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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证曹真之父与曹操早期的遇险经历

发布时间:2015-02-14 栏目:专题 投稿:大气的荔枝

《三国志曹真传》记载曹真字子丹,太祖族子也。太祖起兵,真父邵募徒众,为州郡所杀。太祖哀真少孤,收养与诸子同,使与文帝共止。

而《三国志曹真传》裴注《魏略》则云:真本姓秦,养曹氏。或云其父伯南夙与太祖善。兴平末,袁术部党与太祖攻劫,太祖出,为寇所追,走入秦氏,伯南开门受之。寇问太祖所在,答云:“我是也。”遂害之。由此太祖思其功,故变其姓。

《三国志曹真传》裴注《魏书》却有另外的说法:邵以忠笃有才智,为太祖所亲信。初平中,太祖兴义兵,邵募徒众,从太祖周旋。时豫州刺史黄琬欲害太祖太祖避之而邵独遇害。

三种史料,把人搞得云山雾罩,实在是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里面大致可以分解出三个大问题:

1、曹真之父到底是何人?曹真曹操族子吗?

2、曹操遇险经历到底发生在何时、何地?

3、曹操这次遇险到底是被谁人所追杀?

一、曹真之父到底是何人?曹真曹操族子吗?

有人以为上述史料一则记载“真父邵募徒众”另一则是说“真本姓秦,养曹氏。或云其父伯南夙与太祖善”。误以为曹真可能有两位父亲,一位是生父,名秦伯南,另一位是养父,名曹邵。这个误解可能来自《魏略》所云“真本姓秦,养曹氏”,以为曹真本来姓秦,后来被一位姓曹的养育。而这里所谓的“养曹氏”,其实就是指的后来被曹操所收养。《魏略》在后面记载的一段,就是对这个收养事情的解释,“太祖思其功,故变其姓”正是为了说明前面的“养曹氏”。

因此,这所谓的两人实则就是一个人,就是曹真的生父,其人名字叫秦邵,字伯南,所以也称为秦伯南。曹真也没有另外的养父之说,其养父就是曹操。因为《三国志曹真传》记载的很清楚:“太祖哀真少孤,收养与诸子同”。

这个问题,清人卢弼作《三国志集解》分析的很清楚,其实并无多少争议。而曹真既然原本不姓曹而姓秦,则表明其不可能是曹操的亲族子。所谓族子,应当是同一家族(也就是曹姓家族)人的儿子(相对曹操而言)。

因此,曹真真实的身份是曹操的养子,而被当做亲族子一样对待。

二、曹操遇险经历到底发生在何时、何地?

依据以上史料,曹操这次遇险时间,竟然有两种说法。其一,是《魏略记载的“兴平末”,其二是《魏书》所言的“初平中”。

兴平只有两年,因此所谓“兴平末”当时指兴平二年(公元195年)。而初平有四年,初平中有可能是初平二年、三年、四年(公元191、192、193年)。

对于曹操这次遇险的地点,上述史料都没有明确记载,但是我们可以根据豫州刺史欲加害的说法,可以判断出这个地点是在豫州境内。

那么,曹操早期是否有没带部队而在豫州境内活动的经历呢?答案是有。

《三国志武帝纪》记载太祖武皇帝,沛国谯人也,……太祖至陈留,散家财,合义兵,将以诛卓。冬十二月,始起兵于己吾,是岁中平六年也。

《太平御览》卷四百六十七《曹操别传》也记载:拜操典军都尉。还谯、沛,士卒共叛,袭击之。操得脱身亡走,窜平河亭长舍,称曹济南处士。卧养足创八九日,谓亭长曰:“曹济南虽败,存亡未可知。公幸能以车牛相送,往还四五日,吾厚报公。”亭长乃以车牛送操,未至谯,数十里骑求操者多,操开帷示之,皆大喜,始悟是操。

由此可知,曹操家乡是在豫州的沛国谯县,曹操为了拉起一支义兵队伍,曾经返回家乡散家财。因此,曹操在拉起队伍之前,曾经只身返回家乡豫州变卖家财,此时期确实有只身出现在豫州的情况。曹操遇险的地点,是在距离谯县城以牛车往返时间为四、五天的范围内,大致是距谯县七十汉里(按牛车一天走三十汉里估算)。

再来看时间问题。

《三国志武帝纪》记载:卓到,废帝为弘农王而立献帝,京都大乱。卓表太祖为骁骑校尉,欲与计事。太祖乃变易姓名,间行东归。出关,过中牟,为亭长所疑,执诣县,邑中或窃识之,为请得解。卓遂杀太后及弘农王。太祖至陈留,散家财。

根据《后汉书献帝纪》的记载:(中平六年)九月甲戌,即皇帝位,年九岁。……丙子,董卓杀皇太后何氏。……甲午,豫州牧黄琬为司徒。

查陈垣的《二十史朔闰表》,中平六年九月甲戌为九月一日,九月丙子为九月三日,九月甲午为九月二十一日。

这说明:曹操应当在中平六年九月一日后(或当日)即逃离洛阳东归,九月三日后已经跑到了好友张邈的陈留郡地界,开始准备集合义兵。随后返回家乡豫州去变卖家财,并遇险。逃过危难之后,曹操集合了一支义兵队伍,于当年十二月起兵于陈留郡最东面的己吾县。

因此,曹操这次遇险时间,应当在中平六年九月底到十月之间。遇险后,曹操还休养了近十天时间,再返回的谯县老家,此后还要继续招兵买马、简单的训练部队,再返回到陈留郡,都需要一定的时间

在《魏书》所言的“初平中”,曹操是否有到过豫州地界呢?还真有:“(初平元年)太祖兵少,乃与夏侯惇等诣扬州募兵,刺史陈温、丹杨太守周昕与兵四千余人。还到龙亢,士卒多叛”。(见《武帝纪》)。龙亢县位于豫州沛国的南部,靠近扬州九江郡。不过这次兵变,《魏书》的记载是:“兵谋叛,夜烧太祖帐,太祖手剑杀数十人,余皆披靡,乃得出营;其不叛者五百余人”。也就是说:曹操这次并未被杀的只身逃命,而是亲手斩杀叛兵数十人,同时曹操身边还有五百余未叛变的士兵,显然与前面讲的遇险情况完全不同。

那么在《魏略》所言的“兴平末”,是否曹操有到过豫州呢?也确实有:“(兴平)二年十二月,兗州平,遂东略陈地。……建安元年春正月,太祖军临武平,袁术所置陈相袁嗣降。……汝南、颍川黄巾何仪、刘辟、黄邵、何曼等,众各数万,初应袁术,又附孙坚。二月,太祖进军讨破之,斩辟、邵等,仪及其众皆降”(见《武帝纪》)。这次曹操进军入豫州,时间确实是“兴平末”的兴平二年,但是,这次曹操是率领着刚刚彻底打败吕布和张邈的兖州军主力,进军豫州的陈国,而袁术所任命的陈国国相袁嗣一看曹操大军到来,根本没有抵抗就缴械投降了,此时是建安元年正月。紧接着,曹操大军兵锋一转,西进豫州的汝南、颍川二郡,也是一举击败投靠袁术的黄巾余部:四部各数万人马,顺利拿下了豫州这两个最重要的郡。这里,曹操的情况与前面说的遇险,完全是两种正好相反的局面。因此,这次曹操入豫州,也不可能是前面所言遇险时间

简而言之,最后我们竟然发现:不论是《魏略记载的“兴平末”,还是《魏书》所言的“初平中”,这两个时间竟然都是错误的,曹操在这两个史料记载时间里,并没有出现只身逃命的遇险情况。看来,《魏略》和《魏书》都把曹操在豫州遇险时间搞混淆了。曹操遇险的正确时间其实是“中平末”,也即中平六年。

三、曹操这次遇险到底是被谁人所追杀?

那么,曹操这次遭到攻击,到底是何人所为呢?是《魏略》所云的袁术部党?还是《魏书》记载的豫州刺史黄琬的部队?

《三国志曹仁传》记载:“曹仁字子孝,太祖从弟也。少好弓马弋猎。后豪杰并起,仁亦阴结少年,得千余人,周旋淮、泗之间,遂从太祖为别部司马”。

由此记载,我们知道,曹操返回老家豫州沛国,一方面是变卖家财准备招兵买马的资金,另一方面则是召集以前在家乡其家族暗地里集结的地方武装,比如曹仁的武装千余人。

这些豪强地方武装,说白了就是今天各地的黑社会力量,甚至是土匪恶势力,经常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当。

根据《后汉书黄琬传》的记载:“(黄琬)又为豫州牧。时寇贼陆梁,州境雕残,琬讨击平之,威声大震。政绩为天下表,封关内侯”。说明身为豫州牧黄琬,确实是大力打击其境内的贼寇力量,而曹仁之流也应当在其打击范围之内。曹操家乡散家财,集结人马,正好赶上黄琬的部队来扫荡被打败,是比较合情合理的情况。

那《魏略》所云的被袁术部党所攻击,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曹操连着遭到两股力量的打击?这个概率太小了。

《后汉书袁术传》的记载:“袁术字公路,汝南汝阳人,司空逢之子也。少以侠气闻,数与诸公子飞鹰走狗,后颇折节”。原来,袁氏家族本就是豫州汝南人士,在汝南郡乃至豫州地界,想必袁术家族的势力也是很大的。袁术少年时期,是“以侠气闻,数与诸公子飞鹰走狗”,其实也就是地方黑社会势力,与在沛国的曹仁势力属于一丘之貉。而碰巧,袁术的汝南郡与曹仁的沛国谯县接壤,由此,两股黑社会势力为了争夺利益或地盘,产生一些矛盾也是必然的。

当豫州牧黄琬下令去打击沛国境内的曹氏武装时,与之有矛盾的汝南袁术部党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打击对手的好机会。

因此,去沛国谯县攻击曹氏武装的人,一个可能是豫州牧黄琬派遣的正规军,一个可能是为争夺利益而越界出手的袁术部党,而更可能的就是袁术部党借着豫州牧的旗号,去攻打了曹氏武装。

我们知道,中平六年九月二十一日,豫州牧黄琬就已经到洛阳担任司徒之职了(也有可能只是调令下达的时间),而九月三日曹操才刚从洛阳跑到陈留郡,这中间最多只有十八天时间,而黄琬接到调令,准备搬家、安排后续工作等等,路上再走数日,当曹操从陈留返回家乡谯县时,相信黄琬已经在去洛阳上任的路上了。黄琬在准备调任的短暂时间内,还有精力部署去讨伐谯县的地方武装,实在是可能性不大。

故此,个人以为,在谯县攻击曹操的,应当是邻界汝南郡的豪强武装:袁术部党。而这些袁术部党是打着豫州牧黄琬讨平豫州境内贼寇的旗号来的。真正的豫州牧黄琬,此时已经准备卸任,去洛阳上任司徒了。

当然,袁术部党的攻击,其实与袁术本人并无关系,也不是针对曹操个人而来。《三国志袁术传》记载:“(袁术)举孝廉,除郎中,历职内外,后为折冲校尉、虎贲中郎将。董卓之将废帝,以术为后将军;术亦畏卓之祸,出奔南阳”。也即是说:袁术很早就已经离开家乡去中央政府当官了,在董卓即将废立汉帝前不久,董卓任命袁术为后将军,袁术随即出逃到了荆州南阳。

这次使曹操遇险的攻击,是袁术家乡的豪强武装对谯县曹氏豪强武装的一次攻击,而曹操正好回家散财招兵,遇上了这次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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