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我们需要一棵柠檬树,柠檬树特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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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觉得嘴里干得像塞了棉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用力抓着柜台边,用力太大,手都抓疼了。
玛格丽特松开手,低头看了一眼已经半空的植物肥料袋子,并把它扔到了地板上。
她感到很恶心。她不能把令人厌恶的画面从脑子里删掉。爸爸怎么可能吃泥土呢?
玛格丽特还 意识到爸爸不只是在吃泥土,而是急不可待地自己塞一进嘴里,如饥似渴地吞下肚去的。
好像他吃得很香。
好像他需要这样。
吃植物肥料或许是爸爸试验的组成部分,玛格丽特心里想。但这会是什么样的试验呢?种了那么些奇怪的植物,他想证明什么呢?
袋子里的东西闻起来有股酸味,像化肥。玛格丽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屏住气。她突然感到一阵恶心。看着这个袋子,她就禁不住去连想,这里边那令人厌恶的垃圾尝起来会是什么道。噢。她几乎要吐了。
爸爸怎么可能把这些恶心的垃圾塞得进嘴里?
玛格丽特仍旧屏住呼吸,抓起几乎空了的袋子,把它卷起来扔回垃圾桶。她正要转身,
有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我回来了,”凯西朝她笑着说,“午饭吃什么?”
玛格丽特为凯西做了一个面包夹花生酱三明治后,告诉了他所看到的事情。
凯西笑了。
凯西又笑了。他也弄不清原因,只是感到很好笑。
玛格丽特在他肩上重重捶了一拳。捶得太重了,凯西的三明治掉了下来。“对不起,”玛格丽特连忙说道,“但是我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笑的,那很恶心!爸爸有些不对劲,真的不对劲。”“没准儿他就是馋植物肥料”凯西又侃了一句,仍旧没把玛格丽特的话当回事。“对了,就像你总馋抹了蜂蜜的烤花生一样。”
“那怎么一样,”玛格丽特厉声说道,“吃泥土很恶心,你为什么连这都不承认?”不等凯西回答,玛格丽特继续说道:“你没发现吗?爸爸变了,变了许多。特别在一妈一妈一走后。他在地下室呆的时间甚至更长了——”要把一肚子的不快一下全倒出来。
“那是因为一妈一妈一不在身边,”凯西打断她说。
“而且他一直那么沉默,对我们那么冷漠,”玛格丽特没理会他,接着说,“他几乎不跟我们说话。以前他总是开玩笑,还 过问我们的作业。现在他的话不像是人说的,他也不像过去那样叫我公主或胖子了。他不再——”
“你讨厌被那么称呼,胖子,”凯西哈哈笑着说。他满嘴都是花生酱。
“我明白,”玛格丽特不耐烦地说,“那只是一个例子。”
“那你想要说什么?”凯西问道,“想说那个爸爸消失在他的树里去了?想说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
“我——我不知道,”玛格丽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看着他吞下令人作呕的植物肥料,我——我有种可怕的念头,那就是他正变成一株植物!”
凯西猛地跳了起来,椅子擦着地板弹到对面。他开始在厨房里摇摇晃晃地走来走去。他像僵一尸一一样,紧闭着双眼。胳膊僵硬地伸在胸前。“我是不可思议的植物人!”他宣布。他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浑厚低沉。
“这并不好笑,”玛格丽特说道,她把双臂一交一叉在胸前,一点没笑。
“植物人一大战野草女!”他大叫着,闭着眼,跌跌撞撞的向玛格丽特走去。
“这并不可笑。”她重复到。
凯西撞上了吧台,膝盖重重地磕了一下。“嗷!”他一声高叫。
“活该!”玛格丽特说。
“植物人要杀人了!”凯西叫着冲向玛格丽特,扑在她的身上。他把脑袋当作进攻的武器,顶撞着玛格丽特的肩膀。
“凯西——别闹了好不好!”她尖一叫道,“别烦我好吗!”
“帮什么忙?”玛格丽特转动着眼珠问道。
“再给我做个汉堡。”
周一下午放学后,玛格丽特、凯西和戴安娜三人在戴安娜家的后院里扔飞盘。天气一温一暖,微风一习一习一。天空中点缀着朵朵小白云。
戴安娜把飞盘扔得很高。飞盘滑过凯西的头顶,落在一排散发着清香的柠檬树中,这些柠檬树一直延伸至檐板车库的后面。凯西去追飞盘时,被伸出草坪仅一英寸的自动洒水器拌了个跟头。
两个女孩都笑了。
凯西一边跑,一边把飞盘朝玛格丽特猛投过去。玛格丽特去抓飞盘,但风把它吹得滑过了头顶。
“你说什么?”玛格丽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玛格丽特朝着弟弟所在的大致位置,将飞盘扔了过去,扔得很高。凯西喜欢在跑动中俯冲着去接盘。
“你不要因为他的试验古怪,就管他叫科学狂人!”玛格丽特尖锐地说道。
“古怪,一点不错,”戴安娜说着,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恶梦,梦到了你家地下室里的那些粗一大植物。他们都叫喊着向我围了过来。”
“我很抱歉。”玛格丽特真诚地说,“不过,我也做恶梦了。”
“当心!”凯西叫道。他把飞盘扔的很低,戴安娜在她脚踝处把它抓住了。
这几个字重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你没有告诉他关于——我们到地下室去的事吧?告诉他了吗?”玛格丽特焦急地问道。“没有,”戴安娜摇了摇头,答道。
“你不会尝个试试吗?”玛格丽特厉声说道。她很恼火凯西总是打断她们。
“你干嘛不尝呢?”可以预料到凯西会这么回击。
“我爸说你爸爸从理工学院被解雇是因为他的试验失去了控制,而他不愿意停下来,”戴安娜向玛格丽特透露。她跑过修剪得又平又短的草坪,去追飞盘。
“这是什么意思?”玛格丽特问。
“大学让他停止那些试验,你爸爸拒绝了。他说他不能停下来。至少这是我爸从到店里的一个人那儿听来的。”
玛格丽特还 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她感觉很糟,但她认为这可能是真的。
“你爸爸的实验室里真的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戴安娜继续说,“的确有人不是伤了就是死了什么的。”
“那不对,”玛格丽特说,“如果真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们会听说的。”
“或许是吧,”戴安娜承认道。“但是我爸说你爸爸被解雇是因为他不肯停止试验。”
“可那也不能就此说他是科学狂人呀,”玛格丽特为爸爸辩护道。她忽然意识到她必须为父亲辩护,她也说不出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只是告诉你我所听到的,”戴安娜把一头红发随便向后甩了甩说道,“你也没必要把我的脑袋咬下来。”
他们又玩了几分钟。戴安娜改变了话题,谈起了一个他们认识的小孩,刚11岁,就象模象样地谈恋一爱一了。
接着又谈了一阵子学校的事。
“该走了,”玛格丽特向凯西喊道。凯西从草坪上捡起飞盘,跑过来。“再给你打电话,”玛格丽特对戴安娜轻轻地挥了挥手说。然后她和凯西开始穿过熟悉的后院跑回家。
“我们需要一棵柠檬树,”他们变慢跑为步行时,凯西说道,“柠檬树特酷。”
“噢,是的,”玛格丽挖苦地说道,“那恰好是我们家所需要的。又一株植物!”
当他们穿过篱笆走进自家后院时,看到了爸爸。他们都很吃惊。爸爸正站在玫瑰架前查看粉色的玫瑰花丛。
布鲁尔博士转身稍微晚了点儿,飞盘掠过他头顶,碰掉了他的道奇队球帽。他惊得张大了嘴,举起双手去蒙自己的脑袋。但已经太晚了。
但接着她看清了,爸爸头上长的不是头发。
他的头发没了,全部掉光了。
取而代之的是,布鲁尔博士头上长出了翠绿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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