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篇 第四幕
第一场伦敦。宫中一室
克莱伦斯贤弟，请你告诉我，你对王上和葛雷夫人的亲事有什么意见？我们皇兄是不是选上了一位门当户对的配偶？
哎呀，你知道，这里到法国路程那么远，他哪里等得及华列克的回音。
萨穆塞特
爵爷们，别谈这些啦，王上来啦。
他的得意的新一娘一子也来啦。
我打算把心里话老实对他讲一讲。
喇叭奏花腔。一爱一德华王率侍从上；葛雷夫人（现已晋位王后）、彭勃洛克、史泰福德、海司丁斯及余人等上。
克莱伦斯御弟，你对我选中的王后觉得怎样？你为什么站在那里愁眉不展？心里不痛快吗？
只怕法国的路易和华列克伯爵也未必痛快吧。除非他们是胆小怕事，或者分不清是非，那么也许会对我们的出尔反尔不觉得生气。
如果他们无缘无故地对我生气，那又怎样？路易不过是个路易，华列克不过是个华列克。而我呢，我是一爱一德华，是你们的君王，是华列克的君王，我一爱一怎样就怎样。
您是王上嘛，当然一爱一怎样就怎样。不过草草率率地结婚是不大有好结果的。
噢，理查御弟，你也不乐意吗？
没有，没有。天作之合，我怎能拆散，那太造孽了。不，配得那样好，要是弄散了，真太可惜了。
不用说挖苦话，你们说一说，有什么理由认为葛雷夫人不应当做我的御妻和王后。还有你们，萨穆塞特和蒙太古，不妨说出你们的心里话。
那么我的意见是这样：法王路易因为你对波那郡主求婚开玩笑，将会成为你的仇人。
再有华列克，他执行你的委托，现在你在这里结了婚，使他下不了台。
我来想个办法使路易和华列克都不再生气，你看如何？
蒙太古
可是，如果同法国结成婚姻，那比在国内选一个王后，更能加强我们的国力，对于防御外侮是有利的。
海司丁斯
嗬，难道蒙太古不懂得，只要我们英国内部一团一结一致，就安如磐石吗？
蒙太古
但如有了法国支持，就更加巩固了。
海司丁斯
只能利用法国，不能信赖法国。我们应该依靠上帝支持，依靠上帝为我们设下的天险——我们周围的海洋。我们依靠这些，就能保护我们自己。我们的安全建立在天助与自助之上。
海司丁斯勋爵发表这番宏论，真不愧是亨格福勋爵的快婿。
噢，那算得什么？那是我的旨意，是我赏给他的。这一次我的旨意就是法律。
不过在我看来，陛下把斯凯尔斯勋爵的女儿赏给新王后的兄弟，未必妥贴吧。如果把她配给我或是克莱伦斯，还比较恰当些。你贪恋新一宠一，把弟兄的情分都置之不顾了。
否则你也不至于把庞维尔勋爵的嗣女配给新王后的儿子，倒叫你的弟兄们去另碰运气。
哎呀呀，可怜的克莱伦斯哟！你原来是为了老婆的事闹得不痛快呵！我替你找一个就得啦。
从你替自己找的那门亲事就看得出你的眼力并不高明，你还是让我自己挑选我的配偶吧。为了攀亲的事，我不久就得向您告辞了。
你告辞也好，呆下也好，我做我的国王，我总不见得忍受弟兄们的箝制。
伊利莎伯王后
爵爷们，承蒙王上陛下垂青，封我做王后，其实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不能不承认，我的出身并不微贱。家世比不上我的人也曾受过同样的恩遇。不过王后的称号既然对我是一种荣誉，我原想得到你们的好感，不料你们竟对我深为不满，这的确在我的愉快心情上蒙上一层危险和忧闷的一陰一影。
亲一爱一的，不用敷衍他们，自讨没趣。只要我对你一宠一爱一不衰，有什么危险和忧闷能落到你的身上？只要我是国王，他们就不能不服从我。哼，除非他们居心招惹我的厌恶，他们就得服从我，并且还得敬重你。就算他们居心为难吧，我仍然能够保障你的安全；他们惹我震怒，只能自取其咎。
（旁白）我全听到了，我不说什么，我在心里要多想一想。
一信使上。
信使
吾王陛下，没有信件，只有几句口信。不过，没有得到您特别宽恕以前，我不敢说。
恕你无罪，说吧。你按实说，路易王对我们的去信是怎样答复的。
信使
我临走的时候，他亲口说了这几句：“告诉你们那个称作国王的骗子一爱一德华，就说法王路易要派遣一队戴面具的舞客来同他和他的新一娘一举行欢宴。”
路易竟这样大胆？他大概把我当作亨利啦。关于我的婚事波那郡主说些什么？
信使
她略微带着轻蔑的口吻说了这几句：“告诉他，我料他不久要成为鳏夫，我准备替他戴上柳条冠。”
我不怪她，这几句总是该说的，她是受了委屈的。我听说亨利的王后也在那边，她说了什么呢？
信使
她说：“告诉他，我已经脱掉丧服，马上换上戎装。”
信使
他比别人更生陛下的气，他打发我走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替一我告诉他，他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不久我就要褫夺他的王冠。”
哈！逆贼竟敢发出这样的狂言？好，现在既然得了信息，我们就武装起来。我们和他们兵戎相见，对他们的狂妄行为予以惩罚。我且问你，华列克和玛格莱特是不是缔结了联盟？
信使
是的，陛下，他们已经缔结了亲密的联盟，华列克的女儿已经许配给一爱一德华亲王了。
那大概是他的大女儿，我要娶他的小女儿。皇兄，告别了，请你坐稳，我此刻就去追求华列克的小女儿。我虽然没坐一江一山，可是在婚姻这类事情上，我不见得比你差。你们众位，如果有拥护我和华列克的，就请随我来。（克莱伦斯下，萨穆塞特随下。）
（旁白）我才不去哩。我抱着更远大的目标。我呆着不走，不是有一爱一于一爱一德华，我一爱一的是那顶王冠。
克莱伦斯和萨穆塞特都跑到华列克那边去了！不论事情变得怎样坏，我决定用武力对付，在这紧急关头，必须行动迅速。彭勃洛克和史泰福德，你们两人传下我的旨意，征调人马，准备一交一战，因为敌人已经登陆，或者很快就要登陆，我本人随即前来接应你们。（彭勃洛克、史泰福德同下）不过在我出发以前，海司丁斯和蒙太古，你们两人替一我解决一桩疑难问题。在众人当中，你们两个在血统上和在袍泽上都和华列克接近，请你们对我说，你们一爱一戴华列克是否胜似一爱一戴我？如果是那样的话，你们就不妨到他那里去。我宁愿你们做我的真敌人，不愿你们做我的假朋友。但是如果你们真心服从我，就望你们用友好的誓言向我保证，使我永远解除对你们的怀疑。
蒙太古
蒙太古忠心不贰，请上帝赐佑！
海司丁斯
请上帝鉴察，海司丁斯永矢忠诚！
理查御弟，你愿不愿保驾？
一定保驾，不论有多少人反对你。
好极了！这样看来，我是必胜无疑。现在立即出发，不要耽搁，去迎击华列克和他的外国军队。（同下。）
第二场华列克郡。平原
华列克及牛津率法国军队及其他军队上。
我的爵爷，请信赖我，直到此刻，一切都很好。平民们成群结队地归顺我们。
瞧，萨穆塞特和克莱伦斯也来啦！将军们，快说，咱们是不是都算朋友？
我的爵爷，请您放心。
那么，克莱伦斯贤契，欢迎你到我这儿来。也欢迎你，萨穆塞特。如果人家心地高尚，伸出友谊的手，而你却疑神疑鬼，我认为那是卑怯的行为。倘若我不如此设想，那么克莱伦斯既是一爱一德华的胞弟，我就不免把他对我的友谊当作是虚情假意了。再说一次，欢迎你，亲一爱一的克莱伦斯，我把女儿许配给你。现在有一件事要办：你哥哥的军队都驻扎在近处的城镇里，他自己只带少数卫队随随便便地在这里宿营，我们何不趁着黑夜去偷营，一下子就可捉住他。据探子的情报，我们不难成功。这使我想起古代俄底修斯和狄俄墨得斯智袭瑞索斯的故事，他们一下子就把色雷斯的神驹夺到手。④我们在黑夜的掩护下出其不意，突破一爱一德华的警卫，捉住他本人。我不想杀他，只想吓他一吓。你们凡是愿意随我去辛苦一趟的，就跟着你们的主帅，欢呼亨利王上的名字。（众欢呼：“亨利王！”）好，我们悄悄地出兵。愿上帝和圣乔治保佑华列克和他的友人！（同下。）
卫士甲
伙计们，咱们各人站好岗位。王上大概就在这儿躺下睡觉了。
卫士乙
怎么，他不上一床一去睡觉吗？
卫士甲
他不去。他立过誓，要么他打败华列克，要么他自己被打败，在这以前，他决不好好睡觉。
卫士乙
听说华列克已经到了近边，大概明天就见分晓了。
卫士丙
请问一声，是哪一位将军陪着王上住在这座帐篷里？
卫士甲
是海司丁斯勋爵，他是王上最重要的将军。
卫士丙
哦，原来是这样。王上为什么命令他的部下分散到附近城镇里去，他自己却留在这冷僻的荒郊里？
卫士乙
大概是愈冒险就愈显得体面吧。
卫士丙
嗳，我宁可安静些，不愿为了体面去冒险。倘若华列克知道王上的情况，恐怕要来把他闹醒的。
卫士甲
除非我们用剑戟把他挡住。
卫士乙
对啦，我们在这里守卫，不是为了保护圣驾，防御夜间敌人，是为了什么呢？
这是他的营帐，看看他的卫士在哪里。众位官兵，拿出勇气！争取荣誉，机不可失！大家跟我来，一定活捉一爱一德华。
卫士甲
是谁？
卫士乙
站住！动一动就叫你死！（华列克及众兵高呼：“华列克！华列克！”众向卫士们扑去，卫士们边逃边喊：“快来抵抗！快来抵抗！”华列克率众追下。）
战鼓与军号齐鸣。华列克、萨穆塞特率兵士捉一爱一德华王上。一爱一德华王身穿长袍，被人置于椅上。葛罗斯特及海司丁斯绕场逃下。
萨穆塞特
那边逃跑的是什么人？
那是理查和海司丁斯。别管他们，公爵已经捉住了。
对，不过如今情形不同啦。我出使的时候你叫我坍台，我那时就撤销了你国王的资格，这次回来再封你做约克公爵。呵唷唷，你这人既不知道怎样任用使臣，又不肯安分守着一个老婆，又不会好好地对待你的兄弟，又不关心人民的福利，连怎样保护自己不受敌人的攻击都不会，你怎能治理国家？
呀，克莱伦斯御弟，你也和他们一伙吗？我看一爱一德华果真是要垮台了。但是，华列克，不论我的处境如何恶劣，对于你和你的一党一羽们，我要永远保持君王的气概。即使厄运推翻我的政权，我的思想决不受命运的约束。
那么就让一爱一德华在他的思想上当英国国王吧。（取下一爱一德华的王冠）这顶王冠送给亨利去戴，请他当真正的国王，你只能做国王的影子。萨穆塞特爵爷，我托你把一爱一德华公爵押解到舍弟约克大主教那里。等我把彭勃洛克和他那一帮子解决掉以后，我也到那里去，告诉他法王路易和波那郡主给他什么答复。现在，好约克公爵，暂别了。
命运加在人们头上的，人们只得忍受。遇到逆风逆水，要想抗拒是无济于事的。（被引下。萨穆塞特同下。）
牛津
众位大人，此刻我们除了率领军队向伦敦进发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是呵，这是我们第一件该做的事，去到那里把亨利王上从牢狱里救出来，保他坐上国王的宝座。（同下。）
第四场伦敦。宫中一室
伊利莎伯王后及利佛斯上。
利佛斯
一娘一娘一，您为什么忽然闷闷不乐？
伊利莎伯王后
利佛斯
伊利莎伯王后
不仅如此，连王上本人也丢一了。
利佛斯
王上遇害了吗？
伊利莎伯王后
哎，差不多是遇害了，他已被俘了。若不是被卫兵出卖，就是受到了敌人的袭击。我还听到，他最近被送到那凶恶的华列克的兄弟约克主教那里去了。
利佛斯
这些消息真是令人痛心。可是，一娘一娘一，请您耐着点儿。华列克虽然暂时得胜，他还可能失败的。
伊利莎伯王后
在那个时候到来以前，我只有往好处着想，才能使生命不至于崩溃。我的一线希望就寄托在我腹内的胎儿上，他是一爱一德华的骨血。为了他，我才能克制我的感情，忍受厄运的折磨。哎，哎，就是为了他，我才噙一住眼泪，忍住揪心的叹息，唯恐我的悲啼会使一爱一德华王的骨血、英国王位的真正继承人，受到伤损。
利佛斯
一娘一娘一，华列克现在在哪里？
伊利莎伯王后
听说他正要来伦敦，重新把王冠放到亨利的头上。其余的事情你不难估计，反正一爱一德华王的友人是垮台了。华列克那人反复无常，不能不防他下毒手，我马上就要到庵里去避难，至少可替一爱一德华王保存一个传种接代的人。到了那里我可以免受暴力的欺凌。走吧，趁这能逃的时候，我们逃走吧。如果落到华列克手中，我们一定没有命了。（同下。）
第五场约克郡。米德尔汉堡附近公园
海司丁斯爵爷和斯丹莱爵士，我请你们到这公园的丛林中来，不要觉得奇怪。事情是这样：你们知道我的皇兄、我们的王上，现在被囚在这里的主教手里，主教对他很优待，管束也不严，常常让他到这里打猎取乐，只有很少的人监视着他。我已秘密地通知他，如果他以行猎为名，在这个时辰到这里来，会有他的朋友带着马匹和仆人在这里等候，救他脱离牢笼。
猎人
这边来，王一爷，禽一兽是这边多。
不，这边来，汉子。你看猎户们都在这边哩。喂，葛罗斯特兄弟、海司丁斯爵爷以及众位，你们站得这么近，想偷主教的鹿吗？
哥哥，事不宜迟，您的马匹在公园的角上已经准备好了。
往哪儿去好？
海司丁斯
往林县去，主公，从那里再搭船到弗兰德斯。
这意见很好，真的，我也是这个主意。
斯丹莱，你这等忠勇，我要重重赏你。
还耽搁什么？此刻不是说话的时候。
猎人，你怎么说？愿意跟我们去吗？
猎人
只得如此了，总比留下被吊死好。
走哇，别噜苏啦。
主教，告辞了。小心别碰华列克的钉子，替一我祈祷，祝我恢复王位吧。（同下。）
第六场伦敦。伦敦塔中一室
喇叭奏花腔。亨利王、克莱伦斯、华列克、萨穆塞特、里士满、牛津、蒙太古、塔狱卫队长及侍从等上。
亨利王
卫队长阁下，现在上托天主的庇佑，下托友人的帮忙，一爱一德华已从王座上被推翻，我从囚禁中获得了自一由，我的恐惧变成了希望，我的忧虑变成了欢乐，当我走出牢狱的时候，我应该给你什么酬谢？
卫队长
臣子怎敢向君王索取什么？不过倘若卑下的诉愿能行的话，我恳求陛下给我宽恕。
亨利王
有什么要宽恕，卫队长？宽恕你待我太好吗？不，你放心，我一定重重赏你，因为你对我的善意，使我在囚禁期间十分愉快。这种愉快就好像是笼子里的鸟雀所感到的那样，它们起先不很开心，但是最后在笼里呆惯了，觉得很和谐，就忘记自己是失去自一由的了。但是，华列克，除了上帝，就是你使我重获自一由的，因此，我首先感谢上帝和你。是上帝主宰一切，是你执行上帝的意旨。我现在考虑，为了扭转我的厄运，我要过一种卑微的生活，使命运不能再伤害我；为了不使这块乐土上的人民受到我个人恶运的牵累，华列克，我打算只挂一个国王的虚名，把国家政务一交一付给你，因为你素来是一帆风顺的。
陛下的德行还是受人尊重的。您今天看到命运对你作难，就设法避免，足见您不仅德行过人，而且也十分明智，因为顺天行一事是很少的人所能办到的。不过您不把国政付托给克莱伦斯而付托给我，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您还有些美中不足。
不，华列克，你掌握政权可说是当之无愧。当你诞生的时候，上天已把橄榄枝和桂冠赋予你，使你在和平与战争中都有福气。因此，我对你是甘拜下风的。
亨利王
华列克和克莱伦斯，你们两人都把手伸给我。现在请你们携起手来，同心协力管理政务，不生异见。我封你们两人都做护国公。我自己只过我私人的生活，我一心虔修德行，赞扬天主，度过我的晚年。
如果华列克肯接受，我也接受，我是要仰仗您的洪福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虽有些勉强，也只得同意了。咱俩紧密一合作，充当亨利王上的双重替身，我的意思是说，政务的担子由咱俩挑一起来，好让王上安享尊荣，享受清福。克莱伦斯，当前一件紧要的事是立即宣布一爱一德华为叛逆，并将他的一切财产没收充公。
还有什么事？王位继承问题也该决定一下。
亨利王
不过，在一切重大国政之中首先有一件事，我请求你们——我已不再发号施令了——把你们的王后玛格莱特和我的儿子一爱一德华赶快从法国接回来。我看不见他们，就放心不下，我享受自一由的欢乐心情也就要减去一半了。
立刻去办，陛下。
亨利王
萨穆塞特贤卿，你那样百般一爱一护的那个少年人，他是谁？
萨穆塞特
亨利王
过来，英格兰的希望。（抚一摩小亨利头部）如果我的相法灵验的话，这个漂亮小伙子会替一我们国家造福的。他的相貌一温一和而有威仪，他的头形生来配戴王冠，他的手生来能握皇杖，他本人在适当时期可能坐上皇家的宝座。众卿们，好好培养他，他对你们的益处要比我对你们的害处大得多。
一信使上。
朋友，什么消息？
信使
扫兴的消息！他怎样逃跑的？
信使
他是葛罗斯特公爵理查和海司丁斯勋爵救出去的。他们两个躲在林子里等着他，从主教的猎人手里救了他，因为他每天都去打猎。
我弟弟太大意了。陛下，我们赶快就去，身上长了疮，就得用膏药治。（除萨穆塞特、里士满和牛津外，余人同下。）
萨穆塞特
大人，听到一爱一德华逃跑，我很不高兴。勃艮第一定出兵支持他，不久又要打仗了。刚才亨利对里士满说的预言，使我很喜欢，我对他抱着希望，又怕他在未来的战争中受到损害。因此，牛津爵爷，为预防万一起见，我想立即送他到布列塔尼，等内战的风一浪一过了以后再接他回来。
牛津
萨穆塞特
一定这样办，送他到布列塔尼。来吧，我们说做就做。（同下。）
第七场约克城前
理查御弟、海司丁斯贤卿、众卿们，直到此刻为止，命运已对我们垂怜，似乎说，我的衰落地位可以和亨利的王座再对换一次。我们在海上来回两次都很顺利，已从勃艮第搬到救兵。我们既然从雷文斯泊港口来到约克城前，我们还不进入我的公爵封地，更待何时？
城门关得铁桶似的！皇兄，我不喜欢这种情形。大凡一个人在门槛上绊了一下，就可预料到屋里藏着危险。
嘿，汉子，不要让预兆吓倒我们。好歹我们总得进城，我们的朋友们都要到这里和我们会齐。
海司丁斯
主公，我再敲一次门，把他们叫出来。
约克市长及僚属上至城头。
市长
大人们，我们早已打听到你们要来，为了安全，我们闭上城门。我们对亨利王上有效忠的义务。
可是，市长阁下，如果说亨利是你的王上，那么一爱一德华至少是约克的公爵呀。
市长
一点不错，我的好爵爷，我是把您当作约克公爵看待的。
对啦，我除了要求回到我的公爵采地以外，别的什么也不要，我对公爵封号已经十分满足了。
（旁白）狐狸只要伸进鼻子，它就有办法把全身塞一进去。
海司丁斯
嗬，市长阁下，你还怀疑什么？开城吧，我们都是亨利王上的朋友。
市长
哦，你是这样说的吗？好，我叫人开城。（偕二僚属从城头下。）
好一位明智坚定的官长，听人家一说就信！
海司丁斯
这个老好人但愿大家相安无事，所以没有留难。只要进了城，我相信我们就能说服他和他的同僚们接受合理的办法。
市长及二僚属来到城下。
市长阁下，今后除了夜晚和一交一战时期，城门不必关闭了。什么！先生，不用害怕，把钥匙一交一给我。（取过钥匙）这座城池和你本人，以及一切愿意拥护我的朋友们，都由我保护。
进军号声。蒙特哥麦里率鼓手及兵士上。
皇兄，这位是约翰-蒙特哥麦里爵士，他是我们忠实的朋友，除非我看错了人。
欢迎你，约翰爵士！你为什么全副武装来见我？
蒙特哥麦里
我是在大风大一浪一时期赶来支援一爱一德华王上的，这是每个忠实臣民应尽的义务。
谢谢，蒙特哥麦里贤卿。不过暂时把国王的头衔丢开，在上帝进一步施恩以前，我只要求一个公爵的名份。
蒙特哥麦里
那么告辞了，我还要到别处去，我来到这里是打算为国王服务，不是为公爵服务的。鼓手，敲起鼓来，我们立刻就走。（鼓手击进军令。）
且慢，停一停，约翰爵士，稍等片刻。让我们商量一下，有什么妥善的办法恢复王位。
蒙特哥麦里
何必商量？一句话，你如不宣布登基，我就让你自己去碰运气，我立刻走开，我还要挡住各地勤王的兵叫他们不必来。你连国王也不想当，我们又何必打仗？
，皇兄，您何必过分拘谨呢？
等我们实力加强以后，再公开复辟，在那以前，最好不要露出真意。
海司丁斯
不要瞻前顾后了！现在是武力至上。
谁有胆量谁就首先取得王冠。皇兄，我们立刻宣布你为王，这消息一传出去，就会有许多朋友到这里来的。
蒙特哥麦里
好哇，这才像我们王上说的话呀，我一定当您的先锋。
海司丁斯
吹起号筒，一爱一德华王上就要登基啦。兵士弟兄，宣布吧。（以片纸授兵士。喇叭奏花腔。）
兵士
（宣读）“奉天承运，一爱一德华四世即位为英格兰与法兰西国王，一爱一尔兰大公等等……。”
蒙特哥麦里
谁敢反对一爱一德华王上的继承权，我就向谁挑战，我以此为信。（掷手套于地。）
众人
多谢，勇敢的蒙特哥麦里，多谢大家。日后我时来运转，一定酬谢你们的好意。今夜里我们暂时驻扎在约克城里，明天破晓时分，我们就向华列克和他的伙伴们进军，因为我很清楚，亨利是不能打仗的。呵，乖僻的克莱伦斯呀！你抛弃你的亲一哥哥去讨好亨利，真该死呵！总有一天，我要同你和华列克碰头的。出发吧，勇敢的兵丁们！我们一定得胜，等到胜利到来，定有重赏。（同下。）
第八场伦敦。宫中一室
喇叭奏花腔。亨利王、华列克、克莱伦斯、蒙太古、一爱一克塞特及牛津上。
众位大人，有什么好主意？一爱一德华从比利时带领着粗一鲁的日尔曼和荷兰兵丁，已经安全地渡过海峡，向着伦敦急速进军，有不少糊涂老百姓倒向他们那边了。
牛津
赶紧调集军队，击退他们。
星星之火，一踩就灭，等它蔓延起来，长一江一大河也浇不熄了。
在华列克郡内，我的朋友全是真心实意的，在平时他们安分守己，在战时他们奋不顾身。这些战士我马上征集起来。克莱伦斯贤婿，望你去到萨福克、诺福克和肯特等地，召集那里的英雄豪杰们，由你帅领前来。蒙太古贤弟，你在勃金汉、诺桑普敦、莱斯特郡这些地方素有威望，你一发命令，那里的人一定响应。英勇的牛津，你在牛津郡深得人心，你去召集那里的朋友。我的王上，你有一爱一戴你的臣民环绕着你，好比海洋环绕着岛屿，众多仙子环绕着嫦娥，请你安居在京城里等候我们的捷报。众位大人，我们分头出发，不要停留。再见，我的王上陛下。
亨利王
作为忠心的标志，我敬吻陛下的御手。
亨利王
蒙太古
请宽心，我的主公，我敬向您告别。
牛津
（吻亨利王手）我永矢忠诚，向您禀辞。
亨利王
牛津、蒙太古两位一爱一卿，我向两位一同道别，祝你们百事遂心。
再见了，众位大人。我们在科文特里见面。（除亨利王及一爱一克塞特外，余人同下。）
亨利王
我在宫里将息将息。一爱一克塞特堂兄，你觉得怎样？我想一爱一德华的兵力敌不过我方。
一爱一克塞特
只怕他把人心煽动起来。
亨利王
那倒不必担心。我的德行在百姓们中间是有口皆碑的。他们有什么要求，我总是虚心倾听；他们有什么诉愿，我总是立刻处理；我的怜恤好比香膏能医治他们的创伤；我的一温一和减轻他们心头的苦痛；我的慈祥止住他们汩一汩的泪水；我从来不贪他们的钱财，从来不对他们横征暴敛；他们有了错误我也不急于惩罚。有什么理由使他们更一爱一爱一德华而不一爱一我呢？不会的，一爱一克塞特，将心换心，以德报德。狮子疼一爱一羊羔，羊羔就会永远跟着狮子跑。
一爱一克塞特
一爱一德华王
抓住那个满脸害臊的亨利，把他带走。重新宣布我是英国国王。你好比是几条细小河道的源头，你的来源已经枯竭，我好比一片汪洋大海，要把河水吸干，河水愈退得快，海水也就愈涨得凶。把他押进塔狱，不准他开口。（众押亨利王下）众卿们，专横的华列克还盘踞在科文特里，我们传令三军向那里进发。趁着天暖，赶快收割，如若迟延，严冬一到，庄稼就要受到损失了。
趁他军队未齐，我们兼程前进，定叫那老贼一鼓就擒。勇敢的将士们，进军科文特里。（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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