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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午到星光之夜》

发布时间:2021-01-05 栏目:阅读 投稿:鲤鱼悟空

♥♥ 《从正午到星光之夜》

♥♥ 你高高地浑身闪耀的天体

你高高地浑身闪耀的天体哟,你十月炎热的正午哟!

你以灿烂的光辉泛滥于海滨灰白的沙洲,泛滥于连着远景、溅着泡沫的咝咝叫着的近海,连同黄褐的条纹和暗影,铺展的碧波,正午辉耀的太一陽一哟!我要献给你一支特别的歌。

听着我,辉煌者哟!

我是你的钟情者,因为我一直在一爱一你,甚至作为一个晒太一陽一的婴儿,然后是一个独自在林地边嘻戏的孩子,也享受够了你那遥遥抚触的光辉,或者作为一个成一人,不论老少,像此刻我向你发出呼吁。

(你不能用你的哑默来欺骗我,我知道,在那个合适的人面前整个大自然都会服从,天空、树木尽管没有以言语回答,但都听到了他的声音——

还有你,太一陽一哟,至于你的痛苦,你的烦扰,突然的爆发和一道道巨大的火焰,我了解它们,我很熟悉那些火焰,那些纷烦。)

你,有着使万物多产的热和光的你,在无数的农场上空,或者在南方北方陆地和湖海的上空,在密西西比无尽的河流上空,在得克萨斯草原、加拿大林地的上空,在面对着当空高照的你的整个地球的上空,你,公正地不仅拥抱大一陆海洋、而且拥抱着一切的你,对葡萄、野草和小小山花都那么慷慨赐予的你,你流呀,把你自己流泻在我和我的一切之上,哪怕只用你那亿兆缕飞速的光线中的一缕,来穿透这些歌曲。

也不要只为这些而发出你那微妙的强光和力量,还请你为我自己的傍晚作准备——准备我的拉长的身影,准备我的星光灿烂的晚境。

♥♥ 脸

1

在大街上徘徊,或者骑着马在乡村的小道上驰过,看哪,这么多的人脸!

一爱一的、严正的、深思的、和蔼的、理想的脸、有一精一神预感的脸、总是受欢迎的普通的仁慈的脸、歌唱音乐的脸、后脑广阔的律师与法官的威严的脸、前额凸出的猎人与渔人的脸、剃刮得很干净的正教市民的脸、纯洁的、夸张的、渴求的、疑问的艺术家的脸、某些包藏着美丽的灵魂的丑陋的脸、漂亮的被憎恨或轻视的脸、孩子的圣洁的脸、多子的母亲的发光的脸、一爱一恋者的脸、表示尊敬的脸、如同梦一样的脸、如同坚定的岩石一样的脸、完全隐去了善与恶的脸、被Yan割了的脸,如一只剽悍的鹰,他的双翼被剪翼者所剪割,更如最后终于听命于Yan割者的绳索和利刀的大雄马。

这样在大街上徘徊,或者横过不断来去的渡船,这多的脸呀,脸呀,脸呀,我看着它们,并不抱怨,所有这些脸都使我很满足。

2

你想假使我以为这些脸就表示出它们本身的究竟,我对于它们还会满足么?

现在这张脸对于一个人是太可悲了,卑贱下流的虱子在上面苟且偷生,长着一乳一白一色一鼻子的蛆虫在上面蠕一动至蚀。

这张脸是一只嗅着垃圾的狗的突鼻,毒蛇在它口里面做窝,我听得见咝咝的叫一声。

这张脸乃是比北极海更凄寒的冷雾,它的欲睡的摇摆着的冰山走动时嘎吱作响。

这是苦刺丛的脸,这是呕吐者的脸,它们不需要招贴,更还有一些像药棚、毒剂、橡胶或猪油的脸。

这是癫痫病者的脸,它的不能说话的舌头叫出非人的叫一声,它的颈项上的脉管膨一胀着,它的眼睛转动着完全露出白眼,牙关紧一咬着,拳曲的指甲透进了掌心的肉里,这人倒在地上挣扎着,吐着白沫,而意识是清醒的。

这是为恶鸟和毒虫咬伤了的脸,而这是谋杀者的半出鞘的刀子。

这张脸还欠着打钟人的最可怜的薪金,一种不停的丧钟在那里响着。

3

我的同辈的人的面貌,你们要以你的皱纹满面的和死一尸一一般苍白的前进来欺骗我么?

告诉你,你欺骗不了我。

我看得见你那滚一圆的永远抹不去的暗流,我能看透你那失张失智的鄙陋的伪装。

不管你怎样扭曲你的肢一体,或如鱼类或鼠类虚晃着你的前肢,你的假面一定会被揭开。

看见疯人院里最污垢的满是唾沫的白痴的脸,我自幸知道他们所不知道的东西,我知道那个使我兄弟贫穷破产的管理人,这个人现在正等待着清除破落的住屋里的垃圾,我将在一二十代以后再来观看,我将遇见真实的完美无损的地主,每一寸都如同我自己一样的美好。

4

上帝前进着,不停地前进着,前面总有一片一陰一影,他总是伸出手来拖起落后的人。

从这脸上出现了旗帜和战马,——啊,壮丽呀!我看得见那里来的是什么,我看见先驱者的高冠,看见清除街道的疾走着的人群,我听到了凯旋的鼓声。

这张脸是一只救生船,这是威严的长着浓髯的脸,它不要求别人的让步,这张脸是可以啖食的香果,这健康的诚实的青年的脸,是一切善的纲领。

这些脸不论睡着醒着都证明,它们乃是神自身的子孙。

在我所说的话里面,无例外,——红人、白人、黑人,都是神一性一的,每一家室都是一个孕育神的子一宫,千年之后它才生育。

窗子上的污点或裂纹并不使我烦恼,后面站立着高大完全的人向我示意,我看见了希望并忍耐地期待着。

这是盛开的百合花的脸,她向着靠近花园栅栏的腰肢健捷的男人说话:

“到这里来呀,”她羞答答地叫,“到我跟前来,腰肢健捷的男人,站在我旁边,让我高高地靠在你身上,以白一色一的蜜充满我,向我弯下一身来呀,用你的刚硬的浓髯抚一摩我,抚一摩我的一胸一脯和我的双肩。”

5

一个有很多孩子的母亲的年老的脸,听着呀,我完全满足了。

星期一清晨的烟雾沉静而迟缓,它悬挂在篱旁的一排树上面,它薄薄地悬挂在树下的黄樟、野樱和蒺藜上面。

看见晚会中的盛装的贵妇人,我听着歌者的长久的歌声,听着谁从白一色一的水沫和青一色一的水彼中跃进红一色一的青春。

看这一个女人!

她从奎克教徒的帽子下向外窥视,她的脸比青天还要清朗和美丽。

她坐在农家一陰一凉的廊子里的躺椅上,太一陽一正照着她的老年人的白头。

她的宽大的外衣是米一色一的葛布作成,她的孙儿们在理着亚麻,孙女们则在用线杆和纺轮纺织。

这大地的柔美的一性一格,这哲学不能超过也不愿超过的完美的境界,这人类的真正的母亲。

♥♥ 神秘的号手

1

听,有个狂一热的号手,有个奇怪的音乐家,今夜无影无踪地在空中飞翔,吹奏着变幻莫测的曲调。

我听到你,号手,我警觉地倾听着你的声音,它时而在我周围倾泻,回旋,像一阵风暴,时而低沉,抑郁,向远处消失,如炊烟袅袅。

2

走近些吧,无形的一精一灵,兴许你心中回响着。

某个已死的作曲家,兴许你那郁郁不乐的生活。

洋溢着未成形的理想,崇高的追求,波涛,那混饨地汹涌着的大海的曲调,那个此刻在俯身靠近我的狂欢的幽灵,应和着和震响着你的短号,不倾诉于别人,只倾诉于我,只随意地让我听取,让我来阐明你的灵窍。

3

号手哟,自一由地、清晰地吹吧,我能听懂你,当烦躁的世界、街道、喧嚣的白昼从你那愉快明朗的流动的序曲后退时,一种圣洁的宁静会像露水般滴落到我心里,我在凉爽而清新的夜雾中漫步于天国的便道,我嗅着青草、润一湿的空气和玫瑰;

你的歌舒展着我的麻木而郁结的一精一神,你把我解放,激发,让我浮在天国的湖心,沐着太一陽一的光辉。

4

再吹吧,号手,为了我的耽于美感的眼睛,请把古代壮丽的庆典带来,显示封建世界的场景。

你的乐曲产生多大的魅力啊!你在我面前施行魔术,久已死去的贵夫人和骑士、男爵在他们的城堡大厅里,行吟诗人在吟唱,全副盔甲的武士出去伸张正义,有的去寻找圣杯,我看见比赛,我看见对手裹在笨重的甲胄中,端坐在跃跃待发的马上,我听到呐喊,以及刀剑铿锵的碰击声;我看见十字军喧嚷的队伍——

听,饶钹在怎样锵鸣,看,那些僧侣走在前头,高高地扛着十字行进。

5

继续吹啊,号手!

作为你的主题,现在采用那包罗一切的、有溶解力和凝结力的主旋律,一爱一,是一切的脉搏,是供养与苦痛,男人和女人的心全是为了一爱一情,除了一爱一没有别的主题——一爱一,结合着、包罗着并弥漫于一切之中。

那些不朽的幽灵怎样在我周围聚集啊!

看见那庞大的蒸馏器一直在运转,我看见并且认识那些给世界加热的火苗,那光彩,那红晕,那些一爱一侣们的激跳的心,有的是那样幸福愉快,有的那样沉默、暗淡,而且行将枯槁;

一爱一,这是情侣们的整个天地——

一爱一,它嘲弄时间和空间,一爱一,是朝朝暮暮——

一爱一,是太一陽一、月亮、星星,一爱一,是绯红的,奢侈的,香得使人眩晕,除了一爱一的思想没有别的思想,除了一爱一的言论没有别的言论。

6

继续吹啊,号手!——召唤战争的警钟。

一种像远处沉雷般的战栗的嗡嗡声一听到你的召唤就立即滚一动,瞧,武装人员在匆忙奔走——瞧,刺刀在尘雾中闪烁,我看见满脸烟尘的炮手们,我注意到硝烟里玫瑰红的闪光,我听到劈劈啪啪的一槍一声;

不单是战争——你那可怕的乐曲,狂一热的演奏者哟,带来了每个可怕的情景,那些无情的强盗行径,抢劫,凶杀——我听见呼救的叫喊!

看见在海里沉没的船。我目击甲板上下那些人的场面。

7

号手哟,我想我自己也是你演奏的一种乐器,你熔化了我的心,我的脑子——你随意地把它们拉扯、改变、刺激;如今你那忧郁的曲调使我心如刀割,你把全部喜悦的光辉和全部的希望都拿走了,我看到全世界那些被奴役、被推倒、受损害、受压迫的人,我感受到我的同类的无限羞愧和耻辱,那全都成了我的,人类的遗恨,历代的冤屈,无法解决的争执与敌意,也成了我的,彻底的失败沉重地压着我——

一切都完了——敌人胜利了,(不过在废墟中巨人般的骄傲屹立着,坚持到最忍耐和决心坚持到最后。)

8

现在,作为你的结束,号手,赐给我一首空前高一亢的乐曲吧,向我的灵魂歌唱,让它那凋谢的信念和希望返青吧,唤一起我的迟缓的信心,给予我某种对未来的憧憬,至少这一次,把它的预言和欢乐给我吧。

兴高采烈、欢欣鼓舞、登峰造极的歌哟,你的曲调中有一种比大地更强的活力,胜利的进行曲——解放了的人类——最后的征服者,宇宙的人献给宇宙的神的赞诗——多么欢乐!

一个再生的种族出现了——一个完美的世界,多么欢乐!女人们和男人们都享有智慧、天真和健康——多么欢乐!

一群吵闹的、大笑的、满怀欢乐的狂饮者!

战争、悲哀、痛苦都过去了——腥臭的地球净化了——只剩下欢乐了!

海洋充满着欢乐——大气中全是欢乐!

欢乐!欢乐!在自一由、崇敬和一爱一之中!欢乐,在生命的狂喜中!

只要活着就够了!只要呼吸就够了!

欢乐!欢乐!到处是欢乐!

♥♥ 致冬天的一个火车头

你,适合于我的吟诵,你,就像此刻在迅猛的风暴中,在雪中,在冬天衰落的时令,你,披戴着全副盔甲,浑身有节奏地震颤着,痉一挛地跳动着,你那一色一圆筒般的躯体,银白的钢和金黄的铜,你那笨重的侧栏,平行的连杆,在你的两胁旋转着,来回移动,你那有韵一律的喘一息和吼叫,时而高涨时而在远处渐渐低沉,你那巨大而突出的头灯紧盯着前面,你那长长地飘曳着的灰白一色一蒸汽之旗略带紫晕,你那浓一黑的云朵从你的烟囱中喷一涌,你那紧凑的骨骼,你那些弹簧和活门,你那些铁轮的闪忽的晶莹,你身后那一列顺从地紧跟着的车厢,穿过疾风或平静之境,时快时慢,但总是不停地驰骋;

现代的典型——运动与力的象征——

大一陆的脉搏,来一次吧,就在我此刻瞧着你的地方,来服务于缪斯,融合于诗中,披着暴雨和一阵阵猛袭的强风和纷纷大雪,白天以你那长鸣的警钟送出乐曲,夜晚摇晃着你那寂静的号灯。

声势凌厉的美人哟!

请滚滚穿过我的诗歌吧,连同你全部放一浪一无羁的音乐,你那在黑夜倾泻的灯光,你那像隆隆回响的、唤醒一切的地震那样狂啸般的笑声,你自身的那么完整的规律,你自己牢牢抓着的铁轨,(但没有你自己的呜咽般的竖琴的甜美和钢琴的优雅轻灵,你那嘶叫的颤音引来岩谷和群山的响应,飘荡在辽阔的大草原上,越过湖泊,飞向漫无拘束地愉快而浩大的启由的天空。

♥♥ 磁一性一的南方啊!

磁一性一的南方啊!闪耀的、喷香的南方啊!我的南方啊!

急躁的气质、刚强的血气、冲动和一爱一!善与恶!这一切对我都多么可一爱一呀!

我出生地的东西——那里所有活动的东西和树木——谷物,植物,河流——对我是多么可一爱一呀!

我自己的缓慢而懒惰的江河,在那儿远远地流过平坦的、闪着银光的沙滩或穿过沼泽的江河,对我是可一爱一的,罗阿诺克河,萨凡纳河,阿塔马哈河,佩迪河,汤比格比河,桑提河,库萨河和萨拜因河,对我是可一爱一的。

啊,我沉恩地在远处漫游,如今带着我的灵魂回来再一次访问它们的两岸,我再一次在弗罗里达明净的湖泊上漂浮,我在奥基科比湖上飘浮,我越过圆丘地带,或穿过令人愉快的空地或稠密的林区,我看见林中的鹦鹉,我看见木瓜树和正在开花的梯梯树;

我驾着我的贸易船行驶在佐治亚附近的海面,我沿着海滨向卡罗来纳航行,我看见充满活力的橡树生长的地方,我看见长着黄松,芳一香的月桂树,柠檬和柑桔,柏树和优美的矮棕榈的地区,我经过崎岖的海岬,由一个小港驶进帕姆利科海湾,然后将我的目光向一内一地投去;

啊,棉花地!茂盛的稻田,蔗田,大麻田!

披着护身刺儿的仙人掌,开着大白花的月桂树,远处的山梁,茂密的地方和光秃的地方,负荷着槲寄生和蔓延的苔薛的古老林木,松树的香味和暗影,自然界可怖的沉寂,(在这些稠密的沼泽里海盗带着一槍一,逃亡者有他们隐蔽的茅屋;)

多神奇的魅力啊,这些很少有人到过和几乎无法通行的沼泽,蛇蝎出没于其中,回响着鳄鱼的吼叫、猫头鹰和野猫的悲鸣、以及响尾蛇的呼噜,那模仿鸟,美洲的小丑,整个上午都在歌唱,整个月明之夜都在讴歌,那蜂鸟,那野火鸡,那浣熊,那负鼠;

一块肯塔基玉米地,身材高挑的、姣好的、叶子很长的玉蜀黍,修长的,摆一动着的,翠绿一色一的,披着流苏,携着严严地包在外壳中的棒杵;

我的心哟!那敏一感而猛烈的剧痛哟,我忍受不住了,我要走;啊,作一个我在那里长大的弗吉尼亚的人,作一个卡罗来纳人呀!啊,多么无法抑制的渴望!

啊,我要回到亲一爱一的田纳西去,永远也不再漂流。

曼纳哈塔①我在为我的城市要求某种特殊而完美的东西,这时你瞧!那个土着的名字冒出来了。

现在我才看到,一个名字,一个流畅、明智、不驯、悦耳而自足的单词,其中包含一着什么,我看到我的城市的字眼就是从古代来的那个字眼,因为我看到那个字眼生长栖息于壮丽的水湾,一个富饶的、被帆船和汽轮密密包围的、十六英里长的岛屿,基础坚实而稳定,无数拥挤的大街,高大的钢铁建筑物,瘦长、强大、轻一盈而壮美地矗入晴朗的天空,接近日落时我所深一爱一的迅速而宏大的潮水,滔滔的海流,小岛,大一些的相连的岛屿,高地,别墅,无数的桅杆,式样美观的黑一色一海船,白一色一的海滨汽艇、驳船和轮渡,商业区的街道,批一发商的营业所,船商和短期贷款人办事处,河边的街铺,每周一万五千或两万人的源源到达的移民,拉货的大车,威武的马车夫,褐一色一脸膛的水手,夏季的空气,炎炎高照的太一陽一,高高飘浮的云影,冬天的雪,雪橇的铃铛,河水涨落时漂流起伏的碎冰,城里的机械工,师傅们,身材匀称,长相漂亮,直盯着你的眼神。

拥挤的人行道,车辆、百老汇,女人,商店和展览品,上百万的人——态度从容而高雅——声音爽朗——殷勤——最勇敢而友好的青年男子,海水匆匆地、闪亮地流过的城市哟!

到处是尖顶和桅杆的城市哟!

偎依于海湾里的城市,我的城市!

① 曼纳哈塔是印第安土人对曼哈顿的旧称。

♥♥ 全是真理

我啊,长期以来不大有信仰的人,总是站在一旁,拒不承认自己的本分,直到今天才意识到有严密的普及一切的真理,发现今天,凡是谎言或形似谎言的东西都会也只能会不可避免地像真理那样,或者像世界上任何一条法则或世界上任何一种自然的产物那样,对自身增加影响。

(这有点奇怪,可能不容易了解,但是必须了解,我心里觉得我与旁人同样地象征欺罔,而且宇宙也是这样。)

哪里有无论谎言或真实不受到充分报应的事情?

是在地面还是在水星火星?或者在人类一精一神上?或者是在血肉中?

我在说谎者中间几经思索,并严肃地退而自问,发现毕竟没有什么真正的谎言或撒谎的人,发现每一事物都确切地代表自己及其以前的东西,发现一切都会招来充分的回报,而那些叫做谎言的东西就是十足的报应,发现真理包括一切,就像空间那样严密,发现真理的总和中并没有缺陷或真空,倒是一切都毫无例外地纯属实情,于是我想歌唱我所看见或我本身所意味着的一切,我唱呀笑呀,什么也不否认。

♥♥ 一支谜语歌

那是这首诗和任何的诗所无法把握的东西,连最尖的耳朵也听不到,最犀利的眼睛或最灵敏的心对它也力所不及,学问或名望,幸福或钱财,也是如此,可它是全世界每一颗心和每个生命不停地跳荡的脉搏,只你我以及所有一直在追求的人都没有到手,它,虽然公开但仍是秘密,是真实的真实,又仍是幻象,毋需费钱,赐予了每个人,但从没为人类所占有,诗人们在自想给它安上韵脚,历史家无法把它写入散文,雕刻家还从未雕过它,画家也没有画过,歌唱家从没把它歌唱,演讲家或演员也没为它发过言,但我在此时此地召唤着它,为我的歌提出挑战。

无论是在公众场合,在私人常往之处,在个人独处的时候,在山岳和林地背后,作为城市最繁华的大街的伴侣,穿过人群,它和它的辐射之光在经常滑一动。

在漂亮而无意识的婴儿的神态中,或者奇异地附身于棺材里的死者,或者在破晓的景一色一或夜晚的星星里,像一种梦的薄膜在溶解着,躲闪着又留恋不舍。

它为两个轻轻说出的词语所包含,两个词,可一切都始终隐藏在里面。

多么热中于它啊!

多少的船只为它出航和沉没了!

多少旅行者离乡背井而永不回来!

多少的天才大胆地为它打赌而输掉!

多少积累起来的大量的美和一爱一为它冒险!

从时间开始以来所有最高尚的事业都能追溯到它——而且会继续到底!

所有壮烈的牺牲都那样向它奉献!

世间的恐怖、邪恶、战争,是怎样在它的名义下发生!

它那迷人地闪烁的光焰,在每个时代和国家,多么吸引着人们的视线,

像挪威海滨的落日、天空、岛屿和悬崖那样富丽,或者中宵那望不尽的、闪耀而静穆的北极光辉。或许它是上帝的谜语,如此模糊又如此确切,灵魂是为了它,整个可见的宇宙全都为了它,天国也终究是为了它。

♥♥ 高出一筹

谁走得最远了呢?因为我想走得更远些;谁是公正的呢?因为我想要做世界上最公正的人;谁最愉快呢?我想那是我啊——我想从没有人比我更愉快。

谁最谨慎呢?因为我要更加谨慎;谁滥用了一切呢?因为我经常滥用我的最宝贵的东西;谁最骄傲呢?因为我想我有理由做当今最骄傲的人——因为我是这个刚健而高大的城市的子民;谁是勇敢而忠实的呢?因为我要做宇宙间最勇敢最忠实的生命;谁是仁慈的呢?因为我要比所有别的人显示更高的仁慈;谁得到了大多数朋友的一爱一呢?因为我懂得受到许多朋友的热一爱一是什么意思;谁具有一个完美而为人所一爱一慕的身一体呢?因为我不相信任何人有一个我的更为完美或更受一爱一慕的身一体;谁有最丰富的思想呢?因为我要囊括所有那些思索,谁创作了与人世相称的赞歌呢?因为我如醉如狂地要为全世界创作欢乐的赞歌。

♥♥ 啊,贫穷,畏缩,和怏怏不乐的退却

啊,贫穷,畏缩,和怏怏不乐的退却,啊,你们,在斗争中把我压服了的敌手,(因为我的生活或任何人的生活,要不是一场与敌手的斗争,长久而连续不断的战争,又是什么呢?)

你们,堕一落,你们,与情一欲和欲一望的扭斗,你们,因失望的友谊而引起的心痛,(最严重的创伤哟!)你们,困难地哽咽时的辛劳,你们,卑下与鄙陋,你们,餐桌上浅薄的饶舌之谈,(可我的舌头最浅薄;)你们,破碎的决心,透不过气的倦怠,的心的怒火!

啊,别以为你们终于胜利了,我的真正的自己还没有进入阵地,它将以压倒的声势大踏步走出,直到一切都躺倒在我的脚底,它要作为最后获胜的斗士昂然屹立。

♥♥ 思索

关于舆论,关于一个沉着而冷静的或迟或早的命令,(多么冷淡!多么确信而不容更改呀!)

关于那位脸一色一苍白的总统,他暗问自己:人民最后会怎么说呢?

关于轻率的法官——关于贪一污的国会议员、州长、市一长——关于诸如此类的被揭露得无地自容的人,关于那种咕哝着和尖一叫着的牧师,(很快很快就会被抛弃的,)关于那一年年减少的可敬之处,关于那些官吏、法令、讲坛、学校所发布的言论,关于男人和女人们的永远在上升的更高、更强、更广的直觉,以及自尊和个一性一;

关于真正的新世界——关于民一主国家的辉煌的全体,关于政治、陆军、海军的与它们相一致的关系,关于它们所带来的灿烂一陽一光——关于那超过其余一切的一内一在光辉,关于它们所包含的一切,以及从它们迸发出来的一切

♥♥ 媒介

他们必将在美国兴起,他们要报道大自然,法律,生理学,幸福,他们要阐明民一主和宇宙万物,他们必须富于营养,会恋一爱一,感觉灵敏,他们必须是完整的女人和男人,他们的体态强健而柔韧,他们饮的是水,他们的血液洁净而清纯,他们要充分享受物质和眼前的产品,他们要观赏大城市芝加哥的牛肉、木材、面粉,他们要训练自己深入大众,成为男演说家和女演说家,他们的语言必须是强有力的、美妙的,他们必须是创造者和发现者,诗歌和诗材定要从他们的生活中产生,一定会出现传播他们他们的作品的人,传播福音的人,人物、事件、回忆一定会在福音中传播,树木、动物、流水一定被传播,死亡,未来,不可见的信念,也一定被广为传送。

♥♥ 编织进去吧,我的耐劳的生命

编织进去吧,编织进去,我的耐劳的生命,还要为未来的宏大战役编织一个坚强而魁梧的士兵,织进殷红的血液,织进绳索般的筋一肉,织进感官,视觉,编织可靠的持久一性一,白天黑夜地编织经和纬,不停地编织呀,不怕劳累,(生命啊,我们不知道用处,也不知道目的、结果,也不真正知道别的什么,只知道工作和需要在继续,还要继续,和平与战争一样被死亡所包围的进军在继续,)

那强韧的线也同样要为宏伟的和平运动而编织,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而编织或编织什么,可是编织呀,永远地编织着。

♥♥ 西班牙,一八七三——七四年

从黑沉沉的云雾深处,从封建的残骸和国王们的骷髅堆里,从整个古老欧洲的废墟,破碎了的虚伪仪式,倾圮的大教堂,宫殿的瓦砾和牧师们的坟墓里,瞧,自一由之神的新鲜而毫未模糊的面貌显露出来——那同样不朽的脸孔朝外面窥视;

(就像你美利坚的母亲的面容的一瞥,就像一支宝剑的意味深长的一闪,在向你大放光辉。)

也不要以为我们忘记了母亲般的你;

你长期在后面蹒跚吗?乌云又要在你头上密集?

哎,可是你已经自己出现在我们眼前一一我们认识你,你已经给了我们可靠的证据,你自己的一瞥,你在那里也像在各处那样等待着你的时机。

♥♥ 在宽广的波托马克河边

在宽广的波托马克河边,又鼓起老年的喉舌,(仍在发言,仍在叫喊,就不能停止这样的胡扯?)又是这般快活的老年情趣,又回到你,你的感觉,你这充沛而旺盛的活水,又是那样凉爽而芬芳,又是弗吉尼亚夏日的天空,澄蓝而清亮,又是午前那群山的紫一色一,又是那不死的草,那样沉静、柔软而葱翠,又是那血红的盛开的蔷薇。

血红的蔷薇哟,请给我的这本书以清香!

波托马克河哟,请以你的水波一精一细地洗浴我的诗行!

你的源头活水给我呀,让它在我结束之前渗入这书中的翰墨,把你群山上午前的紫雾给我呀,当我掩卷的时候,把你那不死的草给我呀,给我!

♥♥ 从遥远的达科他峡谷

(1876年6月25日)

从遥远的达科他峡谷,那些荒沟野壑的地方,皮肤黝一黑的苏人①,一片荒僻的土地,寂静,或许今天有一声悲哀的呜咽,或许一支喇叭的曲调在召唤英雄。

战况公报,印第安人的伏击、诡计,险恶的环境,骑兵连以顽强的英雄气概战斗到最后一分钟,在他们的小圈子里,以杀死的马当作一胸一墙,科斯特和他手下的官兵全部牺牲。

可是我们种族的古老又古老的传说还在延续,那个由死亡高高举起的最崇高的生命,那面完整地保存着的古老的旗帜,那适时的教训哟,我多么欢迎您!

好像枯坐在黑暗的日子里,孤单,沮丧,在时间的浓雾里徒然寻觅光明和希望,从意料不到的地方,一个强烈而短暂的证据,(那个虽被遮蔽但仍然处于中心的太一陽一,那令人振奋的永远居于中心的生命,) 突然发出一道闪电般的强光。

你,在战斗中抖着浅褐一色一头发的你,我不久前看到你手执雪亮的宝剑在战场上昂首挺一进,如今在死亡中结束了你对事业的壮丽热情,(我没有给它或你带来挽歌,我只带来了一支愉快而骄傲的短曲,)

令人绝望而又光荣呀,是的,在极为绝望又极为光荣的失败之中,在你身经百战、但从未放弃过一支一槍一或一面旗之后,为了给士兵们留下一个极为美好的纪念品,你交出了你自身。

① 说苏语的印第安人。

♥♥ 梦见往日的战争

在午夜的睡眠中,有许多张苦痛的脸,首先是那些濒死的伤员的表情,(那无法形容的表情,)那些仰天躺着的死者,两臂平摊。

我梦见,我梦见,我梦见。那些大自然的景象,田野和群山,那多么美丽的经过风暴后的天空,以及晚间那么亮得出奇的月亮,它温柔地照耀着、俯照着我们挖掘壕沟和堆积掩体的地点,我梦见,我梦见,我梦见。

它们消逝很久了,那些脸,那些壕沟和战场,那里我曾硬着心肠镇静地穿过屠一杀的腥云,或者离开倒下的伙伴,那时我急忙地向前——可是如今在晚上,他们的形状哟,我梦见,我梦见,我梦见。

♥♥ 点缀得密密的旗帜

点缀得密密的旗帜哟,繁星的旗!

你的道路还长,命运攸关的旗——你的道路还长,沿途有死亡的血滴,因为我看到那最后争夺的锦标就是世界,我看见它所有的船只和海岸都交织着你的命脉,贪婪的旗;难道又梦想那些国王的旗,高高地飘扬,举世无敌?

人类的旗啊!赶快——以坚定可靠的步伐超越那些最高的国王之旗,作为强大的象征至高无上地飞入天空,凌驾于它们全体之上,繁星的旗哟,点缀得密密的旗帜!

♥♥ 我在你身上看得最清楚的

给周游世界后归来的U. S. G.①我在你身上看得最清楚的,不是你在历史的伟大道路上前进时,那里焕发出来的从不被时间模糊的好战的胜利光辉,或者是你坐在华盛顿坐过的地方,统治着和平的国土,或者是你这个被封建的欧洲所款待、被年高德劭的亚洲所簇拥着的人,以齐一的步伐与国王们在圆形的世界游乐场散步;而是在外国你与国王们的每一次散步中,那些西部的、堪萨斯的、密苏里的、伊利诺的草原君主们,俄亥俄的、印第安纳的成百万大众,同志、农民、士兵,大家一齐出阵,无形中同你与国王一起以平行的步伐行走在圆形的世界游乐场,他们全都那样公正地受到了尊敬。

① 即美国总统格兰特将军,他于1879 年秋环球旅行归来。

♥♥ 构成这个场景的一精一灵

(写于科罗拉多的普拉特峡谷)

构成这个场景的一精一灵,你构成了,这些冷酷而发红的东倒西歪的石堆,这些鲁莽的、胆大冲天的山峰,这些峡谷,汹涌而清澈的溪流,这赤一一裸一一裸一的清新,这些不成形的粗野的队列,由于它们本身的原因,我认识你,野一性一的一精一灵——我们在一起谈过心了,我所有的也是这样粗野的队列,由于它们自己的原因;

我的歌是因为忘记了艺术而受到责难吗?

忘记了把艺术的准确而一精一致的规律熔合在它们之中?

忘记了抒情诗人的标准的节拍,一精一心制作的圣殿美景——圆柱和磨光的拱门?

但是你,在这里纵酒狂欢的你,——构成了这个场景的一精一灵,它们却把你牢记在心。

♥♥ 当我漫步于这些明朗壮丽的日子

当我漫步于这些明朗壮丽的日子,(因为浴血苦斗的战争结束了,战争中那了不起的理想哟,这是你面对大大不利的形势,不久前才光荣地赢得的,如今你迈步向前,可是也许正好走向更频繁的战争,也许终将卷入更加可怕的战斗和危险,更长的战役和危机,超过一切的艰辛,)

我听见周围世界的、政治和产品的喝彩,宣布获得承认的事物和科学,赞扬城市的发展,传播创造和发明。

我看到船舶,(它们能耐用几年,)看到拥有自己的领班和工人的大工厂,还听到一片赞同的声音,也并不反感。

但是我也宣布实实在在的事物,科学,船只,政治,城市,工厂,并非毫无价值,像一支宏大的队列迎着远处的号角胜利地向前奔腾,愈来愈壮大地进入视线,它们代表现实——切都显得理应如此。

然后是我的现实;还有什么别的也像我的这么真实呢?

自一由权与神圣的平均,给地球上每个奴隶的自一由,先知们的欣喜若狂的诺言和启示,那一精一神世界,这些将流传千百年的诗,以及我们的想象,诗人们的想象,比什么都实在的告示。

♥♥ 一个晴朗的午夜

灵魂哟,这是你的时辰,你自一由地飞入无言之境,离开书本,离开艺术,白昼抹掉了,功课已完成,你完整地浮现出来,静静注视着,深思着你所最一爱一的题目,夜晚,睡眠,死亡和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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