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的逃遁
(一)
林和靖游历四方后返回家乡在孤山隐居,后来孤山也嫌热闹了,又想迁往龙井虎跑一带的深山去,终究未能如愿。
十月的杭州桂香满城,预告着又一个隆重的节日即将来临,沉闷了一夏的心情开始死而复生,有点激动也有点烦躁,有种蠢蠢欲动的欣喜,也有种快被淹没的窒息。城市有着被包围和占领的危机,纷至沓来的游人把西子湖挤成了马蜂窝。他们饱览盛景,挥金似土,让本已繁华的城市更添辉煌色彩。
游客岂知西湖之美美在山空水渺,当他们前簇后拥来到此地那种飘逸朦胧的景致早已荡然无存,西湖山水的幽奇必须觅得人烟稀少之处才能真正地领略,聪慧绝伦的钱塘苏小小为了能够翻山越岭行至人迹荒僻处独自凭吊,自创油壁香车以解决金莲远蹙之劳累。“妾乘油壁车,郎骑青聪马。何处结同心?西泠松柏下。”多么美妙的景致和心境。
几年前这座城市就有人满为患的趋势,总在节日里被朋友或家人强行拖去逛街逛西湖,结果被堵在人堆里、困在人墙里寸步难行,只能满头大汗地随着人流像蜗牛一样慢慢地蠕动,甚至连视线都被攒动的人头遮挡分不清东南西北,想玩没玩成还归不了家,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天而上摆脱人群的纠缠。
每个杭州人都上过当吃过苦,于是不仅喜欢清静的人想逃遁,就连喜欢热闹的人也想逃遁。节日前夕,广播报纸上动员杭州人把西湖让给外地游客,可见节日的旅游气氛真是排山倒海势不可挡。庆幸的是西湖西南一带群山连绵无穷无尽,有足够的地方可逃,政府还专门在山区开发了两个新型休闲胜地:梅家坞和茅家埠。一个与龙井相邻就在里西湖延伸水域的山峦深处,遥遥地可以望见西湖的波光,另一个在离钱塘江不远的几座山谷之间。古时候钱塘江涨潮季节这些地方都属于舟笺停靠的码头,所以有“坞”和“埠”之称。两年前梅家坞和茅家埠就成了杭州人的特区,今年居说这两处景区的茶室已被精明的上海人抢先包去了,杭州人犯了难,他们的节日该逃遁去哪里呢?
其实也不是没地方可逃,可以和家人或朋友欢聚一堂闭门不出,一桌搓麻将一桌打扑克,开玩笑说废话,或者坐客厅里自得其乐地看电视。走亲访友也累,很想哪也不去一个人呆着,打开屋角的电脑,去网上遨游,真正的逃遁可以是连qq都不开,聊天室都不进,只是静静地品读文章。可以找出以前写了一半的小说修修改改加瓦添砖,可仅是看一遍都费好多时间,断了的思绪又很难重续。或者干脆走到窗台前,这里有一本翻开了很久都没看完的书,掸去上面的尘灰,争取把它看完,终究还是心猿意马,走不进书的境界去。或者还是去睡觉吧,闭目养神也好,而惊天动地的爆竹声差点吓飞了胆。
最隆重的晚饭照例去大餐馆大酒店解决,杭州人被外地人说起来是出了名的懒,在一切追求快迅便捷的今天也是可以理解,杭州人不再像老底子那样为了团圆饭全家老小忙碌一整天,如今为了省时省力节日都去酒店饭楼包房,一掷千金在所不惜,这是杭州人独有的潇洒和气派,让那些既想玩乐又不舍得化钱的“上海佬”羡慕得眼红。杭州人的浪费和奢侈在古书上都有记载,这就是休闲城市的特色。
大家围绕在一张大圆桌上大吃大喝时,偶尔一抬头发现一张张衰老浮肿的脸,仿佛一下子就变得丑陋了。如今无论在工作的还是在校学生都有太多的压力和冲击,有着四面楚歌的味道,人人都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杭州人最爱享受,吃喝玩乐也是一种逃遁的形式,准备十一结婚的表妹和男友才都二十几岁就挺着脾酒肚像中年人一样发福,十几岁的胖表弟还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护,每个人都需要渲泄的渠道,别人选择哭,我选择吃!吃,杭州人聚到一起就知道吃,寻着各种理由和借口请客吃饭,在酒肉中逃避现实问题逃避思考,杭州人丢失了祖先的许多美德,却一直维系着吃的传统。
杭州古称钱塘,乃京官的流放之地,由于那时当官的都是些颇为高雅的诗人才子,当白居易和苏东坡这些诗人才子被摘官遂放到西湖时还十分高兴,正中下怀,附合他们喜山恋水的性情,可谓放鸟归林,天高皇帝远,江南水乡让他们感到无拘无束轻松自在,如果古时候的西湖有今日的繁闹盛景不知他们是否还会热衷于流放呢。共3页,当前第1页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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