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春韭
宿舍前面是块小菜园。早先的住户搬走的时候,留下一畦韭菜。刚开始倒也郁郁葱葱的惹人喜爱,可割了没几茬,就出毛病了,看上去蔫了吧叽的,叶细如发,叶稍干黄,并且有近一半的韭菜死掉了。问有经验的菜农,说是有地蛆,告诉了我很多灭蛆的法子。我却没放在心上。昨天下了雨,把菜园拾掇了一下,看看那畦韭菜,还在挣扎着。心想重新栽一下,或许会好些吧?
平生喜欢韭菜。
小时候,好像蔬菜没现在这么丰富。青黄不接的季节,也就是韭菜、春葱当家。有句顺口溜,园中栽上一畦韭,人来客去不犯愁。割上几把韭菜,打上两个鸡蛋,炒一炒就能应付过去。韭菜鸡蛋是绝好的搭配,可以包了吃,饺子、合饼,炉包各领风骚。更多的时候,是把韭菜开水潦了,切段,用蒜泥拌了,越吃越辣,越辣越吃,很是过瘾。
据说韭菜之名从九而来。人们发现韭菜有强筋健体,滋补壮阳的作用,而数字九又为阳中之大阳,就把它称作九菜。仓颉造字,看到畦中排列整齐的韭菜,就取名韭菜。说到其壮阳,有一个笑话段子,说某人在家待客,席间客人偶然说到“丝瓜能痿阳,而韭菜却壮阳”。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少时,主人唤女主人添饭,不见应答。儿子回声曰:“我妈去菜园了。”主人纳闷:“去那儿干啥?”儿子回答:“妈说要去拔掉丝瓜全改栽成韭菜。”
这个时节栽韭菜,不知合不合时宜。无心插柳柳成荫,有心栽韭韭满畦。等韭菜长起来,也就不能吃了。最好吃的韭菜乃是开春第一茬,叶稍上略带紫红,碧如翡翠,有开春韭菜一束金的美誉,“头茬韭菜香椿芽,新媳妇嫩黄瓜”,列四大鲜之首。三两茬之后,味道就不行了,所以又有“六月韭,臭死狗”的说法。套一句歌词,星星还是那颗星星,韭菜已不是那把韭菜,那味道差老了。记得上小学的时候,早上母亲常常用韭菜炒玉米饼子给我吃,虽然是很简单的搭配,但经了母亲的手做出来,却是非常的可口,至今仍然怀念那不算美食的美味。曾经自己做过一回,却吃不出早年那种感觉,虽然还不至于难咽。而母亲却永远的离我而去了。
人生难再,韭菜却可以割而复生。所以人们把韭菜比之曰菜中君子,就像兰为花中君子一样。墨绿肥硕的韭菜,剪而复生,常年可食。尤其是在早春,韭菜领百菜之先,试春盘之妙,色香味俱全,赢得不少文人墨客挥笔咏颂,苏轼有诗曰:“断觉东风料峭寒,青蒿黄韭试春盘。”杜甫则诗云:“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韭菜的地下部分有贮藏大量养分的鳞茎和白色的须根,这点又与兰花相似。把韭菜全株挖出来,把根稍事修整,再把叶子剪短,便可移栽。这是小时候跟父亲学来的,至今莫忘,这会儿就用上了。墒情正好,赤了脚,感受到土地的那种凉爽与湿润,那水分就像要顺着趾缝冒到脚面上来。刨一镢下去,那土泛着油光,用手把畦子抚平,再搂了沟,把韭苗搭配好了,栽好踩实,然后浇上遍水,就好了。
此后的事情,就是慢慢等韭菜萌动生长,重新长出翡翠般的叶子。我不会急着去收割,我要它的叶子尽可能的进行光合作用,贮藏足够的养分,以起来年给我丰厚的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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