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故乡
屈指算来,从异地求学到参加工作,离开那块生我养我的故土也已有二十余年了。
二十余年来,流落他乡的我,饱尝了都市的繁华与喧嚣,也伤透了城市的冷漠与冰凉。每当孤身人静的时候,自然不自然地便想起了故乡的小河流淌。
时光倒流到二十多年前,那时的我俨然是一个懵懂童年.只见家家户户大门上贴着“开门大吉,人兴财旺”,谷仓上贴着“五谷丰登”,鸡罩上贴着“六畜兴旺”。似乎丰衣足食,人兴财旺便是乡亲们的最大梦想。
改革开放的东风一吹,吹散了笼罩在山村的阴云。刚刚分田到户的乡村,到处是灿烂的笑脸。一家家、一户户都振作了精神,开动了脑筋,田犁了一遍又一遍,坎刨了一层又一层,久被饥饿所困的乡亲们,恨不得要在田里面作出金,作出银。
在作好田的同时,放的放塘,养的养鸡。一时间,山村里人欢马叫,鸡鸭成群。几年下来,谷仓就满了,桌上也满了,想不到丰衣足食的愿望这么快就得到了实现。
山村里的日子也总是随着季节转。忙时昏忙,风里面来,雨里去,屁股不落凳,两头见月光。闲时空闲,走东家,串西家,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地坐在烈日下的厅屋里,或月光下的禾坪上,一手端着粗黑的碗,一手摇着粗犷的蒲扇,讲着村里村外的笑话趣闻。冬日里则围着火塘,听村级说书人讲讲隋唐英雄、梁山好汉。讲的人讲得头头是道,听的人听得有味津津。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还常常为谁是谁非争得个地转天旋。讲着讲着便下雪了,大家便上山打猎,下塘溜冰,晒谷的禾坪上则正好给我们打雪仗、堆雪人。
隔三差五地到墟上走一趟,那也是一种时尚。当家的提个什么鸡啊鸭的到墟上卖了去换点油盐;或会会朋友,看看亲戚。实在没事的,也就凑个热闹,看个新鲜。年轻的小伙子,三五个一伙地精神着去看墟上的姑娘;情窦初开的少女则梳妆打扮一新,花枝招展地去墟上招摇。赶着赶着,便赶出了一对对新郎新娘。若碰上个好年景,换得个好收成,则兴许还要到南岳去烧一烧香,许一许愿,求个老少平安、风调雨顺,或占个美满婚姻,卜个美好前程。
而今,年轻的都已去了南方,年幼的也都上了学堂,只留下那些老弱病残的守着那个古老的村庄,在岁月的长河里诉说着无尽的苍凉。
短短的二十余年,村里的人事也已是面目全非。父亲走了。伯父也走了。那个健健朗朗的当过几年国军,据说还打过日本鬼子的“铜牙齿”老爷爷,挑着担茶泊去药泥鳅,一脚没有跨过那个田巴口子,摔倒在他那心爱的九担丘。那个据说在县花鼓戏剧团唱过戏的村戏班子台柱,在戏班子散了十多年后的一天,不知从那儿弄来了罂粟的种子,种出了艳丽的鲜花。可就在鲜花盛开的时候,村里响起了警笛……
年长的都已渐渐地离去,年轻的又渐渐地陌生,童年的故乡似乎已越走越远。
2006.11.05
谭江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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