，政令烦多，当奉行者，辄质问乃以从事，前后相乘，愦眊不渫。莽常御灯火至明，犹不能胜。尚书因是为奸，寝事，上书待报者连年不得去，拘系郡县者逢赦而后出，卫卒不交代者至三岁。谷籴常贵，边兵二十馀万人，仰衣食县官。五原、代郡尤被其毒，起为盗贼，数千人为辈，转入旁郡。莽遣捕盗将军孔仁将兵与郡县合击，岁馀乃定。

邯郸以北大雨，水出，深者数丈，流杀数千人。

王莽下天凤三年（丙子，公元一六年）

春，二月，乙酉，地震，大雨雪；关东尤甚，深者一丈，竹柏或枯。大司空王邑上书，以地震乞骸骨。莽不许，曰：“夫地有动有震，震者有害，动者不害。《春秋》记地震，《易·系》坤动。动静辟翕，万物生焉。”其好自诬饰，皆此类也。

先是，莽以制作未定，上自公侯，下至小吏，皆不得俸禄。夏，五月，莽下书曰：“予遭阳九之厄，百六之会，国用不足，民人骚动，自公卿以下，一月之禄十緵布二匹，或帛一匹。予每念之，未尝不戚焉。今厄会已度，府帑虽未能充，略颇稍给。其以六月朔庚寅始，赋吏禄皆如制度。”四辅、公卿、大夫、士下至舆、僚，凡十五等。僚禄一岁六十六斛，稍以差增。上至四辅而为万斛云。莽又曰：“古者岁丰穰则充其礼，有灾害则有所损，与百姓同忧喜也。其用上计时通计，天下幸无灾害者，太官膳羞备其品矣；即有灾害，以什率多少而损膳焉。自十一公、六司、六卿以下，各分州郡、国邑保其灾害，亦以十率多少而损其禄。郎、从官、中都官吏食禄都内之委者，以太官膳羞备损而为节。冀上下同心，劝进农业，安元元焉。”莽之制度烦碎如此，课计不可理，吏终不得禄，各因官职为奸，受取赇赂以自共给焉。

戊辰，长平馆西岸崩，壅泾水不流，毁而北行。群臣上寿，以为《河图》所谓“以土填水”，匈奴灭亡之祥也。莽乃遣并州牧宋弘、游击都尉任萌等将兵击匈奴，至边上屯。

秋，七月，辛酉，霸城门灾。

戊子晦，日有食之。大赦天下。

平蛮将军冯茂击句町，士卒疾疫死者什六七，赋敛民财什取五，益州虚耗而不克；征还，下狱死。冬，更遣宁始将军廉丹与庸部牧史熊，大发天水、陇西骑士，广汉、巴、蜀、犍为吏民十万人、转输者合二十万人击之。始至，颇斩首数千；其后军粮前后不相及，士卒饥疫。莽征丹、熊，丹、熊愿益调度，必克乃还，复大赋敛。就都大尹冯英不肯给，上言：“自西南夷反叛以来，积且十年，郡县距击不已。续用冯茂，苟施一切之政，僰道以南，山险高深，茂多驱众远居，费以亿计，吏士罹毒气死者什七。今丹、熊惧于自诡，期会调发诸郡兵谷，复訾民取其什四，空破梁州，功终不遂。宜罢兵屯田，明设购赏。”莽怒，免英官；后颇觉寤，曰：“英亦未可厚非。”复以英为长沙连率。粤巂蛮夷任贵亦杀太守枚根，自立为邛谷王。

翟义党王孙庆捕得，莽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量度五臧，以竹筵导其脉，知所终始，云可以治病。

是岁，遣大使五威将王骏、西域都护李崇、戊己校尉郭钦出西域。诸国皆郊迎，送兵谷。骏欲袭击之，焉耆诈降而聚兵自备，骏等将莎车、龟兹兵七千馀人分为数部，命郭钦及佐帅何封别将居后。骏等入焉耆，焉耆伏兵要遮骏，及姑墨、封犁、危须国兵为反间，还共袭骏等，皆杀之。钦、封后至焉耆，焉耆兵未还，钦袭击，杀其老弱，从车师还入塞。莽拜钦为填外将军，封劋胡子；何封为集胡男。李崇收馀士，还保龟兹。及莽败，崇没，西域遂绝。

王莽下天凤四年（丁丑，公元一七年）

夏，六月，莽更授诸侯茅土于明堂，亲设文石之平，陈菁茅四色之土，告于岱宗、泰社、后土、先祖、先妣以班授之。莽好空言，慕古法，多封爵人，性实吝啬，托以地理未定，故且先赋茅土，用慰喜封者。

秋，八月，莽亲之南郊，铸作威斗，以五石铜为之，若北斗，长二尺五寸，欲以厌胜众兵。既成，令司命负之，莽出在前，入在御旁。

莽置羲和命士，以督五均、六筦。郡有数人，皆用富贾为之，乘传求利，交错天下。因与郡县通奸，多张空簿，府藏不实，百姓愈病。是岁，莽复下诏申明六筦，每一筦为设科条防禁，犯者罪至死。奸吏猾民并侵，众庶各不安生，又一切调上公以下诸有奴婢者，率一口出钱三千六百，天下愈愁。纳言冯常以六筦谏，莽大怒，免常官。法令烦苛，民摇手触禁，不得耕桑，繇役烦剧，而枯旱、蝗虫相因，狱讼不决。吏用苛暴立威，旁缘莽禁，侵刻小民，富者不自保，贫者无以自存，于是并起为盗贼，依阻山泽，吏不能禽而覆蔽之，浸淫日广。临淮瓜田仪等依阻会稽长州；琅邪吕母聚党数千人，杀海曲宰，入海中为盗，其众浸多，至万数。荆州饥馑，民众入野泽，掘凫茈而食之，更相侵夺。新市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遂推为渠帅，众数百人。于是诸亡命者南阳马武、颍川王常、成丹等，皆往从之。共攻离乡聚，臧于绿林山中，数月间至七八千人。又有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等与王匡俱起，众皆万人。莽遣使者即赦盗贼，还言：“盗贼解辄复合，问其故，皆曰：‘愁法禁烦苛，不得举手，力作所得，不足以给贡税；闭门自守，又坐邻伍铸钱挟铜，奸吏因以愁民。’民穷，悉起为盗贼。”莽大怒，免之。其或顺指言“民骄黠当诛”及言“时运适然，且灭不久”，莽说，辄迁官。

王莽下天凤五年（戊寅，公元一八年）

春，正月，朔，北军南门灾。

以大司马司允费兴为荆州牧；见，问到部方略，兴对曰：“荆、扬之民，率依阻山泽，以渔采为业。间者国张六筦，税山泽，妨夺民之利，连年久旱，百姓饥穷，故为盗贼。兴到部，欲令明晓告盗贼归田里，假贷犁牛、种食，阔其租赋，冀可以解释安集。”莽怒，免兴官。

天下吏以不得俸禄，并为奸利，郡尹、县宰家累千金。莽乃考始建国二年胡虏猾夏以来诸军吏及缘边吏大夫以上为奸利增产致富者，收其家所有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公府士驰传天下，考覆贪饕，关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冀以禁奸，而奸愈甚。

莽孙功崇公宗坐自画容貌，被服天子衣冠，刻三印，发觉，自杀。宗姊妨为卫将军王兴夫人，坐祝诅姑，杀婢以绝口，与兴皆自杀。

是岁，扬雄卒。初，成帝之世，雄为郎，给事黄门，与莽及刘秀并列；哀帝之初，又与董贤同官。莽、贤为三公，权倾人主，所荐莫不拔擢，而雄三世不徙官。及莽篡位，雄以耆老久次，转为大夫。恬于势利，好古乐道，欲以文章成名于后世，乃作《大玄》以综天、地、人之道；又见诸子各以其智舛驰，大抵诋訾圣人，即为怪迂、析辩诡辞以挠世事，虽小辩，终破大道而惑众，使溺于所闻而不自知其非也，故人时有问雄者，常用法应之，号曰《法言》。用心于内，不求于外，于时人皆忽之；唯刘秀及范逡敬焉，而桓谭以为绝伦，巨鹿侯芭师事焉。大司空王邑、纳言严尤闻雄死，谓桓谭曰：“子常称扬雄书，岂能传于后世乎？”谭曰：“必传，顾君与谭不及见也。凡人贱近而贵远，亲见扬子云禄位容貌不能动人，故轻其书。昔老聃著虚无之言两篇，薄仁义，非礼学，然后好之者尚以为过于《五经》，自汉文、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今扬子之书文义至深，而论不诡于圣人，则必度越诸子矣！”

琅邪樊崇起兵于莒，众百馀人，转入太山。群盗以崇勇猛，皆附之，一岁间至万馀人。崇同郡人逄安、东海人徐宣、谢禄、杨音各起兵，合数万人，复引从崇。共还攻莒，不能下，转掠青、徐间。又有东海刁子都，亦起兵钞击徐、兗。莽遣使者发郡国兵击之，不能克。

乌累单于死，弟左贤王舆立，为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舆既立，贪利赏赐，遣大且渠奢与伊墨居次云女弟之子醯椟王，俱奉献至长安。莽遣和亲侯歙与奢等俱至制虏塞下，与云及须卜当会；因以兵迫胁云、当，将至长安。云、当小男从塞下得脱，归匈奴。当至长安，莽拜为须卜单于，欲出大兵以辅立之，兵调度亦不合。而匈奴愈怒，并入北边为寇。

王莽下天凤六年（己卯，公元一九年）

春，莽见盗贼多，乃令太史推三万六千岁历纪，六岁一改元，布天下。下书自言己当如黄帝仙升天，欲以诳耀百姓，销解盗贼。众皆笑之。

初献《新乐》于明堂、太庙。

更始将军廉丹击益州，不能克。益州夷栋蚕、若豆等起兵杀郡守，越巂夷人大牟亦叛，杀略吏人。莽召丹还，更遣大司马护军郭兴、庸部牧李晔击蛮夷若豆等、太傅羲叔士孙喜清洁江湖之盗贼。而匈奴寇边甚，莽乃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名曰猪突、豨勇，以为锐卒。一切税天下吏民，訾三十取一，缣帛皆输长安。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皆保养军马，多少各以秩为差，吏尽复以与民。又博募有奇技术可以攻匈奴者，将待以不次之位，言便宜者以万数。或言能度水不用舟楫，连马接骑，济百万师。或言不持斗粮，服食药物，三军不饥。或言能飞，一日千里，可窥匈奴；莽辄试之，取大鸟翮为两翼，头与身皆著毛，通引环纽，飞数百步堕。莽知其不可用，苟欲获其名，皆拜为理军，赐以车马，待发。初，莽之欲诱迎须卜当也，大司马严尤谏曰：“当在匈奴右部，兵不侵边，单于动静辄语中国，此方面之大助也。于今迎当置长安槁街，一胡人耳，不如在匈奴有益。”莽不听。既得当，欲遣尤与廉丹击匈奴，皆赐姓征氏，号二征将军，令诛单于舆而立当代之。出车城西横厩，未发。尤素有智略，非莽攻伐四夷，数谏不从，及当出，廷议，尤固言：“匈奴可且以为后，先忧山东盗贼。”莽大怒，策免尤。

大司空议曹史代郡范升奏记王邑曰：“升闻子以人不间于其父母为孝，臣以下不非其君上为忠。今众人咸称朝圣，皆曰公明。盖明者无不见，圣者无不闻。今天下之事，昭昭于日月，震震于雷霆，而朝云不见，公云不闻，则元元焉所呼天！公以为是而不言，则过小矣；知而从令，则过大矣。二者于公无可以免，宜乎天下归怨于公矣。朝以远者不服为至念，升以近者不悦为重忧。今动与时戾，事与道反，驰骛覆车之辙，踵循败事之后，后出益可怪，晚发愈可惧耳。方春岁首而动发远役，藜藿不充，田荒不耕，谷价腾跃，斛至数千，吏民陷于汤火之中，非国家之民也。如此，则胡、貊守阙，青、徐之寇在于帷帐矣。升有一言，可以解天下倒县，免元元之急；不可书传，愿蒙引见，极陈所怀。”邑不听。

翼平连率田况奏郡县訾民不实，莽复三十取一。以况忠言忧国，进爵为伯，赐钱二百万，众庶皆詈之。青、徐民多弃乡里流亡，老弱死道路，壮者入贼中。

夙夜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长丈，大十围，来至臣府，曰欲奋击胡虏，自谓巨毋霸，出于蓬莱东南五城西北昭如海濒，轺车不能载，三马不能胜。即日以大车四马，建虎旗，载霸诣阙。霸卧则枕鼓，以铁箸食，此皇天所以辅新室也。愿陛下作大甲、高车、贲育之衣，遣大将一人与虎贲百人迎之于道。京师门户不容者，开高大之，以示百蛮，镇安天下。”博意欲以风莽，莽闻，恶之，留霸在所新丰，更其姓曰巨母氏，谓因文母太后而霸王符也。征博，下狱，以非所宜言，弃市。

关东饥旱连年，刁子都等党众浸多，至六七万。

王莽下地皇元年（庚辰，公元二零年）

春，正月，乙未，赦天下。改元曰地皇，从三万六千岁历号也。

莽下书曰；“方出军行师，敢有趋讙犯法者辄论斩，毋须时！”于是春、夏斩人都市，百姓震惧，道路以目。

莽见四方盗贼多，复欲厌之，又下书曰：“予之皇初祖考黄帝定天下，将兵为上将军，内设大将，外置大司马五人，大将军至士吏凡七十三万八千九百人，士千三百五十万人。予受符命之文，稽前人，将条备焉。”于是置前、后、左、右、中大司马之位，赐诸州牧至县宰皆有大将军、偏、裨、校尉之号焉。乘传使者经历郡国，日且十辈，仓无见谷以给；传车马不能足，赋取道中车马，取办于民。

秋，七月，大风毁王路堂。莽下书曰：“乃壬午饣甫时，有烈风雷雨发屋折木之变，予甚恐焉；伏念一旬，迷乃解矣。昔符命文立安为新迁王，临国洛阳，为统义阳王，议者皆曰：‘临国洛阳为统，谓据土中为新室统也，宜为皇太子。’自此后，临久病，虽瘳不平。临有兄而称太子，名不正。惟即位以来，阴阳未和，谷稼鲜耗，蛮夷猾夏，寇贼奸宄，人民征营，无所错手足。深惟厥咎，在名不正焉。其立安为新迁王，临为统义阳王。”

莽又下书曰：“宝黄厮赤。其令郎从官皆衣绛。”

望气为数者多言有土功象；九月，甲申，莽起九庙于长安城南，黄帝庙方四十丈，高十七丈，馀庙半之，制度甚盛。博征天下工匠及吏民以义入钱谷助作者，骆驿道路；穷极百工之巧；功费数百馀万，卒徒死者万数。

是月，大雨，六十馀日。

巨鹿男子马适求等谋举燕、赵兵以诛莽。大司空士王丹发觉，以闻。莽遣三公大夫逮治党与，连及郡国豪杰数千人，皆诛死。封丹为辅国侯。

莽以私铸钱死及非沮宝货投四裔，犯法者多，不可胜行；乃更轻其法，私铸作泉布者与妻子没入为官奴婢，吏及比伍知而不举告，与同罪；非沮宝货，民罚作一岁，吏免官。

太傅平晏死，以予虞唐尊为太傅。尊曰：“国虚民贫，咎在奢泰。”乃身短衣小褒，乘牝马、柴车、藉稾，以瓦器饮食，又以历遗公卿。出，见男女不异路者，尊自下车，以象刑赭幡污染其衣。莽闻而说之，下诏申敕公卿：“思与厥齐。”封尊为平化侯。

汝南郅恽明天文历数，以为汉必再受命，上书说莽曰：“上天垂戒，欲悟陛下，令就臣位。取之以天，还之以天，可谓知命矣！”莽大怒，系恽诏狱，逾冬，会赦得出。

王莽下地皇二年（辛巳，公元二一年）

春，正月，莽妻死，谥曰孝睦皇后。初，莽妻以莽数杀其子，涕泣失明；莽令太子临居中养焉。莽妻旁侍者原碧，莽幸之，临亦通焉，恐事泄，谋共杀莽。临妻愔，国师公女，能为星，语临宫中且有白衣会。临喜，以为所谋且成；后贬为统义阳王，出在外第，愈忧恐。会莽妻病困，临予书曰：“上于子孙至严，前长孙、中孙年俱三十而死。今臣临复适三十，诚恐一旦不保中室，则不知死命所在！”莽候妻疾，见其书，大怒，疑临有恶意，不令得会丧。既葬，收原碧等考问，具服奸、谋杀状。莽欲秘之，使杀案事使者司命从事，埋狱中，家不知所在。赐临药，临不肯饮，自刺死。又诏国师公：“临本不知星，事从愔起。”愔亦自杀。

是月，新迁王安病死。初，莽为侯就国时，幸侍者增秩、怀能，生子兴、匡，皆留新都国，以其不明故也。及安死，莽乃以王车遣使者迎兴、匡，封兴为功修公，匡为功建公。

卜者王况谓魏成大尹李焉曰：“汉家当复兴，李氏为辅。”因为焉作谶书，合十馀万言。事发，莽皆杀之。

莽遣太师羲仲景尚、更始将军护军王党将兵击青、徐贼，国师和仲曹放助郭兴击句町，皆不能克。军师放纵，百姓重困。

莽又转天下谷帛诣西河、五原、朔方、渔阳，每一郡以百万数，欲以击匈奴。须卜当病死，莽以庶女妻其子后安公奢，所以尊宠之甚厚，终为欲出兵立之者。会莽败，云、奢亦死。

秋，陨霜杀菽，关东大饥，蝗。

莽既轻私铸钱之法，犯者愈众，及伍人相坐，没入为官奴婢。其男子槛车，女子步，以铁琐琅当其颈，传诣长安钟官以十万数。到者易其夫妇。愁苦死者什六七。

上谷储夏自请说瓜田仪降之。仪未出而死，莽求其尸葬之，为起冢、祠室，谥曰瓜宁殇男。

闰月，丙辰，大赦。

郎阳成修献符命，言继立民母；又曰：“黄帝以百二十女致神仙。”莽于是遣中散大夫、谒者各四十五人，分行天下，博采乡里所高有淑女者上名。

莽恶汉高庙神灵，遣虎贲武士入高庙，拔剑四面提击，斧坏户牖，桃汤、赭鞭鞭洒屋壁，令轻车校尉居其中。

是岁，南郡秦丰聚众且万人；平原女子迟昭平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莽召问群臣禽贼方略，皆曰：“此天囚行尸，命在漏刻。”故左将军公孙禄征来与议，禄曰：“太史令宗宣，典星历，候气变，以凶为吉，乱天文，误朝廷；太傅平化侯尊，饰虚伪以偷名位，贼夫人之子；国师嘉信公秀，颠倒《五经》，毁师法，令学士疑惑；明学男张邯、地理侯孙阳，造井田，使民弃土业；羲和鲁匡，设六筦以穷工商；说符侯崔发，阿谀取容，令下情不上通。宜诛此数子以慰天下！”又言：“匈奴不可攻，当与和亲。臣恐新室忧不在匈奴，而在封域之中也。”莽怒，使虎贲扶禄出，然颇采其言，左迁鲁匡为五原卒正，以百姓怨诽故也。六筦非匡所独造，莽厌众意而出之。

初，四方皆以饥寒穷愁起为盗贼，稍稍群聚，常思岁熟得归乡里，众虽万数，不敢略有城邑，转掠求食，日阕而已。诸长吏牧守皆自乱斗中兵而死，贼非敢欲杀之也，而莽终不谕其故。是岁，荆州牧发奔命二万人讨绿林贼。贼帅王匡等相率迎击于云杜，大破牧军，杀数千人，尽获辎重。牧欲北归，贼马武等复遮击之，钩牧车屏泥，刺杀其骖乘，然终不敢杀牧。贼遂攻拔竟陵，转击云杜、安陆，多略妇女，还入绿林中，至有五万馀口，州郡不能制。又，大司马士按章豫州，为贼所获，贼送付县。士还，上书具言状。莽大怒，下狱，以为诬罔，因下书责七公曰：“夫吏者，理也。宣德明恩，以牧养民，仁之道也。抑强督奸，捕诛盗贼，义之节也。今则不然。盗发不辄得，至成群党遮略乘传宰士。士得脱者又妄自言：‘我责数贼：“何故为是？”贼曰：“以贫穷故耳。”贼护出我。’今俗人议者率多若此。惟贫困饥寒犯法为非，大者群盗，小者偷穴，不过二科；今乃结谋连党以千百数，是逆乱之大者，岂饥寒之谓邪！七公其严敕卿大夫、卒正、连率、庶尹，谨牧养善民，急捕殄盗贼！有不同心并力疾恶黠贼，而妄曰饥寒所为，辄捕系，请其罪！”于是群下愈恐，莫敢言贼情者，州郡又不得擅发兵，贼由是遂不制。唯翼平连率田况素果敢，发民年十八以上四万馀人，授以库兵，与刻石为约。樊崇等闻之，不敢入界。况自劾奏，莽让况：“未赐虎符而擅发兵，此弄兵也，厥罪乏兴。以况自诡必禽灭贼，故且勿治。”后况自请出界击贼，所向皆破。莽以玺书令况领青、徐二州牧事，况上言：“盗贼始发，其原甚微，部吏、伍人所能禽也。咎在长吏不为意，县欺其郡，郡欺朝廷，实百言十，实千言百。朝廷忽略，不辄督责，遂至延蔓连州，乃遣将帅，多使者，传相监趣。郡县力事上官，应塞诘对，共酒食，具资用，以救断斩，不暇复忧盗贼、治官事。将帅又不能躬率吏士，战则为贼所破，吏气浸伤，徒费百姓。前幸蒙赦令，贼欲解散，或反遮击，恐入山谷，转相告语。故郡县降贼皆更惊骇，恐见诈灭，因饥馑易动，旬日之间更十馀万人，此盗贼所以多之故也。今洛阳以东，米石二千，窃见诏书欲遣太师、更始将军。二人爪牙重臣，多从人众，道上空竭，少则无以威示远方。宜急选牧、尹以下，明其赏罚，收合离乡；小国无城郭者，徙其老弱置大城中，积臧谷食，并力固守。贼来攻城，则不能下；所过无食，势不得群聚。如此，招之必降，击之则灭。今空复多出将帅，郡县苦之，反甚于贼。宜尽征还乘传诸使者以休息郡县。委任臣况以二州盗贼，必平定之。”莽畏恶况，阴为发代，遣使者赐况玺

书。使者至，见况，因令代监其兵，遣况西诣长安，拜为师尉大夫。况去，齐地遂败。

王莽下地皇三年（壬午，公元二二年）

春，正月，九庙成，纳神主。莽谒见，大驾乘六马，以五采毛为龙文衣，著角，长三尺。又造华盖九重，高八丈一尺，载以四轮车。挽者皆呼“登仙”，莽出，令在前。百官窃言：“此似輀车，非仙物也。”

二月，樊崇等杀景尚。

关东人相食。

夏，四月，遣太师王匡、更始将军廉丹东讨众贼。初，樊崇等众既浸盛，乃相与为约：“杀人者死，伤人者偿创。”其中最尊号三老，次从事，次卒史。及闻太师、更始将讨之，恐其众与莽兵乱，乃皆硃其眉以相识别，由是号曰赤眉。匡、丹合将锐士十馀万人，所过放纵。东方为之语曰：“宁逢赤眉，不逢太师！太师尚可，更始杀我！”卒如田况之言。莽又多遣大夫、谒者分教民煮草木为酪，酪不可食，重为烦费。

绿林贼遇疾疫，死者且半，乃各分散引去。王常、成丹西入南郡，号“下江兵”；王匡、王凤、马武及其支党硃鲔、张卬等北入南阳，号“新市兵”。皆自称将军。莽遣司命大将军孙仁部豫州，纳言大将军严尤、秩宗大将军陈茂击荆州，各从吏士百馀人，乘传到部募士。尤谓茂曰：“遣将不与兵符，必先请而后动，是犹绁韩卢而责之获也。”

蝗从东方来，飞蔽天。

流民入关者数十万人，乃置养赡官禀食之，使者监领，与小吏共盗其禀，饥死者什七八。先是，莽使中黄门王业领长安市买，贱取于民，民甚患之。业以省费为功，赐爵附城。莽闻城中饥馑，以问业。业曰：“皆流民也。”乃市所卖粱饭、肉羹，持入示莽曰：“居民食咸如此。”莽信之。

秋，七月，新市贼王匡等进攻随；平林人陈牧、廖湛复聚众千馀人，号“平林兵”，以应之。

莽诏书让廉丹曰：“仓廪尽矣，府库空矣，可以怒矣，可以战矣！将军受国重任，不捐身于中野，无以报恩塞责！”丹惶恐，夜，召其掾冯衍，以书示之。衍因说丹曰：“张良以五世相韩，椎秦始皇博浪之中。将军之先，为汉信臣；新室之兴，英俊不附。今海内溃乱，人怀汉德，甚于诗人思召公也；人所歌舞，天必从之。方今为将军计，莫若屯据大郡，镇抚吏士，砥厉其节，纳雄桀之士，询忠智之谋，兴社稷之利，除万人之害，则福禄流于无穷，功烈著于不灭。何与军覆于中原，身膏于草野，功败名丧，耻及先祖哉！”丹不听。衍，左将军奉世曾孙也。

冬，无盐索卢恢等举兵反城附贼，廉丹、王匡攻拔之，斩首万馀级。莽遣中郎将奉玺书劳丹、匡，进爵为公；封吏士有功者十馀人。赤眉别校董宪等众数万人在梁郡，王匡欲进击之。廉丹以为新拔城罢劳，当且休士养威。匡不听，引兵独进，丹随之。合战成昌，兵败，匡走。丹使吏持其印、韨、节付匡曰：“小儿可走，吾不可！”遂止，战死。校尉汝云、王隆等二十馀人别斗，闻之，皆曰：“廉公已死，吾谁为生！”驰奔贼，皆战死。国将哀章自请愿平山东，莽遣章驰东与太师匡并力。又遣大将军阳浚守敖仓；司徒王寻将十馀万屯洛阳，镇南宫；大司马董忠养士习射中军北垒。大司空王邑兼三公之职。

初，长沙定王发生舂陵节侯买，买生戴侯熊渠，熊渠生考侯仁。仁以南方卑湿，徙封南阳之白水乡，与宗族往家焉。仁卒，子敞嗣；值莽篡位，国除。节侯少子外为郁林太守，外生巨鹿都尉回，回生南顿令钦。钦娶湖阳樊重女，生三男：縯，仲，秀，兄弟早孤，养于叔父良。縯性刚毅，慷慨有大节，自莽篡汉，常愤愤，怀复社稷之虑，不事家人居业，倾身破产，交结天下雄俊。秀隆准日角，性勤稼穑。縯常非笑之，比于高祖兄仲。秀姊元为新野邓晨妻，秀尝与晨俱过穰人蔡少公，少公颇学图谶，言“刘秀当为天子”。或曰：“是国师公刘秀乎？”秀戏曰：“何用知非仆邪？”坐者皆大笑，晨心独喜。宛人李守，好星历、谶记，为莽宗卿师。尝谓其子通曰：“刘氏当兴，李氏为辅。”及新市、平林兵起，南阳骚动，通从弟轶谓通曰：“今四方扰乱，汉当复兴。南阳宗室，独刘伯升兄弟泛爱容众，可与谋大事。”通笑曰：“吾意也！”会秀卖谷于宛，通遣轶往迎秀，与相见，因具言谶文事，与相约结，定谋议。通欲以立秋材官都试骑士日，劫前队大夫甄阜及属正梁丘赐，因以号令大众，传轶与秀归舂陵举兵以相应。于是縯召诸豪桀计议曰：“王莽暴虐，百姓分崩。今枯旱连年，兵革并起，此亦天亡之时，复高祖之业，定万世之秋也！”众皆然之。于是分遣亲客于诸县起兵，縯自发舂陵子弟。诸家子弟恐惧，皆亡匿，曰；“伯升杀我！”及见秀绛衣大冠，皆惊曰：“谨厚者亦复为之！”乃稍自安。凡得子弟七八千人，部署宾客，自称“柱天都部”。秀时年二十八。李通未发，事觉，亡走；父守及家属坐死者六十四人。縯使族人嘉招说新市、平林兵，与其帅王凤、陈牧西击长聚；进屠唐子乡，又杀湖阳尉。军中分财物不均，众恚恨，欲反攻诸刘。秀敛宗人所得物，悉以与之，众乃悦。进拔棘阳，李轶、邓晨皆将宾客来会。

严尤、陈茂破下江兵。成丹、王常、张卬等收散卒入蒌谿，略钟、龙间，众复振。引军与荆州牧战于上唐，大破之。

十一月，有星孛于张。

刘縯欲进攻宛，至小长安聚，与甄阜、梁丘赐战。时天密雾，汉军大败。秀单马走，遇女弟伯姬，与共骑而奔。前行，复见姊元，趣令上马，元以手挥曰：“行矣，不能相救，无为两没也！”会追兵至，元及三女皆死，縯弟仲及宗从死者数十人。縯复收会兵众，还保棘阳。阜、赐乘胜留辎重于蓝乡，引精兵十万南度潢淳，临沘水，阻两川间为营，绝后桥，示无还心。新市、平林见汉兵数败，阜、赐军大至，各欲解去，縯甚患之。会下江兵五千馀人至宜秋，袴縯即与秀及李通俱造其壁曰：“愿见下江一贤将，议大事。”众推王常。縯见常，说以合从之利，常大悟曰：“王莽残虐，百姓思汉。今刘氏复兴，即真主也；诚思出身为用，辅成大功。”縯曰：“如事成，岂敢独飨之哉！”遂与常深相结而去。常还，具为馀将成丹、张卬言之。丹、卬负其众曰：“大丈夫既起，当各自为主，何故受人制乎！”常乃徐晓说其将帅曰：“王莽苛酷，积失百姓之心，民之讴吟思汉，非一日也，故使吾属因此得起。夫民所怨者，天所去也；民所思者，天所与也。举大事，必当下顺民心，上合天意，功乃可成。若负强恃勇，触情恣欲，虽得天下，必复失之。以秦、项之势，尚至夷覆，况今布衣相聚草泽，以此行之，灭亡之道也。今南阳诸刘举宗起兵，观其来议者，皆有深计大虑，王公之才，与之并合，必成大功，此天所以祐吾属也！”下江诸将虽屈强少识，然素敬常，乃皆谢曰：“无王将军，吾属几陷于不义！”即引兵与汉军及新市、平林合。于是诸部齐心同力，锐气益壮。縯大飨军士，设盟约，休卒三日，分为六部。十二月，晦，潜师夜起，袭取蓝乡，尽获其辎重。

资治通鑑 · 卷三十八 · 汉纪三十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三十八 · 汉纪三十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sān shí bā hàn jì sān shí。

资治通鉴 · 卷三十八 · 汉纪三十。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n méng dà yuān xiàn，

起旃蒙大渊献，

jǐn xuán yì dūn zāng，

尽玄黓敦牂，

fán bā nián。

凡八年。

wáng mǎng xià tiān fèng èr nián yǐ hài，

王莽下天凤二年（乙亥，

gōng yuán yī wǔ nián chūn，

公元一五年） 春，

èr yuè，

二月，

dà shè tiān xià。

大赦天下。

mín é yán huáng lóng duò sǐ huáng shān gōng zhōng，

民讹言黄龙堕死黄山宫中，

bǎi xìng bēn zǒu wǎng guān zhě yǒu wàn shù。

百姓奔走往观者有万数。

mǎng è zhī，

莽恶之，

bǔ xì，

捕系，

wèn yǔ suǒ cóng qǐ，

问语所从起，

bù néng dé。

不能得。

chán yú xián jì hé qīn，

单于咸既和亲，

qiú qí zi dēng shī。

求其子登尸。

mǎng yù qiǎn shǐ sòng zhì，

莽欲遣使送致，

kǒng xián yuàn hèn，

恐咸怨恨，

hài shǐ zhě，

害使者，

nǎi shōu qián yán dāng zhū shì zi zhě gù jiāng jūn chén qīn，

乃收前言当诛侍子者故将军陈钦，

yǐ tā zuì shā zhī。

以他罪杀之。

mǎng xuǎn biàn shì jǐ nán wáng xián wèi dà shǐ。

莽选辩士济南王咸为大使。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mǎng fù qiǎn hé qīn hóu shè yǔ xián děng sòng yòu chú wéi gū xī wáng，

莽复遣和亲侯歙与咸等送右厨唯姑夕王，

yīn fèng guī qián suǒ zhǎn shì zi dēng jí zhū guì rén cóng zhě sàng。

因奉归前所斩侍子登及诸贵人从者丧。

chán yú qiǎn yún dāng zǐ nán dà qiě qú shē děng zhì sāi yíng zhī。

单于遣云、当子男大且渠奢等至塞迎之。

xián dào chán yú tíng，

咸到单于庭，

chén mǎng wēi dé，

陈莽威德，

mǎng yì duō yí chán yú jīn zhēn，

莽亦多遗单于金珍，

yīn yù shuō gǎi qí hào，

因谕说改其号，

hào xiōng nú yuē gōng nú，

号匈奴曰“恭奴”，

chán yú yuē shàn yú，

单于曰“善于”，

cì yìn shòu，

赐印绶，

fēng gǔ dōu hóu dāng wèi hòu ān gōng，

封骨都侯当为后安公，

dāng zǐ nán shē wèi hòu ān hóu。

当子男奢为后安侯。

chán yú tān mǎng jīn bì，

单于贪莽金币，

gù qū tīng zhī，

故曲听之，

rán kòu dào rú gù。

然寇盗如故。

mǎng yì yǐ wéi zhì dìng zé tiān xià zì píng，

莽意以为制定则天下自平，

gù ruì sī yú dì lǐ，

故锐思于地理，

zhì lǐ，

制礼，

zuò yuè，

作乐，

jiǎng hé liù jīng zhī shuō。

讲合《六经》之说。

gōng qīng dàn rù mù chū，

公卿旦入暮出，

lùn yì lián nián bù jué，

论议连年不决，

bù xiá shěng yù sòng yuān jié，

不暇省狱讼冤结，

mín zhī jí wù。

民之急务。

xiàn zǎi quē zhě shù nián shǒu jiān，

县宰缺者数年守兼，

yī qiè tān cán rì shén。

一切贪残日甚。

zhōng láng jiàng xiù yī zhí fǎ zài jùn guó zhě，

中郎将、绣衣执法在郡国者，

bìng chéng quán shì，

并乘权势，

chuán xiāng jǔ zòu。

传相举奏。

yòu shí yī gōng shì fēn bù quàn nóng sāng，

又十一公士分布劝农桑，

bān shí lìng，

班时令，

àn zhū zhāng，

按诸章，

guān gài xiāng wàng，

冠盖相望，

jiāo cuò dào lù，

交错道路，

zhào huì lì mín，

召会吏民，

dài bǔ zhèng zuǒ，

逮捕证左，

jùn xiàn fù liǎn，

郡县赋敛，

dì xiāng qiú lù，

递相赇赂，

bái hēi fēn rán，

白黑纷然，

shǒu quē gào sù zhě duō。

守阙告诉者多。

mǎng zì jiàn qián zhuān quán yǐ dé hàn zhèng，

莽自见前颛权以得汉政，

gù wù zì lǎn zhòng shì，

故务自揽众事，

yǒu sī shòu chéng gǒu miǎn。

有司受成苟免。

zhū bǎo wù míng tǎng zàng qián gǔ guān jiē huàn zhě lǐng zhī lì mín shàng fēng shì，

诸宝物名、帑藏、钱谷官皆宦者领之；吏民上封事，

huàn guān zuǒ yòu kāi fā，

宦官、左右开发，

shàng shū bù dé zhī。

尚书不得知。

qí wèi bèi chén xià rú cǐ。

其畏备臣下如此。

yòu hǎo biàn gǎi zhì dù，

又好变改制度，

zhèng lìng fán duō，

政令烦多，

dāng fèng xíng zhě，

当奉行者，

zhé zhì wèn nǎi yǐ cóng shì，

辄质问乃以从事，

qián hòu xiāng chéng，

前后相乘，

kuì mào bù xiè。

愦眊不渫。

mǎng cháng yù dēng huǒ zhì míng，

莽常御灯火至明，

yóu bù néng shèng。

犹不能胜。

shàng shū yīn shì wèi jiān，

尚书因是为奸，

qǐn shì，

寝事，

shàng shū dài bào zhě lián nián bù dé qù，

上书待报者连年不得去，

jū xì jùn xiàn zhě féng shè ér hòu chū，

拘系郡县者逢赦而后出，

wèi zú bù jiāo dài zhě zhì sān suì。

卫卒不交代者至三岁。

gǔ dí cháng guì，

谷籴常贵，

biān bīng èr shí yú wàn rén，

边兵二十馀万人，

yǎng yī shí xiàn guān。

仰衣食县官。

wǔ yuán dài jùn yóu bèi qí dú，

五原、代郡尤被其毒，

qǐ wèi dào zéi，

起为盗贼，

shù qiān rén wéi bèi，

数千人为辈，

zhuǎn rù páng jùn。

转入旁郡。

mǎng qiǎn bǔ dào jiāng jūn kǒng rén jiāng bīng yǔ jùn xiàn hé jī，

莽遣捕盗将军孔仁将兵与郡县合击，

suì yú nǎi dìng。

岁馀乃定。

hán dān yǐ běi dà yǔ，

邯郸以北大雨，

shuǐ chū，

水出，

shēn zhě shù zhàng，

深者数丈，

liú shā shù qiān rén。

流杀数千人。

wáng mǎng xià tiān fèng sān nián bǐng zǐ，

王莽下天凤三年（丙子，

gōng yuán yī liù nián chūn，

公元一六年） 春，

èr yuè，

二月，

yǐ yǒu，

乙酉，

dì zhèn，

地震，

dà yǔ xuě guān dōng yóu shén，

大雨雪；关东尤甚，

shēn zhě yī zhàng，

深者一丈，

zhú bǎi huò kū。

竹柏或枯。

dà sī kōng wáng yì shàng shū，

大司空王邑上书，

yǐ dì zhèn qǐ hái gǔ。

以地震乞骸骨。

mǎng bù xǔ，

莽不许，

yuē fū dì yǒu dòng yǒu zhèn，

曰：“夫地有动有震，

zhèn zhě yǒu hài，

震者有害，

dòng zhě bù hài。

动者不害。

chūn qiū jì dì zhèn，

《春秋》记地震，

yì xì kūn dòng。

《易·系》坤动。

dòng jìng pì xī，

动静辟翕，

wàn wù shēng yān。

万物生焉。

qí hǎo zì wū shì，

”其好自诬饰，

jiē cǐ lèi yě。

皆此类也。

xiān shì，

先是，

mǎng yǐ zhì zuò wèi dìng，

莽以制作未定，

shàng zì gōng hóu，

上自公侯，

xià zhì xiǎo lì，

下至小吏，

jiē bù dé fèng lù。

皆不得俸禄。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mǎng xià shū yuē yǔ zāo yáng jiǔ zhī è，

莽下书曰：“予遭阳九之厄，

bǎi liù zhī huì，

百六之会，

guó yòng bù zú，

国用不足，

mín rén sāo dòng，

民人骚动，

zì gōng qīng yǐ xià，

自公卿以下，

yī yuè zhī lù shí zōng bù èr pǐ，

一月之禄十緵布二匹，

huò bó yī pǐ。

或帛一匹。

yǔ měi niàn zhī，

予每念之，

wèi cháng bù qī yān。

未尝不戚焉。

jīn è huì yǐ dù，

今厄会已度，

fǔ tǎng suī wèi néng chōng，

府帑虽未能充，

lüè pō shāo gěi。

略颇稍给。

qí yǐ liù yuè shuò gēng yín shǐ，

其以六月朔庚寅始，

fù lì lù jiē rú zhì dù。

赋吏禄皆如制度。

sì fǔ gōng qīng dài fū shì xià zhì yú liáo，

”四辅、公卿、大夫、士下至舆、僚，

fán shí wǔ děng。

凡十五等。

liáo lù yī suì liù shí liù hú，

僚禄一岁六十六斛，

shāo yǐ chà zēng。

稍以差增。

shàng zhì sì fǔ ér wèi wàn hú yún。

上至四辅而为万斛云。

mǎng yòu yuē gǔ zhě suì fēng ráng zé chōng qí lǐ，

莽又曰：“古者岁丰穰则充其礼，

yǒu zāi hài zé yǒu suǒ sǔn，

有灾害则有所损，

yǔ bǎi xìng tóng yōu xǐ yě。

与百姓同忧喜也。

qí yòng shàng jì shí tōng jì，

其用上计时通计，

tiān xià xìng wú zāi hài zhě，

天下幸无灾害者，

tài guān shàn xiū bèi qí pǐn yǐ jí yǒu zāi hài，

太官膳羞备其品矣；即有灾害，

yǐ shén lǜ duō shǎo ér sǔn shàn yān。

以什率多少而损膳焉。

zì shí yī gōng liù sī liù qīng yǐ xià，

自十一公、六司、六卿以下，

gè fēn zhōu jùn guó yì bǎo qí zāi hài，

各分州郡、国邑保其灾害，

yì yǐ shí lǜ duō shǎo ér sǔn qí lù。

亦以十率多少而损其禄。

láng cóng guān zhōng dōu guān lì shí lù dōu nèi zhī wěi zhě，

郎、从官、中都官吏食禄都内之委者，

yǐ tài guān shàn xiū bèi sǔn ér wèi jié。

以太官膳羞备损而为节。

jì shàng xià tóng xīn，

冀上下同心，

quàn jìn nóng yè，

劝进农业，

ān yuán yuán yān。

安元元焉。

mǎng zhī zhì dù fán suì rú cǐ，

”莽之制度烦碎如此，

kè jì bù kě lǐ，

课计不可理，

lì zhōng bù dé lù，

吏终不得禄，

gè yīn guān zhí wèi jiān，

各因官职为奸，

shòu qǔ qiú lù yǐ zì gòng gěi yān。

受取赇赂以自共给焉。

wù chén，

戊辰，

cháng píng guǎn xī àn bēng，

长平馆西岸崩，

yōng jīng shuǐ bù liú，

壅泾水不流，

huǐ ér běi xíng。

毁而北行。

qún chén shàng shòu，

群臣上寿，

yǐ wéi hé tú suǒ wèi yǐ tǔ tián shuǐ，

以为《河图》所谓“以土填水”，

xiōng nú miè wáng zhī xiáng yě。

匈奴灭亡之祥也。

mǎng nǎi qiǎn bīng zhōu mù sòng hóng yóu jī dū wèi rèn méng děng jiāng bīng jī xiōng nú，

莽乃遣并州牧宋弘、游击都尉任萌等将兵击匈奴，

zhì biān shàng tún。

至边上屯。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xīn yǒu，

辛酉，

bà chéng mén zāi。

霸城门灾。

wù zǐ huì，

戊子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dà shè tiān xià。

大赦天下。

píng mán jiāng jūn féng mào jī jù tīng，

平蛮将军冯茂击句町，

shì zú jí yì sǐ zhě shén liù qī，

士卒疾疫死者什六七，

fù liǎn mín cái shén qǔ wǔ，

赋敛民财什取五，

yì zhōu xū hào ér bù kè zhēng hái，

益州虚耗而不克；征还，

xià yù sǐ。

下狱死。

dōng，

冬，

gèng qiǎn níng shǐ jiāng jūn lián dān yǔ yōng bù mù shǐ xióng，

更遣宁始将军廉丹与庸部牧史熊，

dà fā tiān shuǐ lǒng xī qí shì，

大发天水、陇西骑士，

guǎng hàn bā shǔ qián wéi lì mín shí wàn rén zhuǎn shū zhě hé èr shí wàn rén jī zhī。

广汉、巴、蜀、犍为吏民十万人、转输者合二十万人击之。

shǐ zhì，

始至，

pō zhǎn shǒu shù qiān qí hòu jūn liáng qián hòu bù xiāng jí，

颇斩首数千；其后军粮前后不相及，

shì zú jī yì。

士卒饥疫。

mǎng zhēng dān xióng，

莽征丹、熊，

dān xióng yuàn yì diào dù，

丹、熊愿益调度，

bì kè nǎi hái，

必克乃还，

fù dà fù liǎn。

复大赋敛。

jiù dōu dà yǐn féng yīng bù kěn gěi，

就都大尹冯英不肯给，

shàng yán zì xī nán yí fǎn pàn yǐ lái，

上言：“自西南夷反叛以来，

jī qiě shí nián，

积且十年，

jùn xiàn jù jī bù yǐ。

郡县距击不已。

xù yòng féng mào，

续用冯茂，

gǒu shī yī qiè zhī zhèng，

苟施一切之政，

bó dào yǐ nán，

僰道以南，

shān xiǎn gāo shēn，

山险高深，

mào duō qū zhòng yuǎn jū，

茂多驱众远居，

fèi yǐ yì jì，

费以亿计，

lì shì lí dú qì sǐ zhě shén qī。

吏士罹毒气死者什七。

jīn dān xióng jù yú zì guǐ，

今丹、熊惧于自诡，

qī huì diào fā zhū jùn bīng gǔ，

期会调发诸郡兵谷，

fù zī mín qǔ qí shén sì，

复訾民取其什四，

kōng pò liáng zhōu，

空破梁州，

gōng zhōng bù suí。

功终不遂。

yí bà bīng tún tián，

宜罢兵屯田，

míng shè gòu shǎng。

明设购赏。

mǎng nù，

”莽怒，

miǎn yīng guān hòu pō jué wù，

免英官；后颇觉寤，

yuē yīng yì wèi kě hòu fēi。

曰：“英亦未可厚非。

fù yǐ yīng wèi cháng shā lián lǜ。

”复以英为长沙连率。

yuè guī mán yí rèn guì yì shā tài shǒu méi gēn，

粤巂蛮夷任贵亦杀太守枚根，

zì lì wèi qióng gǔ wáng。

自立为邛谷王。

dí yì dǎng wáng sūn qìng bǔ dé，

翟义党王孙庆捕得，

mǎng shǐ tài yī shàng fāng yǔ qiǎo tú gòng kū bō zhī，

莽使太医、尚方与巧屠共刳剥之，

liáng dù wǔ zāng，

量度五臧，

yǐ zhú yán dǎo qí mài，

以竹筵导其脉，

zhī suǒ zhōng shǐ，

知所终始，

yún kě yǐ zhì bìng。

云可以治病。

shì suì，

是岁，

qiǎn dà shǐ wǔ wēi jiāng wáng jùn xī yù dū hù lǐ chóng wù jǐ xiào wèi guō qīn chū xī yù。

遣大使五威将王骏、西域都护李崇、戊己校尉郭钦出西域。

zhū guó jiē jiāo yíng，

诸国皆郊迎，

sòng bīng gǔ。

送兵谷。

jùn yù xí jī zhī，

骏欲袭击之，

yān qí zhà xiáng ér jù bīng zì bèi，

焉耆诈降而聚兵自备，

jùn děng jiāng shā chē qiū cí bīng qī qiān yú rén fēn wéi shù bù，

骏等将莎车、龟兹兵七千馀人分为数部，

mìng guō qīn jí zuǒ shuài hé fēng bié jiāng jū hòu。

命郭钦及佐帅何封别将居后。

jùn děng rù yān qí，

骏等入焉耆，

yān qí fú bīng yào zhē jùn，

焉耆伏兵要遮骏，

jí gū mò fēng lí wēi xū guó bīng wèi fǎn jiàn，

及姑墨、封犁、危须国兵为反间，

hái gòng xí jùn děng，

还共袭骏等，

jiē shā zhī。

皆杀之。

qīn fēng hòu zhì yān qí，

钦、封后至焉耆，

yān qí bīng wèi hái，

焉耆兵未还，

qīn xí jī，

钦袭击，

shā qí lǎo ruò，

杀其老弱，

cóng chē shī hái rù sāi。

从车师还入塞。

mǎng bài qīn wèi tián wài jiāng jūn，

莽拜钦为填外将军，

fēng jiǎo hú zǐ hé fēng wèi jí hú nán。

封劋胡子；何封为集胡男。

lǐ chóng shōu yú shì，

李崇收馀士，

hái bǎo qiū cí。

还保龟兹。

jí mǎng bài，

及莽败，

chóng méi，

崇没，

xī yù suì jué。

西域遂绝。

wáng mǎng xià tiān fèng sì nián dīng chǒu，

王莽下天凤四年（丁丑，

gōng yuán yī qī nián xià，

公元一七年） 夏，

liù yuè，

六月，

mǎng gèng shòu zhū hóu máo tǔ yú míng táng，

莽更授诸侯茅土于明堂，

qīn shè wén shí zhī píng，

亲设文石之平，

chén jīng máo sì sè zhī tǔ，

陈菁茅四色之土，

gào yú dài zōng tài shè hòu tǔ xiān zǔ xiān bǐ yǐ bān shòu zhī。

告于岱宗、泰社、后土、先祖、先妣以班授之。

mǎng hǎo kōng yán，

莽好空言，

mù gǔ fǎ，

慕古法，

duō fēng jué rén，

多封爵人，

xìng shí lìn sè，

性实吝啬，

tuō yǐ dì lǐ wèi dìng，

托以地理未定，

gù qiě xiān fù máo tǔ，

故且先赋茅土，

yòng wèi xǐ fēng zhě。

用慰喜封者。

qiū，

秋，

bā yuè，

八月，

mǎng qīn zhī nán jiāo，

莽亲之南郊，

zhù zuò wēi dòu，

铸作威斗，

yǐ wǔ shí tóng wèi zhī，

以五石铜为之，

ruò běi dǒu，

若北斗，

zhǎng èr chǐ wǔ cùn，

长二尺五寸，

yù yǐ yàn shèng zhòng bīng。

欲以厌胜众兵。

jì chéng，

既成，

lìng sī mìng fù zhī，

令司命负之，

mǎng chū zài qián，

莽出在前，

rù zài yù páng。

入在御旁。

mǎng zhì xī hé mìng shì，

莽置羲和命士，

yǐ dū wǔ jūn liù guǎn。

以督五均、六筦。

jùn yǒu shù rén，

郡有数人，

jiē yòng fù jiǎ wèi zhī，

皆用富贾为之，

chéng chuán qiú lì，

乘传求利，

jiāo cuò tiān xià。

交错天下。

yīn yǔ jùn xiàn tōng jiān，

因与郡县通奸，

duō zhāng kōng bù，

多张空簿，

fǔ cáng bù shí，

府藏不实，

bǎi xìng yù bìng。

百姓愈病。

shì suì，

是岁，

mǎng fù xià zhào shēn míng liù guǎn，

莽复下诏申明六筦，

měi yī guǎn wèi shè kē tiáo fáng jìn，

每一筦为设科条防禁，

fàn zhě zuì zhì sǐ。

犯者罪至死。

jiān lì huá mín bìng qīn，

奸吏猾民并侵，

zhòng shù gè bù ān shēng，

众庶各不安生，

yòu yī qiè diào shàng gōng yǐ xià zhū yǒu nú bì zhě，

又一切调上公以下诸有奴婢者，

lǜ yī kǒu chū qián sān qiān liù bǎi，

率一口出钱三千六百，

tiān xià yù chóu。

天下愈愁。

nà yán féng cháng yǐ liù guǎn jiàn，

纳言冯常以六筦谏，

mǎng dà nù，

莽大怒，

miǎn cháng guān。

免常官。

fǎ lìng fán kē，

法令烦苛，

mín yáo shǒu chù jìn，

民摇手触禁，

bù dé gēng sāng，

不得耕桑，

yáo yì fán jù，

繇役烦剧，

ér kū hàn huáng chóng xiāng yīn，

而枯旱、蝗虫相因，

yù sòng bù jué。

狱讼不决。

lì yòng kē bào lì wēi，

吏用苛暴立威，

páng yuán mǎng jìn，

旁缘莽禁，

qīn kè xiǎo mín，

侵刻小民，

fù zhě bù zì bǎo，

富者不自保，

pín zhě wú yǐ zì cún，

贫者无以自存，

yú shì bìng qǐ wèi dào zéi，

于是并起为盗贼，

yī zǔ shān zé，

依阻山泽，

lì bù néng qín ér fù bì zhī，

吏不能禽而覆蔽之，

jìn yín rì guǎng。

浸淫日广。

lín huái guā tián yí děng yī zǔ kuài jī zhǎng zhōu láng yá lǚ mǔ jù dǎng shù qiān rén，

临淮瓜田仪等依阻会稽长州；琅邪吕母聚党数千人，

shā hǎi qǔ zǎi，

杀海曲宰，

rù hǎi zhōng wèi dào，

入海中为盗，

qí zhòng jìn duō，

其众浸多，

zhì wàn shù。

至万数。

jīng zhōu jī jǐn，

荆州饥馑，

mín zhòng rù yě zé，

民众入野泽，

jué fú zǐ ér shí zhī，

掘凫茈而食之，

gèng xiāng qīn duó。

更相侵夺。

xīn shì rén wáng kuāng wáng fèng wèi píng lǐ zhēng sòng，

新市人王匡、王凤为平理诤讼，

suì tuī wèi qú shuài，

遂推为渠帅，

zhòng shù bǎi rén。

众数百人。

yú shì zhū wáng mìng zhě nán yáng mǎ wǔ yǐng chuān wáng cháng chéng dān děng，

于是诸亡命者南阳马武、颍川王常、成丹等，

jiē wǎng cóng zhī。

皆往从之。

gòng gōng lí xiāng jù，

共攻离乡聚，

zāng yú lù lín shān zhōng，

臧于绿林山中，

shù yuè jiān zhì qī bā qiān rén。

数月间至七八千人。

yòu yǒu nán jùn zhāng bà jiāng xià yáng mù děng yǔ wáng kuāng jù qǐ，

又有南郡张霸、江夏羊牧等与王匡俱起，

zhòng jiē wàn rén。

众皆万人。

mǎng qiǎn shǐ zhě jí shè dào zéi，

莽遣使者即赦盗贼，

hái yán dào zéi jiě zhé fù hé，

还言：“盗贼解辄复合，

wèn qí gù，

问其故，

jiē yuē chóu fǎ jìn fán kē，

皆曰：‘愁法禁烦苛，

bù dé jǔ shǒu，

不得举手，

lì zuò suǒ de，

力作所得，

bù zú yǐ gěi gòng shuì bì mén zì shǒu，

不足以给贡税；闭门自守，

yòu zuò lín wǔ zhù qián xié tóng，

又坐邻伍铸钱挟铜，

jiān lì yīn yǐ chóu mín。

奸吏因以愁民。

mín qióng，

’民穷，

xī qǐ wèi dào zéi。

悉起为盗贼。

mǎng dà nù，

”莽大怒，

miǎn zhī。

免之。

qí huò shùn zhǐ yán mín jiāo xiá dāng zhū jí yán shí yùn shì rán，

其或顺指言“民骄黠当诛”及言“时运适然，

qiě miè bù jiǔ，

且灭不久”，

mǎng shuō，

莽说，

zhé qiān guān。

辄迁官。

wáng mǎng xià tiān fèng wǔ nián wù yín，

王莽下天凤五年（戊寅，

gōng yuán yī bā nián chūn，

公元一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shuò，

朔，

běi jūn nán mén zāi。

北军南门灾。

yǐ dà sī mǎ sī yǔn fèi xìng wèi jīng zhōu mù jiàn，

以大司马司允费兴为荆州牧；见，

wèn dào bù fāng lüè，

问到部方略，

xìng duì yuē jīng yáng zhī mín，

兴对曰：“荆、扬之民，

lǜ yī zǔ shān zé，

率依阻山泽，

yǐ yú cǎi wèi yè。

以渔采为业。

jiān zhě guó zhāng liù guǎn，

间者国张六筦，

shuì shān zé，

税山泽，

fáng duó mín zhī lì，

妨夺民之利，

lián nián jiǔ hàn，

连年久旱，

bǎi xìng jī qióng，

百姓饥穷，

gù wèi dào zéi。

故为盗贼。

xìng dào bù，

兴到部，

yù lìng míng xiǎo gào dào zéi guī tián lǐ，

欲令明晓告盗贼归田里，

jiǎ dài lí niú zhǒng shí，

假贷犁牛、种食，

kuò qí zū fù，

阔其租赋，

jì kě yǐ jiě shì ān jí。

冀可以解释安集。

mǎng nù，

”莽怒，

miǎn xìng guān。

免兴官。

tiān xià lì yǐ bù dé fèng lù，

天下吏以不得俸禄，

bìng wèi jiān lì，

并为奸利，

jùn yǐn xiàn zǎi jiā lěi qiān jīn。

郡尹、县宰家累千金。

mǎng nǎi kǎo shǐ jiàn guó èr nián hú lǔ huá xià yǐ lái zhū jūn lì jí yuán biān lì dài fū yǐ shàng wèi jiān lì zēng chǎn zhì fù zhě，

莽乃考始建国二年胡虏猾夏以来诸军吏及缘边吏大夫以上为奸利增产致富者，

shōu qí jiā suǒ yǒu cái chǎn wǔ fēn zhī sì yǐ zhù biān jí。

收其家所有财产五分之四以助边急。

gōng fǔ shì chí chuán tiān xià，

公府士驰传天下，

kǎo fù tān tāo，

考覆贪饕，

guān lì gào qí jiāng nú bì gào qí zhǔ，

关吏告其将、奴婢告其主，

jì yǐ jìn jiān，

冀以禁奸，

ér jiān yù shén。

而奸愈甚。

mǎng sūn gōng chóng gōng zōng zuò zì huà róng mào，

莽孙功崇公宗坐自画容貌，

bèi fú tiān zǐ yì guān，

被服天子衣冠，

kè sān yìn，

刻三印，

fā jué，

发觉，

zì shā。

自杀。

zōng zǐ fáng wèi wèi jiāng jūn wáng xìng fū rén，

宗姊妨为卫将军王兴夫人，

zuò zhù zǔ gū，

坐祝诅姑，

shā bì yǐ jué kǒu，

杀婢以绝口，

yǔ xìng jiē zì shā。

与兴皆自杀。

shì suì，

是岁，

yáng xióng zú。

扬雄卒。

chū，

初，

chéng dì zhī shì，

成帝之世，

xióng wèi láng，

雄为郎，

jǐ shì huáng mén，

给事黄门，

yǔ mǎng jí liú xiù bìng liè āi dì zhī chū，

与莽及刘秀并列；哀帝之初，

yòu yǔ dǒng xián tóng guān。

又与董贤同官。

mǎng xián wèi sān gōng，

莽、贤为三公，

quán qīng rén zhǔ，

权倾人主，

suǒ jiàn mò bù bá zhuó，

所荐莫不拔擢，

ér xióng sān shì bù xǐ guān。

而雄三世不徙官。

jí mǎng cuàn wèi，

及莽篡位，

xióng yǐ qí lǎo jiǔ cì，

雄以耆老久次，

zhuǎn wéi dài fū。

转为大夫。

tián yú shì lì，

恬于势利，

hào gǔ lè dào，

好古乐道，

yù yǐ wén zhāng chéng míng yú hòu shì，

欲以文章成名于后世，

nǎi zuò dà xuán yǐ zōng tiān dì rén zhī dào yòu jiàn zhū zǐ gè yǐ qí zhì chuǎn chí，

乃作《大玄》以综天、地、人之道；又见诸子各以其智舛驰，

dà dǐ dǐ zī shèng rén，

大抵诋訾圣人，

jí wéi guài yū xī biàn guǐ cí yǐ náo shì shì，

即为怪迂、析辩诡辞以挠世事，

suī xiǎo biàn，

虽小辩，

zhōng pò dà dào ér huò zhòng，

终破大道而惑众，

shǐ nì yú suǒ wén ér bù zì zhī qí fēi yě，

使溺于所闻而不自知其非也，

gù rén shí yǒu wèn xióng zhě，

故人时有问雄者，

cháng yòng fǎ yīng zhī，

常用法应之，

hào yuē fǎ yán。

号曰《法言》。

yòng xīn yú nèi，

用心于内，

bù qiú yú wài，

不求于外，

yú shí rén jiē hū zhī wéi liú xiù jí fàn qūn jìng yān，

于时人皆忽之；唯刘秀及范逡敬焉，

ér huán tán yǐ wéi jué lún，

而桓谭以为绝伦，

jù lù hóu bā shī shì yān。

巨鹿侯芭师事焉。

dà sī kōng wáng yì nà yán yán yóu wén xióng sǐ，

大司空王邑、纳言严尤闻雄死，

wèi huán tán yuē zi cháng chēng yáng xióng shū，

谓桓谭曰：“子常称扬雄书，

qǐ néng chuán yú hòu shì hū tán yuē bì chuán，

岂能传于后世乎？”谭曰：“必传，

gù jūn yǔ tán bù jí jiàn yě。

顾君与谭不及见也。

fán rén jiàn jìn ér guì yuǎn，

凡人贱近而贵远，

qīn jiàn yáng zi yún lù wèi róng mào bù néng dòng rén，

亲见扬子云禄位容貌不能动人，

gù qīng qí shū。

故轻其书。

xī lǎo dān zhe xū wú zhī yán liǎng piān，

昔老聃著虚无之言两篇，

báo rén yì，

薄仁义，

fēi lǐ xué，

非礼学，

rán hòu hǎo zhī zhě shàng yǐ wéi guò yú wǔ jīng，

然后好之者尚以为过于《五经》，

zì hàn wén jǐng zhī jūn jí sī mǎ qiān jiē yǒu shì yán。

自汉文、景之君及司马迁皆有是言。

jīn yáng zi zhī shū wén yì zhì shēn，

今扬子之书文义至深，

ér lùn bù guǐ yú shèng rén，

而论不诡于圣人，

zé bì dù yuè zhū zǐ yǐ láng yá fán chóng qǐ bīng yú jǔ，

则必度越诸子矣！” 琅邪樊崇起兵于莒，

zhòng bǎi yú rén，

众百馀人，

zhuǎn rù tài shān。

转入太山。

qún dào yǐ chóng yǒng měng，

群盗以崇勇猛，

jiē fù zhī，

皆附之，

yī suì jiān zhì wàn yú rén。

一岁间至万馀人。

chóng tóng jùn rén páng ān dōng hǎi rén xú xuān xiè lù yáng yīn gè qǐ bīng，

崇同郡人逄安、东海人徐宣、谢禄、杨音各起兵，

hé shù wàn rén，

合数万人，

fù yǐn cóng chóng。

复引从崇。

gòng hái gōng jǔ，

共还攻莒，

bù néng xià，

不能下，

zhuǎn lüè qīng xú jiān。

转掠青、徐间。

yòu yǒu dōng hǎi diāo zǐ dōu，

又有东海刁子都，

yì qǐ bīng chāo jī xú yǎn。

亦起兵钞击徐、兗。

mǎng qiǎn shǐ zhě fā jùn guó bīng jī zhī，

莽遣使者发郡国兵击之，

bù néng kè。

不能克。

wū lèi chán yú sǐ，

乌累单于死，

dì zuǒ xián wáng yú lì，

弟左贤王舆立，

wèi hū dōu ér shī dào gāo ruò dī chán yú。

为呼都而尸道皋若鞮单于。

yú jì lì，

舆既立，

tān lì shǎng cì，

贪利赏赐，

qiǎn dà qiě qú shē yǔ yī mò jū cì yún nǚ dì zhī zǐ xī dú wáng，

遣大且渠奢与伊墨居次云女弟之子醯椟王，

jù fèng xiàn zhì cháng ān。

俱奉献至长安。

mǎng qiǎn hé qīn hóu shè yǔ shē děng jù zhì zhì lǔ sāi xià，

莽遣和亲侯歙与奢等俱至制虏塞下，

yǔ yún jí xū bo dāng huì yīn yǐ bīng pò xié yún dāng，

与云及须卜当会；因以兵迫胁云、当，

jiāng zhì cháng ān。

将至长安。

yún dāng xiǎo nán cóng sāi xià de tuō，

云、当小男从塞下得脱，

guī xiōng nú。

归匈奴。

dāng zhì cháng ān，

当至长安，

mǎng bài wèi xū bo chán yú，

莽拜为须卜单于，

yù chū dà bīng yǐ fǔ lì zhī，

欲出大兵以辅立之，

bīng diào dù yì bù hé。

兵调度亦不合。

ér xiōng nú yù nù，

而匈奴愈怒，

bìng rù běi biān wèi kòu。

并入北边为寇。

wáng mǎng xià tiān fèng liù nián jǐ mǎo，

王莽下天凤六年（己卯，

gōng yuán yī jiǔ nián chūn，

公元一九年） 春，

mǎng jiàn dào zéi duō，

莽见盗贼多，

nǎi lìng tài shǐ tuī sān wàn liù qiān suì lì jì，

乃令太史推三万六千岁历纪，

liù suì yī gǎi yuán，

六岁一改元，

bù tiān xià。

布天下。

xià shū zì yán jǐ dāng rú huáng dì xiān shēng tiān，

下书自言己当如黄帝仙升天，

yù yǐ kuáng yào bǎi xìng，

欲以诳耀百姓，

xiāo jiě dào zéi。

销解盗贼。

zhòng jiē xiào zhī。

众皆笑之。

chū xiàn xīn lè yú míng táng tài miào。

初献《新乐》于明堂、太庙。

gēng shǐ jiāng jūn lián dān jī yì zhōu，

更始将军廉丹击益州，

bù néng kè。

不能克。

yì zhōu yí dòng cán ruò dòu děng qǐ bīng shā jùn shǒu，

益州夷栋蚕、若豆等起兵杀郡守，

yuè guī yí rén dà móu yì pàn，

越巂夷人大牟亦叛，

shā lüè lì rén。

杀略吏人。

mǎng zhào dān hái，

莽召丹还，

gèng qiǎn dà sī mǎ hù jūn guō xìng yōng bù mù lǐ yè jī mán yí ruò dòu děng tài fù xī shū shì sūn xǐ qīng jié jiāng hú zhī dào zéi。

更遣大司马护军郭兴、庸部牧李晔击蛮夷若豆等、太傅羲叔士孙喜清洁江湖之盗贼。

ér xiōng nú kòu biān shén，

而匈奴寇边甚，

mǎng nǎi dà mù tiān xià dīng nán jí sǐ zuì qiú lì mín nú，

莽乃大募天下丁男及死罪囚、吏民奴，

míng yuē zhū tū xī yǒng，

名曰猪突、豨勇，

yǐ wéi ruì zú。

以为锐卒。

yī qiè shuì tiān xià lì mín，

一切税天下吏民，

zī sān shí qǔ yī，

訾三十取一，

jiān bó jiē shū cháng ān。

缣帛皆输长安。

lìng gōng qīng yǐ xià zhì jùn xiàn huáng shòu jiē bǎo yǎng jūn mǎ，

令公卿以下至郡县黄绶皆保养军马，

duō shǎo gè yǐ zhì wèi chà，

多少各以秩为差，

lì jǐn fù yǐ yǔ mín。

吏尽复以与民。

yòu bó mù yǒu qí jì shù kě yǐ gōng xiōng nú zhě，

又博募有奇技术可以攻匈奴者，

jiāng dài yǐ bù cì zhī wèi，

将待以不次之位，

yán pián yí zhě yǐ wàn shù。

言便宜者以万数。

huò yán néng dù shuǐ bù yòng zhōu jí，

或言能度水不用舟楫，

lián mǎ jiē qí，

连马接骑，

jì bǎi wàn shī。

济百万师。

huò yán bù chí dòu liáng，

或言不持斗粮，

fú shí yào wù，

服食药物，

sān jūn bù jī。

三军不饥。

huò yán néng fēi，

或言能飞，

yī rì qiān lǐ，

一日千里，

kě kuī xiōng nú mǎng zhé shì zhī，

可窥匈奴；莽辄试之，

qǔ dà niǎo hé wèi liǎng yì，

取大鸟翮为两翼，

tóu yǔ shēn jiē zhe máo，

头与身皆著毛，

tōng yǐn huán niǔ，

通引环纽，

fēi shù bǎi bù duò。

飞数百步堕。

mǎng zhī qí bù kě yòng，

莽知其不可用，

gǒu yù huò qí míng，

苟欲获其名，

jiē bài wèi lǐ jūn，

皆拜为理军，

cì yǐ chē mǎ，

赐以车马，

dài fā。

待发。

chū，

初，

mǎng zhī yù yòu yíng xū bo dāng yě，

莽之欲诱迎须卜当也，

dà sī mǎ yán yóu jiàn yuē dāng zài xiōng nú yòu bù，

大司马严尤谏曰：“当在匈奴右部，

bīng bù qīn biān，

兵不侵边，

chán yú dòng jìng zhé yǔ zhōng guó，

单于动静辄语中国，

cǐ fāng miàn zhī dà zhù yě。

此方面之大助也。

yú jīn yíng dāng zhì cháng ān gǎo jiē，

于今迎当置长安槁街，

yī hú rén ěr，

一胡人耳，

bù rú zài xiōng nú yǒu yì。

不如在匈奴有益。

mǎng bù tīng。

”莽不听。

jì dé dàng，

既得当，

yù qiǎn yóu yǔ lián dān jī xiōng nú，

欲遣尤与廉丹击匈奴，

jiē cì xìng zhēng shì，

皆赐姓征氏，

hào èr zhēng jiāng jūn，

号二征将军，

lìng zhū chán yú yú ér lì dāng dài zhī。

令诛单于舆而立当代之。

chū chē chéng xī héng jiù，

出车城西横厩，

wèi fā。

未发。

yóu sù yǒu zhì lüè，

尤素有智略，

fēi mǎng gōng fá sì yí，

非莽攻伐四夷，

shù jiàn bù cóng，

数谏不从，

jí dāng chū，

及当出，

tíng yì，

廷议，

yóu gù yán xiōng nú kě qiě yǐ wéi hòu，

尤固言：“匈奴可且以为后，

xiān yōu shān dōng dào zéi。

先忧山东盗贼。

mǎng dà nù，

”莽大怒，

cè miǎn yóu。

策免尤。

dà sī kōng yì cáo shǐ dài jùn fàn shēng zòu jì wáng yì yuē shēng wén zi yǐ rén bù jiān yú qí fù mǔ wèi xiào，

大司空议曹史代郡范升奏记王邑曰：“升闻子以人不间于其父母为孝，

chén yǐ xià bù fēi qí jūn shàng wèi zhōng。

臣以下不非其君上为忠。

jīn zhòng rén xián chēng cháo shèng，

今众人咸称朝圣，

jiē yuē gōng míng。

皆曰公明。

gài míng zhě wú bú jiàn，

盖明者无不见，

shèng zhě wú bù wén。

圣者无不闻。

jīn tiān xià zhī shì，

今天下之事，

zhāo zhāo yú rì yuè，

昭昭于日月，

zhèn zhèn yú léi tíng，

震震于雷霆，

ér zhāo yún bú jiàn，

而朝云不见，

gōng yún bù wén，

公云不闻，

zé yuán yuán yān suǒ hū tiān gōng yǐ wéi shì ér bù yán，

则元元焉所呼天！公以为是而不言，

zé guò xiǎo yǐ zhī ér cóng lìng，

则过小矣；知而从令，

zé guò dà yǐ。

则过大矣。

èr zhě yú gōng wú kě yǐ miǎn，

二者于公无可以免，

yí hū tiān xià guī yuàn yú gōng yǐ。

宜乎天下归怨于公矣。

cháo yǐ yuǎn zhě bù fú wèi zhì niàn，

朝以远者不服为至念，

shēng yǐ jìn zhě bù yuè wéi zhòng yōu。

升以近者不悦为重忧。

jīn dòng yǔ shí lì，

今动与时戾，

shì yǔ dào fǎn，

事与道反，

chí wù fù chē zhī zhé，

驰骛覆车之辙，

zhǒng xún bài shì zhī hòu，

踵循败事之后，

hòu chū yì kě guài，

后出益可怪，

wǎn fā yù kě jù ěr。

晚发愈可惧耳。

fāng chūn suì shǒu ér dòng fā yuǎn yì，

方春岁首而动发远役，

lí huò bù chōng，

藜藿不充，

tián huāng bù gēng，

田荒不耕，

gǔ jià téng yuè，

谷价腾跃，

hú zhì shù qiān，

斛至数千，

lì mín xiàn yú tāng huǒ zhī zhōng，

吏民陷于汤火之中，

fēi guó jiā zhī mín yě。

非国家之民也。

rú cǐ，

如此，

zé hú mò shǒu quē，

则胡、貊守阙，

qīng xú zhī kòu zài yú wéi zhàng yǐ。

青、徐之寇在于帷帐矣。

shēng yǒu yī yán，

升有一言，

kě yǐ jiě tiān xià dào xiàn，

可以解天下倒县，

miǎn yuán yuán zhī jí bù kě shū chuán，

免元元之急；不可书传，

yuàn méng yǐn jiàn，

愿蒙引见，

jí chén suǒ huái。

极陈所怀。

yì bù tīng。

”邑不听。

yì píng lián lǜ tián kuàng zòu jùn xiàn zī mín bù shí，

翼平连率田况奏郡县訾民不实，

mǎng fù sān shí qǔ yī。

莽复三十取一。

yǐ kuàng zhōng yán yōu guó，

以况忠言忧国，

jìn jué wèi bó，

进爵为伯，

cì qián èr bǎi wàn，

赐钱二百万，

zhòng shù jiē lì zhī。

众庶皆詈之。

qīng xú mín duō qì xiāng lǐ liú wáng，

青、徐民多弃乡里流亡，

lǎo ruò sǐ dào lù，

老弱死道路，

zhuàng zhě rù zéi zhōng。

壮者入贼中。

sù yè lián lǜ hán bó shàng yán yǒu qí shì，

夙夜连率韩博上言：“有奇士，

zhǎng zhàng，

长丈，

dà shí wéi，

大十围，

lái zhì chén fǔ，

来至臣府，

yuē yù fèn jī hú lǔ，

曰欲奋击胡虏，

zì wèi jù wú bà，

自谓巨毋霸，

chū yú péng lái dōng nán wǔ chéng xī běi zhāo rú hǎi bīn，

出于蓬莱东南五城西北昭如海濒，

yáo chē bù néng zài，

轺车不能载，

sān mǎ bù néng shèng。

三马不能胜。

jí rì yǐ dà chē sì mǎ，

即日以大车四马，

jiàn hǔ qí，

建虎旗，

zài bà yì quē。

载霸诣阙。

bà wò zé zhěn gǔ，

霸卧则枕鼓，

yǐ tiě zhù shí，

以铁箸食，

cǐ huáng tiān suǒ yǐ fǔ xīn shì yě。

此皇天所以辅新室也。

yuàn bì xià zuò dà jiǎ gāo chē bēn yù zhī yī，

愿陛下作大甲、高车、贲育之衣，

qiǎn dà jiàng yī rén yǔ hǔ bēn bǎi rén yíng zhī yú dào。

遣大将一人与虎贲百人迎之于道。

jīng shī mén hù bù róng zhě，

京师门户不容者，

kāi gāo dà zhī，

开高大之，

yǐ shì bǎi mán，

以示百蛮，

zhèn ān tiān xià。

镇安天下。

bó yì yù yǐ fēng mǎng，

”博意欲以风莽，

mǎng wén，

莽闻，

è zhī，

恶之，

liú bà zài suǒ xīn fēng，

留霸在所新丰，

gèng qí xìng yuē jù mǔ shì，

更其姓曰巨母氏，

wèi yīn wén mǔ tài hòu ér bà wáng fú yě。

谓因文母太后而霸王符也。

zhēng bó，

征博，

xià yù，

下狱，

yǐ fēi suǒ yí yán，

以非所宜言，

qì shì。

弃市。

guān dōng jī hàn lián nián，

关东饥旱连年，

diāo zǐ dōu děng dǎng zhòng jìn duō，

刁子都等党众浸多，

zhì liù qī wàn。

至六七万。

wáng mǎng xià dì huáng yuán nián gēng chén，

王莽下地皇元年（庚辰，

gōng yuán èr líng nián chūn，

公元二零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yǐ wèi，

乙未，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gǎi yuán yuē dì huáng，

改元曰地皇，

cóng sān wàn liù qiān suì lì hào yě。

从三万六千岁历号也。

mǎng xià shū yuē fāng chū jūn xíng shī，

莽下书曰；“方出军行师，

gǎn yǒu qū huān fàn fǎ zhě zhé lùn zhǎn，

敢有趋讙犯法者辄论斩，

wú xū shí yú shì chūn xià zhǎn rén dū shì，

毋须时！”于是春、夏斩人都市，

bǎi xìng zhèn jù，

百姓震惧，

dào lù yǐ mù。

道路以目。

mǎng jiàn sì fāng dào zéi duō，

莽见四方盗贼多，

fù yù yàn zhī，

复欲厌之，

yòu xià shū yuē yǔ zhī huáng chū zǔ kǎo huáng dì dìng tiān xià，

又下书曰：“予之皇初祖考黄帝定天下，

jiāng bīng wèi shàng jiàng jūn，

将兵为上将军，

nèi shè dà jiàng，

内设大将，

wài zhì dà sī mǎ wǔ rén，

外置大司马五人，

dà jiàng jūn zhì shì lì fán qī shí sān wàn bā qiān jiǔ bǎi rén，

大将军至士吏凡七十三万八千九百人，

shì qiān sān bǎi wǔ shí wàn rén。

士千三百五十万人。

yǔ shòu fú mìng zhī wén，

予受符命之文，

jī qián rén，

稽前人，

jiāng tiáo bèi yān。

将条备焉。

yú shì zhì qián hòu zuǒ yòu zhōng dà sī mǎ zhī wèi，

”于是置前、后、左、右、中大司马之位，

cì zhū zhōu mù zhì xiàn zǎi jiē yǒu dà jiàng jūn piān bì xiào wèi zhī hào yān。

赐诸州牧至县宰皆有大将军、偏、裨、校尉之号焉。

chéng chuán shǐ zhě jīng lì jùn guó，

乘传使者经历郡国，

rì qiě shí bèi，

日且十辈，

cāng wú jiàn gǔ yǐ gěi chuán chē mǎ bù néng zú，

仓无见谷以给；传车马不能足，

fù qǔ dào zhōng chē mǎ，

赋取道中车马，

qǔ bàn yú mín。

取办于民。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dà fēng huǐ wáng lù táng。

大风毁王路堂。

mǎng xià shū yuē nǎi rén wǔ shí fǔ shí，

莽下书曰：“乃壬午饣甫时，

yǒu liè fēng léi yǔ fà wū zhé mù zhī biàn，

有烈风雷雨发屋折木之变，

yǔ shén kǒng yān fú niàn yī xún，

予甚恐焉；伏念一旬，

mí nǎi jiě yǐ。

迷乃解矣。

xī fú mìng wén lì ān wèi xīn qiān wáng，

昔符命文立安为新迁王，

lín guó luò yáng，

临国洛阳，

wèi tǒng yì yáng wáng，

为统义阳王，

yì zhě jiē yuē lín guó luò yáng wèi tǒng，

议者皆曰：‘临国洛阳为统，

wèi jù tǔ zhōng wèi xīn shì tǒng yě，

谓据土中为新室统也，

yí wèi huáng tài zǐ。

宜为皇太子。

zì cǐ hòu，

’自此后，

lín jiǔ bìng，

临久病，

suī chōu bù píng。

虽瘳不平。

lín yǒu xiōng ér chēng tài zǐ，

临有兄而称太子，

míng bù zhèng。

名不正。

wéi jí wèi yǐ lái，

惟即位以来，

yīn yáng wèi hé，

阴阳未和，

gǔ jià xiān hào，

谷稼鲜耗，

mán yí huá xià，

蛮夷猾夏，

kòu zéi jiān guǐ，

寇贼奸宄，

rén mín zhēng yíng，

人民征营，

wú suǒ cuò shǒu zú。

无所错手足。

shēn wéi jué jiù，

深惟厥咎，

zài míng bù zhèng yān。

在名不正焉。

qí lì ān wèi xīn qiān wáng，

其立安为新迁王，

lín wèi tǒng yì yáng wáng。

临为统义阳王。

mǎng yòu xià shū yuē bǎo huáng sī chì。

” 莽又下书曰：“宝黄厮赤。

qí lìng láng cóng guān jiē yī jiàng。

其令郎从官皆衣绛。

wàng qì wéi shù zhě duō yán yǒu tǔ gōng xiàng jiǔ yuè，

” 望气为数者多言有土功象；九月，

jiǎ shēn，

甲申，

mǎng qǐ jiǔ miào yú cháng ān chéng nán，

莽起九庙于长安城南，

huáng dì miào fāng sì shí zhàng，

黄帝庙方四十丈，

gāo shí qī zhàng，

高十七丈，

yú miào bàn zhī，

馀庙半之，

zhì dù shén shèng。

制度甚盛。

bó zhēng tiān xià gōng jiàng jí lì mín yǐ yì rù qián gǔ zhù zuò zhě，

博征天下工匠及吏民以义入钱谷助作者，

luò yì dào lù qióng jí bǎi gōng zhī qiǎo gōng fèi shù bǎi yú wàn，

骆驿道路；穷极百工之巧；功费数百馀万，

zú tú sǐ zhě wàn shù。

卒徒死者万数。

shì yuè，

是月，

dà yǔ，

大雨，

liù shí yú rì。

六十馀日。

jù lù nán zǐ mǎ shì qiú děng móu jǔ yān zhào bīng yǐ zhū mǎng。

巨鹿男子马适求等谋举燕、赵兵以诛莽。

dà sī kōng shì wáng dān fā jué，

大司空士王丹发觉，

yǐ wén。

以闻。

mǎng qiǎn sān gōng dài fū dǎi zhì dǎng yǔ，

莽遣三公大夫逮治党与，

lián jí jùn guó háo jié shù qiān rén，

连及郡国豪杰数千人，

jiē zhū sǐ。

皆诛死。

fēng dān wèi fǔ guó hóu。

封丹为辅国侯。

mǎng yǐ sī zhù qián sǐ jí fēi jǔ bǎo huò tóu sì yì，

莽以私铸钱死及非沮宝货投四裔，

fàn fǎ zhě duō，

犯法者多，

bù kě shèng xíng nǎi gèng qīng qí fǎ，

不可胜行；乃更轻其法，

sī zhù zuò quán bù zhě yǔ qī zǐ mò rù wèi guān nú bì，

私铸作泉布者与妻子没入为官奴婢，

lì jí bǐ wǔ zhī ér bù jǔ gào，

吏及比伍知而不举告，

yǔ tóng zuì fēi jǔ bǎo huò，

与同罪；非沮宝货，

mín fá zuò yī suì，

民罚作一岁，

lì miǎn guān。

吏免官。

tài fù píng yàn sǐ，

太傅平晏死，

yǐ yǔ yú táng zūn wèi tài fù。

以予虞唐尊为太傅。

zūn yuē guó xū mín pín，

尊曰：“国虚民贫，

jiù zài shē tài。

咎在奢泰。

nǎi shēn duǎn yī xiǎo bāo，

”乃身短衣小褒，

chéng pìn mǎ chái chē jí gǎo，

乘牝马、柴车、藉稾，

yǐ wǎ qì yǐn shí，

以瓦器饮食，

yòu yǐ lì yí gōng qīng。

又以历遗公卿。

chū，

出，

jiàn nán nǚ bù yì lù zhě，

见男女不异路者，

zūn zì xià chē，

尊自下车，

yǐ xiàng xíng zhě fān wū rǎn qí yī。

以象刑赭幡污染其衣。

mǎng wén ér shuō zhī，

莽闻而说之，

xià zhào shēn chì gōng qīng sī yǔ jué qí。

下诏申敕公卿：“思与厥齐。

fēng zūn wèi píng huà hóu。

”封尊为平化侯。

rǔ nán zhì yùn míng tiān wén lì shǔ，

汝南郅恽明天文历数，

yǐ wéi hàn bì zài shòu mìng，

以为汉必再受命，

shàng shū shuō mǎng yuē shàng tiān chuí jiè，

上书说莽曰：“上天垂戒，

yù wù bì xià，

欲悟陛下，

lìng jiù chén wèi。

令就臣位。

qǔ zhī yǐ tiān，

取之以天，

hái zhī yǐ tiān，

还之以天，

kě wèi zhī mìng yǐ mǎng dà nù，

可谓知命矣！”莽大怒，

xì yùn zhào yù，

系恽诏狱，

yú dōng，

逾冬，

huì shè dé chū。

会赦得出。

wáng mǎng xià dì huáng èr nián xīn sì，

王莽下地皇二年（辛巳，

gōng yuán èr yī nián chūn，

公元二一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mǎng qī sǐ，

莽妻死，

shì yuē xiào mù huáng hòu。

谥曰孝睦皇后。

chū，

初，

mǎng qī yǐ mǎng shù shā qí zi，

莽妻以莽数杀其子，

tì qì shī míng mǎng lìng tài zǐ lín jū zhōng yǎng yān。

涕泣失明；莽令太子临居中养焉。

mǎng qī páng shì zhě yuán bì，

莽妻旁侍者原碧，

mǎng xìng zhī，

莽幸之，

lín yì tōng yān，

临亦通焉，

kǒng shì xiè，

恐事泄，

móu gòng shā mǎng。

谋共杀莽。

lín qī yīn，

临妻愔，

guó shī gōng nǚ，

国师公女，

néng wéi xīng，

能为星，

yǔ lín gōng zhōng qiě yǒu bái yī huì。

语临宫中且有白衣会。

lín xǐ，

临喜，

yǐ wéi suǒ móu qiě chéng hòu biǎn wèi tǒng yì yáng wáng，

以为所谋且成；后贬为统义阳王，

chū zài wài dì，

出在外第，

yù yōu kǒng。

愈忧恐。

huì mǎng qī bìng kùn，

会莽妻病困，

lín yǔ shū yuē shàng yú zǐ sūn zhì yán，

临予书曰：“上于子孙至严，

qián zhǎng sūn zhōng sūn nián jù sān shí ér sǐ。

前长孙、中孙年俱三十而死。

jīn chén lín fù shì sān shí，

今臣临复适三十，

chéng kǒng yī dàn bù bǎo zhōng shì，

诚恐一旦不保中室，

zé bù zhī sǐ mìng suǒ zài mǎng hòu qī jí，

则不知死命所在！”莽候妻疾，

jiàn qí shū，

见其书，

dà nù，

大怒，

yí lín yǒu è yì，

疑临有恶意，

bù lìng dé huì sàng。

不令得会丧。

jì zàng，

既葬，

shōu yuán bì děng kǎo wèn，

收原碧等考问，

jù fú jiān móu shā zhuàng。

具服奸、谋杀状。

mǎng yù mì zhī，

莽欲秘之，

shǐ shā àn shì shǐ zhě sī mìng cóng shì，

使杀案事使者司命从事，

mái yù zhōng，

埋狱中，

jiā bù zhī suǒ zài。

家不知所在。

cì lín yào，

赐临药，

lín bù kěn yǐn，

临不肯饮，

zì cì sǐ。

自刺死。

yòu zhào guó shī gōng lín běn bù zhī xīng，

又诏国师公：“临本不知星，

shì cóng yīn qǐ。

事从愔起。

yīn yì zì shā。

”愔亦自杀。

shì yuè，

是月，

xīn qiān wáng ān bìng sǐ。

新迁王安病死。

chū，

初，

mǎng wèi hóu jiù guó shí，

莽为侯就国时，

xìng shì zhě zēng zhì huái néng，

幸侍者增秩、怀能，

shēng zǐ xìng kuāng，

生子兴、匡，

jiē liú xīn dū guó，

皆留新都国，

yǐ qí bù míng gù yě。

以其不明故也。

jí ān sǐ，

及安死，

mǎng nǎi yǐ wáng chē qiǎn shǐ zhě yíng xìng kuāng，

莽乃以王车遣使者迎兴、匡，

fēng xìng wèi gōng xiū gōng，

封兴为功修公，

kuāng wèi gōng jiàn gōng。

匡为功建公。

bo zhě wáng kuàng wèi wèi chéng dà yǐn lǐ yān yuē hàn jiā dàng fù xīng，

卜者王况谓魏成大尹李焉曰：“汉家当复兴，

lǐ shì wèi fǔ。

李氏为辅。

yīn wèi yān zuò chèn shū，

”因为焉作谶书，

hé shí yú wàn yán。

合十馀万言。

shì fā，

事发，

mǎng jiē shā zhī。

莽皆杀之。

mǎng qiǎn tài shī xī zhòng jǐng shàng gēng shǐ jiāng jūn hù jūn wáng dǎng jiāng bīng jī qīng xú zéi，

莽遣太师羲仲景尚、更始将军护军王党将兵击青、徐贼，

guó shī hé zhòng cáo fàng zhù guō xìng jī jù tīng，

国师和仲曹放助郭兴击句町，

jiē bù néng kè。

皆不能克。

jūn shī fàng zòng，

军师放纵，

bǎi xìng zhòng kùn。

百姓重困。

mǎng yòu zhuǎn tiān xià gǔ bó yì xī hé wǔ yuán shuò fāng yú yáng，

莽又转天下谷帛诣西河、五原、朔方、渔阳，

měi yī jùn yǐ bǎi wàn shù，

每一郡以百万数，

yù yǐ jī xiōng nú。

欲以击匈奴。

xū bo dāng bìng sǐ，

须卜当病死，

mǎng yǐ shù nǚ qī qí zi hòu ān gōng shē，

莽以庶女妻其子后安公奢，

suǒ yǐ zūn chǒng zhī shén hòu，

所以尊宠之甚厚，

zhōng wèi yù chū bīng lì zhī zhě。

终为欲出兵立之者。

huì mǎng bài，

会莽败，

yún shē yì sǐ。

云、奢亦死。

qiū，

秋，

yǔn shuāng shā shū，

陨霜杀菽，

guān dōng dà jī，

关东大饥，

huáng。

蝗。

mǎng jì qīng sī zhù qián zhī fǎ，

莽既轻私铸钱之法，

fàn zhě yù zhòng，

犯者愈众，

jí wǔ rén xiāng zuò，

及伍人相坐，

mò rù wèi guān nú bì。

没入为官奴婢。

qí nán zǐ jiàn chē，

其男子槛车，

nǚ zǐ bù，

女子步，

yǐ tiě suǒ láng dāng qí jǐng，

以铁琐琅当其颈，

chuán yì cháng ān zhōng guān yǐ shí wàn shù。

传诣长安钟官以十万数。

dào zhě yì qí fū fù。

到者易其夫妇。

chóu kǔ sǐ zhě shén liù qī。

愁苦死者什六七。

shàng gǔ chǔ xià zì qǐng shuō guā tián yí jiàng zhī。

上谷储夏自请说瓜田仪降之。

yí wèi chū ér sǐ，

仪未出而死，

mǎng qiú qí shī zàng zhī，

莽求其尸葬之，

wèi qǐ zhǒng cí shì，

为起冢、祠室，

shì yuē guā níng shāng nán。

谥曰瓜宁殇男。

rùn yuè，

闰月，

bǐng chén，

丙辰，

dà shè。

大赦。

láng yáng chéng xiū xiàn fú mìng，

郎阳成修献符命，

yán jì lì mín mǔ yòu yuē huáng dì yǐ bǎi èr shí nǚ zhì shén xiān。

言继立民母；又曰：“黄帝以百二十女致神仙。

mǎng yú shì qiǎn zhōng sàn dài fū yè zhě gè sì shí wǔ rén，

”莽于是遣中散大夫、谒者各四十五人，

fēn háng tiān xià，

分行天下，

bó cǎi xiāng lǐ suǒ gāo yǒu shū nǚ zhě shàng míng。

博采乡里所高有淑女者上名。

mǎng è hàn gāo miào shén líng，

莽恶汉高庙神灵，

qiǎn hǔ bēn wǔ shì rù gāo miào，

遣虎贲武士入高庙，

bá jiàn sì miàn tí jī，

拔剑四面提击，

fǔ huài hù yǒu，

斧坏户牖，

táo tāng zhě biān biān sǎ wū bì，

桃汤、赭鞭鞭洒屋壁，

lìng qīng chē xiào wèi jū qí zhōng。

令轻车校尉居其中。

shì suì，

是岁，

nán jùn qín fēng jù zhòng qiě wàn rén píng yuán nǚ zǐ chí zhāo píng yì jù shù qiān rén zài hé zǔ zhōng。

南郡秦丰聚众且万人；平原女子迟昭平亦聚数千人在河阻中。

mǎng zhào wèn qún chén qín zéi fāng lüè，

莽召问群臣禽贼方略，

jiē yuē cǐ tiān qiú xíng shī，

皆曰：“此天囚行尸，

mìng zài lòu kè。

命在漏刻。

gù zuǒ jiāng jūn gōng sūn lù zhēng lái yǔ yì，

”故左将军公孙禄征来与议，

lù yuē tài shǐ lìng zōng xuān，

禄曰：“太史令宗宣，

diǎn xīng lì，

典星历，

hòu qì biàn，

候气变，

yǐ xiōng wèi jí，

以凶为吉，

luàn tiān wén，

乱天文，

wù cháo tíng tài fù píng huà hóu zūn，

误朝廷；太傅平化侯尊，

shì xū wěi yǐ tōu míng wèi，

饰虚伪以偷名位，

zéi fū rén zhī zǐ guó shī jiā xìn gōng xiù，

贼夫人之子；国师嘉信公秀，

diān dǎo wǔ jīng，

颠倒《五经》，

huǐ shī fǎ，

毁师法，

lìng xué shì yí huò míng xué nán zhāng hán dì lǐ hóu sūn yáng，

令学士疑惑；明学男张邯、地理侯孙阳，

zào jǐng tián，

造井田，

shǐ mín qì tǔ yè xī hé lǔ kuāng，

使民弃土业；羲和鲁匡，

shè liù guǎn yǐ qióng gōng shāng shuō fú hóu cuī fā，

设六筦以穷工商；说符侯崔发，

ē yú qǔ róng，

阿谀取容，

lìng xià qíng bù shàng tōng。

令下情不上通。

yí zhū cǐ shù zi yǐ wèi tiān xià yòu yán xiōng nú bù kě gōng，

宜诛此数子以慰天下！”又言：“匈奴不可攻，

dāng yǔ hé qīn。

当与和亲。

chén kǒng xīn shì yōu bù zài xiōng nú，

臣恐新室忧不在匈奴，

ér zài fēng yù zhī zhōng yě。

而在封域之中也。

mǎng nù，

”莽怒，

shǐ hǔ bēn fú lù chū，

使虎贲扶禄出，

rán pō cǎi qí yán，

然颇采其言，

zuǒ qiān lǔ kuāng wèi wǔ yuán zú zhèng，

左迁鲁匡为五原卒正，

yǐ bǎi xìng yuàn fěi gù yě。

以百姓怨诽故也。

liù guǎn fēi kuāng suǒ dú zào，

六筦非匡所独造，

mǎng yàn zhòng yì ér chū zhī。

莽厌众意而出之。

chū，

初，

sì fāng jiē yǐ jī hán qióng chóu qǐ wèi dào zéi，

四方皆以饥寒穷愁起为盗贼，

shāo shāo qún jù，

稍稍群聚，

cháng sī suì shú dé guī xiāng lǐ，

常思岁熟得归乡里，

zhòng suī wàn shù，

众虽万数，

bù gǎn lüè yǒu chéng yì，

不敢略有城邑，

zhuǎn lüè qiú shí，

转掠求食，

rì què ér yǐ。

日阕而已。

zhū zhǎng lì mù shǒu jiē zì luàn dòu zhōng bīng ér sǐ，

诸长吏牧守皆自乱斗中兵而死，

zéi fēi gǎn yù shā zhī yě，

贼非敢欲杀之也，

ér mǎng zhōng bù yù qí gù。

而莽终不谕其故。

shì suì，

是岁，

jīng zhōu mù fā bèn mìng èr wàn rén tǎo lù lín zéi。

荆州牧发奔命二万人讨绿林贼。

zéi shuài wáng kuāng děng xiāng shuài yíng jī yú yún dù，

贼帅王匡等相率迎击于云杜，

dà pò mù jūn，

大破牧军，

shā shù qiān rén，

杀数千人，

jǐn huò zī zhòng。

尽获辎重。

mù yù běi guī，

牧欲北归，

zéi mǎ wǔ děng fù zhē jī zhī，

贼马武等复遮击之，

gōu mù chē píng ní，

钩牧车屏泥，

cì shā qí cān chéng，

刺杀其骖乘，

rán zhōng bù gǎn shā mù。

然终不敢杀牧。

zéi suì gōng bá jìng líng，

贼遂攻拔竟陵，

zhuǎn jī yún dù ān lù，

转击云杜、安陆，

duō lüè fù nǚ，

多略妇女，

hái rù lù lín zhōng，

还入绿林中，

zhì yǒu wǔ wàn yú kǒu，

至有五万馀口，

zhōu jùn bù néng zhì。

州郡不能制。

yòu，

又，

dà sī mǎ shì àn zhāng yù zhōu，

大司马士按章豫州，

wèi zéi suǒ huò，

为贼所获，

zéi sòng fù xiàn。

贼送付县。

shì hái，

士还，

shàng shū jù yán zhuàng。

上书具言状。

mǎng dà nù，

莽大怒，

xià yù，

下狱，

yǐ wéi wū wǎng，

以为诬罔，

yīn xià shū zé qī gōng yuē fū lì zhě，

因下书责七公曰：“夫吏者，

lǐ yě。

理也。

xuān dé míng ēn，

宣德明恩，

yǐ mù yǎng mín，

以牧养民，

rén zhī dào yě。

仁之道也。

yì qiáng dū jiān，

抑强督奸，

bǔ zhū dào zéi，

捕诛盗贼，

yì zhī jié yě。

义之节也。

jīn zé bù rán。

今则不然。

dào fā b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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