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岭情怀
或许是在地球还非常非常年轻的年代,太平洋板块与欧亚大陆板块的一次不和谐的亲吻,于是有了南岭这样一条雄浑而又婀娜的山脉。南岭,西起云贵高原,承着喜马拉雅山的气势渺渺东奔,柔抱两广,泻落在让人魂牵梦绕的台湾海峡。一路奔来,恰似开天辟地者在南中国的版图上苍劲横扫的一笔。
说到刻画南岭的名句,莫过于毛泽东的“五岭逶迤”,寥寥几字便勾勒出了南岭的雄浑。抑或是继承了喜马拉雅山脉的风范,南岭山脉上苍峰成群,在温柔的南国大地确实显得突兀些许。高者,终年云雾萦绕,攀至峰顶颇似人间仙境,山风鸟语,闻者恍如隔绝凡尘,犹有凤鸣龙吟于耳。偶有雾散云清,你才发觉已是“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此时你或能体会到山高人为峰的绝妙意境,仰天长啸,群山应和,发自胸腔的抑郁渐远而去,消失在群山苍翠之中,顿觉神清气爽。登高远眺,北望是湘赣闽大地,南望是珠江流域。南岭是公平的,北坡的雨水献给巨龙长江,南坡的水经东江、北江、西江汇入珠江,乳育出了富饶的珠三角。南岭不但是珠江水系与长江水系的分水岭,更是阻挡西伯利亚寒流南下的巨人。春、秋两季,夜间驾车沿着弯曲的公路盘山而行,你会惊奇的发现,山的南坡大雾弥漫,几米开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到了北坡却全没了这种景象。南岭,就是这样一肩挑起了两种气候,向北傲然地直面来自西伯利亚寒流的干冷;朝南,慈祥地挽留着来自南太平洋的暖湿气流。冬季来临,常常是北坡风雪交加,梅花闹冬,南坡的山谷深处却还稀疏的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这真是“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
与北国光裸着脊梁的山峰相比,南岭毕竟是属于南国的,南岭的雄峰即使高处手可摘星,却是披彩戴绿而上,这里随处都是植被,但是很多让人叫不出名来,熟悉的唯有针叶松。切莫小看了这些矮矮的松,以为可以爱怜抚摸一番,这一株株的论起年龄,大概年长的人去了也得叫个老太公什么的才合辈份。南岭的山很少孤峰突起,一座高峰总是由群山相烘,一群山相拥起一座高峰,“山高松木矮,岭凹树撑天”在峰顶矮小的针叶松到了海拔稍低的地方可就大不一样了,大的要几人合抱,一棵棵为了争取阳光和雨露直往天上钻。茂密的林间虫呤鸟鸣,置身于遮天蔽日的树荫之中,任雾气在身边嬉戏,让人感觉到身体又帖服回了大自然母体的温情怀抱之中。林间随时可闻隐约的水音,循声而至,或清溪长流,玉泽斑斓;或飞瀑连缀,洒落碎琼散银,飞沫翻腾转瞬成霞。凭借着着蜿蜒峻峭的山势,铺天盖地的丛林翠草,南岭用其博大的胸怀,呵护了成千上万的幸存珍稀物种。如果有幸,你可以看见水鹿、黄猄、豪猪、白面狸、穿山甲等在林间闲庭信步,华南虎的余威也尚存在这山壑丛林之中,至于野兔、山猪哪更是穿梭与荒田山地之间。
南岭时至今日之所以能成为山俊水美的“南国明珠”,成为珍稀物种的天堂,那得感谢那南岭上的山里人家。豪爽好客的壮、苗、瑶世代以山为家,汉族则以中原士族后裔客家人为主。大山里的人伐木猎种为生,却懂得取之有度,栽种砍伐交互,这才使得南岭在荒蛮与文明的洗礼后苍翠依旧。山里的民风总是让感觉到大山锤炼出的纯朴,少数民族好客,全然不受世俗的污染,亲朋来了,大碗子的“土炮”(自酿的米酒)是一定要喝的,喝起来豪爽就俞发让人感动,一碗憨厚一碗意气下了肚,土气便成了豪气。来到大山子里的人不多,来了的都是朋友,瑶家人待客总会拿出看不出肉样的烟肉,不认真看,你还会误以为是块沾了锅巴的石头,吃起来你才会赞不绝口,这可是瑶家同胞一家子舍不得吃的好东西。客家人最出名的是酿豆腐,一块普普通通的白豆腐挖去点心,塞进冬菇肉碎,用大铁锅一焖,豆腐的清淡和冬菇肉碎的鲜香就调和得让你口水直流了。客家的菜谱和客家老表一样廉俭,酿豆腐、咕噜肉、扣肉这些菜用料都不昂贵,却能让人吃出客家人的款款浓情来。加上客家人特有的润甜润甜的娘酒(糯米酒),那更是让人迷恋山里人家的情谊。也许是与少数民族杂居久了,本属汉族的客家人也成了好歌的部群,客家山歌随口出,却首首传承了《诗经》、《汉乐府》的朴实,音律虽寡却善用比兴手法,把大自然的规律与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融入歌词中,一曲曲宛若清泉高亢地流淌在南岭的崇山峻岭之中。
领略南岭,那大山的山光水色风土人情无不震撼着我的心灵,那是一种涤荡,一种沐浴,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的风景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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