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伟:当你离开北京的时候
他在这里漂泊了三年零四个月又五天,整整40个月的时间。
李大伟刚来北京的时候就住在昌平,一个集纳了数十万底层北漂的地方,三年过去了,他从未离开过这个地方。
三年过去了,李大伟除了年岁有所增长,好像其他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他保持着刚来的时候的身高和体重,保持着刚来的时候的穿着和打扮,保持着刚来的时候的单身和孤独。他保持着跟刚来的时候一模一样的穷困潦倒。
三年过去了,李大伟觉得周围变了很多,那些肮脏的臭水沟和泥泞的小路都消失了,高楼大厦都起来了。这里似乎还是原来的这里,却又不和原来一样了。
李大伟一直活在匆忙之中,匆忙到他很少抬头看一眼蓝天,觉得呼吸雾霾也很温暖。
只是,等他要离开的时候,李大伟才觉得雾霾是如此的惹人厌烦,这里的一切都糟糕透顶。
“真像是一场梦一样——”
生活是什么?也许就是梦吧,一个接一个的梦,梦到头了,人老了,生活也就结束了。
李大伟初来北京的时候,是一个春末夏初的季节,北京的空气里飘荡着热烘烘的阳光和地铁口炸鸡以及蛋糕的香味,那种味道真让人着迷。
李大伟花了两天半的时间,找到了一份工作。月薪4000,不管吃不管住。
李大伟心满意足。
李大伟的工作很忙,每天埋头于电脑之中,日渐消瘦了一段时间,后来又节制不住地胖了一段时间,又有所控制的瘦了一段时间。
后来,李大伟的工作越来越忙,他开始三班倒,经常凌晨两点还在五环上的出租车里。
就这样,李大伟无怨无悔的干了半年。
半年之后,李大伟长工资了,涨了30%。
李大伟更努力的工作,每天埋头于电脑。终于,李大伟的 眼睛先熬不住了,去了潘家园卖了眼镜。李大伟更努力的工作,之后,涨工资好像变成了一个特别神秘的事情,消失了。
之后的两年时间里,李大伟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幸福过了。
李大伟最开始有一个喜欢的姑娘,两个人甚至谈过几天的小恋爱。后来,李大伟来到了北京,姑娘就嫁给了别的人,如今,孩子都1岁多了。
李大伟去过几次三里屯,坐在优衣库对面的马路牙子上,看人来人往,尤其是那些漂亮姑娘。李大伟个个都喜欢的要紧。可是,李大伟每每看自己的工资卡,看自己身上的钱包,就觉得心里苦涩。
李大伟似乎是一下子进入了苦行僧的行列了,他在无数个因为加班累的睡不着的夜晚里,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他无数次在电话里输入包小姐的电话,又把它们删掉。
李大伟常常想起那个跟他谈过对象的姑娘,想念她柔软的腰肢,还有快乐的笑声。
李大伟不是没有哭过。
李大伟刚开始的时候,住在半地下室,一个四面漏风,冬天没有暖气的地方。一个月月租100多块。
李大伟的第一个冬天差不多穿行在网吧和公司之间,靠着自己顽强的生命力勉强没有冻死。
后来,李大伟搬进了一个自建房,跟一个陌生人合租,一个月800块的房租。
几年下来,李大伟练就了一手做好饭的手艺。
生活,除了强撑着,似乎不剩下什么了。
李大伟的父母不希望他回家。
家里那么穷,回去做什么?
李大伟其实也不知道回去能做什么,但是他总觉得,他要是不回去,就要永远失去自己的家了。
只有在故乡,他才看到自己有为自己建起一个家的希望,如果在北京,他觉得这辈子,都永远无法有一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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