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怀念:二姐
说是周年,只怕是除了父母和我们做姐妹的,他人已经忘记得干干净净。
不曾想过遗忘,但是有很长一段时间,再未梦见过二姐。慢慢地,淡散了她的笑容,淡忘了她的声音,淡漠了关于她所有的记忆,只有她长眠倚靠着的那棵松柏树,终年常青,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天堂中的灵魂和早已融入大地的一柸尘土。
当我再次来到她的墓前,那些有着她的欢笑和泪水的生活,裹挟着哀思呼啸而止。抚摸着墓碑上那张永远年轻飞扬却冰凉如水的笑脸,有什么划过了心房。一阵酸楚。
对于渐渐变得遥远模糊的二姐,我小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她。她长我八岁,很能干,在内洗衣做饭样样都能做得让人叹服,在外工作认真,与人为善人缘极好,只是个性尤为倔强。此时,我只能从我的角度去揣摩着写出二姐,但很大程度上无法触及到她灵魂深处的善良与美好。
我的童年较同龄人来说,是在父亲的宠爱之下泡在蜜罐里长大的。父亲工作很忙,大概一个星期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由于他的脾气暴躁,包括表哥表姐在内的孩子们每次见到他都会躲着走,如同老鼠见了猫。唯独二姐,敢和父亲对着干,敢说我们都不敢说的话,也因此挨了许多的打。有一次,我看见父亲拿着筷子狠狠地抽打她,她却倔强着不肯承认错误,默默地躲在门边的角落里哭泣了许久。可能是看姐姐们挨打太多,父亲的严厉,养成了我善于察言观色的个性,相对而言我比较能讨得父亲的欢心。我一直认为,二姐和大姐的年龄相差较小,她们之间关系很好,又都不喜欢我,是因为父亲最疼我。在那个经济贫困的年代里,父亲每天会给我一角二分钱和二两粮票吃早餐,我可以买两根油条或者买两块米粑,剩下的能坐在书摊上看几本喜欢的小人书,而她们只能在家里吃妈妈煮的面条,所以她们认为父母偏心,两人时常合伙排挤我欺负我。
从记事开始就知道二姐是个爱财之人,最深刻一次是我读初一的时候,爸爸出差到深圳,顺便到了中英街,带回来许多香皂和丝袜。那时候丝袜在内地属于稀罕物,相当时髦,一双及腿根的丝袜售价为一元二角,及膝的丝袜九角。二姐要了那几包丝袜,而后以每双高出售价一角钱的价格倒卖给我和大姐。大姐已经参加工作,自然是不会与她计较这些小事。彼时的我,已然是青春时期的少女,正是花季年龄,很是垂涎那美丽的丝袜,便勒紧了裤腰带不吃早餐积攒钱从二姐手中购买。此后经年,凡是爸爸出差买回来的东西,我都会强烈要求妈妈帮我保管属于我的一份,甚至会背后偷偷地对爸爸告小状说二姐的坏话,皆是出于对此事的耿耿于怀。
不过,就是这个爱财的二姐,在我学习的整个阶段,完整地充当了严父慈母两种角色的替换。上初中之后,我好像突然开了窍似的,对于玩乐豁然开朗。上课偷偷看小说,下课和同学疯逗打闹,放学了也很少按时回家,要么跑到同学家,要么邀一群同学到我家里去玩,还敢和男同学打架,成绩眼见就溜到及格线以下。爸爸很着急,二姐自告奋勇地请令由她来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小就惧怕二姐。因为她不会像妈妈那样说再不听话就怎么怎么收拾我,而是一旦我做错事,惹她冒火,她就会不管不顾揍我一顿,就好像驯兽师训练动物一样,孩子就是这么被训练成条件反射。见到她,我便不由自主地降低了说话的声音。其实二姐懂得奖罚兼并,时常用她工作所得到的先进工作者的奖品来诱惑我。为了得到一支钢笔、一个漂亮的红色胶壳笔记本好在同学面前炫耀,我会尽全力做到最好,这才慢慢收了些心。后来,我所在的学校出了一桩桃色新闻,副校长带着一个女学生抛妻弃子私奔。在一个并不开放的年代,学校出现与学生有关的丑闻,令家长们和社会对学校产生了极度的信任危机,爸爸为了让我有个好的学习环境,就帮我办了转学手续到乡下寄读。每到周末有假可休,而二姐又不用上中班,她就一定会骑了自行车到学校门口等着我放学,带着我骑过七八公里路程回家,第二天再骑车送我返校。偶尔,会给我几角钱零花,嘱咐我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我窃喜,买丝袜的钱流回到了我的口袋。共4页,当前第1页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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