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 · 周纪二

司马光 - [宋]

起昭阳赤奋若，尽上章困敦，凡四十八年。

显王元年（癸丑，公元前三六八年）

齐伐魏，取观津。

赵侵齐，取长城。

显王三年（乙卯，公元前三六六年）

魏、韩会于宅阳。

秦败魏师、韩师于洛阳。

显王四年（丙辰，公元前三六五年）

魏伐宋。

显王五年（丁巳，公元前三六四年）

秦献公败三晋之师于石门，斩首六万。王赐以黼黻之服。

显王七年（己未，前三六二年）

魏败韩师、赵师于浍。秦、魏战于少梁，魏师败绩；获魏公孙痤。

卫声公薨，子成侯速立。

燕桓公薨，子文公立。

秦献公薨，子孝公立。孝公生二十一年矣。是时河、山以东强国六，淮、泗之间小国十馀，楚、魏与秦接界。魏筑长城，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汉中，南有巴、黔中；皆以夷翟遇秦，摈斥之，不得与中国之会盟。于是孝公发愤，布德修政，欲以强秦。

显王八年（庚申，公元前三六一年）

孝公令国中曰：“昔我穆公，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东平晋乱，以河为界，西霸戎翟，广地千里，天子致伯，诸侯毕贺，为后世开业甚光美。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国家内忧，未遑外事。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丑莫大焉。献公即位，镇抚边境，徙治栎阳，且欲东伐，复穆公之故地，修穆公之政令。寡人思念先君之意，常痛于心。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吾且尊官，与之分土。”于是卫公孙鞅闻是令下，乃西入秦。公孙鞅者，卫之庶孙也，好刑名之学。事魏相公叔痤，痤知其贤，未及进。会病，魏惠王往问之曰：“公叔病如有不可讳，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卫鞅，年虽少，有奇才，愿君举国而听之！”王嘿然。公叔曰：“君即不听用鞅，必杀之，无令出境。”王许诺而去。公叔召鞅谢曰：“吾先君而后臣，故先为君谋，后以告子。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又安能用子之言杀臣乎？”卒不去。王出，谓左右曰：“公叔病甚，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卫鞅也，既又劝寡人杀之，岂不悖哉！”卫鞅既至秦，因嬖臣景监以求见孝公，说以富国强兵之术。公大悦，与议国事。

显王十年（壬戌，公元前三五九年）

卫鞅欲变法，秦人不悦。卫鞅言于秦孝公曰：“夫民不可与虑始，而可与乐成。论至德者不和于俗，成大功者不谋于众。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甘龙曰：“不然。缘法而治者，吏习而民安之。”卫鞅曰：“常人安于故俗，学者溺于所闻，以此两者，居官守法可也，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智者作法，愚者制焉；贤者更礼，不肖者拘焉。”公曰：“善。”以卫鞅为左庶长，卒定变法之令。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不告奸者与降敌同罚。有军功者，各以率受上爵。为私斗者，各以轻重被刑大小。僇力本业，耕织致粟帛多者，复其身。事末利及怠而贫者，举以为收孥。宗室非有军功论，不得为属籍。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令既具未布，恐民之不信，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民怪之，莫敢徙。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辄予五十金。乃下令。令行期年，秦民之国都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数。于是太子犯法。卫鞅曰：“法之不行，自上犯之。太子，君嗣也，不可施刑。刑其傅公子虔，黥其师公孙贾。”明日，秦人皆趋令。行之十年，秦国道不拾遗，山无盗贼，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秦民初言令不便者，有来言令便。卫鞅曰：“此皆乱法之民也！”尽迁之于边。其后民莫敢议令。

臣光曰：夫信者，人君之大宝也。国保于民，民保于信。非信无以使民，非民无以守国。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霸者不欺四邻，善为国者不欺其民，善为家者不欺其亲。不善者反之：欺其邻国，欺其百姓，甚者欺其兄弟，欺其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至于败。所利不能药其所伤，所获不能补其所亡，岂不哀哉！昔齐桓公不背曹沫之盟，晋文公不贪伐原之利，魏文侯不弃虞人之期，秦孝公不废徙木之赏。此四君者，道非粹白，而商君尤称刻薄，又处战攻之世，天下趋于诈力，犹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况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

韩懿侯薨，子昭侯立。

显王十一年（癸亥，公元前三五八年）

秦败韩师于西山。

显王十二年（甲子，公元前三五七年）

魏、韩会于鄗。

显王十三年（乙丑，公元前三五六年）

赵、燕会于阿。

赵、齐、宋会于平陆。

显王十四年（丙寅，公元前三五五年）

齐威王、魏惠王会田于郊。惠王曰：“齐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惠王曰：“寡人国虽小，尚有径寸之珠，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岂以齐大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者与王异。吾臣有檀子者，使守南城，则楚人不敢为寇，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盼子者，使守高唐，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使守徐州，则燕人祭北门，赵人祭西门，徙而从者七千馀家；吾臣有种首者，使备盗贼，则道不拾遗。此四臣者，将照千里，岂特十二乘哉！”惠王有惭色。

秦孝公、魏惠王会于杜平。鲁共公薨，子康公毛立。

显王十五年（丁卯，公元前三五四年）

秦败魏师于元里，斩首七千级，取少梁。

魏惠王伐赵，围邯郸。楚王使景舍救赵。

显王十六年（戊辰，公元前三五三年）

齐威王使田忌救赵。初，孙膑与庞涓俱学兵法。庞涓仕魏为将军，自以能不及孙膑，乃召之。至，则以法断其两足而黥之，欲使终身废弃。齐使者至魏，孙膑以刑徒阴见，说齐使者。齐使者窃载与之齐。田忌善而客待之，进于威王。威王问兵法，遂以为师。于是威王谋救赵，以孙膑为将，辞以刑馀之人不可。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居辎车中，坐为计谋。

田忌欲引兵之赵。孙子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救斗者不搏撠。批亢捣虚，形格势禁，则自为解耳。今梁、赵相攻，轻兵锐卒必竭于外，老弱疲于内。子不若引兵疾走魏都，据其街路，冲其方虚，彼必释赵以自救。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于魏也。”田忌从之。十月，邯郸降魏。魏师还，与齐战于桂陵，魏师大败。

韩伐东周，取陵观、廪丘。

楚昭奚恤为相。江乙言于楚王曰：“人有爱其狗者，狗尝溺井，其邻人见，欲入言之，狗当门而噬之。今昭奚恤常恶臣之见，亦犹是也。且人有好扬人之善者，王曰：‘此君子也，’近之；好扬人之恶者，王曰：‘此小人也，’远之。然则且有子弑其父、臣弑其主者，而王终己不知也。何者？以王好闻人之美而恶闻人之恶也。”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

显王十七年（己巳，公元前三五二年）

秦大良造卫鞅伐魏。

诸侯围魏襄陵。

显王十八年（庚午，公元前三五一年）

秦卫鞅围魏固阳，降之。

魏人归赵邯郸，与赵盟漳水上。

韩昭侯以申不害为相。申不害者，郑之贱臣也，学黄、老、刑名，以干昭侯。昭侯用为相，内修政教，外应诸侯，十五年，终申子之身，国治兵强。申子尝请仕其从兄，昭侯不许，申子有怨色。昭侯曰：“所为学于子者，欲以治国也。今将听子之谒而废子之术乎，已其行子之术而废子之请乎？子尝教寡人修功劳，视次第；今有所私求，我将奚听乎？”申子乃辟舍请罪曰：“君真其人也。”昭侯有弊袴，命藏之。侍者曰：“君亦不仁者矣。不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吾闻明主爱一颦一笑，颦有为颦，笑有为笑。今袴岂特颦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显王十九年（辛未，公元前三五零年）

秦商鞅筑冀阙宫庭于咸阳，徙都之。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为禁。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县置令、丞，凡三十一县。废井田，开阡陌，平斗、桶、权、衡、丈、尺。

秦、魏遇于彤。

赵成侯薨，公子緤与太子争立。緤败，奔韩。

显王二十一年（癸酉，公元前三四八年）

秦商鞅更为赋税法，行之。

显王二十二年（甲戌，公元前三四七年）

赵公子范袭邯郸，不胜而死。

显王二十三年（乙亥，公元前三四六年）

齐杀其大夫牟。

鲁康公薨，子景公偃立。

卫更贬号曰侯，服属三晋。

显王二十五年（丁丑，公元前三四四年）

诸侯会于京师。

显王二十六年（戊寅，公元前三四三年）

王致伯于秦，诸侯皆贺秦。秦孝公使公子少官帅师会诸侯于逢泽以朝王。

显王二十八年（庚辰，公元前三四一年）

魏庞涓伐韩。韩请救于齐。齐威王召大臣而谋曰：“蚤救孰与晚救？”成侯曰：“不如勿救。”田忌曰：“弗救则韩且折而入于魏，不如蚤救之。”孙膑曰：“夫韩、魏之兵未弊而救之，是吾代韩受魏之兵，顾反听命于韩也。且魏有破国之志，韩见亡，必东面而愬于齐矣。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则可受重利而得尊名也。”王曰：“善！”乃阴许韩使而遣之。韩因恃齐，五战不胜，而东委国于齐。齐因起兵，使田忌、田婴、田盼将之，孙子为师，以救韩，直走魏都。庞涓闻之，去韩而归。魏人大发兵，以太子申为将，以御齐师。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乃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明日为五万灶，又明日为二万灶。庞涓行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孙子度其行，暮当至马陵。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可伏兵。乃斫大树，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于是令齐师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期日暮见火举而俱发。庞涓果夜到斫木下，见白书，以火烛之。读未毕，万弩俱发，魏师大乱相失。庞涓自知智穷兵败，乃自刭，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乘胜大破魏师，虏太子申。

成侯邹忌恶田忌，使人操十金，卜于市，曰：“我，田忌之人也。我为将三战三胜，欲行大事，可乎？”卜者出，因使人执之。田忌不能自明，率其徒攻临淄，求成侯。不克，出奔楚。

显王二十九年（辛巳，公元前三四零年）

卫鞅言于秦孝公曰：“秦之与魏，譬若人之有腹心之疾，非魏并秦，秦即并魏。何者？魏居岭厄之西，都安邑，与秦界河，而独擅山东之利。利则西侵秦，病则东收地。今以君之贤圣，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于齐，诸侯畔之，可因此时伐魏。魏不支秦，必东徙。然后秦据河山之固，东乡以制诸侯，此帝王之业也。”公从之，使卫鞅将兵伐魏。魏使公子卬将而御之。军既相距，卫鞅遗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欢，今俱为两国将，不忍相攻，可与公子面相见盟，乐饮而罢兵，以安秦、魏之民。”公子卬以为然，乃相与会。盟已，饮。而卫鞅伏甲士，袭虏公子卬，因攻魏师，大破之。魏惠王恐，使使献河西之地于秦以和。因去安邑，徙都大梁。乃叹曰：“吾恨不用公叔之言！”

秦封卫鞅商于十五邑，号曰商君。

齐、赵伐魏。

楚宣王薨，子威王商立。

显王三十一年（癸未，公元前三三八年）

秦孝公薨，子惠文王立，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发吏捕之。商君亡之魏。魏人不受，复内之秦。商君乃与其徒之商于，发兵北击郑。秦人攻商君，杀之，车裂以徇，尽灭其家。

初，商君相秦，用法严酷，尝临渭沦囚，渭水尽赤，为相十年，人多怨之。赵良见商君，商君问曰：“子观我治秦，孰与五羖大夫贤？”赵良曰：“千人之诺诺，不如一士之谔谔。仆请终烧正言而无诛，可乎？”商君曰“诺。”赵良曰：“五羖大夫，荆之鄙人也，穆公举之牛口之下，而加之百姓之上，秦国莫敢望焉。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三置晋君，一救荆祸。其为相也，劳不坐乘，暑不张盖。行于国中，不从车乘，不操干戈。五羖大夫死，秦国男女流涕，童子不歌谣，舂者不相杵。今君之见也，因嬖人景监以为主；其从政也，凌轹公族，残伤百姓。公子虔杜门不出已八年矣。君又杀祝欢而黥公孙贾。《诗》曰：‘得人者兴，失人者崩。’此数者，非所以得人也。君之出也，后车载甲，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持矛而操闟戟者旁车而趋。此一物不具，君固不出。《书》曰：‘恃德者昌，恃力者亡。’此数者，非恃德也。君之危若朝露，而尚贪商于之富，宠秦国之政，畜百姓之怨。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商君弗从。居五月而难作。

显王三十二年（甲申，公元前三三七年）

韩申不害卒。

显王三十三年（乙酉，公元前三三六年）

宋太丘社亡。

邹人孟轲见魏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有以利吾国乎？”孟子曰：“君何必曰利，仁义而已矣！君曰何以利吾国，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王曰：“善。”

初，孟子师子思，尝问牧民之道何先。子思曰：“先利之。”孟子曰：“君子所以教民，亦仁义而已矣，何必利？”子思曰：“仁义固所以利之也。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上不义则下乐为诈也。此为不利大矣。故《易》曰：‘利者，义之和也。’又曰：‘利用安身，以崇德也。’此皆利之大者也。”

臣光曰：子思、孟子之言，一也。夫唯仁者为知仁义之利，不仁者不知也。故孟子对梁王直以仁义而不及利者，所与言之人异故也。

显王三十四年（丙戌，公元前三三五年）

秦伐韩，拔宜阳。

显王三十五年（丁亥，公元前三三四年）

齐王、魏王会于徐州以相王。

韩昭侯作高门，屈宜臼曰：“君必不出此门。何也？不时。吾所谓时者，非时日也。夫人固有利、不利时。往者君尝利矣，不作高门。前年秦拔宜阳，今年旱，君不以此时恤民之急而顾益奢，此所谓时诎举赢者也。故曰不时。”

越王无疆伐齐。齐王使人说之以伐齐不如伐楚之利，越王遂伐楚。楚人大败之，乘胜尽取吴故地，东至于浙江。越以此散，诸公族争立，或为王，或为君，滨于海上，朝服于楚。

显王三十六年（戊子，公元前三三三年）

楚王伐齐，围徐州。

韩高门成，昭侯薨，子宣惠王立。

初，洛阳人苏秦说秦王以兼天下之术，秦王不用其言。苏秦乃去，说燕文公曰：“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以赵之为蔽其南也。且秦之攻燕也，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战于百里之内。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计无过于此者。愿大王与赵从亲，天下为一，则燕国必无患矣。”文公从之，资苏秦车马，以说赵肃侯曰：“当今之时，山东之建国莫强于赵，秦之所害亦莫如赵。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畏韩、魏之议其后也。秦之攻韩、魏也，无有名山大川之限，稍蚕食之，傅国都而止。韩、魏不能支秦，必入臣于秦。秦无韩、魏之规则祸中于赵矣。臣以天下地图案之，诸侯之地五倍于秦，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六国为一，并力西乡而攻秦，秦必破矣。夫衡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与秦，秦成则其身富荣，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是以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愒诸侯，以求割地。故愿大王熟计之也！窃为大王计，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为从亲以畔秦，令天下之将相会于洹水上，通质结盟，约曰：‘秦攻一国，五国各出锐师，或桡秦，或救之。有不如约者，五国共伐之！’诸侯从亲以摈秦，秦甲必不敢出于函谷以害山东矣。”肃侯大说，厚待苏秦，尊宠赐赉之，以约于诸侯。会秦使犀首伐魏，大败其师四万馀人，禽将龙贾，取雕阴，且欲东兵。苏秦恐秦兵至赵而败从约，念莫可使用于秦者，乃激怒张仪，入之于秦。

张仪者，魏人，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学纵横之术，苏秦自以为不及也。仪游诸侯无所遇，困于楚，苏秦故召而辱之。仪怒，念诸侯独秦能苦越，遂入秦。苏秦阴遣其舍人赍金币资仪，仪得见秦王。秦王说之，以为客卿。舍人辞去，曰：“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故激怒君，使臣阴奉给君资，尽苏君之计谋也。”张仪曰：“嗟乎！此在吾术中而不悟，吾不及苏君明矣。为吾谢苏君，苏君之时，仪何敢言！”

于是苏秦说韩宣惠王曰：“韩地方九百馀里，带甲数十万，天下之强弓、劲弩、利剑皆从韩出。韩卒超足而射，百发不暇止。以韩卒之勇，被坚甲，跖劲弩，带利剑，一人当百，不足言也。大王事秦，秦必求宜阳、成皋。今兹效之，明年又复求割地。与则无地以给之，不与则弃前功，受后祸。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以有尽之地逆无已之求，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不战而地已削矣！鄙谚曰：‘宁为鸡口，无为牛后。’夫以大王之贤，挟强韩之兵，而有牛后之名，臣窃为大王羞之。”韩王从其言。苏秦说魏王曰：“大王之地方千里，地名虽小，然而田舍、庐庑之数，曾无所刍牧。人民之众，车马之多，日夜行不绝，輷訇殷殷，若有三军之众。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今窃闻大王之卒，武士二十万，苍头二十万，奋击二十万，厮徒十万；车六百乘，骑五千匹，乃听于群臣之说，而欲臣事秦。愿大王熟察之。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奉明约，以大王之诏诏之。”魏王听之。

苏秦说齐王曰：“齐四塞之国，地方二千馀里，带甲数十万，粟如丘山。三军之良，五家之兵，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即有军役，未尝倍泰山，绝清河，涉渤海也。临菑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不待发于远县，而临菑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斗鸡、走狗、六博、阘鞠。临菑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挥汗成雨。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为与秦接境壤也。兵出而相当，不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则国已危亡随其后。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今秦之攻齐则不然。倍韩、魏之地，过卫阳晋之道，经乎亢父之险，车不得方轨，骑不得比行。百人守险，千人不敢过也。秦虽欲深入则狼顾，恐韩、魏之议其后也。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夫不深料秦之无奈齐何，而欲西面而事之，是群臣之计过也。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强国之宝，臣是故愿大王少留意计之。”齐王许之。乃西南说楚威王曰：“楚，天下之强国也，地方六千馀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此霸王之资也。秦之所害莫如楚，楚强则秦弱，秦强则楚弱，其势不两立。故为大王计，莫如从亲以孤秦。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以承大王之明诏。委社稷，奉宗庙，练士厉兵，在大王之所用之。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此两策者相去远矣，大王何居焉？”楚王亦许之。于是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北报赵，车骑辎重拟于王者。

齐威王薨，子宣王辟疆立；知成侯卖田忌，乃召而复之。

燕文公薨，子易王立。

卫成侯薨，子平侯立。

显王三十七年（己丑，公元前三三二年）

秦惠王使犀首欺齐、魏，与共伐赵，以败从约。赵肃侯让苏秦，苏秦恐，请使燕，必报齐。苏秦去赵而从约皆解。赵人决河水以灌齐、魏之师，齐、魏之师乃去。

魏以阴晋为和于秦，实华阴。

齐王伐燕，取十城，已而复归之。

显王三十九年（辛卯，公元前三三零年）

秦伐魏，围焦、曲沃。魏入少梁、河西地于秦。

显王四十年（壬辰，公元前三二九年）

秦伐魏，渡河，取汾阴、皮氏，拔焦。

楚威王薨，子怀王槐立。

宋公剔成之弟偃袭攻剔成。剔成奔齐，偃自立为君。

显王四十一年（癸巳，公元前三二八年）

秦公子华、张仪帅师围魏蒲阳，取之。张仪言于秦王，请以蒲阳复与魏，而使公子繇质于魏。仪因说魏王曰：“秦之遇魏甚厚，魏不可以无礼于秦。”魏因尽入上郡十五县以谢焉。张仪归而相秦。

显王四十二年（甲午，公元前三二七年）

秦县义渠，以其君为臣。

秦归焦、曲沃于魏。

显王四十三年（乙未，公元前三二六年）

赵肃侯薨，子武灵王立。置博闻师三人，左、右司过三人，先问先君贵臣肥义，加其秩。

显王四十四年（丙申，公元前三二五年）

夏，四月，戊午，秦初称王。

卫平侯薨，子嗣君立。卫有胥靡亡之魏，因为魏王之后治病。嗣君闻之，使人请以五十金买之。五反，魏不与，乃以左氏易之。左右谏曰：“夫以一都买一胥靡，可乎？”嗣君曰：“非子所知也。夫治无小，乱无大。法不立，诛不必，虽有十左氏，无益也。法立，诛必，失十左氏，无害也。”魏王闻之曰：“人主之欲，不听之不祥。”因载而往，徒献之。

显王四十五年（丁酉，公元前三二四年）

秦张仪帅师伐魏，取陕。

苏秦通于燕文公之夫人，易王知之。苏秦恐，乃说易王曰：“臣居燕不能使燕重，而在齐则燕重。”易王许之。乃伪得罪于燕而奔齐，齐宣王以为客卿。苏秦说齐王高宫室，大苑囿，以明得意，欲以敝齐而为燕。

显王四十六年（戊戌，公元前三二三年）

秦张仪及齐、楚之相会啮桑。

韩、燕皆称王，赵武灵王独不肯，曰：“无其实，敢处其名乎？”令国人谓己曰君。

显王四十七年（己亥，公元前三二二年）

秦张仪自啮桑还而免相，相魏。欲令魏先事秦而诸侯效之，魏王不听。秦王伐魏，取曲沃、平周。复阴厚张仪益甚。

显王四十八年（庚子，公元前三二一年）

王崩，子慎靓王定立。

燕易王薨，子哙立。

齐王封田婴于薛，号曰靖郭君。靖郭君言于齐王曰：“五官之计，不可不日听而数览也。”王从之。已而厌之，悉以委靖郭君。靖郭君由是得专齐之权。靖郭君欲城薛，客谓靖郭君曰：“君不闻海大鱼乎？网不能止，钩不能牵，荡而失水，则蝼蚁制焉。今夫齐，亦君之水也。君长有齐，奚以薛为！苟为失齐，虽隆薛之城到于天，庸足恃乎？”乃不果城。靖郭君有子四十馀人，其贱妾之子曰文。文通傥饶智略，说靖郭君以散财养士。靖郭君使文主家待宾客，宾客争誉其美，皆请靖郭君以文为嗣。靖郭君卒，文嗣为薛公，号曰孟尝君。孟尝君招致诸侯游士及有罪亡人，皆舍业厚遇之，存救其亲戚。食客常数千人，各自以为孟尝君亲己。由是孟尝君之名重天下。

臣光曰：君子之养士，以为民也。《易》曰：“圣人养贤，以及万民。”夫贤者，其德足以敦化正俗，其才足以顿纲振纪，其明足以烛微虑远，其强足以结仁固义。大则利天下，小则利一国。是以君子丰禄以富之，隆爵以尊之。养一人而及万人者，养贤之道也。今孟尝君之养士也，不恤智愚，不择臧否，盗其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以侮其君，下以蠹其民，是奸人之雄也，乌足尚哉！《书》曰：“受为天下逋逃主、萃渊薮。”此之谓也。

孟尝君聘于楚，楚王遗之象床。登徒直送之，不欲行，谓孟尝君门人公孙戌曰：“象床之直千金，苟伤之毫发，则卖妻子不足偿也。足下能使仆无行者，有先人之宝剑，愿献之。”公孙戌许诺，入见孟尝君曰：“小国所以皆致相印于君者，以君能振达贫穷，存亡继绝，故莫不悦君之义，慕君之廉也。今始至楚而受象床，则未至之国将何以待君哉！”孟尝君曰：“善。”遂不受。公孙戌趋去，未至中闺，孟尝君召而反之，曰：“子何足之高，志之扬也？”公孙戌以实对。孟尝君乃书门版曰：“有能扬文之名，止文之过，私得宝于外者，疾入谏！”

臣光曰：孟尝君可谓能用谏矣。苟其言之善也，虽怀诈谖之心，犹将用之，况尽忠无私以事其上乎！《诗》云：“采葑采菲，无以下体。”孟尝君有焉。韩宣惠王俗两用公仲、公叔为政，问于缪留。对曰：“不可。晋用六卿而国分，齐简公用陈成子及阚止而见杀，魏用犀首、张仪而西河之外亡。今君两用之，其多力者内树党，其寡力者藉外权。群臣有内树党以骄主，有外为交以削地，君之国危矣！”

资治通鑑 · 卷二 · 周纪二翻译文

齐国攻打魏国，夺取观津。

三年（乙卯，公元前366年）

秦国在洛阳击败魏国和韩国军队。

魏国攻打宋国。

秦献公在石门大败韩、赵、魏三国联军，斩首六万人。周王特地颁赏他绣有黑、白、青花纹的服饰。

魏国在浍地击败韩国和赵国军队。

卫国卫声公去世，其子卫速即位为卫成侯。

秦国秦献公去世，其子即位为秦孝公。孝公已经二十一岁了。这时黄河、崤山以东有六个强国，淮河、泗水流域十几个小国林立，楚国、魏国与秦国接壤。魏国筑有一道长城，从郑县沿着洛水直到上郡；楚国自汉中向南占有巴郡、黔中等地。各国都把秦国当作未开化的夷族，予以鄙视，不准参加中原各诸侯国的会议盟誓。目睹此情，秦孝公决心发愤图强，整顿国家，修明政治，让秦国强大起来。

秦孝公在国中下令说：“当年我国的国君秦穆公，立足于岐山、雍地，励精图治，向东平定了晋国之乱，以黄河划定国界；向西称霸于戎翟等族，占地广达千里；被周王赐与方伯重任，各诸侯国都来祝贺，所开辟的基业是多么光大宏伟。只是后来历代国君厉公、躁公、简公及出子造成国内动乱不息，才无力顾及外事。魏、赵、韩三国夺去了先王开创的河西领土，这是无比的耻崐辱。到献公即位时，平定安抚边境，把都城迁到栎阳，亲往治理，准备向东征讨，收复穆公时的旧地，重修穆公时的政策法令。我想到先辈的未竟之志，常常痛心疾首。现在宾客群臣中谁能献上奇计，让秦国强盛，我就封他为高官，给他封地。”卫国的公孙鞅听到这道命令，于是西行来到秦国。

十年（壬戌，公元前359年）

法令已详细制订但尚未公布，公孙鞅怕百姓难以确信，于是在国都的集市南门立下一根长三丈的木杆，下令说有人能把它拿到北门去就赏给十金。百姓们感到此事很古怪，没人动手去搬。公孙鞅又说：“能拿过去的赏五十金。”于是有一个人半信半疑地拿着木杆到了北门，立刻获得了五十金的重赏。这时，公孙鞅才下令颁布变法法令。

臣司马光曰：信誉，是君主至高无上的法宝。国家靠人民来保卫，人民靠信誉来保护；不讲信誉无法使人民服从，没有人民便无法维持国家。所以古代成就王道者不欺骗天下，建立霸业者不欺骗四方邻国，善于治国者不欺骗人民，善于治家者不欺骗亲人。只有蠢人才反其道而行之，欺骗邻国，欺骗百姓，甚至欺骗兄弟、父子。上不信下，下不信上，上下离心，以至一败涂地。靠欺骗所占的一点儿便宜救不了致命之伤，所得到的远远少于失去的，这岂不令人痛心！当年齐桓公不违背曹沫以胁迫手段订立的盟约，晋文公不贪图攻打原地而遵守信用，魏文侯不背弃与山野之人打猎的约会，秦孝公不收回对移动木杆之人的重赏，这四位君主的治国之道尚称不上完美，而公孙鞅可以说是过于刻薄了，但他们处于你攻我夺的战国乱世，天下尔虞我诈、斗智斗勇之时，尚且不敢忘记树立信誉以收服人民之心，又何况今日治理一统天下的当政者呢！

十一年（癸亥，公元前358年）

十二年（甲子，公元前357年）

十三年（乙丑，公元前356年）

赵国、齐国、宋国在平陆举行会议。

齐威王、魏惠王在效野约会狩猎。魏惠王问：“齐国也有什么宝贝吗？”齐威王说：“没有。”魏惠王说：“我的国家虽小，尚有十颗直径一寸以上、可以照亮十二乘车子的大珍珠。以齐国之大，难道能没有宝贝？”齐威王说：“我对宝贝的看法和你可不一样。我的大臣中有位檀子，派他镇守南城，楚国不敢来犯，泗水流域的十二个诸侯国都来朝贺。我的大臣中还有位盼子，使他守高唐，赵国人怕得不敢向东到黄河边来打渔。我的官吏中有位黔夫，令他守徐州，燕国人在北门、赵国人在西门望空礼拜求福，相随来投奔的多达七千余家。我的大臣中有位种首，让他防备盗贼，便出现路不拾遗的太平景象。这四位大臣，光照千里，岂止是十二乘车子呢！”魏惠王听了面色十分惭愧。

鲁国鲁共公去世，其子姬毛即位为鲁康公。

秦国在元里击败魏国军队，斩首七千余人，夺取少梁。

十六年（戊辰，公元前353年）

起初，孙膑与庞涓一起学兵法，庞涓在魏国做将军，自己估量才能不如孙膑，便召孙膑前来魏国，又设计依法砍断孙膑的双脚，在脸上刺字，想使他终身成为废人。齐国使者来到魏国，孙膑以受刑罪人身份与他暗中相见，说动了齐国使者，偷偷地把孙膑藏在车中回到齐国。齐国大臣田忌把他奉为座上客，又推荐给齐威王。威王向他请教了兵法，于是延请他为老师。这时齐威王计划出兵援救赵国，任命孙膑为大将，孙膑以自己是个残疾之人坚决辞谢，齐威王便以田忌为大将、孙膑为军师，让他坐在帘车里，出谋划策。

韩国攻打东周王朝，夺取陵观、廪丘。

十七年（己巳，公元前352年）

各诸侯国出兵围攻魏国襄陵城。

秦国公孙鞅率军围攻魏国固阳，固阳归降。

韩昭侯任用申不害为国相。

申不害曾经请求让他的堂兄做个官，韩昭侯不同意，申不害很不高兴。韩昭侯对他说：“我之所以向你请教，就是想治理好国家。现在我是批准你的私请来破坏你创设的法度呢，还是推行你的法度而拒绝你的私请呢？你曾经开导我要按功劳高低来封赏等级，现在你却有私人的请求，我该听哪种意见呢？”申不害便离开了自己正式居室，另居别处，向韩昭侯请罪说：“您真是我企望效力的贤明君主！”

十九年（辛未，公元前350年）

秦军和魏军在彤地发生遭遇战。

二十一年（癸酉，公元前348年）

二十二年（甲戌，公元前347年）

二十三年（乙亥，公元前346年）

鲁国鲁康公去世，其子姬偃即位为鲁景公。

二十五年（丁丑，公元前344年）

二十六年（戊寅，公元前343年）

二十八年（庚辰，公元前341年）

齐国这时才出兵，派田忌、田婴、田盼为将军，孙膑为军师，前去援救韩国，仍用老办法，直袭魏国都城。庞涓听说，急忙放弃韩国，回兵国中。魏国集中了全部兵力，派太子申为将军，抵御齐国军队。孙膑对田忌说：“魏、赵、韩那些地方的士兵向来骠悍勇猛，看不起齐国；齐国士兵的名声也确实不佳。善于指挥作战的将军必须因势利导，扬长避短。《孙武兵法》说：‘从一百里外去奔袭会损失上将军，从五十里外去奔袭只有一半军队能到达。’”于是便命令齐国军队进入魏国地界后，做饭修造十万个灶，第二天减为五万个灶，第三天再减为二万个灶。庞涓率兵追击齐军三天，见此情况，大笑着说：“我早就知道齐兵胆小，进入我国三天，士兵已逃散一多半了。”于是丢掉步兵，亲率轻兵精锐日夜兼程追击齐军。孙膑估计魏军的行程当晚将到达马陵。马陵这个地方道路狭窄而多险隘，可以伏下重兵，孙膑便派人刮去一棵大树的树皮，在白树干上书写六个大字：“庞涓死此树下！”再从齐国军队中挑选万名优秀射箭手夹道埋伏，约定天黑后一见有火把亮光就万箭齐发。果然，庞涓在夜里赶到那棵树下，看见白树干上隐约有字，便令人举火照看，还未读完，两边箭如飞蝗，一齐射下，魏军大乱，溃不成军。庞涓自知败势无法挽回，便拔剑自尽，临死前叹息说：“让孙膑这小子成名了！”齐军乘势大破魏军，俘虏了太子申。

二十九年（辛巳，公元前340年）

两军对垒，公孙鞅派人送信给公子，写道：“当年我与公子您交情很好，现在都成为两军大将，不忍心互相攻杀。我们可以见面互相起誓结盟，畅饮之后罢兵回国，以使秦国、魏国的百姓安心。”公子信以为真，便前来赴会。两方盟誓已毕，正饮酒时，公孙鞅事先埋伏下的甲士冲出来，俘虏了公子，又乘势攻击魏军，使其大败。

秦国封赏给公孙鞅商于地方的十五个县。于是他号称为商君。

楚国楚宣王去世，其子商继位为楚威王。

秦国秦孝公去世，其子即位为秦惠文王。因公子虔的门下人指控商君要谋反，便派官吏前去捕捉他。商君急忙逃往魏国，魏国人拒不接纳，把他送回到秦国。商君只好与他的门徒来到封地商于，起兵向北攻打郑。秦国军队向商君进攻，将他斩杀，车裂分尸，全家老小也被杀光。

三十二年（甲申，公元前337年）

三十三年（乙酉，公元前336年）

邹地人士孟轲求见魏惠王，惠王问道：“老先生，您不远千里而来，能给我的国家带来什么利益呢？”孟轲说：“君主您何必张口就要利益，有了仁义就足够了！如果君主光说为国谋利益，大夫光说为家谋利益，士民百姓所说的也是如何让自身得到利益，上上下下都追逐利益，那么国家就危险了。只有仁爱的人不会抛弃他的亲人，忠义的人不会把国君放到脑后。”魏惠王点头说：“对。”

臣司马光曰：孔、孟子的话，都是一个道理。只有仁义的人才知道仁义是最大的利，不仁义的人是不知道的。所以孟子对魏惠王直接宣扬仁义，闭口不谈利，是因为谈话的对象不同的缘故。

秦国进攻韩国，攻克宜阳。

齐王、魏王在徐州会面，互相尊称为王。

这正是古话所说的越穷越摆架子。所以我说时运不宜。”

楚王攻打齐国，围困徐州。

当初，洛阳人苏秦向秦王进献兼并天下的计划，秦王却不采纳，苏秦于是离去，又游说燕文公道：“燕国之所以不遭受侵犯和掠夺，是因为南面有赵国做挡箭牌。秦国要想攻打燕国，必须远涉千里之外，而赵国要攻打燕国，只需行军百里以内。现在您不担忧眼前的灾患，反倒顾虑千里之外，办事情没有比这更错的了。我希望大王您能与赵国结为亲密友邦，两国一体，则燕国可以无忧无虑了。”

这时秦国派犀首为大将攻打魏国，大败四万多魏军，活捉魏将龙贾，攻取雕阴，又要引兵东下。苏秦担心秦兵到赵国会挫败联合各国的计划，盘算没有别人可以到秦国去用计，于是用激将法挑动张仪，前往秦国。

于是苏秦又劝说韩宣惠王：“韩国方圆九百多里，有几十万甲士，天下的强弓、劲弩、利剑都产于韩国。韩国士兵双脚踏弩射箭，能连续百发以上。用这样勇猛的士兵，披上坚固的盔甲，张起强劲的弓弩，手持锋利宝剑，一个顶百个也不在话下。大王若是屈服秦国，秦国必定索要宜阳、成皋两城，现在满足了它，明年还会要割别的地。再给它已无地可给，不给又白费了以前的讨好，要蒙受后祸。况且大王的地有限而秦国的贪欲无止，以有限的地来迎合无穷的贪求，这正是自找苦吃，没打一仗就丢了土地。俗话说得好：‘宁为鸡口，无为牛后。’大王您这样贤明，拥有韩国的强兵，而落个尾从的名声，那时我也背地里要为您害羞了！”韩王听从了苏秦的劝说。

苏秦再游说齐王说：“齐国四面要塞，广袤二千余里，披甲士兵几十万，谷积如山。精良的三军，郊外二十县的五都之兵，进攻像离弦利箭，作战如雷霆万钧，解散似风雨扫过。有了他们，即使遇到战事，也不用到泰山、清河、渤海一带去征兵。临淄城里有七万户，以我的猜度，每户男子不下三人，不用到边远县乡去征发，仅临淄城里的人已够二十一万兵了。临淄城富庶殷实，居民都斗鸡、赛狗、下棋、踢球。临淄的道路上，车多得互相碰撞，人多得摩肩接踵，衣服连起来成了帷帐，众人挥汗如同下雨。那韩国、魏国之所以十分害崐怕秦国，是因为与秦国接壤，出兵对阵，作战用不了十天，就到了存亡的生死关头。韩国、魏国如果打败了秦国，自身也损伤过半，边境难守；如果败给秦国，那么紧接着国家就濒临危亡。所以韩国、魏国对与秦国作战十分慎重，常常表示屈服忍让。而秦国来攻齐国就不一样了，要背靠韩国、魏国的国土，经过卫国阳晋之路，再经过亢父的险隘，车辆、骑兵都难以并行。只要有一百人守住险要，一千人也不敢通过。秦国即使想驱兵深入，也要顾忌韩、魏两国在它背后的活动，所以它虽骄横，却又疑心重重，虚张声势而不敢冒进攻齐，以此而见，秦国难以危害齐国是明显的。而你们不仔细考虑秦国对齐国的无可奈何，却要向西俯首称臣，这是齐国群臣的失策。现在听我的建议，齐国可以免去屈服于秦国的卑名，而获得强国的实际利益，因此我希望大王您能留意划算一下！”齐王也应允了苏秦的建议。

于是苏秦成为主持六国联盟的纵约长，兼任六国的国相。他北归赵国复命时，车马随从之多，可与王君相比。

燕国燕文公去世，其子即位为燕易王。

三十七年（己丑，公元前332年）

魏国献出阴晋向秦国求和，阴晋实际上就是华阴。

三十九年（辛卯，公元前330年）

四十年（壬辰，公元前329年）

楚国楚威王去世，其子槐即位为楚怀王。

四十一年（癸巳，公元前328年）

四十二年（甲午，公元前327年）

秦国归还焦城、曲沃给魏国。

赵国赵肃侯去世，其子即位为赵武灵王；设置“博闻师”的官职三人，又设左、右司过的官职三人。即位后先问候先王的贵臣肥义，增加了他的俸禄。

夏季，四月，戊午（初四），秦国君首次称王。

四十五年（丁酉，公元前324年）

苏秦与已故燕文公的夫人私通，被燕易王发现。苏秦十分恐惧，于是对燕易王说：“我留在燕国不能使燕国变得重要，而我要是在齐国，可以设法增强燕国的力量。”易王同意了，苏秦便伪装得罪燕国逃奔齐国，齐宣王留他崐做客卿。苏秦鼓动齐王增高宫殿、扩大林园，显示齐王的地位，想借此来削弱齐国的财力，为燕国效劳。

秦国张仪与齐国、楚国的国相在啮桑举行会议。

四十七年（己亥，公元前322年）

四十八年（庚子，公元前321年）

燕国燕易王去世，其子姬哙即位。

靖郭君想在薛建城，一个幕客对他劝阻说：“您没有看到海里的大鱼吗？海网罩不住它，鱼钩也牵不住它，然而它一离开海水，连小小蚂蚁也可以制它于死地。今天的齐国，就是您的汪洋大海。您能长期掌握住齐国，又要薛城做什么！如果失去齐国大权，即使把薛城城墙砌到天上，也保不住自己！”靖郭君于是放弃了扩建计划。

臣司马光曰：贤德的君子收养士人，是为了百姓的利益。《易经》说：“崐圣人收养贤良人才，恩泽及于天下百姓。”士人中贤良的人，道德操守足以匡正风俗，才干足以整顿纲纪，见识足以高瞻远瞩、洞察一切，毅力足以团结仁人志士；用到大处可以有利于天下，用到小处可以有利于一国。所以贤德的君子用丰厚的俸禄来收养他们，用尊崇的地位来礼待他们。蓄养一个人就能使天下百姓都普被恩泽，这是养贤之道的真谛。然而孟尝君的养士，不分聪明愚笨，不论好人坏人，一概收留；他盗用国库的薪俸，结立自己的私党，沽名钓誉，对上欺瞒国君，对下盘剥百姓，真是一个奸雄，决不值得颂扬！《尚书》说：“商纣王是收留天下罪人的窝主、藏污纳垢的匪巢。”孟尝君也正是这种情况。

臣司马光曰：孟尝君可以算是能虚心接受意见的人了。只要提的意见对，即使是别有用心，他也予以采纳，更何况那些毫无私心的尽忠之言呢！《诗经》写道：“采集蔓菁，采集土瓜，根好根坏不要管它。”孟尝君是做到了这种兼容并包的雅度。

资治通鑑 · 卷二 · 周纪二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zhōu jì èr。

资治通鉴 · 卷二 · 周纪二。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o yáng chì fèn ruò，

起昭阳赤奋若，

jǐn shàng zhāng kùn dūn，

尽上章困敦，

fán sì shí bā nián。

凡四十八年。

xiǎn wáng yuán nián guǐ chǒu，

显王元年（癸丑，

gōng yuán qián sān liù bā nián qí fá wèi，

公元前三六八年） 齐伐魏，

qǔ guān jīn。

取观津。

zhào qīn qí，

赵侵齐，

qǔ cháng chéng。

取长城。

xiǎn wáng sān nián yǐ mǎo，

显王三年（乙卯，

gōng yuán qián sān liù liù nián wèi hán huì yú zhái yáng。

公元前三六六年） 魏、韩会于宅阳。

qín bài wèi shī hán shī yú luò yáng。

秦败魏师、韩师于洛阳。

xiǎn wáng sì nián bǐng chén，

显王四年（丙辰，

gōng yuán qián sān liù wǔ nián wèi fá sòng。

公元前三六五年） 魏伐宋。

xiǎn wáng wǔ nián dīng sì，

显王五年（丁巳，

gōng yuán qián sān liù sì nián qín xiàn gōng bài sān jìn zhī shī yú shí mén，

公元前三六四年） 秦献公败三晋之师于石门，

zhǎn shǒu liù wàn。

斩首六万。

wáng cì yǐ fǔ fú zhī fú。

王赐以黼黻之服。

xiǎn wáng qī nián jǐ wèi，

显王七年（己未，

qián sān liù èr nián wèi bài hán shī zhào shī yú huì。

前三六二年） 魏败韩师、赵师于浍。

qín wèi zhàn yú shǎo liáng，

秦、魏战于少梁，

wèi shī bài jī huò wèi gōng sūn cuó。

魏师败绩；获魏公孙痤。

wèi shēng gōng hōng，

卫声公薨，

zi chéng hóu sù lì。

子成侯速立。

yàn huán gōng hōng，

燕桓公薨，

zi wén gōng lì。

子文公立。

qín xiàn gōng hōng，

秦献公薨，

zi xiào gōng lì。

子孝公立。

xiào gōng shēng èr shí yī nián yǐ。

孝公生二十一年矣。

shì shí hé shān yǐ dōng qiáng guó liù，

是时河、山以东强国六，

huái sì zhī jiān xiǎo guó shí yú，

淮、泗之间小国十馀，

chǔ wèi yǔ qín jiē jiè。

楚、魏与秦接界。

wèi zhù cháng chéng，

魏筑长城，

zì zhèng bīn luò yǐ běi yǒu shàng jùn chǔ zì hàn zhōng，

自郑滨洛以北有上郡；楚自汉中，

nán yǒu bā qián zhōng jiē yǐ yí dí yù qín，

南有巴、黔中；皆以夷翟遇秦，

bìn chì zhī，

摈斥之，

bù dé yǔ zhōng guó zhī huì méng。

不得与中国之会盟。

yú shì xiào gōng fā fèn，

于是孝公发愤，

bù dé xiū zhèng，

布德修政，

yù yǐ qiáng qín。

欲以强秦。

xiǎn wáng bā nián gēng shēn，

显王八年（庚申，

gōng yuán qián sān liù yī nián xiào gōng lìng guó zhōng yuē xī wǒ mù gōng，

公元前三六一年） 孝公令国中曰：“昔我穆公，

zì qí yōng zhī jiān xiū dé xíng wǔ，

自岐、雍之间修德行武，

dōng píng jìn luàn，

东平晋乱，

yǐ hé wèi jiè，

以河为界，

xī bà róng dí，

西霸戎翟，

guǎng dì qiān lǐ，

广地千里，

tiān zǐ zhì bó，

天子致伯，

zhū hóu bì hè，

诸侯毕贺，

wèi hòu shì kāi yè shén guāng měi。

为后世开业甚光美。

huì wǎng zhě lì zào jiǎn gōng chū zi zhī bù níng，

会往者厉、躁、简公、出子之不宁，

guó jiā nèi yōu，

国家内忧，

wèi huáng wài shì。

未遑外事。

sān jìn gōng duó wǒ xiān jūn hé xī dì，

三晋攻夺我先君河西地，

chǒu mò dà yān。

丑莫大焉。

xiàn gōng jí wèi，

献公即位，

zhèn fǔ biān jìng，

镇抚边境，

xǐ zhì lì yáng，

徙治栎阳，

qiě yù dōng fá，

且欲东伐，

fù mù gōng zhī gù dì，

复穆公之故地，

xiū mù gōng zhī zhèng lìng。

修穆公之政令。

guǎ rén sī niàn xiān jūn zhī yì，

寡人思念先君之意，

cháng tòng yú xīn。

常痛于心。

bīn kè qún chén yǒu néng chū qí jì qiáng qín zhě，

宾客群臣有能出奇计强秦者，

wú qiě zūn guān，

吾且尊官，

yǔ zhī fēn tǔ。

与之分土。

yú shì wèi gōng sūn yāng wén shì lìng xià，

”于是卫公孙鞅闻是令下，

nǎi xī rù qín。

乃西入秦。

gōng sūn yāng zhě，

公孙鞅者，

wèi zhī shù sūn yě，

卫之庶孙也，

hǎo xíng míng zhī xué。

好刑名之学。

shì wèi xiàng gōng shū cuó，

事魏相公叔痤，

cuó zhī qí xián，

痤知其贤，

wèi jí jìn。

未及进。

huì bìng，

会病，

wèi huì wáng wǎng wèn zhī yuē gōng shū bìng rú yǒu bù kě huì，

魏惠王往问之曰：“公叔病如有不可讳，

jiāng nài shè jì hé gōng shū yuē cuó zhī zhōng shù zǐ wèi yāng，

将奈社稷何？”公叔曰：“痤之中庶子卫鞅，

nián suī shǎo，

年虽少，

yǒu qí cái，

有奇才，

yuàn jūn jǔ guó ér tīng zhī wáng hēi rán。

愿君举国而听之！”王嘿然。

gōng shū yuē jūn jí bù tīng yòng yāng，

公叔曰：“君即不听用鞅，

bì shā zhī，

必杀之，

wú lìng chū jìng。

无令出境。

wáng xǔ nuò ér qù。

”王许诺而去。

gōng shū zhào yāng xiè yuē wú xiān jūn ér hòu chén，

公叔召鞅谢曰：“吾先君而后臣，

gù xiān wèi jūn móu，

故先为君谋，

hòu yǐ gào zi。

后以告子。

zi bì sù xíng yǐ yāng yuē jūn bù néng yòng zi zhī yán rèn chén，

子必速行矣！”鞅曰：“君不能用子之言任臣，

yòu ān néng yòng zi zhī yán shā chén hū zú bù qù。

又安能用子之言杀臣乎？”卒不去。

wáng chū，

王出，

wèi zuǒ yòu yuē gōng shū bìng shén，

谓左右曰：“公叔病甚，

bēi hū yù lìng guǎ rén yǐ guó tīng wèi yāng yě，

悲乎！欲令寡人以国听卫鞅也，

jì yòu quàn guǎ rén shā zhī，

既又劝寡人杀之，

qǐ bù bèi zāi wèi yāng jì zhì qín，

岂不悖哉！”卫鞅既至秦，

yīn bì chén jǐng jiān yǐ qiú jiàn xiào gōng，

因嬖臣景监以求见孝公，

shuō yǐ fù guó qiáng bīng zhī shù。

说以富国强兵之术。

gōng dà yuè，

公大悦，

yǔ yì guó shì。

与议国事。

xiǎn wáng shí nián rén xū，

显王十年（壬戌，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jiǔ nián wèi yāng yù biàn fǎ，

公元前三五九年） 卫鞅欲变法，

qín rén bù yuè。

秦人不悦。

wèi yāng yán yú qín xiào gōng yuē fū mín bù kě yǔ lǜ shǐ，

卫鞅言于秦孝公曰：“夫民不可与虑始，

ér kě yǔ lè chéng。

而可与乐成。

lùn zhì dé zhě bù hé yú sú，

论至德者不和于俗，

chéng dà gōng zhě bù móu yú zhòng。

成大功者不谋于众。

shì yǐ shèng rén gǒu kě yǐ qiáng guó，

是以圣人苟可以强国，

bù fǎ qí gù。

不法其故。

gān lóng yuē bù rán。

”甘龙曰：“不然。

yuán fǎ ér zhì zhě，

缘法而治者，

lì xí ér mín ān zhī。

吏习而民安之。

wèi yāng yuē cháng rén ān yú gù sú，

”卫鞅曰：“常人安于故俗，

xué zhě nì yú suǒ wén，

学者溺于所闻，

yǐ cǐ liǎng zhě，

以此两者，

jū guān shǒu fǎ kě yě，

居官守法可也，

fēi suǒ yǔ lùn yú fǎ zhī wài yě。

非所与论于法之外也。

zhì zhě zuò fǎ，

智者作法，

yú zhě zhì yān xián zhě gèng lǐ，

愚者制焉；贤者更礼，

bù xiào zhě jū yān。

不肖者拘焉。

gōng yuē shàn。

”公曰：“善。

yǐ wèi yāng wèi zuǒ shù zhǎng，

”以卫鞅为左庶长，

zú dìng biàn fǎ zhī lìng。

卒定变法之令。

lìng mín wèi shén wǔ ér xiāng shōu sī lián zuò，

令民为什伍而相收司、连坐，

gào jiān zhě yǔ zhǎn dí shǒu tóng shǎng，

告奸者与斩敌首同赏，

bù gào jiān zhě yǔ jiàng dí tóng fá。

不告奸者与降敌同罚。

yǒu jūn gōng zhě，

有军功者，

gè yǐ lǜ shòu shàng jué。

各以率受上爵。

wèi sī dòu zhě，

为私斗者，

gè yǐ qīng zhòng bèi xíng dà xiǎo。

各以轻重被刑大小。

lù lì běn yè，

僇力本业，

gēng zhī zhì sù bó duō zhě，

耕织致粟帛多者，

fù qí shēn。

复其身。

shì mò lì jí dài ér pín zhě，

事末利及怠而贫者，

jǔ yǐ wéi shōu nú。

举以为收孥。

zōng shì fēi yǒu jūn gōng lùn，

宗室非有军功论，

bù dé wèi shǔ jí。

不得为属籍。

míng zūn bēi jué zhì děng jí，

明尊卑爵秩等级，

gè yǐ chà cì míng tián zhái chén qiè yī fú。

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

yǒu gōng zhě xiǎn róng，

有功者显荣，

wú gōng zhě suī fù wú suǒ fēn huá。

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

lìng jì jù wèi bù，

令既具未布，

kǒng mín zhī bù xìn，

恐民之不信，

nǎi lì sān zhàng zhī mù yú guó dū shì nán mén，

乃立三丈之木于国都市南门，

mù mín yǒu néng xǐ zhì běi mén zhě yǔ shí jīn。

募民有能徙置北门者予十金。

mín guài zhī，

民怪之，

mò gǎn xǐ。

莫敢徙。

fù yuē néng xǐ zhě yǔ wǔ shí jīn yǒu yī rén xǐ zhī，

复曰：“能徙者予五十金！”有一人徙之，

zhé yǔ wǔ shí jīn。

辄予五十金。

nǎi xià lìng。

乃下令。

lìng xíng qī nián，

令行期年，

qín mín zhī guó dū yán xīn lìng zhī bù biàn zhě yǐ qiān shù。

秦民之国都言新令之不便者以千数。

yú shì tài zǐ fàn fǎ。

于是太子犯法。

wèi yāng yuē fǎ zhī bù xíng，

卫鞅曰：“法之不行，

zì shàng fàn zhī。

自上犯之。

tài zǐ，

太子，

jūn sì yě，

君嗣也，

bù kě shī xíng。

不可施刑。

xíng qí fù gōng zǐ qián，

刑其傅公子虔，

qíng qí shī gōng sūn jiǎ。

黥其师公孙贾。

míng rì，

”明日，

qín rén jiē qū lìng。

秦人皆趋令。

xíng zhī shí nián，

行之十年，

qín guó dào bù shí yí，

秦国道不拾遗，

shān wú dào zéi，

山无盗贼，

mín yǒng yú gōng zhàn，

民勇于公战，

qiè yú sī dòu，

怯于私斗，

xiāng yì dà zhì。

乡邑大治。

qín mín chū yán lìng bù biàn zhě，

秦民初言令不便者，

yǒu lái yán lìng biàn。

有来言令便。

wèi yāng yuē cǐ jiē luàn fǎ zhī mín yě jǐn qiān zhī yú biān。

卫鞅曰：“此皆乱法之民也！”尽迁之于边。

qí hòu mín mò gǎn yì lìng。

其后民莫敢议令。

chén guāng yuē fū xìn zhě，

臣光曰：夫信者，

rén jūn zhī dà bǎo yě。

人君之大宝也。

guó bǎo yú mín，

国保于民，

mín bǎo yú xìn。

民保于信。

fēi xìn wú yǐ shǐ mín，

非信无以使民，

fēi mín wú yǐ shǒu guó。

非民无以守国。

shì gù gǔ zhī wáng zhě bù qī sì hǎi，

是故古之王者不欺四海，

bà zhě bù qī sì lín，

霸者不欺四邻，

shàn wèi guó zhě bù qī qí mín，

善为国者不欺其民，

shàn wèi jiā zhě bù qī qí qīn。

善为家者不欺其亲。

bù shàn zhě fǎn zhī qī qí lín guó，

不善者反之：欺其邻国，

qī qí bǎi xìng，

欺其百姓，

shèn zhě qī qí xiōng dì，

甚者欺其兄弟，

qī qí fù zǐ。

欺其父子。

shàng bù xìn xià，

上不信下，

xià bù xìn shàng，

下不信上，

shàng xià lí xīn，

上下离心，

yǐ zhì yú bài。

以至于败。

suǒ lì bù néng yào qí suǒ shāng，

所利不能药其所伤，

suǒ huò bù néng bǔ qí suǒ wáng，

所获不能补其所亡，

qǐ bù āi zāi xī qí huán gōng bù bèi cáo mò zhī méng，

岂不哀哉！昔齐桓公不背曹沫之盟，

jìn wén gōng bù tān fá yuán zhī lì，

晋文公不贪伐原之利，

wèi wén hóu bù qì yú rén zhī qī，

魏文侯不弃虞人之期，

qín xiào gōng bù fèi xǐ mù zhī shǎng。

秦孝公不废徙木之赏。

cǐ sì jūn zhě，

此四君者，

dào fēi cuì bái，

道非粹白，

ér shāng jūn yóu chēng kè bó，

而商君尤称刻薄，

yòu chù zhàn gōng zhī shì，

又处战攻之世，

tiān xià qū yú zhà lì，

天下趋于诈力，

yóu qiě bù gǎn wàng xìn yǐ chù qí mín，

犹且不敢忘信以畜其民，

kuàng wèi sì hǎi zhì píng zhī zhèng zhě zāi hán yì hóu hōng，

况为四海治平之政者哉！ 韩懿侯薨，

zi zhāo hóu lì。

子昭侯立。

xiǎn wáng shí yī nián guǐ hài，

显王十一年（癸亥，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bā nián qín bài hán shī yú xī shān。

公元前三五八年） 秦败韩师于西山。

xiǎn wáng shí èr nián jiǎ zǐ，

显王十二年（甲子，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qī nián wèi hán huì yú hào。

公元前三五七年） 魏、韩会于鄗。

xiǎn wáng shí sān nián yǐ chǒu，

显王十三年（乙丑，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liù nián zhào yàn huì yú ā。

公元前三五六年） 赵、燕会于阿。

zhào qí sòng huì yú píng lù。

赵、齐、宋会于平陆。

xiǎn wáng shí sì nián bǐng yín，

显王十四年（丙寅，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wǔ nián qí wēi wáng wèi huì wáng huì tián yú jiāo。

公元前三五五年） 齐威王、魏惠王会田于郊。

huì wáng yuē qí yì yǒu bǎo hū wēi wáng yuē wú yǒu。

惠王曰：“齐亦有宝乎？”威王曰：“无有。

huì wáng yuē guǎ rén guó suī xiǎo，

”惠王曰：“寡人国虽小，

shàng yǒu jìng cùn zhī zhū，

尚有径寸之珠，

zhào chē qián hòu gè shí èr chéng zhě shí méi。

照车前后各十二乘者十枚。

qǐ yǐ qí dà guó ér wú bǎo hū wēi wáng yuē guǎ rén zhī suǒ yǐ wéi bǎo zhě yǔ wáng yì。

岂以齐大国而无宝乎？”威王曰：“寡人之所以为宝者与王异。

wú chén yǒu tán zi zhě，

吾臣有檀子者，

shǐ shǒu nán chéng，

使守南城，

zé chǔ rén bù gǎn wéi kòu，

则楚人不敢为寇，

sì shàng shí èr zhū hóu jiē lái zhāo wú chén yǒu pàn zi zhě，

泗上十二诸侯皆来朝；吾臣有盼子者，

shǐ shǒu gāo táng，

使守高唐，

zé zhào rén bù gǎn dōng yú yú hé wú lì yǒu qián fū zhě，

则赵人不敢东渔于河；吾吏有黔夫者，

shǐ shǒu xú zhōu，

使守徐州，

zé yàn rén jì běi mén，

则燕人祭北门，

zhào rén jì xī mén，

赵人祭西门，

xǐ ér cóng zhě qī qiān yú jiā wú chén yǒu zhǒng shǒu zhě，

徙而从者七千馀家；吾臣有种首者，

shǐ bèi dào zéi，

使备盗贼，

zé dào bù shí yí。

则道不拾遗。

cǐ sì chén zhě，

此四臣者，

jiāng zhào qiān lǐ，

将照千里，

qǐ tè shí èr chéng zāi huì wáng yǒu cán sè。

岂特十二乘哉！”惠王有惭色。

qín xiào gōng wèi huì wáng huì yú dù píng。

秦孝公、魏惠王会于杜平。

lǔ gòng gōng hōng，

鲁共公薨，

zi kāng gōng máo lì。

子康公毛立。

xiǎn wáng shí wǔ nián dīng mǎo，

显王十五年（丁卯，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sì nián qín bài wèi shī yú yuán lǐ，

公元前三五四年） 秦败魏师于元里，

zhǎn shǒu qī qiān jí，

斩首七千级，

qǔ shǎo liáng。

取少梁。

wèi huì wáng fá zhào，

魏惠王伐赵，

wéi hán dān。

围邯郸。

chǔ wáng shǐ jǐng shě jiù zhào。

楚王使景舍救赵。

xiǎn wáng shí liù nián wù chén，

显王十六年（戊辰，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sān nián qí wēi wáng shǐ tián jì jiù zhào。

公元前三五三年） 齐威王使田忌救赵。

chū，

初，

sūn bìn yǔ páng juān jù xué bīng fǎ。

孙膑与庞涓俱学兵法。

páng juān shì wèi wèi jiāng jūn，

庞涓仕魏为将军，

zì yǐ néng bù jí sūn bìn，

自以能不及孙膑，

nǎi zhào zhī。

乃召之。

zhì，

至，

zé yǐ fǎ duàn qí liǎng zú ér qíng zhī，

则以法断其两足而黥之，

yù shǐ zhōng shēn fèi qì。

欲使终身废弃。

qí shǐ zhě zhì wèi，

齐使者至魏，

sūn bìn yǐ xíng tú yīn jiàn，

孙膑以刑徒阴见，

shuō qí shǐ zhě。

说齐使者。

qí shǐ zhě qiè zài yǔ zhī qí。

齐使者窃载与之齐。

tián jì shàn ér kè dài zhī，

田忌善而客待之，

jìn yú wēi wáng。

进于威王。

wēi wáng wèn bīng fǎ，

威王问兵法，

suì yǐ wéi shī。

遂以为师。

yú shì wēi wáng móu jiù zhào，

于是威王谋救赵，

yǐ sūn bìn wèi jiāng，

以孙膑为将，

cí yǐ xíng yú zhī rén bù kě。

辞以刑馀之人不可。

nǎi yǐ tián jì wèi jiāng ér sūn zi wèi shī，

乃以田忌为将而孙子为师，

jū zī chē zhōng，

居辎车中，

zuò wèi jì móu。

坐为计谋。

tián jì yù yǐn bīng zhī zhào。

田忌欲引兵之赵。

sūn zǐ yuē fū jiě zá luàn fēn jiū zhě bù kòng quán，

孙子曰：“夫解杂乱纷纠者不控拳，

jiù dòu zhě bù bó jǐ。

救斗者不搏撠。

pī kàng dǎo xū，

批亢捣虚，

xíng gé shì jìn，

形格势禁，

zé zì wèi jiě ěr。

则自为解耳。

jīn liáng zhào xiāng gōng，

今梁、赵相攻，

qīng bīng ruì zú bì jié yú wài，

轻兵锐卒必竭于外，

lǎo ruò pí yú nèi。

老弱疲于内。

zi bù ruò yǐn bīng jí zǒu wèi dū，

子不若引兵疾走魏都，

jù qí jiē lù，

据其街路，

chōng qí fāng xū，

冲其方虚，

bǐ bì shì zhào yǐ zì jiù。

彼必释赵以自救。

shì wǒ yī jǔ jiě zhào zhī wéi ér shōu bì yú wèi yě。

是我一举解赵之围而收弊于魏也。

tián jì cóng zhī。

”田忌从之。

shí yuè，

十月，

hán dān jiàng wèi。

邯郸降魏。

wèi shī hái，

魏师还，

yǔ qí zhàn yú guì líng，

与齐战于桂陵，

wèi shī dà bài。

魏师大败。

hán fá dōng zhōu，

韩伐东周，

qǔ líng guān lǐn qiū。

取陵观、廪丘。

chǔ zhāo xī xù wèi xiāng。

楚昭奚恤为相。

jiāng yǐ yán yú chǔ wáng yuē rén yǒu ài qí gǒu zhě，

江乙言于楚王曰：“人有爱其狗者，

gǒu cháng nì jǐng，

狗尝溺井，

qí lín rén jiàn，

其邻人见，

yù rù yán zhī，

欲入言之，

gǒu dāng mén ér shì zhī。

狗当门而噬之。

jīn zhāo xī xù cháng è chén zhī jiàn，

今昭奚恤常恶臣之见，

yì yóu shì yě。

亦犹是也。

qiě rén yǒu hǎo yáng rén zhī shàn zhě，

且人有好扬人之善者，

wáng yuē cǐ jūn zǐ yě，

王曰：‘此君子也，

jìn zhī hǎo yáng rén zhī è zhě，

’近之；好扬人之恶者，

wáng yuē cǐ xiǎo rén yě，

王曰：‘此小人也，

yuǎn zhī。

’远之。

rán zé qiě yǒu zi shì qí fù chén shì qí zhǔ zhě，

然则且有子弑其父、臣弑其主者，

ér wáng zhōng jǐ bù zhī yě。

而王终己不知也。

hé zhě yǐ wáng hǎo wén rén zhī měi ér è wén rén zhī è yě。

何者？以王好闻人之美而恶闻人之恶也。

wáng yuē shàn guǎ rén yuàn liǎng wén zhī。

”王曰：“善！寡人愿两闻之。

xiǎn wáng shí qī nián jǐ sì，

” 显王十七年（己巳，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èr nián qín dà liáng zào wèi yāng fá wèi。

公元前三五二年） 秦大良造卫鞅伐魏。

zhū hóu wéi wèi xiāng líng。

诸侯围魏襄陵。

xiǎn wáng shí bā nián gēng wǔ，

显王十八年（庚午，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yī nián qín wèi yāng wéi wèi gù yáng，

公元前三五一年） 秦卫鞅围魏固阳，

jiàng zhī。

降之。

wèi rén guī zhào hán dān，

魏人归赵邯郸，

yǔ zhào méng zhāng shuǐ shàng。

与赵盟漳水上。

hán zhāo hóu yǐ shēn bù hài wèi xiāng。

韩昭侯以申不害为相。

shēn bù hài zhě，

申不害者，

zhèng zhī jiàn chén yě，

郑之贱臣也，

xué huáng lǎo xíng míng，

学黄、老、刑名，

yǐ gàn zhāo hóu。

以干昭侯。

zhāo hóu yòng wèi xiāng，

昭侯用为相，

nèi xiū zhèng jiào，

内修政教，

wài yìng zhū hóu，

外应诸侯，

shí wǔ nián，

十五年，

zhōng shēn zi zhī shēn，

终申子之身，

guó zhì bīng qiáng。

国治兵强。

shēn zi cháng qǐng shì qí cóng xiōng，

申子尝请仕其从兄，

zhāo hóu bù xǔ，

昭侯不许，

shēn zi yǒu yuàn sè。

申子有怨色。

zhāo hóu yuē suǒ wéi xué yú zi zhě，

昭侯曰：“所为学于子者，

yù yǐ zhì guó yě。

欲以治国也。

jīn jiāng tīng zǐ zhī yè ér fèi zi zhī shù hū，

今将听子之谒而废子之术乎，

yǐ qí háng zǐ zhī shù ér fèi zi zhī qǐng hū zi cháng jiào guǎ rén xiū gōng láo，

已其行子之术而废子之请乎？子尝教寡人修功劳，

shì cì dì jīn yǒu suǒ sī qiú，

视次第；今有所私求，

wǒ jiāng xī tīng hū shēn zi nǎi pì shě qǐng zuì yuē jūn zhēn qí rén yě。

我将奚听乎？”申子乃辟舍请罪曰：“君真其人也。

zhāo hóu yǒu bì kù，

”昭侯有弊袴，

mìng cáng zhī。

命藏之。

shì zhě yuē jūn yì bù rén zhě yǐ。

侍者曰：“君亦不仁者矣。

bù cì zuǒ yòu ér cáng zhī zhāo hóu yuē wú wén míng zhǔ ài yī pín yī xiào，

不赐左右而藏之！”昭侯曰：“吾闻明主爱一颦一笑，

pín yǒu wéi pín，

颦有为颦，

xiào yǒu wéi xiào。

笑有为笑。

jīn kù qǐ tè pín xiào zāi wú bì dài yǒu gōng zhě。

今袴岂特颦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xiǎn wáng shí jiǔ nián xīn wèi，

” 显王十九年（辛未，

gōng yuán qián sān wǔ líng nián qín shāng yāng zhù jì quē gōng tíng yú xián yáng，

公元前三五零年） 秦商鞅筑冀阙宫庭于咸阳，

xǐ dōu zhī。

徙都之。

lìng mín fù zǐ xiōng dì tóng shì nèi xī zhě wèi jìn。

令民父子、兄弟同室内息者为禁。

bìng zhū xiǎo xiāng jù jí wèi yī xiàn，

并诸小乡聚集为一县，

xiàn zhì lìng chéng，

县置令、丞，

fán sān shí yī xiàn。

凡三十一县。

fèi jǐng tián，

废井田，

kāi qiān mò，

开阡陌，

píng dòu tǒng quán héng zhàng chǐ。

平斗、桶、权、衡、丈、尺。

qín wèi yù yú tóng。

秦、魏遇于彤。

zhào chéng hóu hōng，

赵成侯薨，

gōng zǐ xiè yǔ tài zǐ zhēng lì。

公子緤与太子争立。

xiè bài，

緤败，

bēn hán。

奔韩。

xiǎn wáng èr shí yī nián guǐ yǒu，

显王二十一年（癸酉，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ì bā nián qín shāng yāng gèng wéi fù shuì fǎ，

公元前三四八年） 秦商鞅更为赋税法，

xíng zhī。

行之。

xiǎn wáng èr shí èr nián jiǎ xū，

显王二十二年（甲戌，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ì qī nián zhào gōng zǐ fàn xí hán dān，

公元前三四七年） 赵公子范袭邯郸，

bù shèng ér sǐ。

不胜而死。

xiǎn wáng èr shí sān nián yǐ hài，

显王二十三年（乙亥，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ì liù nián qí shā qí dài fū móu。

公元前三四六年） 齐杀其大夫牟。

lǔ kāng gōng hōng，

鲁康公薨，

zi jǐng gōng yǎn lì。

子景公偃立。

wèi gèng biǎn hào yuē hóu，

卫更贬号曰侯，

fú shǔ sān jìn。

服属三晋。

xiǎn wáng èr shí wǔ nián dīng chǒu，

显王二十五年（丁丑，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ì sì nián zhū hóu huì yú jīng shī。

公元前三四四年） 诸侯会于京师。

xiǎn wáng èr shí liù nián wù yín，

显王二十六年（戊寅，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ì sān nián wáng zhì bó yú qín，

公元前三四三年） 王致伯于秦，

zhū hóu jiē hè qín。

诸侯皆贺秦。

qín xiào gōng shǐ gōng zǐ shǎo guān shuài shī huì zhū hóu yú féng zé yǐ cháo wáng。

秦孝公使公子少官帅师会诸侯于逢泽以朝王。

xiǎn wáng èr shí bā nián gēng chén，

显王二十八年（庚辰，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ì yī nián wèi páng juān fá hán。

公元前三四一年） 魏庞涓伐韩。

hán qǐng jiù yú qí。

韩请救于齐。

qí wēi wáng zhào dà chén ér móu yuē zǎo jiù shú yǔ wǎn jiù chéng hóu yuē bù rú wù jiù。

齐威王召大臣而谋曰：“蚤救孰与晚救？”成侯曰：“不如勿救。

tián jì yuē fú jiù zé hán qiě zhé ér rù yú wèi，

”田忌曰：“弗救则韩且折而入于魏，

bù rú zǎo jiù zhī。

不如蚤救之。

sūn bìn yuē fū hán wèi zhī bīng wèi bì ér jiù zhī，

”孙膑曰：“夫韩、魏之兵未弊而救之，

shì wú dài hán shòu wèi zhī bīng，

是吾代韩受魏之兵，

gù fǎn tīng mìng yú hán yě。

顾反听命于韩也。

qiě wèi yǒu pò guó zhī zhì，

且魏有破国之志，

hán jiàn wáng，

韩见亡，

bì dōng miàn ér sù yú qí yǐ。

必东面而愬于齐矣。

wú yīn shēn jié hán zhī qīn ér wǎn chéng wèi zhī bì，

吾因深结韩之亲而晚承魏之弊，

zé kě shòu zhòng lì ér dé zūn míng yě。

则可受重利而得尊名也。

wáng yuē shàn nǎi yīn xǔ hán shǐ ér qiǎn zhī。

”王曰：“善！”乃阴许韩使而遣之。

hán yīn shì qí，

韩因恃齐，

wǔ zhàn bù shèng，

五战不胜，

ér dōng wěi guó yú qí。

而东委国于齐。

qí yīn qǐ bīng，

齐因起兵，

shǐ tián jì tián yīng tián pàn jiāng zhī，

使田忌、田婴、田盼将之，

sūn zi wèi shī，

孙子为师，

yǐ jiù hán，

以救韩，

zhí zǒu wèi dū。

直走魏都。

páng juān wén zhī，

庞涓闻之，

qù hán ér guī。

去韩而归。

wèi rén dà fā bīng，

魏人大发兵，

yǐ tài zǐ shēn wèi jiāng，

以太子申为将，

yǐ yù qí shī。

以御齐师。

sūn zi wèi tián jì yuē bǐ sān jìn zhī bīng sù hàn yǒng ér qīng qí，

孙子谓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

qí hào wèi qiè。

齐号为怯。

shàn zhàn zhě yīn qí shì ér lì dǎo zhī。

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

bīng fǎ bǎi lǐ ér qù lì zhě jué shàng jiàng，

《兵法》：‘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将，

wǔ shí lǐ ér qù lì zhě jūn bàn zhì。

五十里而趣利者军半至。

nǎi shǐ qí jūn rù wèi dì wèi shí wàn zào，

’”乃使齐军入魏地为十万灶，

míng rì wèi wǔ wàn zào，

明日为五万灶，

yòu míng rì wèi èr wàn zào。

又明日为二万灶。

páng juān xíng sān rì，

庞涓行三日，

dà xǐ yuē wǒ gù zhī qí jūn qiè，

大喜曰：“我固知齐军怯，

rù wú dì sān rì，

入吾地三日，

shì zú wáng zhě guò bàn yǐ nǎi qì qí bù jūn，

士卒亡者过半矣！”乃弃其步军，

yǔ qí qīng ruì bèi rì bìng xíng zhú zhī。

与其轻锐倍日并行逐之。

sūn zi dù qí xíng，

孙子度其行，

mù dāng zhì mǎ líng。

暮当至马陵。

mǎ líng dào xiá ér páng duō zǔ ài，

马陵道狭而旁多阻隘，

kě fú bīng。

可伏兵。

nǎi zhuó dà shù，

乃斫大树，

bái ér shū zhī yuē páng juān sǐ cǐ shù xià yú shì lìng qí shī shàn shè zhě wàn nǔ jiā dào ér fú，

白而书之曰：“庞涓死此树下！”于是令齐师善射者万弩夹道而伏，

qī rì mù jiàn huǒ jǔ ér jù fā。

期日暮见火举而俱发。

páng juān guǒ yè dào zhuó mù xià，

庞涓果夜到斫木下，

jiàn bái shū，

见白书，

yǐ huǒ zhú zhī。

以火烛之。

dú wèi bì，

读未毕，

wàn nǔ jù fā，

万弩俱发，

wèi shī dà luàn xiāng shī。

魏师大乱相失。

páng juān zì zhī zhì qióng bīng bài，

庞涓自知智穷兵败，

nǎi zì jǐng，

乃自刭，

yuē suì chéng shù zǐ zhī míng qí yīn chéng shèng dà pò wèi shī，

曰：“遂成竖子之名！”齐因乘胜大破魏师，

lǔ tài zǐ shēn。

虏太子申。

chéng hóu zōu jì è tián jì，

成侯邹忌恶田忌，

shǐ rén cāo shí jīn，

使人操十金，

bo yú shì，

卜于市，

yuē wǒ，

曰：“我，

tián jì zhī rén yě。

田忌之人也。

wǒ wèi jiāng sān zhàn sān shèng，

我为将三战三胜，

yù xíng dà shì，

欲行大事，

kě hū bo zhě chū，

可乎？”卜者出，

yīn shǐ rén zhí zhī。

因使人执之。

tián jì bù néng zì míng，

田忌不能自明，

lǜ qí tú gōng lín zī，

率其徒攻临淄，

qiú chéng hóu。

求成侯。

bù kè，

不克，

chū bēn chǔ。

出奔楚。

xiǎn wáng èr shí jiǔ nián xīn sì，

显王二十九年（辛巳，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ì líng nián wèi yāng yán yú qín xiào gōng yuē qín zhī yǔ wèi，

公元前三四零年） 卫鞅言于秦孝公曰：“秦之与魏，

pì ruò rén zhī yǒu fù xīn zhī jí，

譬若人之有腹心之疾，

fēi wèi bìng qín，

非魏并秦，

qín jí bìng wèi。

秦即并魏。

hé zhě wèi jū lǐng è zhī xī，

何者？魏居岭厄之西，

dū ān yì，

都安邑，

yǔ qín jiè hé，

与秦界河，

ér dú shàn shān dōng zhī lì。

而独擅山东之利。

lì zé xī qīn qín，

利则西侵秦，

bìng zé dōng shōu dì。

病则东收地。

jīn yǐ jūn zhī xián shèng，

今以君之贤圣，

guó lài yǐ shèng ér wèi wǎng nián dà pò yú qí，

国赖以盛；而魏往年大破于齐，

zhū hóu pàn zhī，

诸侯畔之，

kě yīn cǐ shí fá wèi。

可因此时伐魏。

wèi bù zhī qín，

魏不支秦，

bì dōng xǐ。

必东徙。

rán hòu qín jù hé shān zhī gù，

然后秦据河山之固，

dōng xiāng yǐ zhì zhū hóu，

东乡以制诸侯，

cǐ dì wáng zhī yè yě。

此帝王之业也。

gōng cóng zhī，

”公从之，

shǐ wèi yāng jiāng bīng fá wèi。

使卫鞅将兵伐魏。

wèi shǐ gōng zǐ áng jiāng ér yù zhī。

魏使公子卬将而御之。

jūn jì xiāng jù，

军既相距，

wèi yāng yí gōng zǐ áng shū yuē wú shǐ yǔ gōng zǐ huān，

卫鞅遗公子卬书曰：“吾始与公子欢，

jīn jù wèi liǎng guó jiāng，

今俱为两国将，

bù rěn xiāng gōng，

不忍相攻，

kě yǔ gōng zǐ miàn xiāng jiàn méng，

可与公子面相见盟，

lè yǐn ér bà bīng，

乐饮而罢兵，

yǐ ān qín wèi zhī mín。

以安秦、魏之民。

gōng zǐ áng yǐ wéi rán，

”公子卬以为然，

nǎi xiāng yù huì。

乃相与会。

méng yǐ，

盟已，

yǐn。

饮。

ér wèi yāng fú jiǎ shì，

而卫鞅伏甲士，

xí lǔ gōng zǐ áng，

袭虏公子卬，

yīn gōng wèi shī，

因攻魏师，

dà pò zhī。

大破之。

wèi huì wáng kǒng，

魏惠王恐，

shǐ shǐ xiàn hé xī zhī dì yú qín yǐ hé。

使使献河西之地于秦以和。

yīn qù ān yì，

因去安邑，

xǐ dōu dà liáng。

徙都大梁。

nǎi tàn yuē wú hèn bù yòng gōng shū zhī yán qín fēng wèi yāng shāng yú shí wǔ yì，

乃叹曰：“吾恨不用公叔之言！” 秦封卫鞅商于十五邑，

hào yuē shāng jūn。

号曰商君。

qí zhào fá wèi。

齐、赵伐魏。

chǔ xuān wáng hōng，

楚宣王薨，

zi wēi wáng shāng lì。

子威王商立。

xiǎn wáng sān shí yī nián guǐ wèi，

显王三十一年（癸未，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ān bā nián qín xiào gōng hōng，

公元前三三八年） 秦孝公薨，

zǐ huì wén wáng lì，

子惠文王立，

gōng zǐ qián zhī tú gào shāng jūn yù fǎn，

公子虔之徒告商君欲反，

fā lì bǔ zhī。

发吏捕之。

shāng jūn wáng zhī wèi。

商君亡之魏。

wèi rén bù shòu，

魏人不受，

fù nèi zhī qín。

复内之秦。

shāng jūn nǎi yǔ qí tú zhī shāng yú，

商君乃与其徒之商于，

fā bīng běi jī zhèng。

发兵北击郑。

qín rén gōng shāng jūn，

秦人攻商君，

shā zhī，

杀之，

chē liè yǐ xùn，

车裂以徇，

jǐn miè qí jiā。

尽灭其家。

chū，

初，

shāng jūn xiāng qín，

商君相秦，

yòng fǎ yán kù，

用法严酷，

cháng lín wèi lún qiú，

尝临渭沦囚，

wèi shuǐ jǐn chì，

渭水尽赤，

wèi xiāng shí nián，

为相十年，

rén duō yuàn zhī。

人多怨之。

zhào liáng jiàn shāng jūn，

赵良见商君，

shāng jūn wèn yuē zi guān wǒ zhì qín，

商君问曰：“子观我治秦，

shú yǔ wǔ gǔ dài fū xián zhào liáng yuē qiān rén zhī nuò nuò，

孰与五羖大夫贤？”赵良曰：“千人之诺诺，

bù rú yī shì zhī è è。

不如一士之谔谔。

pū qǐng zhōng shāo zhèng yán ér wú zhū，

仆请终烧正言而无诛，

kě hū shāng jūn yuē nuò。

可乎？”商君曰“诺。

zhào liáng yuē wǔ gǔ dài fū，

”赵良曰：“五羖大夫，

jīng zhī bǐ rén yě，

荆之鄙人也，

mù gōng jǔ zhī niú kǒu zhī xià，

穆公举之牛口之下，

ér jiā zhī bǎi xìng zhī shàng，

而加之百姓之上，

qín guó mò gǎn wàng yān。

秦国莫敢望焉。

xiāng qín liù qī nián ér dōng fá zhèng，

相秦六七年而东伐郑，

sān zhì jìn jūn，

三置晋君，

yī jiù jīng huò。

一救荆祸。

qí wèi xiāng yě，

其为相也，

láo bù zuò chéng，

劳不坐乘，

shǔ bù zhāng gài。

暑不张盖。

xíng yú guó zhōng，

行于国中，

bù cóng chē chéng，

不从车乘，

bù cāo gān gē。

不操干戈。

wǔ gǔ dài fū sǐ，

五羖大夫死，

qín guó nán nǚ liú tì，

秦国男女流涕，

tóng zǐ bù gē yáo，

童子不歌谣，

chōng zhě bù xiāng chǔ。

舂者不相杵。

jīn jūn zhī jiàn yě，

今君之见也，

yīn bì rén jǐng jiān yǐ wéi zhǔ qí cóng zhèng yě，

因嬖人景监以为主；其从政也，

líng lì gōng zú，

凌轹公族，

cán shāng bǎi xìng。

残伤百姓。

gōng zǐ qián dù mén bù chū yǐ bā nián yǐ。

公子虔杜门不出已八年矣。

jūn yòu shā zhù huān ér qíng gōng sūn jiǎ。

君又杀祝欢而黥公孙贾。

shī yuē dé rén zhě xìng，

《诗》曰：‘得人者兴，

shī rén zhě bēng。

失人者崩。

cǐ shù zhě，

’此数者，

fēi suǒ yǐ dé rén yě。

非所以得人也。

jūn zhī chū yě，

君之出也，

hòu chē zài jiǎ，

后车载甲，

duō lì ér pián xié zhě wèi cān chéng，

多力而骈胁者为骖乘，

chí máo ér cāo xì jǐ zhě páng chē ér qū。

持矛而操闟戟者旁车而趋。

cǐ yī wù bù jù，

此一物不具，

jūn gù bù chū。

君固不出。

shū yuē shì dé zhě chāng，

《书》曰：‘恃德者昌，

shì lì zhě wáng。

恃力者亡。

cǐ shù zhě，

’此数者，

fēi shì dé yě。

非恃德也。

jūn zhī wēi ruò zhāo lù，

君之危若朝露，

ér shàng tān shāng yú zhī fù，

而尚贪商于之富，

chǒng qín guó zhī zhèng，

宠秦国之政，

chù bǎi xìng zhī yuàn。

畜百姓之怨。

qín wáng yī dàn juān bīn kè ér bù lì cháo，

秦王一旦捐宾客而不立朝，

qín guó zhī suǒ yǐ shōu jūn zhě qǐ qí wēi zāi shāng jūn fú cóng。

秦国之所以收君者岂其微哉！”商君弗从。

jū wǔ yuè ér nán zuò。

居五月而难作。

xiǎn wáng sān shí èr nián jiǎ shēn，

显王三十二年（甲申，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ān qī nián hán shēn bù hài zú。

公元前三三七年） 韩申不害卒。

xiǎn wáng sān shí sān nián yǐ yǒu，

显王三十三年（乙酉，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ān liù nián sòng tài qiū shè wáng。

公元前三三六年） 宋太丘社亡。

zōu rén mèng kē jiàn wèi huì wáng。

邹人孟轲见魏惠王。

wáng yuē sǒu，

王曰：“叟，

bù yuǎn qiān lǐ ér lái，

不远千里而来，

yì yǒu yǐ lì wú guó hū mèng zǐ yuē jūn hé bì yuē lì，

亦有以利吾国乎？”孟子曰：“君何必曰利，

rén yì ér yǐ yǐ jūn yuē hé yǐ lì wú guó，

仁义而已矣！君曰何以利吾国，

dài fū yuē hé yǐ lì wú jiā，

大夫曰何以利吾家，

shì shù rén yuē hé yǐ lì wú shēn，

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

shàng xià jiāo zhēng lì ér guó wēi yǐ。

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

wèi yǒu rén ér yí qí qīn zhě yě，

未有仁而遗其亲者也，

wèi yǒu yì ér hòu qí jūn zhě yě。

未有义而后其君者也。

wáng yuē shàn。

”王曰：“善。

chū，

” 初，

mèng zǐ shī zi sī，

孟子师子思，

cháng wèn mù mín zhī dào hé xiān。

尝问牧民之道何先。

zi sī yuē xiān lì zhī。

子思曰：“先利之。

mèng zǐ yuē jūn zǐ suǒ yǐ jiào mín，

”孟子曰：“君子所以教民，

yì rén yì ér yǐ yǐ，

亦仁义而已矣，

hé bì lì zi sī yuē rén yì gù suǒ yǐ lì zhī yě。

何必利？”子思曰：“仁义固所以利之也。

shàng bù rén zé xià bù dé qí suǒ，

上不仁则下不得其所，

shàng bú yì zé xià lè wèi zhà yě。

上不义则下乐为诈也。

cǐ wèi bù lì dà yǐ。

此为不利大矣。

gù yì yuē lì zhě，

故《易》曰：‘利者，

yì zhī hé yě。

义之和也。

yòu yuē lì yòng ān shēn，

’又曰：‘利用安身，

yǐ chóng dé yě。

以崇德也。

cǐ jiē lì zhī dà zhě yě。

’此皆利之大者也。

chén guāng yuē zi sī mèng zǐ zhī yán，

” 臣光曰：子思、孟子之言，

yī yě。

一也。

fū wéi rén zhě wèi zhī rén yì zhī lì，

夫唯仁者为知仁义之利，

bù rén zhě bù zhī yě。

不仁者不知也。

gù mèng zǐ duì liáng wáng zhí yǐ rén yì ér bù jí lì zhě，

故孟子对梁王直以仁义而不及利者，

suǒ yǔ yán zhī rén yì gù yě。

所与言之人异故也。

xiǎn wáng sān shí sì nián bǐng xū，

显王三十四年（丙戌，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ān wǔ nián qín fá hán，

公元前三三五年） 秦伐韩，

bá yí yáng。

拔宜阳。

xiǎn wáng sān shí wǔ nián dīng hài，

显王三十五年（丁亥，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ān sì nián qí wáng wèi wáng huì yú xú zhōu yǐ xiāng wáng。

公元前三三四年） 齐王、魏王会于徐州以相王。

hán zhāo hóu zuò gāo mén，

韩昭侯作高门，

qū yí jiù yuē jūn bì bù chū cǐ mén。

屈宜臼曰：“君必不出此门。

hé yě bù shí。

何也？不时。

wú suǒ wèi shí zhě，

吾所谓时者，

fēi shí rì yě。

非时日也。

fū rén gù yǒu lì bù lì shí。

夫人固有利、不利时。

wǎng zhě jūn cháng lì yǐ，

往者君尝利矣，

bù zuò gāo mén。

不作高门。

qián nián qín bá yí yáng，

前年秦拔宜阳，

jīn nián hàn，

今年旱，

jūn bù yǐ cǐ shí xù mín zhī jí ér gù yì shē，

君不以此时恤民之急而顾益奢，

cǐ suǒ wèi shí qū jǔ yíng zhě yě。

此所谓时诎举赢者也。

gù yuē bù shí。

故曰不时。

yuè wáng wú jiāng fá qí。

” 越王无疆伐齐。

qí wáng shǐ rén shuō zhī yǐ fá qí bù rú fá chǔ zhī lì，

齐王使人说之以伐齐不如伐楚之利，

yuè wáng suì fá chǔ。

越王遂伐楚。

chǔ rén dà bài zhī，

楚人大败之，

chéng shèng jǐn qǔ wú gù dì，

乘胜尽取吴故地，

dōng zhì yú zhè jiāng。

东至于浙江。

yuè yǐ cǐ sàn，

越以此散，

zhū gōng zú zhēng lì，

诸公族争立，

huò wèi wáng，

或为王，

huò wèi jūn，

或为君，

bīn yú hǎi shàng，

滨于海上，

cháo fú yú chǔ。

朝服于楚。

xiǎn wáng sān shí liù nián wù zǐ，

显王三十六年（戊子，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ān sān nián chǔ wáng fá qí，

公元前三三三年） 楚王伐齐，

wéi xú zhōu。

围徐州。

hán gāo mén chéng，

韩高门成，

zhāo hóu hōng，

昭侯薨，

zi xuān huì wáng lì。

子宣惠王立。

chū，

初，

luò yáng rén sū qín shuō qín wáng yǐ jiān tiān xià zhī shù，

洛阳人苏秦说秦王以兼天下之术，

qín wáng bù yòng qí yán。

秦王不用其言。

sū qín nǎi qù，

苏秦乃去，

shuō yàn wén gōng yuē yàn zhī suǒ yǐ bù fàn kòu bèi jiǎ bīng zhě，

说燕文公曰：“燕之所以不犯寇被甲兵者，

yǐ zhào zhī wèi bì qí nán yě。

以赵之为蔽其南也。

qiě qín zhī gōng yàn yě，

且秦之攻燕也，

zhàn yú qiān lǐ zhī wài zhào zhī gōng yàn yě，

战于千里之外；赵之攻燕也，

zhàn yú bǎi lǐ zhī nèi。

战于百里之内。

fū bù yōu bǎi lǐ zhī huàn ér zhòng qiān lǐ zhī wài，

夫不忧百里之患而重千里之外，

jì wú guò yú cǐ zhě。

计无过于此者。

yuàn dài wáng yǔ zhào cóng qīn，

愿大王与赵从亲，

tiān xià wèi yī，

天下为一，

zé yān guó bì wú huàn yǐ。

则燕国必无患矣。

wén gōng cóng zhī，

”文公从之，

zī sū qín chē mǎ，

资苏秦车马，

yǐ shuō zhào sù hóu yuē dāng jīn zhī shí，

以说赵肃侯曰：“当今之时，

shān dōng zhī jiàn guó mò qiáng yú zhào，

山东之建国莫强于赵，

qín zhī suǒ hài yì mò rú zhào。

秦之所害亦莫如赵。

rán ér qín bù gǎn jǔ bīng fá zhào zhě，

然而秦不敢举兵伐赵者，

wèi hán wèi zhī yì qí hòu yě。

畏韩、魏之议其后也。

qín zhī gōng hán wèi yě，

秦之攻韩、魏也，

wú yǒu míng shān dà chuān zhī xiàn，

无有名山大川之限，

shāo cán shí zhī，

稍蚕食之，

fù guó dū ér zhǐ。

傅国都而止。

hán wèi bù néng zhī qín，

韩、魏不能支秦，

bì rù chén yú qín。

必入臣于秦。

qín wú hán wèi zhī guī zé huò zhōng yú zhào yǐ。

秦无韩、魏之规则祸中于赵矣。

chén yǐ tiān xià dì tú àn zhī，

臣以天下地图案之，

zhū hóu zhī dì wǔ bèi yú qín，

诸侯之地五倍于秦，

liào dù zhū hóu zhī zú shí bèi yú qín。

料度诸侯之卒十倍于秦。

liù guó wèi yī，

六国为一，

bìng lì xī xiāng ér gōng qín，

并力西乡而攻秦，

qín bì pò yǐ。

秦必破矣。

fū héng rén zhě jiē yù gē zhū hóu zhī dì yǐ yǔ qín，

夫衡人者皆欲割诸侯之地以与秦，

qín chéng zé qí shēn fù róng，

秦成则其身富荣，

guó bèi qín huàn ér bù yǔ qí yōu，

国被秦患而不与其忧，

shì yǐ héng rén rì yè wù yǐ qín quán kǒng kài zhū hóu，

是以衡人日夜务以秦权恐愒诸侯，

yǐ qiú gē dì。

以求割地。

gù yuàn dài wáng shú jì zhī yě qiè wèi dài wáng jì，

故愿大王熟计之也！窃为大王计，

mò rú yī hán wèi qí chǔ yān zhào wèi cóng qīn yǐ pàn qín，

莫如一韩、魏、齐、楚、燕、赵为从亲以畔秦，

lìng tiān xià zhī jiàng xiàng huì yú huán shuǐ shàng，

令天下之将相会于洹水上，

tōng zhì jié méng，

通质结盟，

yuē yuē qín gōng yī guó，

约曰：‘秦攻一国，

wǔ guó gè chū ruì shī，

五国各出锐师，

huò ráo qín，

或桡秦，

huò jiù zhī。

或救之。

yǒu bù rú yuē zhě，

有不如约者，

wǔ guó gòng fá zhī zhū hóu cóng qīn yǐ bìn qín，

五国共伐之！’诸侯从亲以摈秦，

qín jiǎ bì bù gǎn chū yú hán gǔ yǐ hài shān dōng yǐ。

秦甲必不敢出于函谷以害山东矣。

sù hóu dà yuè，

”肃侯大说，

hòu dài sū qín，

厚待苏秦，

zūn chǒng cì lài zhī，

尊宠赐赉之，

yǐ yuē yú zhū hóu。

以约于诸侯。

huì qín shǐ xī shǒu fá wèi，

会秦使犀首伐魏，

dà bài qí shī sì wàn yú rén，

大败其师四万馀人，

qín jiāng lóng jiǎ，

禽将龙贾，

qǔ diāo yīn，

取雕阴，

qiě yù dōng bīng。

且欲东兵。

sū qín kǒng qín bīng zhì zhào ér bài cóng yuē，

苏秦恐秦兵至赵而败从约，

niàn mò kě shǐ yòng yú qín zhě，

念莫可使用于秦者，

nǎi jī nù zhāng yí，

乃激怒张仪，

rù zhī yú qín。

入之于秦。

zhāng yí zhě，

张仪者，

wèi rén，

魏人，

yǔ sū qín jù shì guǐ gǔ xiān shēng，

与苏秦俱事鬼谷先生，

xué zòng héng zhī shù，

学纵横之术，

sū qín zì yǐ wéi bù jí yě。

苏秦自以为不及也。

yí yóu zhū hóu wú suǒ yù，

仪游诸侯无所遇，

kùn yú chǔ，

困于楚，

sū qín gù zhào ér rǔ zhī。

苏秦故召而辱之。

yí nù，

仪怒，

niàn zhū hóu dú qín néng kǔ yuè，

念诸侯独秦能苦越，

suì rù qín。

遂入秦。

sū qín yīn qiǎn qí shè rén jī jīn bì zī yí，

苏秦阴遣其舍人赍金币资仪，

yí dé jiàn qín wáng。

仪得见秦王。

qín wáng shuō zhī，

秦王说之，

yǐ wéi kè qīng。

以为客卿。

shè rén cí qù，

舍人辞去，

yuē sū jūn yōu qín fá zhào bài cóng yuē，

曰：“苏君忧秦伐赵败从约，

yǐ wéi fēi jūn mò néng dé qín bǐng，

以为非君莫能得秦柄，

gù jī nù jūn，

故激怒君，

shǐ chén yīn fèng gěi jūn zī，

使臣阴奉给君资，

jǐn sū jūn zhī jì móu yě。

尽苏君之计谋也。

zhāng yí yuē jiē hū cǐ zài wú shù zhōng ér bù wù，

”张仪曰：“嗟乎！此在吾术中而不悟，

wú bù jí sū jūn míng yǐ。

吾不及苏君明矣。

wèi wú xiè sū jūn，

为吾谢苏君，

sū jūn zhī shí，

苏君之时，

yí hé gǎn yán yú shì sū qín shuō hán xuān huì wáng yuē hán dì fāng jiǔ bǎi yú lǐ，

仪何敢言！” 于是苏秦说韩宣惠王曰：“韩地方九百馀里，

dài jiǎ shù shí wàn，

带甲数十万，

tiān xià zhī qiáng gōng jìng nǔ lì jiàn jiē cóng hán chū。

天下之强弓、劲弩、利剑皆从韩出。

hán zú chāo zú ér shè，

韩卒超足而射，

bǎi fā bù xiá zhǐ。

百发不暇止。

yǐ hán zú zhī yǒng，

以韩卒之勇，

bèi jiān jiǎ，

被坚甲，

zhí jìn nǔ，

跖劲弩，

dài lì jiàn，

带利剑，

yī rén dāng bǎi，

一人当百，

bù zú yán yě。

不足言也。

dài wáng shì qín，

大王事秦，

qín bì qiú yí yáng chéng gāo。

秦必求宜阳、成皋。

jīn zī xiào zhī，

今兹效之，

míng nián yòu fù qiú gē dì。

明年又复求割地。

yǔ zé wú dì yǐ gěi zhī，

与则无地以给之，

bù yǔ zé qì qián gōng，

不与则弃前功，

shòu hòu huò。

受后祸。

qiě dài wáng zhī dì yǒu jǐn ér qín zhī qiú wú yǐ，

且大王之地有尽而秦之求无已，

yǐ yǒu jǐn zhī dì nì wú yǐ zhī qiú，

以有尽之地逆无已之求，

cǐ suǒ wèi shì yuàn jié huò zhě yě。

此所谓市怨结祸者也。

bù zhàn ér dì yǐ xuē yǐ bǐ yàn yuē níng wèi jī kǒu，

不战而地已削矣！鄙谚曰：‘宁为鸡口，

wú wéi niú hòu。

无为牛后。

fū yǐ dài wáng zhī xián，

’夫以大王之贤，

xié qiáng hán zhī bīng，

挟强韩之兵，

ér yǒu niú hòu zhī míng，

而有牛后之名，

chén qiè wèi dài wáng xiū zhī。

臣窃为大王羞之。

hán wáng cóng qí yán。

”韩王从其言。

sū qín shuō wèi wáng yuē dài wáng zhī dì fāng qiān lǐ，

苏秦说魏王曰：“大王之地方千里，

dì míng suī xiǎo，

地名虽小，

rán ér tián shè lú wǔ zhī shù，

然而田舍、庐庑之数，

céng wú suǒ chú mù。

曾无所刍牧。

rén mín zhī zhòng，

人民之众，

chē mǎ zhī duō，

车马之多，

rì yè xíng bù jué，

日夜行不绝，

hōng hōng yīn yīn，

輷訇殷殷，

ruò yǒu sān jūn zhī zhòng。

若有三军之众。

chén qiè liàng dài wáng zhī guó bù xià chǔ。

臣窃量大王之国不下楚。

jīn qiè wén dài wáng zhī zú，

今窃闻大王之卒，

wǔ shì èr shí wàn，

武士二十万，

cāng tóu èr shí wàn，

苍头二十万，

fèn jī èr shí wàn，

奋击二十万，

sī tú shí wàn chē liù bǎi chéng，

厮徒十万；车六百乘，

qí wǔ qiān pǐ，

骑五千匹，

nǎi tīng yú qún chén zhī shuō，

乃听于群臣之说，

ér yù chén shì qín。

而欲臣事秦。

yuàn dài wáng shú chá zhī。

愿大王熟察之。

gù bì yì zhào wáng shǐ chén xiào yú jì，

故敝邑赵王使臣效愚计，

fèng míng yuē，

奉明约，

yǐ dài wáng zhī zhào zhào zhī。

以大王之诏诏之。

wèi wáng tīng zhī。

”魏王听之。

sū qín shuō qí wáng yuē qí sì sāi zhī guó，

苏秦说齐王曰：“齐四塞之国，

dì fāng èr qiān yú lǐ，

地方二千馀里，

dài jiǎ shù shí wàn，

带甲数十万，

sù rú qiū shān。

粟如丘山。

sān jūn zhī liáng，

三军之良，

wǔ jiā zhī bīng，

五家之兵，

jìn rú fēng shǐ，

进如锋矢，

zhàn rú léi tíng，

战如雷霆，

jiě rú fēng yǔ。

解如风雨。

jí yǒu jūn yì，

即有军役，

wèi cháng bèi tài shān，

未尝倍泰山，

jué qīng hé，

绝清河，

shè bó hǎi yě。

涉渤海也。

lín zāi zhī zhōng qī wàn hù，

临菑之中七万户，

chén qiè dù zhī，

臣窃度之，

bù xià hù sān nán zǐ，

不下户三男子，

bù dài fā yú yuǎn xiàn，

不待发于远县，

ér lín zāi zhī zú gù yǐ èr shí yī wàn yǐ。

而临菑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

lín zāi shén fù ér shí，

临菑甚富而实，

qí mín wú bù dòu jī zǒu gǒu liù bó dá jū。

其民无不斗鸡、走狗、六博、阘鞠。

lín zāi zhī tú，

临菑之涂，

chē gū jī，

车毂击，

rén jiān mó，

人肩摩，

lián rèn chéng wéi，

连衽成帷，

huī hàn chéng yǔ。

挥汗成雨。

fū hán wèi zhī suǒ yǐ zhòng wèi qín zhě，

夫韩、魏之所以重畏秦者，

wèi yǔ qín jiē jìng rǎng yě。

为与秦接境壤也。

bīng chū ér xiāng dāng，

兵出而相当，

bù shí rì ér zhàn shèng cún wáng zhī jī jué yǐ。

不十日而战胜存亡之机决矣。

hán wèi zhàn ér shèng qín，

韩、魏战而胜秦，

zé bīng bàn shé，

则兵半折，

sì jìng bù shǒu zhàn ér bù shèng，

四境不守；战而不胜，

zé guó yǐ wēi wáng suí qí hòu。

则国已危亡随其后。

shì gù hán wèi zhī suǒ yǐ zhòng yǔ qín zhàn ér qīng wèi zhī chén yě。

是故韩、魏之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

jīn qín zhī gōng qí zé bù rán。

今秦之攻齐则不然。

bèi hán wèi zhī dì，

倍韩、魏之地，

guò wèi yáng jìn zhī dào，

过卫阳晋之道，

jīng hū kàng fù zhī xiǎn，

经乎亢父之险，

chē bù dé fāng guǐ，

车不得方轨，

qí bù dé bǐ xíng。

骑不得比行。

bǎi rén shǒu xiǎn，

百人守险，

qiān rén bù gǎn guò yě。

千人不敢过也。

qín suī yù shēn rù zé láng gù，

秦虽欲深入则狼顾，

kǒng hán wèi zhī yì qí hòu yě。

恐韩、魏之议其后也。

shì gù dòng yí xū hè jiāo jīn ér bù gǎn jìn，

是故恫疑、虚喝、骄矜而不敢进，

zé qín zhī bù néng hài qí yì míng yǐ。

则秦之不能害齐亦明矣。

fū bù shēn liào qín zhī wú nài qí hé，

夫不深料秦之无奈齐何，

ér yù xī miàn ér shì zhī，

而欲西面而事之，

shì qún chén zhī jì guò yě。

是群臣之计过也。

jīn wú chén shì qín zhī míng ér yǒu qiáng guó zhī bǎo，

今无臣事秦之名而有强国之宝，

chén shì gù yuàn dài wáng shǎo liú yì jì zhī。

臣是故愿大王少留意计之。

qí wáng xǔ zhī。

”齐王许之。

nǎi xī nán shuō chǔ wēi wáng yuē chǔ，

乃西南说楚威王曰：“楚，

tiān xià zhī qiáng guó yě，

天下之强国也，

dì fāng liù qiān yú lǐ，

地方六千馀里，

dài jiǎ bǎi wàn，

带甲百万，

chē qiān shèng，

车千乘，

qí wàn pǐ，

骑万匹，

sù zhī shí nián，

粟支十年，

cǐ bà wáng zhī zī yě。

此霸王之资也。

qín zhī suǒ hài mò rú chǔ，

秦之所害莫如楚，

chǔ qiáng zé qín ruò，

楚强则秦弱，

qín qiáng zé chǔ ruò，

秦强则楚弱，

qí shì bù liǎng lì。

其势不两立。

gù wèi dài wáng jì，

故为大王计，

mò rú cóng qīn yǐ gū qín。

莫如从亲以孤秦。

chén qǐng lìng shān dōng zhī guó fèng sì shí zhī xiàn，

臣请令山东之国奉四时之献，

yǐ chéng dài wáng zhī míng zhào。

以承大王之明诏。

wěi shè jì，

委社稷，

fèng zōng miào，

奉宗庙，

liàn shì lì bīng，

练士厉兵，

zài dài wáng zhī suǒ yòng zhī。

在大王之所用之。

gù cóng qīn zé zhū hóu gē dì yǐ shì chǔ，

故从亲则诸侯割地以事楚，

héng hé zé chǔ gē dì yǐ shì qín。

衡合则楚割地以事秦。

cǐ liǎng cè zhě xiāng qù yuǎn yǐ，

此两策者相去远矣，

dài wáng hé jū yān chǔ wáng yì xǔ zhī。

大王何居焉？”楚王亦许之。

yú shì sū qín wèi cóng yuē zhǎng，

于是苏秦为从约长，

bìng xiāng liù guó，

并相六国，

běi bào zhào，

北报赵，

chē qí zī zhòng nǐ yú wáng zhě。

车骑辎重拟于王者。

qí wēi wáng hōng，

齐威王薨，

zi xuān wáng pì jiāng lì zhī chéng hóu mài tián jì，

子宣王辟疆立；知成侯卖田忌，

nǎi zhào ér fù zhī。

乃召而复之。

yàn wén gōng hōng，

燕文公薨，

zi yì wáng lì。

子易王立。

wèi chéng hóu hōng，

卫成侯薨，

zǐ píng hóu lì。

子平侯立。

xiǎn wáng sān shí qī nián jǐ chǒu，

显王三十七年（己丑，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ān èr nián qín huì wáng shǐ xī shǒu qī qí wèi，

公元前三三二年） 秦惠王使犀首欺齐、魏，

yǔ gòng fá zhào，

与共伐赵，

yǐ bài cóng yuē。

以败从约。

zhào sù hóu ràng sū qín，

赵肃侯让苏秦，

sū qín kǒng，

苏秦恐，

qǐng shǐ yàn，

请使燕，

bì bào qí。

必报齐。

sū qín qù zhào ér cóng yuē jiē jiě。

苏秦去赵而从约皆解。

zhào rén jué hé shuǐ yǐ guàn qí wèi zhī shī，

赵人决河水以灌齐、魏之师，

qí wèi zhī shī nǎi qù。

齐、魏之师乃去。

wèi yǐ yīn jìn wèi hé yú qín，

魏以阴晋为和于秦，

shí huá yīn。

实华阴。

qí wáng fá yàn，

齐王伐燕，

qǔ shí chéng，

取十城，

yǐ ér fù guī zhī。

已而复归之。

xiǎn wáng sān shí jiǔ nián xīn mǎo，

显王三十九年（辛卯，

gōng yuán qián sān sān líng nián qín fá wèi，

公元前三三零年） 秦伐魏，

wéi jiāo qǔ wò。

围焦、曲沃。

wèi rù shǎo liáng hé xī dì yú qín。

魏入少梁、河西地于秦。

xiǎn wáng sì shí nián rén chén，

显王四十年（壬辰，

gōng yuán qián sān èr jiǔ nián qín fá wèi，

公元前三二九年） 秦伐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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