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芽糖的幸福回忆
今天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碰到一个卖麦芽糖的妇女,怦然心动,停车去看个细致。
套用一句俗语——我不吃糖果已好多年了!之所以对麦芽糖感兴趣是因为儿时对它的渴求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根深蒂固。
二三十年前,在我的家乡有许多卖麦芽糖的小贩。我忘记在什么季节了,至今也没搞清楚麦芽糖是否和麦子有关?如果有,那些麦芽糖客是不是在农历五月份左右来呢?
总之,二三十年前,那些麦芽糖客是每年都要来的,撑一只小船,在老屋前面的小河里或西边的交港里静静地泊着,船主也是麦芽糖的制作者,拖家携小,一家人在船上住着。船是家,是作坊,也是最为便利的交通工具,载着船主夫妇和两三个或者更多的拖鼻涕、衣衫褴褛的孩子,一家人四处飘荡,带给乡间孩子一年中最美的希望。
对于糖主面带羞涩、衣不蔽体的孩子,我们是不屑和他们交流的!骨子里却是严重的妒忌,羡慕得不行——他们每天大概是以糖代饭的,何况是软软的、粘粘的,带着麦子清香的麦芽糖!再不济,至少每天可以随心所欲地吃几块吧?哪里像我们,一听到卖麦芽糖的铜锣敲响了,全村的孩子便立即忙碌开了――睁着探照灯一样的大眼睛,从家里的角角落落,到村子里的每一户农舍,每一片竹林,甚至每一块庄稼地都得细细搜寻一遍!
巴掌大的破塑料纸片、丢弃的牙膏皮(二三十年前,那时的牙膏都是铅皮的,大概是专为我们孩子换糖准备的吧……)还有破铜烂铁,胶鞋的鞋底之类的“宝贝”都可以觅来换糖的。
我做这件事时大约七八岁的光景,姐姐长我两岁,四五岁的弟弟只能屁颠儿屁颠儿拖着鼻涕坐享其成。姐姐从小就是个细致的人,每次她找来的费塑料纸片总是最多。我那时倒也不是愚笨之人,全村十来个孩子齐出动,恨不得掘地三尺,哪来那么多纸片废旧呢?我于是偷偷去扯邻居家鸡窝窝上一层档雨的破塑料纸,也背着父母去拧净快要用完的牙膏,还顺手牵羊偷了奶奶挂在檐头一个半旧不新的三齿铁耙,罗罗列列,拉着会意的姐姐弟弟去换糖。
挑糖锣的汉子,操着外地口音,极其“吝啬”,打量着我和姐姐千辛万苦找来的“废旧物品”,还掏出担前挂着的一杆小称,细细称一下我偷来的铁耙和塑料纸片之类的物品,然后慢慢揭去另一头覆着的纱布,那令孩子们垂涎三尺,梦寐以求的麦芽糖便现了全貌――糖有小脸盆那么大,软软的,淡黄色,上面敷着一层薄薄的“白面”。糖挑子一头挂着一把小锤或硬的物什,糖侧卧着一块白铁皮,待我们交了“废品”,选中一块糖,那糖主便左手拿铁皮,右手执锤,轻轻一敲,敲出几块糖条来。
新鲜的麦芽糖很软,幸亏有一层“白面”覆着,刚开始嗍的时候,问题不大,但二十年前农村孩子吃块麦芽糖也算是一年中较为隆重的节日了,断不能像今天的孩子吃“德芙”,一口一块就融化了……只是捏着那糖,慢慢嗍着,到了最后,拇指和食指被糖粘住,分不了家,连牙也粘住了!吃罢了糖,然后是慢慢地细致地嗍着拇指和食指,再去河边洗净脸和手,姐弟三相视一笑,打道回府。偷吃的“罪证”当然不会留下,唇齿间留下的只有麦子的清香和糖的甜味,哪怕是最后那一丝焦香的苦味,也是值得回味!
后来,“罪行”还是败露了。奶奶神秘兮兮地告诉我们――那美味的麦芽糖是鼻涕做的!看到没?软软的,粘粘的,黄黄的……可惜那时糖的美味战胜了“恶心”,我反而在想――那么大那么香的糖,该要多少鼻涕做成啊?怪不得糖客总带着两三个甚至更多的拖着长鼻涕的孩子在身边呢,他们大概是原材料的提供者。
即使所有的大人都这么吓唬自家的孩子,但每到外来糖船一敲锣鼓,全村的孩子早把鼻涕忘得远远的了,又欢欣鼓舞地去寻找了……
眼前的这糖,比儿时的糖硬了许多,在我看来,远不如鼻涕样儿的来得可爱,中间孔多,麦子的焦香还是依稀有些,但再也不是儿时那般瓷实了、诱人了!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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