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 第八十三回 · 战猇亭先主得仇人 守江口书生拜大将

罗贯中 - [明]

却说章武二年春正月，武威后将军黄忠随先主伐吴；忽闻先主言老将无用，即提刀上马，引亲随五六人，径到彝陵营中。吴班与张南、冯习接入，问曰：“老将军此来，有何事故？”忠曰：“吾自长沙跟天子到今，多负勤劳。今虽七旬有余，尚食肉十斤，臂开二石之弓，能乘千里之马，未足为老。昨日主上言吾等老迈无用，故来此与东吴交锋，看吾斩将，老也不老！”正言间，忽报吴兵前部已到，哨马临营。忠奋然而起，出帐上马。冯习等劝曰：“老将军且休轻进。”忠不听，纵马而去。吴班令冯习引兵助战。忠在吴军阵前，勒马横刀，单搦先锋潘璋交战。璋引部将史迹出马。迹欺忠年老，挺枪出战；斗不三合，被忠一刀斩于马下。潘璋大怒，挥关公使的青龙刀，来战黄忠。交马数合，不分胜负。忠奋力恶战，璋料敌不过，拨马便走。忠乘势追杀，全胜而回。路逢关兴、张苞。兴曰：“我等奉圣旨来助老将军；既已立了功，速请回营。”忠不听。次日，潘璋又来搦战。黄忠奋然上马。兴、苞二人要助战，忠不从；吴班要助战，忠亦不从；只自引五千军出迎。战不数合，璋拖刀便走。忠纵马追之，厉声大叫曰：“贼将休走！吾今为关公报仇！”追至三十余里，四面喊声大震，伏兵齐出：右边周泰，左边韩当，前有潘璋，后有凌统，把黄忠困在垓心。忽然狂风大起，忠急退时，山坡上马忠引一军出，一箭射中黄忠肩窝，险些儿落马。吴兵见忠中箭，一齐来攻，忽后面喊声大起，两路军杀来，吴兵溃散，救出黄忠，乃关兴、张苞也。二小将保送黄忠径到御前营中。忠年老血衰，箭疮痛裂，病甚沉重。先主御驾自来看视，抚其背曰：“令老将军中伤，朕之过也！”忠曰：“臣乃一武夫耳，幸遇陛下。臣今年七十有五，寿亦足矣。望陛下善保龙体，以图中原！”言讫，不省人事。是夜殒于御营。后人有诗叹曰：“老将说黄忠，收川立大功。重披金锁甲，双挽铁胎弓。胆气惊河北，威名镇蜀中。临亡头似雪，犹自显英雄。”

先主见黄忠气绝，哀伤不已，敕具棺椁，葬于成都。先主叹曰：“五虎大将，已亡三人。朕尚不能复仇，深可痛哉！”乃引御林军直至猇亭，大会诸将，分军八路，水陆俱进。水路令黄权领兵，先主自率大军于旱路进发。时章武二年二月中旬也。韩当、周泰听知先主御驾来征，引兵出迎。两阵对圆，韩当、周泰出马，只见蜀营门旗开处，先主自出，黄罗销金伞盖，左右白旌黄钺，金银旌节，前后围绕。当大叫曰：“陛下今为蜀主，何自轻出？倘有疏虞，悔之何及！”先主遥指骂曰：“汝等吴狗，伤朕手足，誓不与立于天地之间！”当回顾众将曰：“谁敢冲突蜀兵？”部将夏恂，挺枪出马。先主背后张苞挺丈八矛，纵马而出，大喝一声，直取夏恂。恂见苞声若巨雷，心中惊惧；恰待要走，周泰弟周平见恂抵敌不住，挥刀纵马而来。关兴见了，跃马提刀来迎。张苞大喝一声，一矛刺中夏恂，倒撞下马。周平大惊，措手不及，被关兴一刀斩了。二小将便取韩当、周泰。韩、周二人，慌退入阵。先主视之，叹曰：“虎父无犬子也！”用御鞭一指，蜀兵一齐掩杀过去，吴兵大败。那八路兵，势如泉涌，杀的那吴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却说甘宁正在船中养病，听知蜀兵大至，火急上马，正遇一彪蛮兵，人皆披发跣足，皆使弓弩长枪，搪牌刀斧；为首乃是番王沙摩柯，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使一个铁蒺藜骨朵，腰带两张弓，威风抖擞。甘宁见其势大，不敢交锋，拨马而走；被沙摩柯一箭射中头颅。宁带箭而走，到于富池口，坐于大树之下而死。树上群鸦数百，围绕其尸。吴王闻之，哀痛不已，具礼厚葬，立庙祭祀。后人有诗叹曰：“吴郡甘兴霸，长江锦幔舟。酬君重知己，报友化仇雠。劫寨将轻骑，驱兵饮巨瓯。神鸦能显圣，香火永千秋。”

却说先主乘势追杀，遂得猇亭。吴兵四散逃走。先主收兵，只不见关兴。先主慌令张苞等四面跟寻。原来关兴杀入吴阵，正遇仇人潘璋，骤马追之。璋大惊，奔入山谷内，不知所往。兴寻思只在山里，往来寻觅不见。看看天晚，迷踪失路。幸得星月有光，追至山僻之间，时已二更，到一庄上，下马叩门。一老者出问何人。兴曰：“吾是战将，迷路到此，求一饭充饥。”老人引入，兴见堂内点着明烛，中堂绘画关公神像。兴大哭而拜。老人问曰：“将军何故哭拜？”兴曰：“此吾父也。”老人闻言，即便下拜。兴曰：“何故供养吾父？”老人答曰：“此间皆是尊神地方。在生之日，家家侍奉，何况今日为神乎？老夫只望蜀兵早早报仇。今将军到此，百姓有福矣。”遂置酒食待之，卸鞍喂马。

三更已后，忽门外又一人击户。老人出而问之，乃吴将潘璋亦来投宿。恰入草堂，关兴见了，按剑大喝曰：“歹贼休走！”璋回身便出。忽门外一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飘三缕美髯，绿袍金铠，按剑而入。璋见是关公显圣，大叫一声，神魂惊散；欲待转身，早被关兴手起剑落，斩于地上，取心沥血，就关公神像前祭祀。兴得了父亲的青龙偃月刀，却将潘璋首级，擐于马项之下，辞了老人，就骑了潘璋的马，望本营而来。老人自将潘璋之尸拖出烧化。

且说关兴行无数里，忽听得人言马嘶，一彪军来到；为首一将，乃潘璋部将马忠也。忠见兴杀了主将潘璋，将首级擐于马项之下，青龙刀又被兴得了，勃然大怒，纵马来取关兴。兴见马忠是害父仇人，气冲牛斗，举青龙刀望忠便砍。忠部下三百军并力上前，一声喊起，将关兴围在垓心。兴力孤势危。忽见西北上一彪军杀来，乃是张苞。马忠见救兵到来，慌忙引军自退。关兴、张苞一处赶来。赶不数里，前面糜芳、傅士仁引兵来寻马忠。两军相合，混战一处。苞、兴二人兵少，慌忙撤退，回至猇亭，来见先主，献上首级，具言此事。先主惊异，赏犒三军。却说马忠回见韩当、周泰，收聚败军，各分头守把。军士中伤者不计其数。马忠引傅士仁、糜芳于江渚屯扎。当夜三更，军士皆哭声不止。糜芳暗听之，有一夥军言曰：“我等皆是荆州之兵，被吕蒙诡计送了主公性命，今刘皇叔御驾亲征，东吴早晚休矣。所恨者，糜芳、傅士仁也。我等何不杀此二贼，去蜀营投降？功劳不小。”又一伙军言曰：“不要性急，等个空儿，便就下手。”

糜芳听毕，大惊，遂与傅士仁商议曰：“军心变动，我二人性命难保。今蜀主所恨者马忠耳；何不杀了他，将首级去献蜀主，告称：‘我等不得已而降吴，今知御驾前来，特地诣营请罪。’”仁曰：“不可。去必有祸。”芳曰：“蜀主宽仁厚德：目今阿斗太子是我外甥，彼但念我国戚之情，必不肯加害。”二人计较已定，先备了马。三更时分，入帐刺杀马忠，将首级割了，二人带数十骑，径投猇亭而来。伏路军人先引见张南、冯习，具说其事。次日，到御营中来见先主，献上马忠首级，哭告于前曰：“臣等实无反心；被吕蒙诡计，称言关公已亡，赚开城门，臣等不得已而降。今闻圣驾前来，特杀此贼。以雪陛下之恨。伏乞陛下恕臣等之罪。”先主大怒曰：“朕自离成都许多时，你两个如何不来请罪？今日势危，故来巧言，欲全性命！朕若饶你，至九泉之下，有何面目见关公乎！”言讫，令关兴在御营中，设关公灵位。先主亲捧马忠首级，诣前祭祀。又令关兴将糜芳、傅士仁剥去衣服，跪于灵前，亲自用刀剐之，以祭关公。忽张苞上帐哭拜于前曰：“二伯父仇人皆已诛戮；臣父冤仇，何日可报？”先主曰：“贤侄勿忧。朕当削平江南，杀尽吴狗，务擒二贼，与汝亲自醢之，以祭汝父。“苞泣谢而退。

此时先主威声大震，江南之人尽皆胆裂，日夜号哭。韩当、周泰大惊，急奏吴王，具言糜芳、傅士仁杀了马忠，去归蜀帝，亦被蜀帝杀了。孙权心怯，遂聚文武商议。步骘奏曰：“蜀主所恨者，乃吕蒙、潘璋、马忠、糜芳、傅士仁也。今此数人皆亡，独有范疆、张达二人，现在东吴。何不擒此二人，并张飞首级，遣使送还，交与荆州，送归夫人，上表求和，再会前情，共图灭魏，则蜀兵自退矣。”权从其言，遂具沉香木匣，盛贮飞首，绑缚范疆、张达，囚于槛车之内，令程秉为使，赍国书，望猇亭而来。

却说先主欲发兵前进。忽近臣奏曰：“东吴遣使送张车骑之首，并囚范疆、张达二贼至。”先主两手加额曰：“此天之所赐，亦由三弟之灵也！“即令张苞设飞灵位。先主见张飞首级在匣中面不改色，放声大哭。张苞自仗利刀，将范疆、张达万剐凌迟，祭父之灵。祭毕，先主怒气不息，定要灭吴。马良奏曰：“仇人尽戳，其恨可雪矣。吴大夫程秉到此，欲还荆州，送回夫人，永结盟好，共图灭魏，伏候圣旨。”先主怒曰：“朕切齿仇人，乃孙权也。今若与之连和，是负二弟当日之盟矣。今先灭吴，次灭魏。”便欲斩来使，以绝吴情。多官苦告方免。程秉抱头鼠窜，回奏吴主曰：“蜀不从讲和，誓欲先灭东吴，然后伐魏。众臣苦谏不听，如之奈何？“

权大惊，举止失措。阚泽出班奏曰：“现有擎天之柱，如何不用耶？”权急问何人。泽曰：“昔日东吴大事，全任周郎；后鲁子敬代之；子敬亡后，决于吕子明；今子明虽丧，现有陆伯言在荆州。此人名虽儒生，实有雄才大略，以臣论之，不在周郎之下；前破关公，其谋皆出于伯言。主上若能用之，破蜀必矣。如或有失，臣愿与同罪。”权曰：“非德润之言，孤几误大事。”张昭曰：“陆逊乃一书生耳，非刘备敌手；恐不可用。”顾雍亦曰：“陆逊年幼望轻，恐诸公不服；若不服则生祸乱，必误大事。”步骘亦曰：“逊才堪治郡耳；若托以大事，非其宜也。”阚泽大呼曰：“若不用陆伯言，则东吴休矣！臣愿以全家保之！”权曰：“孤亦素知陆伯言乃奇才也！孤意已决，卿等勿言。”于是命召陆逊。逊本名陆议，后改名逊，字伯言，乃吴郡吴人也；汉城门校尉陆纡之孙，九江都尉陆骏之子；身长八尺，面如美玉；官领镇西将军。当下奉召而至，参拜毕，权曰：“今蜀兵临境，孤特命卿总督军马，以破刘备。”逊曰：“江东文武，皆大王故旧之臣；臣年幼无才，安能制之？”权曰：“阚德润以全家保卿，孤亦素知卿才。今拜卿为大都督，卿勿推辞。”逊曰：“倘文武不服，何如？”权取所佩剑与之曰：“如有不听号令者，先斩后奏。”逊曰：“荷蒙重托，敢不拜命；但乞大王于来日会聚众官，然后赐臣。”阚泽曰：“古之命将，必筑坛会众，赐白旄黄钺、印绶兵符，然后威行令肃。今大王宜遵此礼，择日筑坛，拜伯言为大都督，假节钺，则众人自无不服矣。”权从之，命人连夜筑坛完备，大会百官，请陆逊登坛，拜为大都督、右护军镇西将军，进封娄候，赐以宝剑印绶，令掌六郡八十一州兼荆楚诸路军马。吴王嘱之曰：“阃以内，孤主之；阃以外，将军制之。”

逊领命下坛，令徐盛、丁奉为护卫，即日出师；一面调诸路军马，水陆并进。文书到猇亭，韩当、周泰大惊曰：“主上如何以一书生总兵耶？”比及逊至，众皆不服。逊升帐议事，众人勉强参贺。逊曰：“主上命吾为大将，督军破蜀。军有常法，公等各宜遵守。违者王法无亲，勿致后悔。”众皆默然。周泰曰：“目今安东将军孙桓，乃主上之侄，现困于彝陵城中，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请都督早施良策，救出孙桓，以安主上之心。”逊曰：“吾素知孙安东深得军心，必能坚守，不必救之。待吾破蜀后，彼自出矣。”众皆暗笑而退。韩当谓周泰曰：“命此孺子为将，东吴休矣！公见彼所行乎？”泰曰：“吾聊以言试之，早无一计，安能破蜀也！”

次日，陆逊传下号令，教诸将各处关防，牢守隘口，不许轻敌。众皆笑其懦，不肯坚守。次日，陆逊升帐唤诸将曰：“吾钦承王命，总督诸军，昨已三令五申，令汝等各处坚守；俱不遵吾令，何也？”韩当曰：“吾自从孙将军平定江南，经数百战；其余诸将，或从讨逆将军，或从当今大王，皆披坚执锐，出生入死之士。今主上命公为大都督，令退蜀兵，宜早定计，调拨军马，分头征进，以图大事；乃只令坚守勿战，岂欲待天自杀贼耶？吾非贪生怕死之人，奈何使吾等堕其锐气？”于是帐下诸将，皆应声而言曰：“韩将军之言是也。吾等情愿决一死战！”陆逊听毕，掣剑在手，厉声曰：“仆虽一介书生，今蒙主上托以重任者，以吾有尺寸可取，能忍辱负重故也。汝等只各守隘口，牢把险要，不许妄动，如违令者皆斩！”众皆愤愤而退。

却说先主自猇亭布列军马，直至川口，接连七百里，前后四十营寨，昼则旌旗蔽日，夜则火光耀天。忽细作报说：“东吴用陆逊为大都督，总制军马。逊令诸将各守险要不出。”先主问曰：“陆逊何如人也？’马良奏曰：“逊虽东吴一书生，然年幼多才，深有谋略；前袭荆州，皆系此人之诡计。”先主大怒曰：“竖子诡计，损朕二弟，今当擒之！”便传令进兵。马良谏曰：“陆逊之才，不亚周郎，未可轻敌。”先主曰：“朕用兵老矣，岂反不如一黄口孺子耶！”遂亲领前军，攻打诸处关津隘口。韩当见先主兵来，差人投知陆逊。逊恐韩当妄动，急飞马自来观看，正见韩当立马于山上；远望蜀兵，漫山遍野而来，军中隐隐有黄罗盖伞。韩当接着陆逊，并马而观。当指曰：“军中必有刘备，吾欲击之。”逊曰：“刘备举兵东下，连胜十余阵，锐气正盛；今只乘高守险，不可轻出，出则不利。但宜奖励将士，广布守御之策，以观其变。今彼驰骋于平原广野之间，正自得志；我坚守不出，彼求战不得，必移屯于山林树木间。吾当以奇计胜之。”

韩当口虽应诺，心中只是不服，先主使前队搦战，辱骂百端。逊令塞耳休听，不许出迎，亲自遍历诸关隘口，抚慰将士，皆令坚守。先主见吴军不出，心中焦躁。马良曰：“陆逊深有谋略。今陛下远来攻战，自春历夏；彼之不出，欲待我军之变也。愿陛下察之。”先主曰：“彼有何谋？但怯敌耳。向者数败，今安敢再出！”先锋冯习奏曰：“即今天气炎热，军屯于赤火之中，取水深为不便。”先主遂命各营，皆移于山林茂盛之地，近溪傍涧；待过夏到秋，并力进兵。冯习遂奉旨，将诸寨皆移于林木阴密之处。马良奏曰：“我军若动，倘吴兵骤至，如之奈何？”先主曰：“朕令吴班引万余弱兵，近吴寨平地屯住；朕亲选八千精兵，伏于山谷之中。若陆逊知朕移营，必乘势来击，却令吴班诈败；逊若追来，朕引兵突出，断其归路，小子可擒矣。”文武皆贺曰：“陛下神机妙算，诸臣不及也！”马良曰：“近闻诸葛丞相在东川点看各处隘口，恐魏兵入寇。陛下何不将各营移居之地，画成图本，问于丞相？”先主曰：“朕亦颇知兵法，何必又问丞相？”良曰：“古云：‘兼听则明，偏听则蔽。’望陛下察之。”先主曰：“卿可自去各营，画成四至八道图本，亲到东川去向丞相。如有不便，可急来报知。”马良领命而去。于是先主移兵于林木阴密处避暑。早有细作报知韩当、周泰。二人听得此事，大喜，来见陆逊曰：“目今蜀兵四十余营，皆移于山林密处，依溪傍涧，就水歇凉。都督可乘虚击之。”正是：蜀主有谋能设伏，吴兵好勇定遭擒。

未知陆逊可听其言否，且看下文分解。

三国演义 · 第八十三回 · 战猇亭先主得仇人 守江口书生拜大将翻译文

三国演义 · 第八十三回 · 战猇亭先主得仇人 守江口书生拜大将拼音版/注音版

sān guó yǎn yì dì bā shí sān huí zhàn xiāo tíng xiān zhǔ dé chóu rén shǒu jiāng kǒu shū shēng bài dà jiàng。

三国演义 · 第八十三回 · 战猇亭先主得仇人 守江口书生拜大将。

luó guàn zhōng。

罗贯中。

què shuō zhāng wǔ èr nián chūn zhēng yuè，

却说章武二年春正月，

wǔ wēi hòu jiāng jūn huáng zhōng suí xiān zhǔ fá wú hū wén xiān zhǔ yán lǎo jiàng wú yòng，

武威后将军黄忠随先主伐吴；忽闻先主言老将无用，

jí tí dāo shàng mǎ，

即提刀上马，

yǐn qīn suí wǔ liù rén，

引亲随五六人，

jìng dào yí líng yíng zhōng。

径到彝陵营中。

wú bān yǔ zhāng nán féng xí jiē rù，

吴班与张南、冯习接入，

wèn yuē lǎo jiàng jūn cǐ lái，

问曰：“老将军此来，

yǒu hé shì gù zhōng yuē wú zì cháng shā gēn tiān zǐ dào jīn，

有何事故？”忠曰：“吾自长沙跟天子到今，

duō fù qín láo。

多负勤劳。

jīn suī qī xún yǒu yú，

今虽七旬有余，

shàng shí ròu shí jīn，

尚食肉十斤，

bì kāi èr shí zhī gōng，

臂开二石之弓，

néng chéng qiān lǐ zhī mǎ，

能乘千里之马，

wèi zú wèi lǎo。

未足为老。

zuó rì zhǔ shàng yán wú děng lǎo mài wú yòng，

昨日主上言吾等老迈无用，

gù lái cǐ yǔ dōng wú jiāo fēng，

故来此与东吴交锋，

kàn wú zhǎn jiāng，

看吾斩将，

lǎo yě bù lǎo zhèng yán jiān，

老也不老！”正言间，

hū bào wú bīng qián bù yǐ dào，

忽报吴兵前部已到，

shào mǎ lín yíng。

哨马临营。

zhōng fèn rán ér qǐ，

忠奋然而起，

chū zhàng shàng mǎ。

出帐上马。

féng xí děng quàn yuē lǎo jiàng jūn qiě xiū qīng jìn。

冯习等劝曰：“老将军且休轻进。

zhōng bù tīng，

”忠不听，

zòng mǎ ér qù。

纵马而去。

wú bān lìng féng xí yǐn bīng zhù zhàn。

吴班令冯习引兵助战。

zhōng zài wú jūn zhèn qián，

忠在吴军阵前，

lè mǎ héng dāo，

勒马横刀，

dān nuò xiān fēng pān zhāng jiāo zhàn。

单搦先锋潘璋交战。

zhāng yǐn bù jiàng shǐ jī chū mǎ。

璋引部将史迹出马。

jī qī zhōng nián lǎo，

迹欺忠年老，

tǐng qiāng chū zhàn dòu bù sān hé，

挺枪出战；斗不三合，

bèi zhōng yī dāo zhǎn yú mǎ xià。

被忠一刀斩于马下。

pān zhāng dà nù，

潘璋大怒，

huī guān gōng shǐ de qīng lóng dāo，

挥关公使的青龙刀，

lái zhàn huáng zhōng。

来战黄忠。

jiāo mǎ shù hé，

交马数合，

bù fēn shèng fù。

不分胜负。

zhōng fèn lì è zhàn，

忠奋力恶战，

zhāng liào dí bù guò，

璋料敌不过，

bō mǎ biàn zǒu。

拨马便走。

zhōng chéng shì zhuī shā，

忠乘势追杀，

quán shèng ér huí。

全胜而回。

lù féng guān xìng zhāng bāo。

路逢关兴、张苞。

xìng yuē wǒ děng fèng shèng zhǐ lái zhù lǎo jiàng jūn jì yǐ lì le gōng，

兴曰：“我等奉圣旨来助老将军；既已立了功，

sù qǐng huí yíng。

速请回营。

zhōng bù tīng。

”忠不听。

cì rì，

次日，

pān zhāng yòu lái nuò zhàn。

潘璋又来搦战。

huáng zhōng fèn rán shàng mǎ。

黄忠奋然上马。

xìng bāo èr rén yào zhù zhàn，

兴、苞二人要助战，

zhōng bù cóng wú bān yào zhù zhàn，

忠不从；吴班要助战，

zhōng yì bù cóng zhǐ zì yǐn wǔ qiān jūn chū yíng。

忠亦不从；只自引五千军出迎。

zhàn bù shù hé，

战不数合，

zhāng tuō dāo biàn zǒu。

璋拖刀便走。

zhōng zòng mǎ zhuī zhī，

忠纵马追之，

lì shēng dà jiào yuē zéi jiāng xiū zǒu wú jīn wèi guān gōng bào chóu zhuī zhì sān shí yú lǐ，

厉声大叫曰：“贼将休走！吾今为关公报仇！”追至三十余里，

sì miàn hǎn shēng dà zhèn，

四面喊声大震，

fú bīng qí chū yòu biān zhōu tài，

伏兵齐出：右边周泰，

zuǒ biān hán dāng，

左边韩当，

qián yǒu pān zhāng，

前有潘璋，

hòu yǒu líng tǒng，

后有凌统，

bǎ huáng zhōng kùn zài gāi xīn。

把黄忠困在垓心。

hū rán kuáng fēng dà qǐ，

忽然狂风大起，

zhōng jí tuì shí，

忠急退时，

shān pō shàng mǎ zhōng yǐn yī jūn chū，

山坡上马忠引一军出，

yī jiàn shè zhòng huáng zhōng jiān wō，

一箭射中黄忠肩窝，

xiǎn xiē ér luò mǎ。

险些儿落马。

wú bīng jiàn zhōng zhōng jiàn，

吴兵见忠中箭，

yī qí lái gōng，

一齐来攻，

hū hòu miàn hǎn shēng dà qǐ，

忽后面喊声大起，

liǎng lù jūn shā lái，

两路军杀来，

wú bīng kuì sàn，

吴兵溃散，

jiù chū huáng zhōng，

救出黄忠，

nǎi guān xìng zhāng bāo yě。

乃关兴、张苞也。

èr xiǎo jiàng bǎo sòng huáng zhōng jìng dào yù qián yíng zhōng。

二小将保送黄忠径到御前营中。

zhōng nián lǎo xuè shuāi，

忠年老血衰，

jiàn chuāng tòng liè，

箭疮痛裂，

bìng shén chén zhòng。

病甚沉重。

xiān zhǔ yù jià zì lái kàn shì，

先主御驾自来看视，

fǔ qí bèi yuē lìng lǎo jiàng jūn zhòng shāng，

抚其背曰：“令老将军中伤，

zhèn zhī guò yě zhōng yuē chén nǎi yī wǔ fū ěr，

朕之过也！”忠曰：“臣乃一武夫耳，

xìng yù bì xià。

幸遇陛下。

chén jīn nián qī shí yǒu wǔ，

臣今年七十有五，

shòu yì zú yǐ。

寿亦足矣。

wàng bì xià shàn bǎo lóng tǐ，

望陛下善保龙体，

yǐ tú zhōng yuán yán qì，

以图中原！”言讫，

bù xǐng rén shì。

不省人事。

shì yè yǔn yú yù yíng。

是夜殒于御营。

hòu rén yǒu shī tàn yuē lǎo jiàng shuō huáng zhōng，

后人有诗叹曰：“老将说黄忠，

shōu chuān lì dà gōng。

收川立大功。

zhòng pī jīn suǒ jiǎ，

重披金锁甲，

shuāng wǎn tiě tāi gōng。

双挽铁胎弓。

dǎn qì jīng hé běi，

胆气惊河北，

wēi míng zhèn shǔ zhōng。

威名镇蜀中。

lín wáng tóu sì xuě，

临亡头似雪，

yóu zì xiǎn yīng xióng。

犹自显英雄。

xiān zhǔ jiàn huáng zhōng qì jué，

” 先主见黄忠气绝，

āi shāng bù yǐ，

哀伤不已，

chì jù guān guǒ，

敕具棺椁，

zàng yú chéng dū。

葬于成都。

xiān zhǔ tàn yuē wǔ hǔ dà jiàng，

先主叹曰：“五虎大将，

yǐ wáng sān rén。

已亡三人。

zhèn shàng bù néng fù chóu，

朕尚不能复仇，

shēn kě tòng zāi nǎi yǐn yù lín jūn zhí zhì xiāo tíng，

深可痛哉！”乃引御林军直至猇亭，

dà huì zhū jiàng，

大会诸将，

fēn jūn bā lù，

分军八路，

shuǐ lù jù jìn。

水陆俱进。

shuǐ lù lìng huáng quán lǐng bīng，

水路令黄权领兵，

xiān zhǔ zì lǜ dà jūn yú hàn lù jìn fā。

先主自率大军于旱路进发。

shí zhāng wǔ èr nián èr yuè zhōng xún yě。

时章武二年二月中旬也。

hán dāng zhōu tài tīng zhī xiān zhǔ yù jià lái zhēng，

韩当、周泰听知先主御驾来征，

yǐn bīng chū yíng。

引兵出迎。

liǎng zhèn duì yuán，

两阵对圆，

hán dāng zhōu tài chū mǎ，

韩当、周泰出马，

zhī jiàn shǔ yíng mén qí kāi chù，

只见蜀营门旗开处，

xiān zhǔ zì chū，

先主自出，

huáng luó xiāo jīn sǎn gài，

黄罗销金伞盖，

zuǒ yòu bái jīng huáng yuè，

左右白旌黄钺，

jīn yín jīng jié，

金银旌节，

qián hòu wéi rào。

前后围绕。

dāng dà jiào yuē bì xià jīn wèi shǔ zhǔ，

当大叫曰：“陛下今为蜀主，

hé zì qīng chū tǎng yǒu shū yú，

何自轻出？倘有疏虞，

huǐ zhī hé jí xiān zhǔ yáo zhǐ mà yuē rǔ děng wú gǒu，

悔之何及！”先主遥指骂曰：“汝等吴狗，

shāng zhèn shǒu zú，

伤朕手足，

shì bù yǔ lì yú tiān dì zhī jiān dāng huí gù zhòng jiāng yuē shuí gǎn chōng tū shǔ bīng bù jiàng xià xún，

誓不与立于天地之间！”当回顾众将曰：“谁敢冲突蜀兵？”部将夏恂，

tǐng qiāng chū mǎ。

挺枪出马。

xiān zhǔ bèi hòu zhāng bāo tǐng zhàng bā máo，

先主背后张苞挺丈八矛，

zòng mǎ ér chū，

纵马而出，

dà hē yī shēng，

大喝一声，

zhí qǔ xià xún。

直取夏恂。

xún jiàn bāo shēng ruò jù léi，

恂见苞声若巨雷，

xīn zhōng jīng jù qià dài yào zǒu，

心中惊惧；恰待要走，

zhōu tài dì zhōu píng jiàn xún dǐ dí bú zhù，

周泰弟周平见恂抵敌不住，

huī dāo zòng mǎ ér lái。

挥刀纵马而来。

guān xìng jiàn le，

关兴见了，

yuè mǎ tí dāo lái yíng。

跃马提刀来迎。

zhāng bāo dà hē yī shēng，

张苞大喝一声，

yī máo cì zhòng xià xún，

一矛刺中夏恂，

dào zhuàng xià mǎ。

倒撞下马。

zhōu píng dà jīng，

周平大惊，

cuò shǒu bù jí，

措手不及，

bèi guān xìng yī dāo zhǎn le。

被关兴一刀斩了。

èr xiǎo jiàng biàn qǔ hán dāng zhōu tài。

二小将便取韩当、周泰。

hán zhōu èr rén，

韩、周二人，

huāng tuì rù zhèn。

慌退入阵。

xiān zhǔ shì zhī，

先主视之，

tàn yuē hǔ fù wú quǎn zǐ yě yòng yù biān yī zhǐ，

叹曰：“虎父无犬子也！”用御鞭一指，

shǔ bīng yī qí yǎn shā guò qù，

蜀兵一齐掩杀过去，

wú bīng dà bài。

吴兵大败。

nà bā lù bīng，

那八路兵，

shì rú quán yǒng，

势如泉涌，

shā de nà wú jūn shī héng biàn yě，

杀的那吴军尸横遍野，

xuè liú chéng hé。

血流成河。

què shuō gān níng zhèng zài chuán zhōng yǎng bìng，

却说甘宁正在船中养病，

tīng zhī shǔ bīng dà zhì，

听知蜀兵大至，

huǒ jí shàng mǎ，

火急上马，

zhèng yù yī biāo mán bīng，

正遇一彪蛮兵，

rén jiē pī fà xiǎn zú，

人皆披发跣足，

jiē shǐ gōng nǔ cháng qiāng，

皆使弓弩长枪，

táng pái dāo fǔ wéi shǒu nǎi shì fān wáng shā mó kē，

搪牌刀斧；为首乃是番王沙摩柯，

shēng de miàn rú xùn xuè，

生得面如噀血，

bì yǎn tū chū，

碧眼突出，

shǐ yí gè tiě jí lí gū duǒ，

使一个铁蒺藜骨朵，

yāo dài liǎng zhāng gōng，

腰带两张弓，

wēi fēng dǒu sǒu。

威风抖擞。

gān níng jiàn qí shì dà，

甘宁见其势大，

bù gǎn jiāo fēng，

不敢交锋，

bō mǎ ér zǒu bèi shā mó kē yī jiàn shè zhòng tóu lú。

拨马而走；被沙摩柯一箭射中头颅。

níng dài jiàn ér zǒu，

宁带箭而走，

dào yú fù chí kǒu，

到于富池口，

zuò yú dà shù zhī xià ér sǐ。

坐于大树之下而死。

shù shàng qún yā shù bǎi，

树上群鸦数百，

wéi rào qí shī。

围绕其尸。

wú wáng wén zhī，

吴王闻之，

āi tòng bù yǐ，

哀痛不已，

jù lǐ hòu zàng，

具礼厚葬，

lì miào jì sì。

立庙祭祀。

hòu rén yǒu shī tàn yuē wú jùn gān xìng bà，

后人有诗叹曰：“吴郡甘兴霸，

cháng jiāng jǐn màn zhōu。

长江锦幔舟。

chóu jūn zhòng zhī jǐ，

酬君重知己，

bào yǒu huà chóu chóu。

报友化仇雠。

jié zhài jiāng qīng qí，

劫寨将轻骑，

qū bīng yǐn jù ōu。

驱兵饮巨瓯。

shén yā néng xiǎn shèng，

神鸦能显圣，

xiāng huǒ yǒng qiān qiū。

香火永千秋。

què shuō xiān zhǔ chéng shì zhuī shā，

” 却说先主乘势追杀，

suì dé xiāo tíng。

遂得猇亭。

wú bīng sì sàn táo zǒu。

吴兵四散逃走。

xiān zhǔ shōu bīng，

先主收兵，

zhǐ bú jiàn guān xìng。

只不见关兴。

xiān zhǔ huāng lìng zhāng bāo děng sì miàn gēn xún。

先主慌令张苞等四面跟寻。

yuán lái guān xìng shā rù wú zhèn，

原来关兴杀入吴阵，

zhèng yù chóu rén pān zhāng，

正遇仇人潘璋，

zhòu mǎ zhuī zhī。

骤马追之。

zhāng dà jīng，

璋大惊，

bēn rù shān gǔ nèi，

奔入山谷内，

bù zhī suǒ wǎng。

不知所往。

xìng xún sī zhī zài shān lǐ，

兴寻思只在山里，

wǎng lái xún mì bú jiàn。

往来寻觅不见。

kàn kàn tiān wǎn，

看看天晚，

mí zōng shī lù。

迷踪失路。

xìng de xīng yuè yǒu guāng，

幸得星月有光，

zhuī zhì shān pì zhī jiān，

追至山僻之间，

shí yǐ èr gēng，

时已二更，

dào yī zhuāng shàng，

到一庄上，

xià mǎ kòu mén。

下马叩门。

yī lǎo zhě chū wèn hé rén。

一老者出问何人。

xìng yuē wú shì zhàn jiàng，

兴曰：“吾是战将，

mí lù dào cǐ，

迷路到此，

qiú yī fàn chōng jī。

求一饭充饥。

lǎo rén yǐn rù，

”老人引入，

xìng jiàn táng nèi diǎn zháo míng zhú，

兴见堂内点着明烛，

zhōng táng huì huà guān gōng shén xiàng。

中堂绘画关公神像。

xìng dà kū ér bài。

兴大哭而拜。

lǎo rén wèn yuē jiāng jūn hé gù kū bài xìng yuē cǐ wú fù yě。

老人问曰：“将军何故哭拜？”兴曰：“此吾父也。

lǎo rén wén yán，

”老人闻言，

jí biàn xià bài。

即便下拜。

xìng yuē hé gù gōng yǎng wú fù lǎo rén dá yuē cǐ jiān jiē shì zūn shén dì fāng。

兴曰：“何故供养吾父？”老人答曰：“此间皆是尊神地方。

zài shēng zhī rì，

在生之日，

jiā jiā shì fèng，

家家侍奉，

hé kuàng jīn rì wèi shén hū lǎo fū zhǐ wàng shǔ bīng zǎo zǎo bào chóu。

何况今日为神乎？老夫只望蜀兵早早报仇。

jīn jiāng jūn dào cǐ，

今将军到此，

bǎi xìng yǒu fú yǐ。

百姓有福矣。

suì zhì jiǔ shí dài zhī，

”遂置酒食待之，

xiè ān wèi mǎ。

卸鞍喂马。

sān gēng yǐ hòu，

三更已后，

hū mén wài yòu yī rén jī hù。

忽门外又一人击户。

lǎo rén chū ér wèn zhī，

老人出而问之，

nǎi wú jiāng pān zhāng yì lái tóu sù。

乃吴将潘璋亦来投宿。

qià rù cǎo táng，

恰入草堂，

guān xìng jiàn le，

关兴见了，

àn jiàn dà hē yuē dǎi zéi xiū zǒu zhāng huí shēn biàn chū。

按剑大喝曰：“歹贼休走！”璋回身便出。

hū mén wài yī rén，

忽门外一人，

miàn rú zhòng zǎo，

面如重枣，

dān fèng yǎn，

丹凤眼，

wò cán méi，

卧蚕眉，

piāo sān lǚ měi rán，

飘三缕美髯，

lǜ páo jīn kǎi，

绿袍金铠，

àn jiàn ér rù。

按剑而入。

zhāng jiàn shì guān gōng xiǎn shèng，

璋见是关公显圣，

dà jiào yī shēng，

大叫一声，

shén hún jīng sàn yù dài zhuǎn shēn，

神魂惊散；欲待转身，

zǎo bèi guān xìng shǒu qǐ jiàn luò，

早被关兴手起剑落，

zhǎn yú dì shàng，

斩于地上，

qǔ xīn lì xuè，

取心沥血，

jiù guān gōng shén xiàng qián jì sì。

就关公神像前祭祀。

xìng dé le fù qīn de qīng lóng yǎn yuè dāo，

兴得了父亲的青龙偃月刀，

què jiāng pān zhāng shǒu jí，

却将潘璋首级，

huàn yú mǎ xiàng zhī xià，

擐于马项之下，

cí le lǎo rén，

辞了老人，

jiù qí le pān zhāng de mǎ，

就骑了潘璋的马，

wàng běn yíng ér lái。

望本营而来。

lǎo rén zì jiāng pān zhāng zhī shī tuō chū shāo huà。

老人自将潘璋之尸拖出烧化。

qiě shuō guān xīng xíng wú shù lǐ，

且说关兴行无数里，

hū tīng dé rén yán mǎ sī，

忽听得人言马嘶，

yī biāo jūn lái dào wéi shǒu yī jiāng，

一彪军来到；为首一将，

nǎi pān zhāng bù jiàng mǎ zhōng yě。

乃潘璋部将马忠也。

zhōng jiàn xìng shā le zhǔ jiàng pān zhāng，

忠见兴杀了主将潘璋，

jiāng shǒu jí huàn yú mǎ xiàng zhī xià，

将首级擐于马项之下，

qīng lóng dāo yòu bèi xìng dé le，

青龙刀又被兴得了，

bó rán dà nù，

勃然大怒，

zòng mǎ lái qǔ guān xìng。

纵马来取关兴。

xìng jiàn mǎ zhōng shì hài fù chóu rén，

兴见马忠是害父仇人，

qì chōng niú dǒu，

气冲牛斗，

jǔ qīng lóng dāo wàng zhōng biàn kǎn。

举青龙刀望忠便砍。

zhōng bù xià sān bǎi jūn bìng lì shàng qián，

忠部下三百军并力上前，

yī shēng hǎn qǐ，

一声喊起，

jiāng guān xìng wéi zài gāi xīn。

将关兴围在垓心。

xìng lì gū shì wēi。

兴力孤势危。

hū jiàn xī běi shàng yī biāo jūn shā lái，

忽见西北上一彪军杀来，

nǎi shì zhāng bāo。

乃是张苞。

mǎ zhōng jiàn jiù bīng dào lái，

马忠见救兵到来，

huāng máng yǐn jūn zì tuì。

慌忙引军自退。

guān xìng zhāng bāo yī chù gǎn lái。

关兴、张苞一处赶来。

gǎn bù shù lǐ，

赶不数里，

qián miàn mí fāng fù shì rén yǐn bīng lái xún mǎ zhōng。

前面糜芳、傅士仁引兵来寻马忠。

liǎng jūn xiāng hé，

两军相合，

hùn zhàn yī chù。

混战一处。

bāo xìng èr rén bīng shǎo，

苞、兴二人兵少，

huāng máng chè tuì，

慌忙撤退，

huí zhì xiāo tíng，

回至猇亭，

lái jiàn xiān zhǔ，

来见先主，

xiàn shàng shǒu jí，

献上首级，

jù yán cǐ shì。

具言此事。

xiān zhǔ jīng yì，

先主惊异，

shǎng kào sān jūn。

赏犒三军。

què shuō mǎ zhōng huí jiàn hán dāng zhōu tài，

却说马忠回见韩当、周泰，

shōu jù bài jūn，

收聚败军，

gè fēn tóu shǒu bǎ。

各分头守把。

jūn shì zhòng shāng zhě bù jì qí shù。

军士中伤者不计其数。

mǎ zhōng yǐn fù shì rén mí fāng yú jiāng zhǔ tún zhā。

马忠引傅士仁、糜芳于江渚屯扎。

dàng yè sān gēng，

当夜三更，

jūn shì jiē kū shēng bù zhǐ。

军士皆哭声不止。

mí fāng àn tīng zhī，

糜芳暗听之，

yǒu yī huǒ jūn yán yuē wǒ děng jiē shì jīng zhōu zhī bīng，

有一夥军言曰：“我等皆是荆州之兵，

bèi lǚ méng guǐ jì sòng le zhǔ gōng xìng mìng，

被吕蒙诡计送了主公性命，

jīn liú huáng shū yù jià qīn zhēng，

今刘皇叔御驾亲征，

dōng wú zǎo wǎn xiū yǐ。

东吴早晚休矣。

suǒ hèn zhě，

所恨者，

mí fāng fù shì rén yě。

糜芳、傅士仁也。

wǒ děng hé bù shā cǐ èr zéi，

我等何不杀此二贼，

qù shǔ yíng tóu xiáng gōng láo bù xiǎo。

去蜀营投降？功劳不小。

yòu yī huǒ jūn yán yuē bú yào xìng jí，

”又一伙军言曰：“不要性急，

děng gè kòng ér，

等个空儿，

biàn jiù xià shǒu。

便就下手。

mí fāng tīng bì，

” 糜芳听毕，

dà jīng，

大惊，

suì yǔ fù shì rén shāng yì yuē jūn xīn biàn dòng，

遂与傅士仁商议曰：“军心变动，

wǒ èr rén xìng mìng nán bǎo。

我二人性命难保。

jīn shǔ zhǔ suǒ hèn zhě mǎ zhōng ěr hé bù shā le tā，

今蜀主所恨者马忠耳；何不杀了他，

jiāng shǒu jí qù xiàn shǔ zhǔ，

将首级去献蜀主，

gào chēng wǒ děng bù dé yǐ ér jiàng wú，

告称：‘我等不得已而降吴，

jīn zhī yù jià qián lái，

今知御驾前来，

tè dì yì yíng qǐng zuì。

特地诣营请罪。

rén yuē bù kě。

’”仁曰：“不可。

qù bì yǒu huò。

去必有祸。

fāng yuē shǔ zhǔ kuān rén hòu dé mù jīn ā dǒu tài zǐ shì wǒ wài shēng，

”芳曰：“蜀主宽仁厚德：目今阿斗太子是我外甥，

bǐ dàn niàn wǒ guó qī zhī qíng，

彼但念我国戚之情，

bì bù kěn jiā hài。

必不肯加害。

èr rén jì jiào yǐ dìng，

”二人计较已定，

xiān bèi le mǎ。

先备了马。

sān gēng shí fēn，

三更时分，

rù zhàng cì shā mǎ zhōng，

入帐刺杀马忠，

jiāng shǒu jí gē le，

将首级割了，

èr rén dài shù shí qí，

二人带数十骑，

jìng tóu xiāo tíng ér lái。

径投猇亭而来。

fú lù jūn rén xiān yǐn jiàn zhāng nán féng xí，

伏路军人先引见张南、冯习，

jù shuō qí shì。

具说其事。

cì rì，

次日，

dào yù yíng zhōng lái jiàn xiān zhǔ，

到御营中来见先主，

xiàn shàng mǎ zhōng shǒu jí，

献上马忠首级，

kū gào yú qián yuē chén děng shí wú fǎn xīn bèi lǚ méng guǐ jì，

哭告于前曰：“臣等实无反心；被吕蒙诡计，

chēng yán guān gōng yǐ wáng，

称言关公已亡，

zhuàn kāi chéng mén，

赚开城门，

chén děng bù dé yǐ ér jiàng。

臣等不得已而降。

jīn wén shèng jià qián lái，

今闻圣驾前来，

tè shā cǐ zéi。

特杀此贼。

yǐ xuě bì xià zhī hèn。

以雪陛下之恨。

fú qǐ bì xià shù chén děng zhī zuì。

伏乞陛下恕臣等之罪。

xiān zhǔ dà nù yuē zhèn zì lí chéng dū xǔ duō shí，

”先主大怒曰：“朕自离成都许多时，

nǐ liǎng gè rú hé bù lái qǐng zuì jīn rì shì wēi，

你两个如何不来请罪？今日势危，

gù lái qiǎo yán，

故来巧言，

yù quán xìng mìng zhèn ruò ráo nǐ，

欲全性命！朕若饶你，

zhì jiǔ quán zhī xià，

至九泉之下，

yǒu hé miàn mù jiàn guān gōng hū yán qì，

有何面目见关公乎！”言讫，

lìng guān xìng zài yù yíng zhōng，

令关兴在御营中，

shè guān gōng líng wèi。

设关公灵位。

xiān zhǔ qīn pěng mǎ zhōng shǒu jí，

先主亲捧马忠首级，

yì qián jì sì。

诣前祭祀。

yòu lìng guān xìng jiāng mí fāng fù shì rén bō qù yī fú，

又令关兴将糜芳、傅士仁剥去衣服，

guì yú líng qián，

跪于灵前，

qīn zì yòng dāo guǎ zhī，

亲自用刀剐之，

yǐ jì guān gōng。

以祭关公。

hū zhāng bāo shàng zhàng kū bài yú qián yuē èr bó fù chóu rén jiē yǐ zhū lù chén fù yuān chóu，

忽张苞上帐哭拜于前曰：“二伯父仇人皆已诛戮；臣父冤仇，

hé rì kě bào xiān zhǔ yuē xián zhí wù yōu。

何日可报？”先主曰：“贤侄勿忧。

zhèn dāng xuē píng jiāng nán，

朕当削平江南，

shā jǐn wú gǒu，

杀尽吴狗，

wù qín èr zéi，

务擒二贼，

yǔ rǔ qīn zì hǎi zhī，

与汝亲自醢之，

yǐ jì rǔ fù。

以祭汝父。

bāo qì xiè ér tuì。

“苞泣谢而退。

cǐ shí xiān zhǔ wēi shēng dà zhèn，

此时先主威声大震，

jiāng nán zhī rén jìn jiē dǎn liè，

江南之人尽皆胆裂，

rì yè hào kū。

日夜号哭。

hán dāng zhōu tài dà jīng，

韩当、周泰大惊，

jí zòu wú wáng，

急奏吴王，

jù yán mí fāng fù shì rén shā le mǎ zhōng，

具言糜芳、傅士仁杀了马忠，

qù guī shǔ dì，

去归蜀帝，

yì bèi shǔ dì shā le。

亦被蜀帝杀了。

sūn quán xīn qiè，

孙权心怯，

suì jù wén wǔ shāng yì。

遂聚文武商议。

bù zhì zòu yuē shǔ zhǔ suǒ hèn zhě，

步骘奏曰：“蜀主所恨者，

nǎi lǚ méng pān zhāng mǎ zhōng mí fāng fù shì rén yě。

乃吕蒙、潘璋、马忠、糜芳、傅士仁也。

jīn cǐ shù rén jiē wáng，

今此数人皆亡，

dú yǒu fàn jiāng zhāng dá èr rén，

独有范疆、张达二人，

xiàn zài dōng wú。

现在东吴。

hé bù qín cǐ èr rén，

何不擒此二人，

bìng zhāng fēi shǒu jí，

并张飞首级，

qiǎn shǐ sòng hái，

遣使送还，

jiāo yǔ jīng zhōu，

交与荆州，

sòng guī fū rén，

送归夫人，

shàng biǎo qiú hé，

上表求和，

zài huì qián qíng，

再会前情，

gòng tú miè wèi，

共图灭魏，

zé shǔ bīng zì tuì yǐ。

则蜀兵自退矣。

quán cóng qí yán，

”权从其言，

suì jù chén xiāng mù xiá，

遂具沉香木匣，

shèng zhù fēi shǒu，

盛贮飞首，

bǎng fù fàn jiāng zhāng dá，

绑缚范疆、张达，

qiú yú jiàn chē zhī nèi，

囚于槛车之内，

lìng chéng bǐng wèi shǐ，

令程秉为使，

jī guó shū，

赍国书，

wàng xiāo tíng ér lái。

望猇亭而来。

què shuō xiān zhǔ yù fā bīng qián jìn。

却说先主欲发兵前进。

hū jìn chén zòu yuē dōng wú qiǎn shǐ sòng zhāng chē qí zhī shǒu，

忽近臣奏曰：“东吴遣使送张车骑之首，

bìng qiú fàn jiāng zhāng dá èr zéi zhì。

并囚范疆、张达二贼至。

xiān zhǔ liǎng shǒu jiā é yuē cǐ tiān zhī suǒ cì，

”先主两手加额曰：“此天之所赐，

yì yóu sān dì zhī líng yě jí lìng zhāng bāo shè fēi líng wèi。

亦由三弟之灵也！“即令张苞设飞灵位。

xiān zhǔ jiàn zhāng fēi shǒu jí zài xiá zhōng miàn bù gǎi sè，

先主见张飞首级在匣中面不改色，

fàng shēng dà kū。

放声大哭。

zhāng bāo zì zhàng lì dāo，

张苞自仗利刀，

jiāng fàn jiāng zhāng dá wàn guǎ líng chí，

将范疆、张达万剐凌迟，

jì fù zhī líng。

祭父之灵。

jì bì，

祭毕，

xiān zhǔ nù qì bù xī，

先主怒气不息，

dìng yào miè wú。

定要灭吴。

mǎ liáng zòu yuē chóu rén jǐn chuō，

马良奏曰：“仇人尽戳，

qí hèn kě xuě yǐ。

其恨可雪矣。

wú dài fū chéng bǐng dào cǐ，

吴大夫程秉到此，

yù hái jīng zhōu，

欲还荆州，

sòng huí fū rén，

送回夫人，

yǒng jié méng hǎo，

永结盟好，

gòng tú miè wèi，

共图灭魏，

fú hòu shèng zhǐ。

伏候圣旨。

xiān zhǔ nù yuē zhèn qiè chǐ chóu rén，

”先主怒曰：“朕切齿仇人，

nǎi sūn quán yě。

乃孙权也。

jīn ruò yǔ zhī lián hé，

今若与之连和，

shì fù èr dì dāng rì zhī méng yǐ。

是负二弟当日之盟矣。

jīn xiān miè wú，

今先灭吴，

cì miè wèi。

次灭魏。

biàn yù zhǎn lái shǐ，

”便欲斩来使，

yǐ jué wú qíng。

以绝吴情。

duō guān kǔ gào fāng miǎn。

多官苦告方免。

chéng bǐng bào tóu shǔ cuàn，

程秉抱头鼠窜，

huí zòu wú zhǔ yuē shǔ bù cóng jiǎng hé，

回奏吴主曰：“蜀不从讲和，

shì yù xiān miè dōng wú，

誓欲先灭东吴，

rán hòu fá wèi。

然后伐魏。

zhòng chén kǔ jiàn bù tīng，

众臣苦谏不听，

rú zhī nài hé quán dà jīng，

如之奈何？“ 权大惊，

jǔ zhǐ shī cuò。

举止失措。

hǎn zé chū bān zòu yuē xiàn yǒu qíng tiān zhī zhù，

阚泽出班奏曰：“现有擎天之柱，

rú hé bù yòng yé quán jí wèn hé rén。

如何不用耶？”权急问何人。

zé yuē xī rì dōng wú dà shì，

泽曰：“昔日东吴大事，

quán rèn zhōu láng hòu lǔ zǐ jìng dài zhī zǐ jìng wáng hòu，

全任周郎；后鲁子敬代之；子敬亡后，

jué yú lǚ zǐ míng jīn zǐ míng suī sàng，

决于吕子明；今子明虽丧，

xiàn yǒu lù bó yán zài jīng zhōu。

现有陆伯言在荆州。

cǐ rén míng suī rú shēng，

此人名虽儒生，

shí yǒu xióng cái dà lüè，

实有雄才大略，

yǐ chén lùn zhī，

以臣论之，

bù zài zhōu láng zhī xià qián pò guān gōng，

不在周郎之下；前破关公，

qí móu jiē chū yú bó yán。

其谋皆出于伯言。

zhǔ shàng ruò néng yòng zhī，

主上若能用之，

pò shǔ bì yǐ。

破蜀必矣。

rú huò yǒu shī，

如或有失，

chén yuàn yǔ tóng zuì。

臣愿与同罪。

quán yuē fēi dé rùn zhī yán，

”权曰：“非德润之言，

gū jǐ wù dà shì。

孤几误大事。

zhāng zhāo yuē lù xùn nǎi yī shū shēng ěr，

”张昭曰：“陆逊乃一书生耳，

fēi liú bèi dí shǒu kǒng bù kě yòng。

非刘备敌手；恐不可用。

gù yōng yì yuē lù xùn nián yòu wàng qīng，

”顾雍亦曰：“陆逊年幼望轻，

kǒng zhū gōng bù fú ruò bù fú zé shēng huò luàn，

恐诸公不服；若不服则生祸乱，

bì wù dà shì。

必误大事。

bù zhì yì yuē xùn cái kān zhì jùn ěr ruò tuō yǐ dà shì，

”步骘亦曰：“逊才堪治郡耳；若托以大事，

fēi qí yí yě。

非其宜也。

hǎn zé dà hū yuē ruò bù yòng lù bó yán，

”阚泽大呼曰：“若不用陆伯言，

zé dōng wú xiū yǐ chén yuàn yǐ quán jiā bǎo zhī quán yuē gū yì sù zhī lù bó yán nǎi qí cái yě gū yì yǐ jué，

则东吴休矣！臣愿以全家保之！”权曰：“孤亦素知陆伯言乃奇才也！孤意已决，

qīng děng wù yán。

卿等勿言。

yú shì mìng zhào lù xùn。

”于是命召陆逊。

xùn běn míng lù yì，

逊本名陆议，

hòu gǎi míng xùn，

后改名逊，

zì bó yán，

字伯言，

nǎi wú jùn wú rén yě hàn chéng mén xiào wèi lù yū zhī sūn，

乃吴郡吴人也；汉城门校尉陆纡之孙，

jiǔ jiāng dū wèi lù jùn zhī zǐ shēn cháng bā chǐ，

九江都尉陆骏之子；身长八尺，

miàn rú měi yù guān lǐng zhèn xī jiāng jūn。

面如美玉；官领镇西将军。

dāng xià fèng zhào ér zhì，

当下奉召而至，

cān bài bì，

参拜毕，

quán yuē jīn shǔ bīng lín jìng，

权曰：“今蜀兵临境，

gū tè mìng qīng zǒng dū jūn mǎ，

孤特命卿总督军马，

yǐ pò liú bèi。

以破刘备。

xùn yuē jiāng dōng wén wǔ，

”逊曰：“江东文武，

jiē dài wáng gù jiù zhī chén chén nián yòu wú cái，

皆大王故旧之臣；臣年幼无才，

ān néng zhì zhī quán yuē hǎn dé rùn yǐ quán jiā bǎo qīng，

安能制之？”权曰：“阚德润以全家保卿，

gū yì sù zhī qīng cái。

孤亦素知卿才。

jīn bài qīng wèi dà dū dū，

今拜卿为大都督，

qīng wù tuī cí。

卿勿推辞。

xùn yuē tǎng wén wǔ bù fú，

”逊曰：“倘文武不服，

hé rú quán qǔ suǒ pèi jiàn yǔ zhī yuē rú yǒu bù tīng hào lìng zhě，

何如？”权取所佩剑与之曰：“如有不听号令者，

xiān zhǎn hòu zòu。

先斩后奏。

xùn yuē hé méng zhòng tuō，

”逊曰：“荷蒙重托，

gǎn bù bài mìng dàn qǐ dài wáng yú lái rì huì jù zhòng guān，

敢不拜命；但乞大王于来日会聚众官，

rán hòu cì chén。

然后赐臣。

hǎn zé yuē gǔ zhī mìng jiāng，

”阚泽曰：“古之命将，

bì zhù tán huì zhòng，

必筑坛会众，

cì bái máo huáng yuè yìn shòu bīng fú，

赐白旄黄钺、印绶兵符，

rán hòu wēi xíng lìng sù。

然后威行令肃。

jīn dài wáng yí zūn cǐ lǐ，

今大王宜遵此礼，

zé rì zhù tán，

择日筑坛，

bài bó yán wèi dà dū dū，

拜伯言为大都督，

jiǎ jié yuè，

假节钺，

zé zhòng rén zì wú bù fú yǐ。

则众人自无不服矣。

quán cóng zhī，

”权从之，

mìng rén lián yè zhù tán wán bèi，

命人连夜筑坛完备，

dà huì bǎi guān，

大会百官，

qǐng lù xùn dēng tán，

请陆逊登坛，

bài wèi dà dū dū yòu hù jūn zhèn xī jiāng jūn，

拜为大都督、右护军镇西将军，

jìn fēng lóu hòu，

进封娄候，

cì yǐ bǎo jiàn yìn shòu，

赐以宝剑印绶，

lìng zhǎng liù jùn bā shí yī zhōu jiān jīng chǔ zhū lù jūn mǎ。

令掌六郡八十一州兼荆楚诸路军马。

wú wáng zhǔ zhī yuē kǔn yǐ nèi，

吴王嘱之曰：“阃以内，

gū zhǔ zhī kǔn yǐ wài，

孤主之；阃以外，

jiāng jūn zhì zhī。

将军制之。

xùn lǐng mìng xià tán，

” 逊领命下坛，

lìng xú shèng dīng fèng wèi hù wèi，

令徐盛、丁奉为护卫，

jí rì chū shī yī miàn diào zhū lù jūn mǎ，

即日出师；一面调诸路军马，

shuǐ lù bìng jìn。

水陆并进。

wén shū dào xiāo tíng，

文书到猇亭，

hán dāng zhōu tài dà jīng yuē zhǔ shàng rú hé yǐ yī shū shēng zǒng bīng yé bǐ jí xùn zhì，

韩当、周泰大惊曰：“主上如何以一书生总兵耶？”比及逊至，

zhòng jiē bù fú。

众皆不服。

xùn shēng zhàng yì shì，

逊升帐议事，

zhòng rén miǎn qiǎng cān hè。

众人勉强参贺。

xùn yuē zhǔ shàng mìng wú wèi dà jiàng，

逊曰：“主上命吾为大将，

dū jūn pò shǔ。

督军破蜀。

jūn yǒu cháng fǎ，

军有常法，

gōng děng gè yí zūn shǒu。

公等各宜遵守。

wéi zhě wáng fǎ wú qīn，

违者王法无亲，

wù zhì hòu huǐ。

勿致后悔。

zhòng jiē mò rán。

”众皆默然。

zhōu tài yuē mù jīn ān dōng jiāng jūn sūn huán，

周泰曰：“目今安东将军孙桓，

nǎi zhǔ shàng zhī zhí，

乃主上之侄，

xiàn kùn yú yí líng chéng zhōng，

现困于彝陵城中，

nèi wú liáng cǎo，

内无粮草，

wài wú jiù bīng qǐng dū du zǎo shī liáng cè，

外无救兵；请都督早施良策，

jiù chū sūn huán，

救出孙桓，

yǐ ān zhǔ shàng zhī xīn。

以安主上之心。

xùn yuē wú sù zhī sūn ān dōng shēn dé jūn xīn，

”逊曰：“吾素知孙安东深得军心，

bì néng jiān shǒu，

必能坚守，

bù bì jiù zhī。

不必救之。

dài wú pò shǔ hòu，

待吾破蜀后，

bǐ zì chū yǐ。

彼自出矣。

zhòng jiē àn xiào ér tuì。

”众皆暗笑而退。

hán dāng wèi zhōu tài yuē mìng cǐ rú zǐ wèi jiāng，

韩当谓周泰曰：“命此孺子为将，

dōng wú xiū yǐ gōng jiàn bǐ suǒ xíng hū tài yuē wú liáo yǐ yán shì zhī，

东吴休矣！公见彼所行乎？”泰曰：“吾聊以言试之，

zǎo wú yī jì，

早无一计，

ān néng pò shǔ yě cì rì，

安能破蜀也！” 次日，

lù xùn chuán xià hào lìng，

陆逊传下号令，

jiào zhū jiàng gè chù guān fáng，

教诸将各处关防，

láo shǒu ài kǒu，

牢守隘口，

bù xǔ qīng dí。

不许轻敌。

zhòng jiē xiào qí nuò，

众皆笑其懦，

bù kěn jiān shǒu。

不肯坚守。

cì rì，

次日，

lù xùn shēng zhàng huàn zhū jiàng yuē wú qīn chéng wáng mìng，

陆逊升帐唤诸将曰：“吾钦承王命，

zǒng dū zhū jūn，

总督诸军，

zuó yǐ sān lìng wǔ shēn，

昨已三令五申，

lìng rǔ děng gè chù jiān shǒu jù bù zūn wú lìng，

令汝等各处坚守；俱不遵吾令，

hé yě hán dāng yuē wú zì cóng sūn jiāng jūn píng dìng jiāng nán，

何也？”韩当曰：“吾自从孙将军平定江南，

jīng shù bǎi zhàn qí yú zhū jiàng，

经数百战；其余诸将，

huò cóng tǎo nì jiāng jūn，

或从讨逆将军，

huò cóng dāng jīn dài wáng，

或从当今大王，

jiē pī jiān zhí ruì，

皆披坚执锐，

chū shēng rù sǐ zhī shì。

出生入死之士。

jīn zhǔ shàng mìng gōng wèi dà dū dū，

今主上命公为大都督，

lìng tuì shǔ bīng，

令退蜀兵，

yí zǎo dìng jì，

宜早定计，

tiáo bō jūn mǎ，

调拨军马，

fēn tóu zhēng jìn，

分头征进，

yǐ tú dà shì nǎi zhǐ lìng jiān shǒu wù zhàn，

以图大事；乃只令坚守勿战，

qǐ yù dài tiān zì shā zéi yé wú fēi tān shēng pà sǐ zhī rén，

岂欲待天自杀贼耶？吾非贪生怕死之人，

nài hé shǐ wú děng duò qí ruì qì yú shì zhàng xià zhū jiàng，

奈何使吾等堕其锐气？”于是帐下诸将，

jiē yīng shēng ér yán yuē hán jiāng jūn zhī yán shì yě。

皆应声而言曰：“韩将军之言是也。

wú děng qíng yuàn jué yī sǐ zhàn lù xùn tīng bì，

吾等情愿决一死战！”陆逊听毕，

chè jiàn zài shǒu，

掣剑在手，

lì shēng yuē pū suī yī jiè shū shēng，

厉声曰：“仆虽一介书生，

jīn méng zhǔ shàng tuō yǐ zhòng rèn zhě，

今蒙主上托以重任者，

yǐ wú yǒu chǐ cùn kě qǔ，

以吾有尺寸可取，

néng rěn rǔ fù zhòng gù yě。

能忍辱负重故也。

rǔ děng zhǐ gè shǒu ài kǒu，

汝等只各守隘口，

láo bǎ xiǎn yào，

牢把险要，

bù xǔ wàng dòng，

不许妄动，

rú wéi lìng zhě jiē zhǎn zhòng jiē fèn fèn ér tuì。

如违令者皆斩！”众皆愤愤而退。

què shuō xiān zhǔ zì xiāo tíng bù liè jūn mǎ，

却说先主自猇亭布列军马，

zhí zhì chuān kǒu，

直至川口，

jiē lián qī bǎi lǐ，

接连七百里，

qián hòu sì shí yíng zhài，

前后四十营寨，

zhòu zé jīng qí bì rì，

昼则旌旗蔽日，

yè zé huǒ guāng yào tiān。

夜则火光耀天。

hū xì zuò bào shuō dōng wú yòng lù xùn wèi dà dū dū，

忽细作报说：“东吴用陆逊为大都督，

zǒng zhì jūn mǎ。

总制军马。

xùn lìng zhū jiàng gè shǒu xiǎn yào bù chū。

逊令诸将各守险要不出。

xiān zhǔ wèn yuē lù xùn hé rú rén yě mǎ liáng zòu yuē xùn suī dōng wú yī shū shēng，

”先主问曰：“陆逊何如人也？’马良奏曰：“逊虽东吴一书生，

rán nián yòu duō cái，

然年幼多才，

shēn yǒu móu lüè qián xí jīng zhōu，

深有谋略；前袭荆州，

jiē xì cǐ rén zhī guǐ jì。

皆系此人之诡计。

xiān zhǔ dà nù yuē shù zǐ guǐ jì，

”先主大怒曰：“竖子诡计，

sǔn zhèn èr dì，

损朕二弟，

jīn dāng qín zhī biàn chuán lìng jìn bīng。

今当擒之！”便传令进兵。

mǎ liáng jiàn yuē lù xùn zhī cái，

马良谏曰：“陆逊之才，

bù yà zhōu láng，

不亚周郎，

wèi kě qīng dí。

未可轻敌。

xiān zhǔ yuē zhèn yòng bīng lǎo yǐ，

”先主曰：“朕用兵老矣，

qǐ fǎn bù rú yī huáng kǒu rú zǐ yé suì qīn lǐng qián jūn，

岂反不如一黄口孺子耶！”遂亲领前军，

gōng dǎ zhū chù guān jīn ài kǒu。

攻打诸处关津隘口。

hán dāng jiàn xiān zhǔ bīng lái，

韩当见先主兵来，

chāi rén tóu zhī lù xùn。

差人投知陆逊。

xùn kǒng hán dāng wàng dòng，

逊恐韩当妄动，

jí fēi mǎ zì lái guān kàn，

急飞马自来观看，

zhèng jiàn hán dāng lì mǎ yú shān shàng yuǎn wàng shǔ bīng，

正见韩当立马于山上；远望蜀兵，

màn shān biàn yě ér lái，

漫山遍野而来，

jūn zhōng yǐn yǐn yǒu huáng luó gài sǎn。

军中隐隐有黄罗盖伞。

hán dāng jiē zhuó lù xùn，

韩当接着陆逊，

bìng mǎ ér guān。

并马而观。

dāng zhǐ yuē jūn zhōng bì yǒu liú bèi，

当指曰：“军中必有刘备，

wú yù jī zhī。

吾欲击之。

xùn yuē liú bèi jǔ bīng dōng xià，

”逊曰：“刘备举兵东下，

lián shèng shí yú zhèn，

连胜十余阵，

ruì qì zhèng shèng jīn zhǐ chéng gāo shǒu xiǎn，

锐气正盛；今只乘高守险，

bù kě qīng chū，

不可轻出，

chū zé bù lì。

出则不利。

dàn yí jiǎng lì jiàng shì，

但宜奖励将士，

guǎng bù shǒu yù zhī cè，

广布守御之策，

yǐ guān qí biàn。

以观其变。

jīn bǐ chí chěng yú píng yuán guǎng yě zhī jiān，

今彼驰骋于平原广野之间，

zhèng zì dé zhì wǒ jiān shǒu bù chū，

正自得志；我坚守不出，

bǐ qiú zhàn bù dé，

彼求战不得，

bì yí tún yú shān lín shù mù jiān。

必移屯于山林树木间。

wú dāng yǐ qí jì shèng zhī。

吾当以奇计胜之。

hán dāng kǒu suī yìng nuò，

” 韩当口虽应诺，

xīn zhōng zhǐ shì bù fú，

心中只是不服，

xiān zhǔ shǐ qián duì nuò zhàn，

先主使前队搦战，

rǔ mà bǎi duān。

辱骂百端。

xùn lìng sāi ěr xiū tīng，

逊令塞耳休听，

bù xǔ chū yíng，

不许出迎，

qīn zì biàn lì zhū guān ài kǒu，

亲自遍历诸关隘口，

fǔ wèi jiàng shì，

抚慰将士，

jiē lìng jiān shǒu。

皆令坚守。

xiān zhǔ jiàn wú jūn bù chū，

先主见吴军不出，

xīn zhōng jiāo zào。

心中焦躁。

mǎ liáng yuē lù xùn shēn yǒu móu lüè。

马良曰：“陆逊深有谋略。

jīn bì xià yuǎn lái gōng zhàn，

今陛下远来攻战，

zì chūn lì xià bǐ zhī bù chū，

自春历夏；彼之不出，

yù dài wǒ jūn zhī biàn yě。

欲待我军之变也。

yuàn bì xià chá zhī。

愿陛下察之。

xiān zhǔ yuē bǐ yǒu hé móu dàn qiè dí ěr。

”先主曰：“彼有何谋？但怯敌耳。

xiàng zhě shù bài，

向者数败，

jīn ān gǎn zài chū xiān fēng féng xí zòu yuē jí jīn tiān qì yán rè，

今安敢再出！”先锋冯习奏曰：“即今天气炎热，

jūn tún yú chì huǒ zhī zhōng，

军屯于赤火之中，

qǔ shuǐ shēn wèi bù biàn。

取水深为不便。

xiān zhǔ suì mìng gè yíng，

”先主遂命各营，

jiē yí yú shān lín mào shèng zhī dì，

皆移于山林茂盛之地，

jìn xī bàng jiàn dài guò xià dào qiū，

近溪傍涧；待过夏到秋，

bìng lì jìn bīng。

并力进兵。

féng xí suì fèng zhǐ，

冯习遂奉旨，

jiāng zhū zhài jiē yí yú lín mù yīn mì zhī chù。

将诸寨皆移于林木阴密之处。

mǎ liáng zòu yuē wǒ jūn ruò dòng，

马良奏曰：“我军若动，

tǎng wú bīng zhòu zhì，

倘吴兵骤至，

rú zhī nài hé xiān zhǔ yuē zhèn lìng wú bān yǐn wàn yú ruò bīng，

如之奈何？”先主曰：“朕令吴班引万余弱兵，

jìn wú zhài píng dì tún zhù zhèn qīn xuǎn bā qiān jīng bīng，

近吴寨平地屯住；朕亲选八千精兵，

fú yú shān gǔ zhī zhōng。

伏于山谷之中。

ruò lù xùn zhī zhèn yí yíng，

若陆逊知朕移营，

bì chéng shì lái jī，

必乘势来击，

què lìng wú bān zhà bài xùn ruò zhuī lái，

却令吴班诈败；逊若追来，

zhèn yǐn bīng tū chū，

朕引兵突出，

duàn qí guī lù，

断其归路，

xiǎo zi kě qín yǐ。

小子可擒矣。

wén wǔ jiē hè yuē bì xià shén jī miào suàn，

”文武皆贺曰：“陛下神机妙算，

zhū chén bù jí yě mǎ liáng yuē jìn wén zhū gě chéng xiàng zài dōng chuān diǎn kàn gè chù ài kǒu，

诸臣不及也！”马良曰：“近闻诸葛丞相在东川点看各处隘口，

kǒng wèi bīng rù kòu。

恐魏兵入寇。

bì xià hé bù jiāng gè yíng yí jū zhī dì，

陛下何不将各营移居之地，

huà chéng tú běn，

画成图本，

wèn yú chéng xiàng xiān zhǔ yuē zhèn yì pō zhī bīng fǎ，

问于丞相？”先主曰：“朕亦颇知兵法，

hé bì yòu wèn chéng xiàng liáng yuē gǔ yún jiān tīng zé míng，

何必又问丞相？”良曰：“古云：‘兼听则明，

piān tīng zé bì。

偏听则蔽。

wàng bì xià chá zhī。

’望陛下察之。

xiān zhǔ yuē qīng kě zì qù gè yíng，

”先主曰：“卿可自去各营，

huà chéng sì zhì bā dào tú běn，

画成四至八道图本，

qīn dào dōng chuān qù xiàng chéng xiàng。

亲到东川去向丞相。

rú yǒu bù biàn，

如有不便，

kě jí lái bào zhī。

可急来报知。

mǎ liáng lǐng mìng ér qù。

”马良领命而去。

yú shì xiān zhǔ yí bīng yú lín mù yīn mì chù bì shǔ。

于是先主移兵于林木阴密处避暑。

zǎo yǒu xì zuò bào zhī hán dāng zhōu tài。

早有细作报知韩当、周泰。

èr rén tīng dé cǐ shì，

二人听得此事，

dà xǐ，

大喜，

lái jiàn lù xùn yuē mù jīn shǔ bīng sì shí yú yíng，

来见陆逊曰：“目今蜀兵四十余营，

jiē yí yú shān lín mì chù，

皆移于山林密处，

yī xī bàng jiàn，

依溪傍涧，

jiù shuǐ xiē liáng。

就水歇凉。

dū du kě chéng xū jī zhī。

都督可乘虚击之。

zhèng shì shǔ zhǔ yǒu móu néng shè fú，

”正是：蜀主有谋能设伏，

wú bīng hǎo yǒng dìng zāo qín。

吴兵好勇定遭擒。

wèi zhī lù xùn kě tīng qí yán fǒu，

未知陆逊可听其言否，

qiě kàn xià wén fēn jiě。

且看下文分解。

三国演义 · 第八十三回 · 战猇亭先主得仇人 守江口书生拜大将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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