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 第六十三回 · 诸葛亮痛哭庞统 张翼德义释严颜

罗贯中 - [明]

却说法正与那人相见，各抚掌而笑。庞统问之。正曰：“此公乃广汉人，姓彭，名羕，字永言，蜀中豪杰也。因直言触忤刘璋，被璋髡钳为徒隶，因此短发。”统乃以宾礼待之，问羕从何而来。羕曰：“吾特来救汝数万人性命，见刘将军方可说。”法正忙报玄德。玄德亲自谒见，请问其故。羕曰：“将军有多少军马在前寨？”玄德实告：“有魏延、黄忠在彼。”羕曰：“为将之道，岂可不知地理乎？前寨紧靠涪江，若决动江水，前后以兵塞之，一人无可逃也。”玄德大悟。彭羕曰：“罡星在西方，太白临于此地，当有不吉之事，切宜慎之。”玄德即拜彭羕为幕宾，使人密报魏延、黄忠，教朝暮用心巡警，以防决水。黄忠、魏延商议：二人各轮一日，如遇敌军到来，互相通报。却说泠苞见当夜风雨大作，引了五千军，径循江边而进，安排决江。只听得后面喊声乱起，泠苞知有准备，急急回军。前面魏延引军赶来，川兵自相践踏。泠苞正奔走间，撞着魏延。交马不数合，被魏延活捉去了。比及吴兰、雷铜来接应时，又被黄忠一军杀退。魏延解泠苞到涪关。玄德责之曰：“吾以仁义相待，放汝回去，何敢背我！今次难饶！”将泠苞推出斩之，重赏魏延。玄德设宴管待彭羕，忽报：荆州诸葛亮军师特遣马良奉书至此。玄德召入问之。马良礼毕曰：“荆州平安，不劳主公忧念。”遂呈上军师书信。玄德拆书观之，略云：“亮夜算太乙数，今年岁次癸巳，罡星在西方；又观乾象，太白临于雒城之分：主将帅身上多凶少吉。切宜谨慎。”玄德看了书，便教马良先回。玄德曰：“吾将回荆州，去论此事。”庞统暗思：“孔明怕我取了西川，成了功，故意将此书相阻耳。”乃对玄德曰：“统亦算太乙数，已知罡星在西，应主公合得西川，别不主凶事。统亦占天文，见太白临于雒城，先斩蜀将泠苞，已应凶兆矣。主公不可疑心，可急进兵。”

玄德见庞统再三催促，乃引军前进。黄忠同魏延接入寨去。庞统问法正曰：“前至雒城，有多少路？”法正画地作图。玄德取张松所遗图本对之，并无差错。法正言：“山北有条大路，正取雒城东门；山南有条小路，却取雒城西门：两条路皆可进兵。”庞统谓玄德曰：“统令魏延为先锋，取南小路而进；主公令黄忠作先锋，从山北大路而进：并到雒城取齐。”玄德曰：“吾自幼熟于弓马，多行小路。军师可从大路去取东门，吾取西门。”庞统曰：“大路必有军邀拦，主公引兵当之。统取小路。”玄德曰：“军师不可。吾夜梦一神人，手执铁棒击吾右臂，觉来犹自臂疼。此行莫非不佳。”庞统曰：“壮士临阵，不死带伤，理之自然也。何故以梦寐之事疑心乎？”玄德曰：“吾所疑者，孔明之书也。军师还守涪关，如何？”庞统大笑曰：“主公被孔明所惑矣：彼不欲令统独成大功，故作此言以疑主公之心。心疑则致梦，何凶之有？统肝脑涂地，方称本心。主公再勿多言，来早准行。”

当日传下号令，军士五更造饭，平明上马。黄忠、魏延领军先行。玄德再与庞统约会，忽坐下马眼生前失，把庞统掀将下来。玄德跳下马，自来笼住那马。玄德曰：“军师何故乘此劣马？”庞统曰：“此马乘久，不曾如此。”玄德曰：“临阵眼生，误人性命。吾所骑白马，性极驯熟，军师可骑，万无一失。劣马吾自乘之。”遂与庞统更换所骑之马。庞统谢曰：“深感主公厚恩，虽万死亦不能报也。”遂各上马取路而进。玄德见庞统去了，心中甚觉不快，怏怏而行。

却说雒城中吴懿、刘璝听知折了泠苞，遂与众商议。张任曰：“城东南山僻有一条小路，最为要紧，某自引一军守之。诸公紧守雒城，勿得有失。”忽报汉兵分两路前来攻城。张任急引三千军，先来抄小路埋伏。见魏延兵过，张任教尽放过去，休得惊动。后见庞统军来，张任军士遥指军中大将：“骑白马者必是刘备。”张任大喜，传令教如此如此。

却说庞统迤逦前进，抬头见两山逼窄，树木丛杂；又值夏末秋初，枝叶茂盛。庞统心下甚疑，勒住马问：“此处是何地？”数内有新降军士，指道：“此处地名落凤坡。”庞统惊曰：“吾道号凤雏，此处名落凤坡，不利于吾。”令后军疾退。只听山坡前一声炮响，箭如飞蝗，只望骑白马者射来。可怜庞统竟死于乱箭之下。时年止三十六岁。后人有诗叹曰：“古岘相连紫翠堆，士元有宅傍山隈。儿童惯识呼鸠曲，闾巷曾闻展骥才。预计三分平刻削，长驱万里独徘徊。谁知天狗流星坠，不使将军衣锦回。”先是东南有童谣云：“一凤并一龙，相将到蜀中。才到半路里，凤死落坡东。风送雨，雨随风，隆汉兴时蜀道通，蜀道通时只有龙。”

当日张任射死庞统，汉军拥塞，进退不得，死者大半。前军飞报魏延。魏延忙勒兵欲回，奈山路逼窄，厮杀不得。又被张任截断归路，在高阜处用强弓硬弩射来。魏延心慌。有新降蜀兵曰：“不如杀奔雒城下，取大路而进。”延从其言，当先开路，杀奔雒城来。尘埃起处，前面一军杀至，乃雒城守将吴兰、雷铜也；后面张任引兵追来：前后夹攻，把魏延围在垓心。魏延死战不能得脱。但见吴兰、雷铜后军自乱，二将急回马去救。魏延乘势赶去，当先一将，舞刀拍马，大叫：“文长，吾特来救汝！”视之，乃老将黄忠也。两下夹攻，杀败吴、雷二将，直冲至雒城之下。刘璝引兵杀出，却得玄德在后当住接应。黄忠、魏延翻身便回。玄德军马比及奔到寨中，张任军马又从小路里截出。刘璝、吴兰、雷铜当先赶来。玄德守不住二寨，且战且走，奔回涪关。蜀兵得胜，迤逦追赶。玄德人困马乏，那里有心厮杀，且只顾奔走。将近涪关，张任一军追赶至紧。幸得左边刘封，右边关平，二将领三万生力军截出，杀退张任；还赶二十里，夺回战马极多。

玄德一行军马，再入涪关，问庞统消息。有落凤坡逃得性命的军士，报说：“军师连人带马，被乱箭射死于坡前。”玄德闻言，望西痛哭不已，遥为招魂设祭。诸将皆哭。黄忠曰：“今番折了庞统军师，张任必然来攻打涪关，如之奈何？不若差人往荆州，请诸葛军师来商议收川之计。”正说之间，人报张任引军直临城下搦战。黄忠、魏延皆要出战。玄德曰：“锐气新挫，宜坚守以待军师来到。”黄忠、魏延领命，只谨守城池。玄德写一封书，教关平分付：“你与我往荆州请军师去。”关平领了书，星夜往荆州来。玄德自守涪关，并不出战。

却说孔明在荆州，时当七夕佳节，大会众官夜宴，共说收川之事。只见正西上一星，其大如斗，从天坠下，流光四散。孔明失惊，掷杯于地，掩面哭曰：“哀哉！痛哉”众官慌问其故。孔明曰：“吾前者算今年罡星在西方，不利于军师；天狗犯于吾军，太白临于雒城，已拜书主公，教谨防之。谁想今夕西方星坠，庞士元命必休矣！”言罢，大哭曰：“今吾主丧一臂矣！”众官皆惊，未信其言。孔明曰：“数日之内，必有消息。”是夕酒不尽欢而散。

数日之后，孔明与云长等正坐间，人报关平到，众官皆惊。关平入，呈上玄德书信。孔明视之，内言：“本年七月初七日，庞军师被张任在落凤坡前箭射身故。”孔明大哭，众官无不垂泪。孔明曰：“既主公在涪关进退两难之际，亮不得不去。”云长曰：“军师去，谁人保守荆州？荆州乃重地，干系非轻。”孔明曰：“主公书中虽不明言其人，吾已知其意了。”乃将玄德书与众官看曰：“主公书中，把荆州托在吾身上，教我自量才委用。虽然如此，今教关平赍书前来，其意欲云长公当此重任。云长想桃园结义之情，可竭力保守此地，责任非轻，公宜勉之。”云长更不推辞，慨然领诺。孔明设宴，交割印绶。云长双手来接。孔明擎着印曰：“这干系都在将军身上。”云长曰：“大丈夫既领重任，除死方休。”孔明见云长说个“死”字，心中不悦；欲待不与，其言已出。孔明曰：“倘曹操引兵来到，当如之何？”云长曰：“以力拒之。”孔明又曰：“倘曹操、孙权，齐起兵来，如之奈何？”云长曰：“分兵拒之。”孔明曰：“若如此，荆州危矣。吾有八个字，将军牢记，可保守荆州。”云长问：“那八个字？”孔明曰：“北拒曹操，东和孙权。”云长曰：“军师之言，当铭肺腑。”

孔明遂与了印绶，令文官马良、伊籍、向朗、糜竺，武将糜芳、廖化、关平、周仓，一班儿辅佐云长，同守荆州。一面亲自统兵入川。先拨精兵一万，教张飞部领，取大路杀奔巴州、雒城之西，先到者为头功。又拨一枝兵，教赵云为先锋，溯江而上，会于雒城。孔明随后引简雍、蒋琬等起行。那蒋琬字公琰，零陵湘乡人也，乃荆襄名士，现为书记。

当日孔明引兵一万五千，与张飞同日起行。张飞临行时，孔明嘱付曰：“西川豪杰甚多，不可轻敌。于路戒约三军，勿得掳掠百姓，以失民心。所到之处，并宜存恤，勿得恣逞鞭挞士卒。望将军早会雒城，不可有误。”

张飞欣然领诺，上马而去。迤逦前行，所到之处，但降者秋毫无犯。径取汉川路，前至巴郡。细作回报：“巴郡太守严颜，乃蜀中名将，年纪虽高，精力未衰，善开硬弓，使大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据住城郭，不竖降旗。”张飞教离城十里下寨，差人入城去：“说与老匹夫，早早来降，饶你满城百姓性命；若不归顺，即踏平城郭，老幼不留！”

却说严颜在巴郡，闻刘璋差法正请玄德入川，拊心而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引虎自卫者也！”后闻玄德据住涪关，大怒，屡欲提兵往战，又恐这条路上有兵来。当日闻知张飞兵到，便点起本部五六千人马，准备迎敌。或献计曰：“张飞在当阳长坂，一声喝退曹兵百万之众。曹操亦闻风而避之，不可轻敌。今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彼军无粮，不过一月，自然退去。更兼张飞性如烈火，专要鞭挞士卒；如不与战，必怒；怒则必以暴厉之气，待其军士：军心一变，乘势击之，张飞可擒也。”严颜从其言，教军士尽数上城守护。忽见一个军士，大叫：“开门！”严颜教放入问之。那军士告说是张将军差来的，把张飞言语依直便说。严颜大怒，骂：“匹夫怎敢无礼！吾严将军岂降贼者乎！借你口说与张飞！”唤武士把军人割下耳鼻，却放回寨。军人回见张飞，哭告严颜如此毁骂。张飞大怒，咬牙睁目，披挂上马，引数百骑来巴郡城下搦战。城上众军百般痛骂。张飞性急，几番杀到吊桥，要过护城河，又被乱箭射回。到晚全无一个人出，张飞忍一肚气还寨。次日早晨，又引军去搦战。那严颜在城敌楼上，一箭射中张飞头盔。飞指而恨曰：“若拿住你这老匹夫，我亲自食你肉！”到晚又空回。第三日，张飞引了军，沿城去骂。原来那座城子是个山城，周围都是乱山，张飞自乘马登山，下视城中。见军士尽皆披挂，分列队伍，伏在城中，只是不出；又见民夫来来往往，搬砖运石，相助守城。张飞教马军下马，步军皆坐，引他出敌，并无动静。又骂了一日，依旧空回。张飞在寨中，自思：“终日叫骂，彼只不出，如之奈何？”猛然思得一计，教众军不要前去搦战，都结束了在寨中等候；却只教三五十个军士，直去城下叫骂。引严颜军出来，便与厮杀。张飞磨拳擦掌，只等敌军来。小军连骂了三日，全然不出。张飞眉头一纵，又生一计，传令教军士四散砍打柴草，寻觅路径，不来搦战。严颜在城中，连日不见张飞动静，心中疑惑，着十数个小军，扮作张飞砍柴的军，潜地出城，杂在军内，入山中探听。

当日诸军回寨。张飞坐在寨中，顿足大骂：“严颜老匹夫！枉气杀我！”只见帐前三四个人说道：“将军不须心焦：这几日打探得一条小路，可以偷过巴郡。”张飞故意大叫曰：“既有这个去处，何不早来说？”众应曰：“这几日却才哨探得出。”张飞曰：“事不宜迟，只今二更造饭，趁三更明月，拔寨都起，人衔枚，马去铃，悄悄而行。我自前面开路，汝等依次而行。”传了令便满寨告报。探细的军听得这个消息，尽回城中来，报与严颜。颜大喜曰：“我算定这匹夫忍耐不得。你偷小路过去，须是粮草辎重在后；我截住后路，你如何得过？好无谋匹夫，中我之计！”即时传令，教军士准备赴敌：“今夜二更也造饭，三更出城，伏于树木丛杂去处。只等张飞过咽喉小路去了，车仗来时，只听鼓响，一齐杀出。”传了号令，看看近夜，严颜全军尽皆饱食，披挂停当，悄悄出城，四散伏住，只听鼓响：严颜自引十数裨将，下马伏于林中。约三更后，遥望见张飞亲自在前，横矛纵马，悄悄引军前进。去不得三四里，背后车仗人马、陆续进发。严颜看得分晓，一齐擂鼓，四下伏兵尽起。正来抢夺车仗、背后一声锣响，一彪军掩到，大喝：“老贼休走！我等的你恰好！”严颜猛回头看时，为首一员大将，豹头环眼，燕颌虎须，使丈八矛，骑深乌马：乃是张飞。四下里锣声大震，众军杀来。严颜见了张飞，举手无措，交马战不十合，张飞卖个破绽，严颜一刀砍来，张飞闪过，撞将入去，扯住严颜勒甲绦，生擒过来，掷于地下；众军向前，用索绑缚住了。原来先过去的是假张飞。料道严颜击鼓为号，张飞却教鸣金为号：金响诸军齐到。川兵大半弃甲倒戈而降。

张飞杀到巴郡城下，后军已自入城。张飞叫休杀百姓，出榜安民。群刀手把严颜推至。飞坐于厅上，严颜不肯下跪。飞怒目咬牙大叱曰：“大将到此，何为不降，而敢拒敌？”严颜全无惧色，回叱飞曰：“汝等无义，侵我州郡！但有断头将军，无降将军！”飞大怒，喝左右斩来。严颜喝曰：“贼匹夫！砍头便砍，何怒也？”张飞见严颜声音雄壮，面不改色，乃回嗔作喜，下阶喝退左右，亲解其缚，取衣衣之，扶在正中高坐，低头便拜曰：“适来言语冒渎，幸勿见责。吾素知老将军乃豪杰之士也。”严颜感其恩义，乃降。后人有诗赞严颜曰：“白发居西蜀，清名震大邦。忠心如皎月，浩气卷长江。宁可断头死，安能屈膝降？巴州年老将，天下更无双。”又有赞张飞诗曰：“生获严颜勇绝伦，惟凭义气服军民。至今庙貌留巴蜀，社酒鸡豚日日春。”张飞请问入川之计。严颜曰：“败军之将，荷蒙厚恩，无可以报，愿施犬马之劳，不须张弓只箭，径取成都。”正是：只因一将倾心后，致使连城唾手降。

未知其计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三国演义 · 第六十三回 · 诸葛亮痛哭庞统 张翼德义释严颜翻译文

三国演义 · 第六十三回 · 诸葛亮痛哭庞统 张翼德义释严颜拼音版/注音版

sān guó yǎn yì dì liù shí sān huí zhū gě liàng tòng kū páng tǒng zhāng yì dé yì shì yán yán。

三国演义 · 第六十三回 · 诸葛亮痛哭庞统 张翼德义释严颜。

luó guàn zhōng。

罗贯中。

què shuō fǎ zhèng yǔ nà rén xiāng jiàn，

却说法正与那人相见，

gè fǔ zhǎng ér xiào。

各抚掌而笑。

páng tǒng wèn zhī。

庞统问之。

zhèng yuē cǐ gōng nǎi guǎng hàn rén，

正曰：“此公乃广汉人，

xìng péng，

姓彭，

míng yàng，

名羕，

zì yǒng yán，

字永言，

shǔ zhōng háo jié yě。

蜀中豪杰也。

yīn zhí yán chù wǔ liú zhāng，

因直言触忤刘璋，

bèi zhāng kūn qián wèi tú lì，

被璋髡钳为徒隶，

yīn cǐ duǎn fā。

因此短发。

tǒng nǎi yǐ bīn lǐ dài zhī，

”统乃以宾礼待之，

wèn yàng cóng hé ér lái。

问羕从何而来。

yàng yuē wú tè lái jiù rǔ shù wàn rén xìng mìng，

羕曰：“吾特来救汝数万人性命，

jiàn liú jiāng jūn fāng kě shuō。

见刘将军方可说。

fǎ zhèng máng bào xuán dé。

”法正忙报玄德。

xuán dé qīn zì yè jiàn，

玄德亲自谒见，

qǐng wèn qí gù。

请问其故。

yàng yuē jiāng jūn yǒu duō shǎo jūn mǎ zài qián zhài xuán dé shí gào yǒu wèi yán huáng zhōng zài bǐ。

羕曰：“将军有多少军马在前寨？”玄德实告：“有魏延、黄忠在彼。

yàng yuē wèi jiāng zhī dào，

”羕曰：“为将之道，

qǐ kě bù zhī dì lǐ hū qián zhài jǐn kào fú jiāng，

岂可不知地理乎？前寨紧靠涪江，

ruò jué dòng jiāng shuǐ，

若决动江水，

qián hòu yǐ bīng sāi zhī，

前后以兵塞之，

yī rén wú kě táo yě。

一人无可逃也。

xuán dé dà wù。

”玄德大悟。

péng yàng yuē gāng xīng zài xī fāng，

彭羕曰：“罡星在西方，

tài bái lín yú cǐ dì，

太白临于此地，

dāng yǒu bù jí zhī shì，

当有不吉之事，

qiè yí shèn zhī。

切宜慎之。

xuán dé jí bài péng yàng wèi mù bīn，

”玄德即拜彭羕为幕宾，

shǐ rén mì bào wèi yán huáng zhōng，

使人密报魏延、黄忠，

jiào zhāo mù yòng xīn xún jǐng，

教朝暮用心巡警，

yǐ fáng jué shuǐ。

以防决水。

huáng zhōng wèi yán shāng yì èr rén gè lún yī rì，

黄忠、魏延商议：二人各轮一日，

rú yù dí jūn dào lái，

如遇敌军到来，

hù xiāng tōng bào。

互相通报。

què shuō líng bāo jiàn dàng yè fēng yǔ dà zuò，

却说泠苞见当夜风雨大作，

yǐn le wǔ qiān jūn，

引了五千军，

jìng xún jiāng biān ér jìn，

径循江边而进，

ān pái jué jiāng。

安排决江。

zhǐ tīng dé hòu miàn hǎn shēng luàn qǐ，

只听得后面喊声乱起，

líng bāo zhī yǒu zhǔn bèi，

泠苞知有准备，

jí jí huí jūn。

急急回军。

qián miàn wèi yán yǐn jūn gǎn lái，

前面魏延引军赶来，

chuān bīng zì xiāng jiàn tà。

川兵自相践踏。

líng bāo zhèng bēn zǒu jiān，

泠苞正奔走间，

zhuàng zhe wèi yán。

撞着魏延。

jiāo mǎ bù shù hé，

交马不数合，

bèi wèi yán huó zhuō qù le。

被魏延活捉去了。

bǐ jí wú lán léi tóng lái jiē yìng shí，

比及吴兰、雷铜来接应时，

yòu bèi huáng zhōng yī jūn shā tuì。

又被黄忠一军杀退。

wèi yán jiě líng bāo dào fú guān。

魏延解泠苞到涪关。

xuán dé zé zhī yuē wú yǐ rén yì xiāng dài，

玄德责之曰：“吾以仁义相待，

fàng rǔ huí qù，

放汝回去，

hé gǎn bèi wǒ jīn cì nán ráo jiāng líng bāo tuī chū zhǎn zhī，

何敢背我！今次难饶！”将泠苞推出斩之，

zhòng shǎng wèi yán。

重赏魏延。

xuán dé shè yàn guǎn dài péng yàng，

玄德设宴管待彭羕，

hū bào jīng zhōu zhū gě liàng jūn shī tè qiǎn mǎ liáng fèng shū zhì cǐ。

忽报：荆州诸葛亮军师特遣马良奉书至此。

xuán dé zhào rù wèn zhī。

玄德召入问之。

mǎ liáng lǐ bì yuē jīng zhōu píng ān，

马良礼毕曰：“荆州平安，

bù láo zhǔ gōng yōu niàn。

不劳主公忧念。

suì chéng shàng jūn shī shū xìn。

”遂呈上军师书信。

xuán dé chāi shū guān zhī，

玄德拆书观之，

lüè yún liàng yè suàn tài yǐ shù，

略云：“亮夜算太乙数，

jīn nián suì cì guǐ sì，

今年岁次癸巳，

gāng xīng zài xī fāng yòu guān gān xiàng，

罡星在西方；又观乾象，

tài bái lín yú luò chéng zhī fēn zhǔ jiàng shuài shēn shàng duō xiōng shǎo jí。

太白临于雒城之分：主将帅身上多凶少吉。

qiè yí jǐn shèn。

切宜谨慎。

xuán dé kàn le shū，

”玄德看了书，

biàn jiào mǎ liáng xiān huí。

便教马良先回。

xuán dé yuē wú jiāng huí jīng zhōu，

玄德曰：“吾将回荆州，

qù lùn cǐ shì。

去论此事。

páng tǒng àn sī kǒng míng pà wǒ qǔ le xī chuān，

”庞统暗思：“孔明怕我取了西川，

chéng le gōng，

成了功，

gù yì jiāng cǐ shū xiāng zǔ ěr。

故意将此书相阻耳。

nǎi duì xuán dé yuē tǒng yì suàn tài yǐ shù，

”乃对玄德曰：“统亦算太乙数，

yǐ zhī gāng xīng zài xī，

已知罡星在西，

yīng zhǔ gōng hé dé xī chuān，

应主公合得西川，

bié bù zhǔ xiōng shì。

别不主凶事。

tǒng yì zhàn tiān wén，

统亦占天文，

jiàn tài bái lín yú luò chéng，

见太白临于雒城，

xiān zhǎn shǔ jiāng líng bāo，

先斩蜀将泠苞，

yǐ yīng xiōng zhào yǐ。

已应凶兆矣。

zhǔ gōng bù kě yí xīn，

主公不可疑心，

kě jí jìn bīng。

可急进兵。

xuán dé jiàn páng tǒng zài sān cuī cù，

” 玄德见庞统再三催促，

nǎi yǐn jūn qián jìn。

乃引军前进。

huáng zhōng tóng wèi yán jiē rù zhài qù。

黄忠同魏延接入寨去。

páng tǒng wèn fǎ zhèng yuē qián zhì luò chéng，

庞统问法正曰：“前至雒城，

yǒu duō shǎo lù fǎ zhèng huà dì zuò tú。

有多少路？”法正画地作图。

xuán dé qǔ zhāng sōng suǒ yí tú běn duì zhī，

玄德取张松所遗图本对之，

bìng wú chā cuò。

并无差错。

fǎ zhèng yán shān běi yǒu tiáo dà lù，

法正言：“山北有条大路，

zhèng qǔ luò chéng dōng mén shān nán yǒu tiáo xiǎo lù，

正取雒城东门；山南有条小路，

què qǔ luò chéng xī mén liǎng tiáo lù jiē kě jìn bīng。

却取雒城西门：两条路皆可进兵。

páng tǒng wèi xuán dé yuē tǒng lìng wèi yán wèi xiān fēng，

”庞统谓玄德曰：“统令魏延为先锋，

qǔ nán xiǎo lù ér jìn zhǔ gōng lìng huáng zhōng zuò xiān fēng，

取南小路而进；主公令黄忠作先锋，

cóng shān běi dà lù ér jìn bìng dào luò chéng qǔ qí。

从山北大路而进：并到雒城取齐。

xuán dé yuē wú zì yòu shú yú gōng mǎ，

”玄德曰：“吾自幼熟于弓马，

duō xíng xiǎo lù。

多行小路。

jūn shī kě cóng dà lù qù qǔ dōng mén，

军师可从大路去取东门，

wú qǔ xī mén。

吾取西门。

páng tǒng yuē dà lù bì yǒu jūn yāo lán，

”庞统曰：“大路必有军邀拦，

zhǔ gōng yǐn bīng dāng zhī。

主公引兵当之。

tǒng qǔ xiǎo lù。

统取小路。

xuán dé yuē jūn shī bù kě。

”玄德曰：“军师不可。

wú yè mèng yī shén rén，

吾夜梦一神人，

shǒu zhí tiě bàng jī wú yòu bì，

手执铁棒击吾右臂，

jué lái yóu zì bì téng。

觉来犹自臂疼。

cǐ xíng mò fēi bù jiā。

此行莫非不佳。

páng tǒng yuē zhuàng shì lín zhèn，

”庞统曰：“壮士临阵，

bù sǐ dài shāng，

不死带伤，

lǐ zhī zì rán yě。

理之自然也。

hé gù yǐ mèng mèi zhī shì yí xīn hū xuán dé yuē wú suǒ yí zhě，

何故以梦寐之事疑心乎？”玄德曰：“吾所疑者，

kǒng míng zhī shū yě。

孔明之书也。

jūn shī hái shǒu fú guān，

军师还守涪关，

rú hé páng tǒng dà xiào yuē zhǔ gōng bèi kǒng míng suǒ huò yǐ bǐ bù yù lìng tǒng dú chéng dà gōng，

如何？”庞统大笑曰：“主公被孔明所惑矣：彼不欲令统独成大功，

gù zuò cǐ yán yǐ yí zhǔ gōng zhī xīn。

故作此言以疑主公之心。

xīn yí zé zhì mèng，

心疑则致梦，

hé xiōng zhī yǒu tǒng gān nǎo tú dì，

何凶之有？统肝脑涂地，

fāng chēng běn xīn。

方称本心。

zhǔ gōng zài wù duō yán，

主公再勿多言，

lái zǎo zhǔn xíng。

来早准行。

dāng rì chuán xià hào lìng，

” 当日传下号令，

jūn shì wǔ gēng zào fàn，

军士五更造饭，

píng míng shàng mǎ。

平明上马。

huáng zhōng wèi yán lǐng jūn xiān xíng。

黄忠、魏延领军先行。

xuán dé zài yǔ páng tǒng yuē huì，

玄德再与庞统约会，

hū zuò xià mǎ yǎn shēng qián shī，

忽坐下马眼生前失，

bǎ páng tǒng xiān jiāng xià lái。

把庞统掀将下来。

xuán dé tiào xià mǎ，

玄德跳下马，

zì lái lóng zhù nà mǎ。

自来笼住那马。

xuán dé yuē jūn shī hé gù chéng cǐ liè mǎ páng tǒng yuē cǐ mǎ chéng jiǔ，

玄德曰：“军师何故乘此劣马？”庞统曰：“此马乘久，

bù céng rú cǐ。

不曾如此。

xuán dé yuē lín zhèn yǎn shēng，

”玄德曰：“临阵眼生，

wù rén xìng mìng。

误人性命。

wú suǒ qí bái mǎ，

吾所骑白马，

xìng jí xún shú，

性极驯熟，

jūn shī kě qí，

军师可骑，

wàn wú yī shī。

万无一失。

liè mǎ wú zì chéng zhī。

劣马吾自乘之。

suì yǔ páng tǒng gēng huàn suǒ qí zhī mǎ。

”遂与庞统更换所骑之马。

páng tǒng xiè yuē shēn gǎn zhǔ gōng hòu ēn，

庞统谢曰：“深感主公厚恩，

suī wàn sǐ yì bù néng bào yě。

虽万死亦不能报也。

suì gè shàng mǎ qǔ lù ér jìn。

”遂各上马取路而进。

xuán dé jiàn páng tǒng qù le，

玄德见庞统去了，

xīn zhōng shén jué bù kuài，

心中甚觉不快，

yàng yàng ér xíng。

怏怏而行。

què shuō luò chéng zhōng wú yì liú guī tīng zhī zhé le líng bāo，

却说雒城中吴懿、刘璝听知折了泠苞，

suì yǔ zhòng shāng yì。

遂与众商议。

zhāng rèn yuē chéng dōng nán shān pì yǒu yī tiáo xiǎo lù，

张任曰：“城东南山僻有一条小路，

zuì wéi yào jǐn，

最为要紧，

mǒu zì yǐn yī jūn shǒu zhī。

某自引一军守之。

zhū gōng jǐn shǒu luò chéng，

诸公紧守雒城，

wù dé yǒu shī。

勿得有失。

hū bào hàn bīng fēn liǎng lù qián lái gōng chéng。

”忽报汉兵分两路前来攻城。

zhāng rèn jí yǐn sān qiān jūn，

张任急引三千军，

xiān lái chāo xiǎo lù mái fú。

先来抄小路埋伏。

jiàn wèi yán bīng guò，

见魏延兵过，

zhāng rèn jiào jǐn fàng guò qù，

张任教尽放过去，

xiū de jīng dòng。

休得惊动。

hòu jiàn páng tǒng jūn lái，

后见庞统军来，

zhāng rèn jūn shì yáo zhǐ jūn zhōng dà jiàng qí bái mǎ zhě bì shì liú bèi。

张任军士遥指军中大将：“骑白马者必是刘备。

zhāng rèn dà xǐ，

”张任大喜，

chuán lìng jiào rú cǐ rú cǐ。

传令教如此如此。

què shuō páng tǒng yǐ lǐ qián jìn，

却说庞统迤逦前进，

tái tóu jiàn liǎng shān bī zhǎi，

抬头见两山逼窄，

shù mù cóng zá yòu zhí xià mò qiū chū，

树木丛杂；又值夏末秋初，

zhī yè mào shèng。

枝叶茂盛。

páng tǒng xīn xià shén yí，

庞统心下甚疑，

lēi zhù mǎ wèn cǐ chù shì hé dì shù nèi yǒu xīn jiàng jūn shì，

勒住马问：“此处是何地？”数内有新降军士，

zhǐ dào cǐ chù dì míng luò fèng pō。

指道：“此处地名落凤坡。

páng tǒng jīng yuē wú dào hào fèng chú，

”庞统惊曰：“吾道号凤雏，

cǐ chù míng luò fèng pō，

此处名落凤坡，

bù lì yú wú。

不利于吾。

lìng hòu jūn jí tuì。

”令后军疾退。

zhǐ tīng shān pō qián yī shēng pào xiǎng，

只听山坡前一声炮响，

jiàn rú fēi huáng，

箭如飞蝗，

zhǐ wàng qí bái mǎ zhě shè lái。

只望骑白马者射来。

kě lián páng tǒng jìng sǐ yú luàn jiàn zhī xià。

可怜庞统竟死于乱箭之下。

shí nián zhǐ sān shí liù suì。

时年止三十六岁。

hòu rén yǒu shī tàn yuē gǔ xiàn xiāng lián zǐ cuì duī，

后人有诗叹曰：“古岘相连紫翠堆，

shì yuán yǒu zhái bàng shān wēi。

士元有宅傍山隈。

ér tóng guàn shí hū jiū qū，

儿童惯识呼鸠曲，

lǘ xiàng céng wén zhǎn jì cái。

闾巷曾闻展骥才。

yù jì sān fēn píng kè xuē，

预计三分平刻削，

cháng qū wàn lǐ dú pái huái。

长驱万里独徘徊。

shéi zhī tiān gǒu liú xīng zhuì，

谁知天狗流星坠，

bù shǐ jiāng jūn yī jǐn huí。

不使将军衣锦回。

xiān shì dōng nán yǒu tóng yáo yún yī fèng bìng yī lóng，

”先是东南有童谣云：“一凤并一龙，

xiāng jiāng dào shǔ zhōng。

相将到蜀中。

cái dào bàn lù lǐ，

才到半路里，

fèng sǐ luò pō dōng。

凤死落坡东。

fēng sòng yǔ，

风送雨，

yǔ suí fēng，

雨随风，

lóng hàn xìng shí shǔ dào tōng，

隆汉兴时蜀道通，

shǔ dào tōng shí zhǐ yǒu lóng。

蜀道通时只有龙。

dāng rì zhāng rèn shè sǐ páng tǒng，

” 当日张任射死庞统，

hàn jūn yōng sè，

汉军拥塞，

jìn tuì bù dé，

进退不得，

sǐ zhě dà bàn。

死者大半。

qián jūn fēi bào wèi yán。

前军飞报魏延。

wèi yán máng lè bīng yù huí，

魏延忙勒兵欲回，

nài shān lù bī zhǎi，

奈山路逼窄，

sī shā bù dé。

厮杀不得。

yòu bèi zhāng rèn jié duàn guī lù，

又被张任截断归路，

zài gāo fù chù yòng qiáng gōng yìng nǔ shè lái。

在高阜处用强弓硬弩射来。

wèi yán xīn huāng。

魏延心慌。

yǒu xīn jiàng shǔ bīng yuē bù rú shā bēn luò chéng xià，

有新降蜀兵曰：“不如杀奔雒城下，

qǔ dà lù ér jìn。

取大路而进。

yán cóng qí yán，

”延从其言，

dāng xiān kāi lù，

当先开路，

shā bēn luò chéng lái。

杀奔雒城来。

chén āi qǐ chù，

尘埃起处，

qián miàn yī jūn shā zhì，

前面一军杀至，

nǎi luò chéng shǒu jiāng wú lán léi tóng yě hòu miàn zhāng rèn yǐn bīng zhuī lái qián hòu jiā gōng，

乃雒城守将吴兰、雷铜也；后面张任引兵追来：前后夹攻，

bǎ wèi yán wéi zài gāi xīn。

把魏延围在垓心。

wèi yán sǐ zhàn bù néng dé tuō。

魏延死战不能得脱。

dàn jiàn wú lán léi tóng hòu jūn zì luàn，

但见吴兰、雷铜后军自乱，

èr jiāng jí huí mǎ qù jiù。

二将急回马去救。

wèi yán chéng shì gǎn qù，

魏延乘势赶去，

dāng xiān yī jiāng，

当先一将，

wǔ dāo pāi mǎ，

舞刀拍马，

dà jiào wén zhǎng，

大叫：“文长，

wú tè lái jiù rǔ shì zhī，

吾特来救汝！”视之，

nǎi lǎo jiàng huáng zhōng yě。

乃老将黄忠也。

liǎng xià jiā gōng，

两下夹攻，

shā bài wú léi èr jiāng，

杀败吴、雷二将，

zhí chōng zhì luò chéng zhī xià。

直冲至雒城之下。

liú guī yǐn bīng shā chū，

刘璝引兵杀出，

què dé xuán dé zài hòu dāng zhù jiē yìng。

却得玄德在后当住接应。

huáng zhōng wèi yán fān shēn biàn huí。

黄忠、魏延翻身便回。

xuán dé jūn mǎ bǐ jí bēn dào zhài zhōng，

玄德军马比及奔到寨中，

zhāng rèn jūn mǎ yòu cóng xiǎo lù lǐ jié chū。

张任军马又从小路里截出。

liú guī wú lán léi tóng dāng xiān gǎn lái。

刘璝、吴兰、雷铜当先赶来。

xuán dé shǒu bú zhù èr zhài，

玄德守不住二寨，

qiě zhàn qiě zǒu，

且战且走，

bēn huí fú guān。

奔回涪关。

shǔ bīng dé shèng，

蜀兵得胜，

yǐ lǐ zhuī gǎn。

迤逦追赶。

xuán dé rén kùn mǎ fá，

玄德人困马乏，

nà lǐ yǒu xīn sī shā，

那里有心厮杀，

qiě zhǐ gù bēn zǒu。

且只顾奔走。

jiāng jìn fú guān，

将近涪关，

zhāng rèn yī jūn zhuī gǎn zhì jǐn。

张任一军追赶至紧。

xìng de zuǒ biān liú fēng，

幸得左边刘封，

yòu biān guān píng，

右边关平，

èr jiàng lǐng sān wàn shēng lì jūn jié chū，

二将领三万生力军截出，

shā tuì zhāng rèn hái gǎn èr shí lǐ，

杀退张任；还赶二十里，

duó huí zhàn mǎ jí duō。

夺回战马极多。

xuán dé yī xíng jūn mǎ，

玄德一行军马，

zài rù fú guān，

再入涪关，

wèn páng tǒng xiāo xī。

问庞统消息。

yǒu luò fèng pō táo de xìng mìng de jūn shì，

有落凤坡逃得性命的军士，

bào shuō jūn shī lián rén dài mǎ，

报说：“军师连人带马，

bèi luàn jiàn shè sǐ yú pō qián。

被乱箭射死于坡前。

xuán dé wén yán，

”玄德闻言，

wàng xī tòng kū bù yǐ，

望西痛哭不已，

yáo wèi zhāo hún shè jì。

遥为招魂设祭。

zhū jiàng jiē kū。

诸将皆哭。

huáng zhōng yuē jīn fān zhé le páng tǒng jūn shī，

黄忠曰：“今番折了庞统军师，

zhāng rèn bì rán lái gōng dǎ fú guān，

张任必然来攻打涪关，

rú zhī nài hé bù ruò chāi rén wǎng jīng zhōu，

如之奈何？不若差人往荆州，

qǐng zhū gě jūn shī lái shāng yì shōu chuān zhī jì。

请诸葛军师来商议收川之计。

zhèng shuō zhī jiān，

”正说之间，

rén bào zhāng rèn yǐn jūn zhí lín chéng xià nuò zhàn。

人报张任引军直临城下搦战。

huáng zhōng wèi yán jiē yào chū zhàn。

黄忠、魏延皆要出战。

xuán dé yuē ruì qì xīn cuò，

玄德曰：“锐气新挫，

yí jiān shǒu yǐ dài jūn shī lái dào。

宜坚守以待军师来到。

huáng zhōng wèi yán lǐng mìng，

”黄忠、魏延领命，

zhǐ jǐn shǒu chéng chí。

只谨守城池。

xuán dé xiě yī fēng shū，

玄德写一封书，

jiào guān píng fēn fù nǐ yǔ wǒ wǎng jīng zhōu qǐng jūn shī qù。

教关平分付：“你与我往荆州请军师去。

guān píng lǐng le shū，

”关平领了书，

xīng yè wǎng jīng zhōu lái。

星夜往荆州来。

xuán dé zì shǒu fú guān，

玄德自守涪关，

bìng bù chū zhàn。

并不出战。

què shuō kǒng míng zài jīng zhōu，

却说孔明在荆州，

shí dāng qī xī jiā jié，

时当七夕佳节，

dà huì zhòng guān yè yàn，

大会众官夜宴，

gòng shuō shōu chuān zhī shì。

共说收川之事。

zhī jiàn zhèng xī shàng yī xīng，

只见正西上一星，

qí dà rú dòu，

其大如斗，

cóng tiān zhuì xià，

从天坠下，

liú guāng sì sàn。

流光四散。

kǒng míng shī jīng，

孔明失惊，

zhì bēi yú dì，

掷杯于地，

yǎn miàn kū yuē āi zāi tòng zāi zhòng guān huāng wèn qí gù。

掩面哭曰：“哀哉！痛哉”众官慌问其故。

kǒng míng yuē wú qián zhě suàn jīn nián gāng xīng zài xī fāng，

孔明曰：“吾前者算今年罡星在西方，

bù lì yú jūn shī tiān gǒu fàn yú wú jūn，

不利于军师；天狗犯于吾军，

tài bái lín yú luò chéng，

太白临于雒城，

yǐ bài shū zhǔ gōng，

已拜书主公，

jiào jǐn fáng zhī。

教谨防之。

shuí xiǎng jīn xī xī fāng xīng zhuì，

谁想今夕西方星坠，

páng shì yuán mìng bì xiū yǐ yán bà，

庞士元命必休矣！”言罢，

dà kū yuē jīn wú zhǔ sàng yī bì yǐ zhòng guān jiē jīng，

大哭曰：“今吾主丧一臂矣！”众官皆惊，

wèi xìn qí yán。

未信其言。

kǒng míng yuē shù rì zhī nèi，

孔明曰：“数日之内，

bì yǒu xiāo xī。

必有消息。

shì xī jiǔ bù jìn huān ér sàn。

”是夕酒不尽欢而散。

shù rì zhī hòu，

数日之后，

kǒng míng yǔ yún zhǎng děng zhèng zuò jiān，

孔明与云长等正坐间，

rén bào guān píng dào，

人报关平到，

zhòng guān jiē jīng。

众官皆惊。

guān píng rù，

关平入，

chéng shàng xuán dé shū xìn。

呈上玄德书信。

kǒng míng shì zhī，

孔明视之，

nèi yán běn nián qī yuè chū qī rì，

内言：“本年七月初七日，

páng jūn shī bèi zhāng rèn zài luò fèng pō qián jiàn shè shēn gù。

庞军师被张任在落凤坡前箭射身故。

kǒng míng dà kū，

”孔明大哭，

zhòng guān wú bù chuí lèi。

众官无不垂泪。

kǒng míng yuē jì zhǔ gōng zài fú guān jìn tuì liǎng nán zhī jì，

孔明曰：“既主公在涪关进退两难之际，

liàng bù dé bù qù。

亮不得不去。

yún zhǎng yuē jūn shī qù，

”云长曰：“军师去，

shuí rén bǎo shǒu jīng zhōu jīng zhōu nǎi zhòng dì，

谁人保守荆州？荆州乃重地，

gān xì fēi qīng。

干系非轻。

kǒng míng yuē zhǔ gōng shū zhōng suī bù míng yán qí rén，

”孔明曰：“主公书中虽不明言其人，

wú yǐ zhī qí yì le。

吾已知其意了。

nǎi jiāng xuán dé shū yǔ zhòng guān kàn yuē zhǔ gōng shū zhōng，

”乃将玄德书与众官看曰：“主公书中，

bǎ jīng zhōu tuō zài wú shēn shàng，

把荆州托在吾身上，

jiào wǒ zì liàng cái wěi yòng。

教我自量才委用。

suī rán rú cǐ，

虽然如此，

jīn jiào guān píng jī shū qián lái，

今教关平赍书前来，

qí yì yù yún zhǎng gōng dāng cǐ zhòng rèn。

其意欲云长公当此重任。

yún zhǎng xiǎng táo yuán jié yì zhī qíng，

云长想桃园结义之情，

kě jié lì bǎo shǒu cǐ dì，

可竭力保守此地，

zé rèn fēi qīng，

责任非轻，

gōng yí miǎn zhī。

公宜勉之。

yún zhǎng gèng bù tuī cí，

”云长更不推辞，

kǎi rán lǐng nuò。

慨然领诺。

kǒng míng shè yàn，

孔明设宴，

jiāo gē yìn shòu。

交割印绶。

yún zhǎng shuāng shǒu lái jiē。

云长双手来接。

kǒng míng qíng zhe yìn yuē zhè gān xì dōu zài jiāng jūn shēn shàng。

孔明擎着印曰：“这干系都在将军身上。

yún zhǎng yuē dà zhàng fū jì lǐng zhòng rèn，

”云长曰：“大丈夫既领重任，

chú sǐ fāng xiū。

除死方休。

kǒng míng jiàn yún zhǎng shuō gè sǐ zì，

”孔明见云长说个“死”字，

xīn zhōng bù yuè yù dài bù yǔ，

心中不悦；欲待不与，

qí yán yǐ chū。

其言已出。

kǒng míng yuē tǎng cáo cāo yǐn bīng lái dào，

孔明曰：“倘曹操引兵来到，

dāng rú zhī hé yún zhǎng yuē yǐ lì jù zhī。

当如之何？”云长曰：“以力拒之。

kǒng míng yòu yuē tǎng cáo cāo sūn quán，

”孔明又曰：“倘曹操、孙权，

qí qǐ bīng lái，

齐起兵来，

rú zhī nài hé yún zhǎng yuē fēn bīng jù zhī。

如之奈何？”云长曰：“分兵拒之。

kǒng míng yuē ruò rú cǐ，

”孔明曰：“若如此，

jīng zhōu wēi yǐ。

荆州危矣。

wú yǒu bā gè zì，

吾有八个字，

jiāng jūn láo jì，

将军牢记，

kě bǎo shǒu jīng zhōu。

可保守荆州。

yún zhǎng wèn nà bā gè zì kǒng míng yuē běi jù cáo cāo，

”云长问：“那八个字？”孔明曰：“北拒曹操，

dōng hé sūn quán。

东和孙权。

yún zhǎng yuē jūn shī zhī yán，

”云长曰：“军师之言，

dāng míng fèi fǔ。

当铭肺腑。

kǒng míng suì yǔ le yìn shòu，

” 孔明遂与了印绶，

lìng wén guān mǎ liáng yī jí xiàng lǎng mí zhú，

令文官马良、伊籍、向朗、糜竺，

wǔ jiàng mí fāng liào huà guān píng zhōu cāng，

武将糜芳、廖化、关平、周仓，

yī bān ér fǔ zuǒ yún zhǎng，

一班儿辅佐云长，

tóng shǒu jīng zhōu。

同守荆州。

yī miàn qīn zì tǒng bīng rù chuān。

一面亲自统兵入川。

xiān bō jīng bīng yī wàn，

先拨精兵一万，

jiào zhāng fēi bù lǐng，

教张飞部领，

qǔ dà lù shā bēn bā zhōu luò chéng zhī xī，

取大路杀奔巴州、雒城之西，

xiān dào zhě wéi tóu gōng。

先到者为头功。

yòu bō yī zhī bīng，

又拨一枝兵，

jiào zhào yún wéi xiān fēng，

教赵云为先锋，

sù jiāng ér shàng，

溯江而上，

huì yú luò chéng。

会于雒城。

kǒng míng suí hòu yǐn jiǎn yōng jiǎng wǎn děng qǐ xíng。

孔明随后引简雍、蒋琬等起行。

nà jiǎng wǎn zì gōng yǎn，

那蒋琬字公琰，

líng líng xiāng xiāng rén yě，

零陵湘乡人也，

nǎi jīng xiāng míng shì，

乃荆襄名士，

xiàn wèi shū jì。

现为书记。

dāng rì kǒng míng yǐn bīng yī wàn wǔ qiān，

当日孔明引兵一万五千，

yǔ zhāng fēi tóng rì qǐ xíng。

与张飞同日起行。

zhāng fēi lín xíng shí，

张飞临行时，

kǒng míng zhǔ fù yuē xī chuān háo jié shén duō，

孔明嘱付曰：“西川豪杰甚多，

bù kě qīng dí。

不可轻敌。

yú lù jiè yuē sān jūn，

于路戒约三军，

wù dé lǔ lüè bǎi xìng，

勿得掳掠百姓，

yǐ shī mín xīn。

以失民心。

suǒ dào zhī chù，

所到之处，

bìng yí cún xù，

并宜存恤，

wù dé zì chěng biān tà shì zú。

勿得恣逞鞭挞士卒。

wàng jiāng jūn zǎo huì luò chéng，

望将军早会雒城，

bù kě yǒu wù。

不可有误。

zhāng fēi xīn rán lǐng nuò，

” 张飞欣然领诺，

shàng mǎ ér qù。

上马而去。

yǐ lǐ qián xíng，

迤逦前行，

suǒ dào zhī chù，

所到之处，

dàn jiàng zhě qiū háo wú fàn。

但降者秋毫无犯。

jìng qǔ hàn chuān lù，

径取汉川路，

qián zhì bā jùn。

前至巴郡。

xì zuò huí bào bā jùn tài shǒu yán yán，

细作回报：“巴郡太守严颜，

nǎi shǔ zhōng míng jiàng，

乃蜀中名将，

nián jì suī gāo，

年纪虽高，

jīng lì wèi shuāi，

精力未衰，

shàn kāi yìng gōng，

善开硬弓，

shǐ dà dāo，

使大刀，

yǒu wàn fū bù dāng zhī yǒng jù zhù chéng guō，

有万夫不当之勇：据住城郭，

bù shù jiàng qí。

不竖降旗。

zhāng fēi jiào lí chéng shí lǐ xià zhài，

”张飞教离城十里下寨，

chāi rén rù chéng qù shuō yǔ lǎo pǐ fū，

差人入城去：“说与老匹夫，

zǎo zǎo lái jiàng，

早早来降，

ráo nǐ mǎn chéng bǎi xìng xìng mìng ruò bù guī shùn，

饶你满城百姓性命；若不归顺，

jí tà píng chéng guō，

即踏平城郭，

lǎo yòu bù liú què shuō yán yán zài bā jùn，

老幼不留！” 却说严颜在巴郡，

wén liú zhāng chà fǎ zhèng qǐng xuán dé rù chuān，

闻刘璋差法正请玄德入川，

fǔ xīn ér tàn yuē cǐ suǒ wèi dú zuò qióng shān，

拊心而叹曰：“此所谓独坐穷山，

yǐn hǔ zì wèi zhě yě hòu wén xuán dé jù zhù fú guān，

引虎自卫者也！”后闻玄德据住涪关，

dà nù，

大怒，

lǚ yù tí bīng wǎng zhàn，

屡欲提兵往战，

yòu kǒng zhè tiáo lù shàng yǒu bīng lái。

又恐这条路上有兵来。

dāng rì wén zhī zhāng fēi bīng dào，

当日闻知张飞兵到，

biàn diǎn qǐ běn bù wǔ liù qiān rén mǎ，

便点起本部五六千人马，

zhǔn bèi yíng dí。

准备迎敌。

huò xiàn jì yuē zhāng fēi zài dāng yáng cháng bǎn，

或献计曰：“张飞在当阳长坂，

yī shēng hē tuì cáo bīng bǎi wàn zhī zhòng。

一声喝退曹兵百万之众。

cáo cāo yì wén fēng ér bì zhī，

曹操亦闻风而避之，

bù kě qīng dí。

不可轻敌。

jīn zhǐ yí shēn gōu gāo lěi，

今只宜深沟高垒，

jiān shǒu bù chū。

坚守不出。

bǐ jūn wú liáng，

彼军无粮，

bù guò yī yuè，

不过一月，

zì rán tuì qù。

自然退去。

gèng jiān zhāng fēi xìng rú liè huǒ，

更兼张飞性如烈火，

zhuān yào biān tà shì zú rú bù yǔ zhàn，

专要鞭挞士卒；如不与战，

bì nù nù zé bì yǐ bào lì zhī qì，

必怒；怒则必以暴厉之气，

dài qí jūn shì jūn xīn yī biàn，

待其军士：军心一变，

chéng shì jī zhī，

乘势击之，

zhāng fēi kě qín yě。

张飞可擒也。

yán yán cóng qí yán，

”严颜从其言，

jiào jūn shì jìn shù shàng chéng shǒu hù。

教军士尽数上城守护。

hū jiàn yí gè jūn shì，

忽见一个军士，

dà jiào kāi mén yán yán jiào fàng rù wèn zhī。

大叫：“开门！”严颜教放入问之。

nà jūn shì gào shuō shì zhāng jiāng jūn chà lái de，

那军士告说是张将军差来的，

bǎ zhāng fēi yán yǔ yī zhí biàn shuō。

把张飞言语依直便说。

yán yán dà nù，

严颜大怒，

mà pǐ fū zěn gǎn wú lǐ wú yán jiāng jūn qǐ jiàng zéi zhě hū jiè nǐ kǒu shuō yǔ zhāng fēi huàn wǔ shì bǎ jūn rén gē xià ěr bí，

骂：“匹夫怎敢无礼！吾严将军岂降贼者乎！借你口说与张飞！”唤武士把军人割下耳鼻，

què fàng huí zhài。

却放回寨。

jūn rén huí jiàn zhāng fēi，

军人回见张飞，

kū gào yán yán rú cǐ huǐ mà。

哭告严颜如此毁骂。

zhāng fēi dà nù，

张飞大怒，

yǎo yá zhēng mù，

咬牙睁目，

pī guà shàng mǎ，

披挂上马，

yǐn shù bǎi qí lái bā jùn chéng xià nuò zhàn。

引数百骑来巴郡城下搦战。

chéng shàng zhòng jūn bǎi bān tòng mà。

城上众军百般痛骂。

zhāng fēi xìng jí，

张飞性急，

jǐ fān shā dào diào qiáo，

几番杀到吊桥，

yào guò hù chéng hé，

要过护城河，

yòu bèi luàn jiàn shè huí。

又被乱箭射回。

dào wǎn quán wú yí ge rén chū，

到晚全无一个人出，

zhāng fēi rěn yī dù qì hái zhài。

张飞忍一肚气还寨。

cì rì zǎo chén，

次日早晨，

yòu yǐn jūn qù nuò zhàn。

又引军去搦战。

nà yán yán zài chéng dí lóu shàng，

那严颜在城敌楼上，

yī jiàn shè zhòng zhāng fēi tóu kuī。

一箭射中张飞头盔。

fēi zhǐ ér hèn yuē ruò ná zhù nǐ zhè lǎo pǐ fū，

飞指而恨曰：“若拿住你这老匹夫，

wǒ qīn zì shí nǐ ròu dào wǎn yòu kōng huí。

我亲自食你肉！”到晚又空回。

dì sān rì，

第三日，

zhāng fēi yǐn le jūn，

张飞引了军，

yán chéng qù mà。

沿城去骂。

yuán lái nà zuò chéng zi shì gè shān chéng，

原来那座城子是个山城，

zhōu wéi dōu shì luàn shān，

周围都是乱山，

zhāng fēi zì chéng mǎ dēng shān，

张飞自乘马登山，

xià shì chéng zhōng。

下视城中。

jiàn jūn shì jìn jiē pī guà，

见军士尽皆披挂，

fēn liè duì wǔ，

分列队伍，

fú zài chéng zhōng，

伏在城中，

zhǐ shì bù chū yòu jiàn mín fū lái lái wǎng wǎng，

只是不出；又见民夫来来往往，

bān zhuān yùn shí，

搬砖运石，

xiāng zhù shǒu chéng。

相助守城。

zhāng fēi jiào mǎ jūn xià mǎ，

张飞教马军下马，

bù jūn jiē zuò，

步军皆坐，

yǐn tā chū dí，

引他出敌，

bìng wú dòng jìng。

并无动静。

yòu mà le yī rì，

又骂了一日，

yī jiù kōng huí。

依旧空回。

zhāng fēi zài zhài zhōng，

张飞在寨中，

zì sī zhōng rì jiào mà，

自思：“终日叫骂，

bǐ zhǐ bù chū，

彼只不出，

rú zhī nài hé měng rán sī dé yī jì，

如之奈何？”猛然思得一计，

jiào zhòng jūn bú yào qián qù nuò zhàn，

教众军不要前去搦战，

dōu jié shù le zài zhài zhōng děng hòu què zhǐ jiào sān wǔ shí gè jūn shì，

都结束了在寨中等候；却只教三五十个军士，

zhí qù chéng xià jiào mà。

直去城下叫骂。

yǐn yán yán jūn chū lái，

引严颜军出来，

biàn yǔ sī shā。

便与厮杀。

zhāng fēi mó quán cā zhǎng，

张飞磨拳擦掌，

zhǐ děng dí jūn lái。

只等敌军来。

xiǎo jūn lián mà le sān rì，

小军连骂了三日，

quán rán bù chū。

全然不出。

zhāng fēi méi tóu yī zòng，

张飞眉头一纵，

yòu shēng yī jì，

又生一计，

chuán lìng jiào jūn shì sì sàn kǎn dǎ chái cǎo，

传令教军士四散砍打柴草，

xún mì lù jìng，

寻觅路径，

bù lái nuò zhàn。

不来搦战。

yán yán zài chéng zhōng，

严颜在城中，

lián rì bú jiàn zhāng fēi dòng jìng，

连日不见张飞动静，

xīn zhōng yí huò，

心中疑惑，

zhe shí shù gè xiǎo jūn，

着十数个小军，

bàn zuò zhāng fēi kǎn chái de jūn，

扮作张飞砍柴的军，

qián dì chū chéng，

潜地出城，

zá zài jūn nèi，

杂在军内，

rù shān zhōng tàn tīng。

入山中探听。

dāng rì zhū jūn huí zhài。

当日诸军回寨。

zhāng fēi zuò zài zhài zhōng，

张飞坐在寨中，

dùn zú dà mà yán yán lǎo pǐ fū wǎng qì shā wǒ zhī jiàn zhàng qián sān sì gè rén shuō dào jiāng jūn bù xū xīn jiāo zhè jǐ rì dǎ tàn dé yī tiáo xiǎo lù，

顿足大骂：“严颜老匹夫！枉气杀我！”只见帐前三四个人说道：“将军不须心焦：这几日打探得一条小路，

kě yǐ tōu guò bā jùn。

可以偷过巴郡。

zhāng fēi gù yì dà jiào yuē jì yǒu zhè gè qù chù，

”张飞故意大叫曰：“既有这个去处，

hé bù zǎo lái shuō zhòng yīng yuē zhè jǐ rì què cái shào tàn dé chū。

何不早来说？”众应曰：“这几日却才哨探得出。

zhāng fēi yuē shì bù yí chí，

”张飞曰：“事不宜迟，

zhǐ jīn èr gēng zào fàn，

只今二更造饭，

chèn sān gēng míng yuè，

趁三更明月，

bá zhài dōu qǐ，

拔寨都起，

rén xián méi，

人衔枚，

mǎ qù líng，

马去铃，

qiāo qiāo ér xíng。

悄悄而行。

wǒ zì qián miàn kāi lù，

我自前面开路，

rǔ děng yī cì ér xíng。

汝等依次而行。

chuán le lìng biàn mǎn zhài gào bào。

”传了令便满寨告报。

tàn xì de jūn tīng de zhè gè xiāo xī，

探细的军听得这个消息，

jǐn huí chéng zhōng lái，

尽回城中来，

bào yǔ yán yán。

报与严颜。

yán dà xǐ yuē wǒ suàn dìng zhè pǐ fū rěn nài bù dé。

颜大喜曰：“我算定这匹夫忍耐不得。

nǐ tōu xiǎo lù guò qù，

你偷小路过去，

xū shì liáng cǎo zī zhòng zài hòu wǒ jié zhù hòu lù，

须是粮草辎重在后；我截住后路，

nǐ rú hé dé guò hǎo wú móu pǐ fū，

你如何得过？好无谋匹夫，

zhōng wǒ zhī jì jí shí chuán lìng，

中我之计！”即时传令，

jiào jūn shì zhǔn bèi fù dí jīn yè èr gēng yě zào fàn，

教军士准备赴敌：“今夜二更也造饭，

sān gēng chū chéng，

三更出城，

fú yú shù mù cóng zá qù chù。

伏于树木丛杂去处。

zhǐ děng zhāng fēi guò yān hóu xiǎo lù qù le，

只等张飞过咽喉小路去了，

chē zhàng lái shí，

车仗来时，

zhǐ tīng gǔ xiǎng，

只听鼓响，

yī qí shā chū。

一齐杀出。

chuán le hào lìng，

”传了号令，

kàn kàn jìn yè，

看看近夜，

yán yán quán jūn jìn jiē bǎo shí，

严颜全军尽皆饱食，

pī guà tíng dāng，

披挂停当，

qiāo qiāo chū chéng，

悄悄出城，

sì sàn fú zhù，

四散伏住，

zhǐ tīng gǔ xiǎng yán yán zì yǐn shí shù pí jiàng，

只听鼓响：严颜自引十数裨将，

xià mǎ fú yú lín zhōng。

下马伏于林中。

yuē sān gēng hòu，

约三更后，

yáo wàng jiàn zhāng fēi qīn zì zài qián，

遥望见张飞亲自在前，

héng máo zòng mǎ，

横矛纵马，

qiāo qiāo yǐn jūn qián jìn。

悄悄引军前进。

qù bù dé sān sì lǐ，

去不得三四里，

bèi hòu chē zhàng rén mǎ lù xù jìn fā。

背后车仗人马、陆续进发。

yán yán kàn de fēn xiǎo，

严颜看得分晓，

yī qí léi gǔ，

一齐擂鼓，

sì xià fú bīng jǐn qǐ。

四下伏兵尽起。

zhèng lái qiǎng duó chē zhàng bèi hòu yī shēng luó xiǎng，

正来抢夺车仗、背后一声锣响，

yī biāo jūn yǎn dào，

一彪军掩到，

dà hē lǎo zéi xiū zǒu wǒ děng de nǐ qià hǎo yán yán měng huí tóu kàn shí，

大喝：“老贼休走！我等的你恰好！”严颜猛回头看时，

wéi shǒu yī yuán dà jiàng，

为首一员大将，

bào tóu huán yǎn，

豹头环眼，

yàn hé hǔ xū，

燕颌虎须，

shǐ zhàng bā máo，

使丈八矛，

qí shēn wū mǎ nǎi shì zhāng fēi。

骑深乌马：乃是张飞。

sì xià lǐ luó shēng dà zhèn，

四下里锣声大震，

zhòng jūn shā lái。

众军杀来。

yán yán jiàn le zhāng fēi，

严颜见了张飞，

jǔ shǒu wú cuò，

举手无措，

jiāo mǎ zhàn bù shí hé，

交马战不十合，

zhāng fēi mài gè pò zhàn，

张飞卖个破绽，

yán yán yī dāo kǎn lái，

严颜一刀砍来，

zhāng fēi shǎn guò，

张飞闪过，

zhuàng jiāng rù qù，

撞将入去，

chě zhù yán yán lēi jiǎ tāo，

扯住严颜勒甲绦，

shēng qín guò lái，

生擒过来，

zhì yú dì xià zhòng jūn xiàng qián，

掷于地下；众军向前，

yòng suǒ bǎng fù zhù le。

用索绑缚住了。

yuán lái xiān guò qù de shì jiǎ zhāng fēi。

原来先过去的是假张飞。

liào dào yán yán jī gǔ wèi hào，

料道严颜击鼓为号，

zhāng fēi què jiào míng jīn wèi hào jīn xiǎng zhū jūn qí dào。

张飞却教鸣金为号：金响诸军齐到。

chuān bīng dà bàn qì jiǎ dǎo gē ér jiàng。

川兵大半弃甲倒戈而降。

zhāng fēi shā dào bā jùn chéng xià，

张飞杀到巴郡城下，

hòu jūn yǐ zì rù chéng。

后军已自入城。

zhāng fēi jiào xiū shā bǎi xìng，

张飞叫休杀百姓，

chū bǎng ān mín。

出榜安民。

qún dāo shǒu bà yán yán tuī zhì。

群刀手把严颜推至。

fēi zuò yú tīng shàng，

飞坐于厅上，

yán yán bù kěn xià guì。

严颜不肯下跪。

fēi nù mù yǎo yá dà chì yuē dà jiàng dào cǐ，

飞怒目咬牙大叱曰：“大将到此，

hé wéi bù jiàng，

何为不降，

ér gǎn jù dí yán yán quán wú jù sè，

而敢拒敌？”严颜全无惧色，

huí chì fēi yuē rǔ děng wú yì，

回叱飞曰：“汝等无义，

qīn wǒ zhōu jùn dàn yǒu duàn tóu jiāng jūn，

侵我州郡！但有断头将军，

wú xiáng jiàng jūn fēi dà nù，

无降将军！”飞大怒，

hē zuǒ yòu zhǎn lái。

喝左右斩来。

yán yán hē yuē zéi pǐ fū kǎn tóu biàn kǎn，

严颜喝曰：“贼匹夫！砍头便砍，

hé nù yě zhāng fēi jiàn yán yán shēng yīn xióng zhuàng，

何怒也？”张飞见严颜声音雄壮，

miàn bù gǎi sè，

面不改色，

nǎi huí chēn zuò xǐ，

乃回嗔作喜，

xià jiē hē tuì zuǒ yòu，

下阶喝退左右，

qīn jiě qí fù，

亲解其缚，

qǔ yī yī zhī，

取衣衣之，

fú zài zhèng zhōng gāo zuò，

扶在正中高坐，

dī tóu biàn bài yuē shì lái yán yǔ mào dú，

低头便拜曰：“适来言语冒渎，

xìng wù jiàn zé。

幸勿见责。

wú sù zhī lǎo jiàng jūn nǎi háo jié zhī shì yě。

吾素知老将军乃豪杰之士也。

yán yán gǎn qí ēn yì，

”严颜感其恩义，

nǎi jiàng。

乃降。

hòu rén yǒu shī zàn yán yán yuē bái fà jū xī shǔ，

后人有诗赞严颜曰：“白发居西蜀，

qīng míng zhèn dà bāng。

清名震大邦。

zhōng xīn rú jiǎo yuè，

忠心如皎月，

hào qì juǎn cháng jiāng。

浩气卷长江。

nìng kě duàn tóu sǐ，

宁可断头死，

ān néng qū xī jiàng bā zhōu nián lǎo jiàng，

安能屈膝降？巴州年老将，

tiān xià gèng wú shuāng。

天下更无双。

yòu yǒu zàn zhāng fēi shī yuē shēng huò yán yán yǒng jué lún，

”又有赞张飞诗曰：“生获严颜勇绝伦，

wéi píng yì qì fú jūn mín。

惟凭义气服军民。

zhì jīn miào mào liú bā shǔ，

至今庙貌留巴蜀，

shè jiǔ jī tún rì rì chūn。

社酒鸡豚日日春。

zhāng fēi qǐng wèn rù chuān zhī jì。

”张飞请问入川之计。

yán yán yuē bài jūn zhī jiàng，

严颜曰：“败军之将，

hé méng hòu ēn，

荷蒙厚恩，

wú kě yǐ bào，

无可以报，

yuàn shī quǎn mǎ zhī láo，

愿施犬马之劳，

bù xū zhāng gōng zhǐ jiàn，

不须张弓只箭，

jìng qǔ chéng dū。

径取成都。

zhèng shì zhǐ yīn yī jiāng qīng xīn hòu，

”正是：只因一将倾心后，

zhì shǐ lián chéng tuò shǒu jiàng。

致使连城唾手降。

wèi zhī qí jì rú hé，

未知其计如何，

qiě kàn xià wén fēn jiě。

且看下文分解。

三国演义 · 第六十三回 · 诸葛亮痛哭庞统 张翼德义释严颜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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