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
墙上是父亲新买来的地图,用图钉按住四角,它便成了屋子里最显眼的东西。地图上五彩斑斓的颜色和黑黑红红的线段,让中国浓缩在一面墙上,即使是天涯相隔,在这上面也不过是咫尺之间。
我伸出手指在地图上丈量我和姐姐的距离,也不过是几厘米而已,可就是这几厘米,总会引起父亲无数声的叹息。
父亲从未离开过他的土地,那布满老茧的粗壮大手和褶皱纵横的黝黑面孔,那能说明他就扎根在这里。他总是想走远一点瞧瞧外面的世界,可是土地和生存束缚了他的脚步。于是他便把梦想强加于姐姐身上。希望姐姐可以真正的走到远方,去见识那个更广阔的世界。父辈们未实现的梦想总希望儿女们能够实现,于是姐姐就背起了这个梦想,要到远方去。即使谁也不知道,那个远方是哪里。
辛苦奋斗之后,姐姐终于考上了省外的一所大学。那所在地图上距离我们只有几厘米的大学,却让姐姐背着行囊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自此,姐姐真的走向了远方,满足了父亲的希冀。可为什么父亲却比往日多了许多叹息呢?
姐姐能回来的时日少之又少。家里人好不容易坐在一起吃饭,父亲却分外挑剔。农村里的(52xx.cn温馨提示:注意用眼,休息一下眼睛吧!)说法是,女孩子拿筷子时,手离筷子尖越远,嫁的便越远。于是,整顿饭就充满父亲对姐姐的呵斥声:“筷子拿稳点,别握这么远!”斥责之后,便是一声他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叹息。放假时,姐姐跟着母亲学做饭,母亲说,饭做好了,以后能讨个好婆家。父亲的呵责声便又响起:“做什么饭,去看书!”他气冲冲地转过身去。一低头,便又是一声叹息。父亲不愿说出口的忧虑,却总在这一声声的叹息中被传递。
姐姐终归是要嫁人的,并且像父亲所忧虑的那样,嫁到了她大学所在的城市,那个远方。出嫁那天,父亲跟着姐姐的花车走到村头,抹着止不住的眼泪,像个孩子。花车开走了,父亲抬脚便要去追,却最终控制住了自己的动作,垂下了那粗壮苍老的手脚,一声叹息和一行泪又涌了出来,双双坠下,沉重地砸在村口的土路上。
那个远方,那个父亲前半生的希冀,那个地图上咫尺相邻,实际上却天涯相隔的距离,如今却被那浓浓的思念代替。
父亲伸出手指丈量那地图上的几厘米,可就是这几厘米,在他心里绵延成了千万里。那千万里之外的远方,有他最亲爱的女儿。父亲后悔吗?不,他只是经常叹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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