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岁月无痕
我的家乡铜城——无山,却有水。插队农村期间,我常常追溯铜龙河的源头,徜徉于原野之中错落的涧湾。屈子为国行吟汨罗侧畔,我等无家作涧底悲鸣,精神境界自不可同日而语,然此人生苦痛是相通的。王国维先生曰,欲与生活与苦痛三者一而已矣。信夫!文革十年和知识青年下放农村十年的大体吻合,使得文革中毕业的中学“老三届”命途多舛,像一缕没有定向的风,在阴晦的气候中飘忽游荡。早晨的绮霞幻为黄昏的流云,红尘浊浪,白云苍狗,一代青年飞不起,跳不高,在炼狱中煎熬。孤寂贫乏,渴望绝望……交织为一首苍白无力的乐章,最动听的旋律亦不过是几声无奈的呻吟!
雪泥鸿爪,谁说岁月无痕?一别二十多年了,对经历过洪荒的人来说,抚今追昔,不免多几番感慨。我时常翻翻那些焦黄的旧日记本,咀嚼品味昔日的生活,有时似乎还显得落寞和困惑,总想做点什么。成功固然是生命中动听的音符,而无奈也应该视为生活中和谐的伴音……伴音是在帮助我们体验生命的完整……因此产生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病中吟结集成册的念头。这几年受命筹建炳辉中学,适逢经济萧条,政府囊中羞涩,置身虎背之际,唯有鼓足精神,勉为其难……以致疲于奔命,心力交瘁。深感出个小册子的愿望,再不实行,或许悔之晚矣。于是利用焦虑失眠之夜的闲暇搜集整理,三年来竟得二百余首。这当中,除少部分已见诸报刊外,大多属第一次面世。又因许多习作写了多次仍不成篇却不忍忘其事,或因原稿丢失霉烂残缺,故对其中一部分作“存目”处理。
一位初中生流落农村时的呻吟,当然不能算诗,因此题为《涧底吟》。尽管在校对过程中,对个别明显舛误的字句作了调整,但基本保留原貌,无意于纠正声韵,规范格律。
蒙欧远方先生题签,郭仁怀教授、牛晓峰总编写序,在此谨表谢意。
二○○○年十一月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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