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 · 七十列传 · 龟策列传】

【史记 · 七十列传 · 龟策列传】翻译文

太史公说：自古以来的圣明君王将要建立国家承受天命，兴办事业，哪有不曾尊用卜筮以助成善事的！唐尧虞舜以前的，无法记述了。从夏、商、周三代的兴起看，都是各有卜筮的吉祥之兆以为根据的。大禹娶涂山氏之女卜兆得吉，于是夏启建立了世代相传的夏朝；简狄吞飞燕之卵生契，卜兆吉顺，所以殷朝兴起；善于播种百谷的后稷蓍筮得吉，因而周国国君终于成为天下王。君王决断疑难事，参考着用蓍龟所作的卜筮结果以作最终决定，这是沿用不变的传统办事程序。

蛮、夷、氐、羌，虽然没有华夏式的君臣上下等级，但也有决断疑惑的占卜习俗。有的用金石，有的用草木，各国占卜习俗不同。但都可以用来指导战争行动，研究、获取战争的胜利。各自崇信卜筮的神灵，借以预测未来事务。

我粗略听说，夏、殷时期，临到要卜筮时，纔找来蓍龟，用完就丢弃，因为他们认为，龟甲蓍草，收藏久了，就丧失神灵了。到周朝，卜官却总是珍藏蓍草龟甲备用。另外，龟蓍的灵通谁大谁小？使用龟蓍，哪个在前哪个在后？每个朝代各有不同崇尚。但概括来看，用龟蓍卜筮办法帮助人们预测未来这一目的是一致的。有人认为，圣王碰上事，没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解决疑难，没有缺乏真知灼见的时候。他们所以要搞一套求神问卜程式，是因为担心后代衰败，愚蠢人不向聪明人学习，人人各自满足于自己的见识，教化分歧杂出，大道理被拆得七零八落无法掌握，所以纔把物情事理推归到最微妙的境界即神灵，求纯真于精神。也有人认为，灵龟所擅长的，圣人是赶不上的。它的判断吉凶，区别是非，往往比人的预测更准确。到高祖继位后，因袭秦朝制度，设立太卜官。当时全国刚刚统一，战争还没有停止。到孝惠皇帝，在位时间短，吕后是女主，孝文帝孝景帝也衹是因袭旧制度，没有来得及对卜筮深入研究。所以卜官虽然父子相承，代代相传，但其中精微深妙的道理与方法，却已经失传了不少。到当今皇帝即位，广开贤能之士的上进之路，遍招各种学者，通晓一种技能的，都有献力效劳机会，技艺超众的，更得优待，实事求是，没有偏私，几年之间，太卜官署聚集了很多人才。此时正碰上皇帝要北击匈奴，西攻大宛，南取百越，卜筮能做到预测事情变化，提示趋利避害办法。到后来，猛将受命率兵冲锋，在疆场上获胜，这其中也含有卜筮在庙堂里事先谋划的贡献。皇帝因此对卜筮官更加重视，赏赐有时多至数千万钱。如丘子明等人，财富暴增，大受宠幸，压倒满朝公卿。甚至以卜筮猜测巫蛊行为，巫蛊行为有时也能被猜得很准。对于平素稍稍得罪过他们的人，就寻机公报私仇，肆意迫害，因此而破族灭家的，无法计算。文武百官惶惶不安，都奉承说龟策蓍草说的灵验。后来卜官诬陷的真情败露，也被灭了三族。

由于布列蓍草推定吉凶，烧灼龟甲来观察朕兆，变化无穷，因此要选用贤人担任卜官，这可说是圣人对卜筮大事的重视吧！周公连卜三龟，武王的病就好了。纣王暴虐，用大龟也得不到吉兆。晋文公将要恢复周襄王的王位，卜得黄帝战胜于阪泉的吉兆，终于成功，获得周襄王彤弓之赏，成为侯伯。晋献公贪图骊姬美色，要攻骊戎，卜得「胜而不吉」的口象之兆，这场伐骊戎的祸患竟然延及了晋国五世君主。楚灵王将要背叛周天子，占卜不吉利，终于招致乾溪败亡。龟兆预示出内在的趋势，当时人能看到外部的表现，能不说这是两相符合吗？君子认为，那些轻视卜筮不信神明的人，是糊涂；背弃人谋衹信从吉祥之兆，鬼神也得不到应有的对待。所以《尚书》记载了解决疑难的正确方法，要参考五种见解，卜和筮为其中两种，五种意见不一致时，要顺从其中占多数的意见，这表明，虽有卜筮，但并不专信卜筮。

我到江南考察时，了解过龟蓍的事，访问过当地老年人，他们说龟活到一千岁，能在莲叶上走动，蓍草长到一百枝梗茎仍然共有一条根。还说，龟蓍生长的地方，没有虎狼一类凶兽，没有毒草。江边居民常常养龟，供应其饮食，认为龟能帮人调节呼吸增加元气，可助人抗衰养老，这些话难道不真实吗！

褚先生说：我由于学习经学，做博士弟子，研究《春秋》，考试成绩高，被任用为郎，有幸能得宿卫，出入宫殿中十多年。私自喜好《太史公传》。太史公的《传》里说「夏、商、周三朝龟卜办法不同，四方各民族卜筮也各不一样，但都是用来判断吉凶，我统观它们的要点，写《龟策列传》。」我在长安城中反复寻找，没能找到《龟策列传》，所以往访大卜官，请教年岁大知道事情多的掌故、史学官员，写下了解到的龟筮事情，编在下面。

听说古代五帝、三王出发行动举办事情，必定事先卜筮以做决断。古代占卜书说：「下面有伏灵，上面有兔丝；上面有丛蓍，下面有神龟。」所谓伏灵这种东西，生长在兔丝下面，样子象飞动的鸟。第一次春雨以后，如果天气清静没有风，就可在夜里割去兔丝，拿灯笼来照，如果灯笼一照火就灭掉，就记住这个地方，用四丈新布把这个地方围起来，天亮了往下挖，挖到四尺七尺之间就能挖得。超过七尺就没有了。伏灵就是千年老松树根，人喫了可以长生不死。据说蓍草枝梗长满一百根时，它下面就有神龟守护，上面常有青云笼罩。古书上说：「天下和平，王道实现，蓍草就能长出一丈长的茎，一丛能长满一百条梗枝。」当今寻取蓍草，不能达到古书上的要求，找不到长满百茎长一丈的。寻取八十茎以上、八尺长的，就难得了。人民喜好用卦的，找到满六十茎以上、长满六尺的，就可以用了。古书说，「能得到名龟的，财物跟着就到，他家一定发大财，富到千万钱。」名龟中，第一叫「北斗龟」，二叫「南辰龟」，三叫「五星龟」，四叫「八风龟」，五叫「二十八宿龟」，六叫「日月龟」，七叫「九州龟」，八叫「玉龟」，一共八种名龟。古书所画龟图的腹下各有字，写明是哪种龟，我这里衹略写出它们的名称，不画龟图。寻取这类龟，不必满一尺二寸，民间得到七八寸长的，就是宝贝了。珠玉宝器，就是藏得再深，也会透露出光芒，显现出神灵，道理和名龟到来则财富到来一样。所以玉蕴藏在山里，山上树木就得到水分，深潭有珍珠，岸上草木就不枯，就是因为得到了玉石珍珠的润泽。有名的明月珠，出产在江海里，藏在蚌中，上面趴着蛟龙。君王若能得到它，就可长保天下，四夷来服。有谁能得到百茎的蓍草，同时又得到它下面的神龟用来占卜，那就能百问百应，足以决定吉凶。

神龟出在长江水中，庐江郡每年按时给太卜官送去一尺二寸的活龟二十个。太卜官在吉日剔取龟的腹甲。龟活一千岁纔能长到一尺二寸长。君王调兵遣将，必先在庙堂上钻龟占卜以定吉凶。现·在高庙中有一个龟室，藏着这种龟，并看做神宝。

古代占卜书说：「断取龟的前足臑骨穿起来佩带在身上，在室内西北角悬挂一只龟，这样，走进深山老林时就不会迷惑。」我做郎时，看过《万毕石朱方》，书中说：「在江南嘉林中有神龟。嘉林地方，没有虎狼类猛兽，鸱枭类恶鸟，没有毒草，野火烧不到，樵夫砍柴足迹不到，所以叫嘉林。龟在嘉林中，常在芳莲上筑巢。它的胁上写着字：‘甲子重光，得到我的，原是平民百姓的，可以成为官长；原是诸侯的，可以成为帝王。’在白蛇蟠杅林中寻取龟的人，都是斋戒了以后专程等候，就象专程等待别人来报信一样，同时敬酒祈祷，披散头发行礼，这样连续三天，纔能得到龟。」由此看来，寻取龟的仪式多么庄严隆重！所以，对龟能不非常敬重吗？

有一位南方老人用龟垫床脚，过了二十多年，老人去世，移开床脚，龟还依然活着。这是因为龟具有一种特殊的调节呼吸的方法。有人问：「龟的神通这样大，但为什么太卜官得到活龟总是杀了剔取其甲呢？」不久以前，长江边上有个人得到一只名龟，养在家里，因此家里发了大财。和人商量，要把龟放了。人教他别放，杀了。说放了，家要衰败。龟给他托梦说：「把我放到水里去，不要杀我。」这家人到底把龟杀了。杀龟之后，这家主人死了，家庭也倒了霉。人民和君王处理事情应遵循的办法不一样。老百姓得到名龟，看来好像不应当杀。根据古代惯例来说，圣明君王得到名龟都是杀了，供占卜用。

宋元王时得到一只龟，也杀掉用了。现·在谨把此事接写在下面，供有兴趣的人阅读参考。

宋元王二年，长江之神派遣神龟出使黄河。神龟游到泉阳，被打渔人豫且用网捞起来关在笼子里。半夜里，神龟托梦给宋元王说：「我奉长江神之命出使黄河。鱼网挡住我的去路。泉阳的豫且捉住了我，我走不掉。身处患难之中，无处求告。听说您的德义，所以来向您求救。」元王听罢一惊，醒了。马上召来博士卫平商量：「刚纔我梦见一个男子，伸着脖子，长长的头，身穿带刺绣的黑衣，乘着辎车，来给我托梦。他说：‘我奉长江神之命出使黄河。鱼网挡住我的去路。泉阳的豫且捉住了我，我走不掉。身处患难之中，无处求告。听说您有德义，所以来向您求救。’这来托梦的是什么东西呢？」卫平拿起式，仰天察看月光，观测北斗星斗柄的指向；估量太阳运行位置。先测定东、西、北、南方位，又测定东南、西南、西北、东北方位，于是布列好八卦。考察其中吉凶预兆，首先发现龟的形象。于是对元王说：「昨夜是壬子日，太阳行至牵牛宿。正是河水大会，鬼神相谋的时候。银河正处于南北走向的时候。长江黄河之神原先有约，南风开始吹的时候，长江神使者先来拜会黄河神。现在天象是白云堵塞了银河，什么东西也无法航行了。北斗斗柄又指向太阳所在星官，这是说长江神使者被囚禁了。您梦见的穿黑衣裳而乘辎车的男子，那是龟。请您马上派人去找。」王说：「好。」

于是王就派人乘车急去询问泉阳令：「你县有几家渔民？谁的名字叫豫且？豫且捉到了龟，龟托梦给王，所以王叫我来找龟。」泉阳令就叫县吏查阅户籍簿和地区，发现本县河边渔民五十五家，上游地区住着一个渔民叫豫且。泉阳令说：「好。」就和使者乘车急忙找到豫且说：「昨天夜里你打鱼打到了什么？」豫且说：「半夜时候一提网捉到了一只龟。」使者说：「现在龟在哪里？」回答说：「关在笼子里。」使者说：「王知道你捉到了龟，所以叫我来找龟。」豫且说：「好。」就用绳拴绑了龟，从笼里提出来，献给使者。

使者带龟上车驶出泉阳城门。这是白天，但又是风又是雨，一片昏暗。青黄五彩云罩在上空，接着雷电大作，风吹送车子前行。进了国都端门，在车厢房前取出龟。那龟身如流水，润泽有光。望见元王，伸开脖子往前爬，爬三步停住，又缩回脖子后退到原处。元王见了奇怪，问卫平说：「龟见了我，伸开脖子往前爬，有什么目的呢？缩回脖子退到原处，又表示什么意思？」卫平回答：「龟在患难中，整夜被囚禁，王有德义，派人解救它出来。现在伸脖子向前爬，是表示感谢，缩脖子后退，是希望尽快离开。」元王说：「好啊！这龟神灵到这种地步，不可长期扣留它，立即派人驾车送龟，别让它耽误了出使期限。」

卫平回答说：「龟是天下之宝，先得此龟的为天子，而且十言十灵，十战十胜。它生于深渊，长于黄土，知晓天道，明白上古以来大事。漫游三千年，不出它应游的地域。安详平稳，从容端庄，行动自然，不用拙力。寿命超过天地，没有谁知道它的寿命极限。它顺随万物变化，四时变化着体色。平时自己藏在一边，爬伏在那里不喫东西。春天呈现青色，夏天变为黄色，秋天呈为白色，冬天变成黑色。它懂得阴阳，精晓刑德。预知利害，明察祸福。卜问了它，则说话无失误，作战得胜利，王能宝藏住它，诸侯都得降服。王不要放走他，用它来安定国家。」

元王说：「这龟很有神灵，从天上降下来，陷在深渊。在患难中。认为我贤明，敦厚而忠信，所以来求救于我。如果不放走它，我也成了一个渔人了。渔人看重它的肉，我贪图它的神力，臣下不仁，君上无德。君臣无礼，国家还有什么福？我不忍心这样办，为什么不放掉它！」

卫平回答说：「不是这样，我听说，大恩德不会得到报答，贵重之物寄存出去得不到归还，现在天赐宝物你不接受，天就要夺回它的宝物了。这龟周游天下还要再回归原住地去，它上达苍天，下至大地，走遍九州，也未曾受过辱，也未遇到阻拦。而现在到了泉阳，打鱼的却折辱了它，把它囚禁起来。王虽然施大恩放了它，长江黄河之神必怒，一定会设法报仇。龟自己认为被侵害了，要和神合谋报复。那时将淫雨不晴，大水泛滥无法治理。或者制造枯旱，大风扬尘，蝗虫突然出现，百姓错过农时。王施行了放龟的仁义，而天的惩罚必然降临。这并非别的原因，祸害出在龟身上。以后您就是后悔，难道还来得及吗？王别放掉龟啊。」

元王感叹地说：「这拦劫人家使者，破坏别人计划，不算是凶暴吗？夺取别人的东西，当作自己的宝物，这不算强横吗？我听说，凶暴地夺来的东西，必然要被人凶暴地夺去；强抢别人东西，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桀纣都是凶暴强横不讲理的，自己被杀死，国家也亡了。如果我听了你的建议，这就丧失了仁义名声而有了凶暴强横不讲理行为。长江黄河之神将成为仁义的汤武，我将成为凶暴强横而被征伐的桀纣。没看到什么好处，恐怕要陷进灾祸。我拿不定这个主意，怎么能奉事好这个宝物，赶快驾车送龟走，不要让它在此久留。」

卫平回答说：「不是这样，王不要耽心。天地之间，有的地方石头堆石头，堆成了山，虽然高耸，并不坍塌，大地能得平安。所以说，有的东西虽然看起来危险，却很平安；看起来很轻，却搬移不动。有的忠厚老实，并不如大言欺诈的人；有的面貌丑恶，却适合于做大官；有的漂亮，却成为危害大众的祸根。这些现象，不是神和圣人，说不清楚。春夏秋冬，有时热有时冷。冷热并不互融，而相互冲突区别。同一年内，有不同季节，这是根据四时冷热不同确定的。所以让植物春天出生，夏天成长，秋天要收获，冬天就收藏。有时要行仁义，有时要施强暴。强暴有目标，仁义有时机。万物都是这样，不可胜言。大王请接受我的建议，让我彻底说清楚。根据天的五种颜色，可以辨别白天黑夜。根据地生的五谷，可以分辨好坏植物。当初人民不懂得这样辨别，和禽兽一样。住在山谷洞穴里，不懂得种田，天下灾祸频生，阴阳季节混乱。匆匆忙忙过日子，大家都是这样，不会区分黑白善恶。妖孽常常出现，人民一代代勉强传留下来。后来圣人区分万物生存特点，使他们互相不做侵害。禽兽有牝有牡，把它们放到山里；鸟有雌有雄，都把它们放进树林、水边；带甲壳生物，安置在溪谷。所以管理人民，就为他们建立城郭，城内设立街巷，城外开辟田畦通路。根据夫妻男女，给他们田宅、房屋。建立户籍，一一登记其姓名。设立官吏，用爵位俸禄予以鼓励。种桑麻有衣穿，种五谷有饭喫。人民辛勤耕作，于是能喫到想喫的东西，看到想看的东西。穿到想穿的东西。由此可见，舍弃强力，就没有成果。所以，种地的不用强力，粮食不能丰收；商人不用强力，赚不到钱；妇女不用强力，布就织不好；当官的不用强力，就没有威势；大将不用强力，兵不听令；侯王不用强力，到死也没有大名。所以说，施用强力，是事业的起点，是当然的道理，是万物的法则。从施用强力入手，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大王如果不同意这个看法，您难道没听说过，那带有野雉雕饰的玉匣，本出自昆山；明月之珠，本出于四海；凿雕昆山之石成为玉匣，割剥海中之蚌取出明月之珠传卖于市；圣人得到匣珠，当作大宝。得大宝的，就成了天子。现在您自认为凶暴了，其实赶不上那凿昆山之石的。那些制匣取珠的没有错，宝藏匣珠的没有祸。现在龟因出使而碰网，被渔人抓获，又托梦给您自我介绍，这是国家之宝，您担什么心呢？」

元王说：「不是这样。我听说，谏诤是国之福，阿谀是国之祸。君主听从阿谀奉承，是愚昧胡涂，虽然一般道理是这样，但祸也不会无缘无故降，福也不会随便就来。天气地气相合，生出各种财富。阴阳各有界限，不偏离四时。一年十二个月，用夏至冬至定其周期。圣人明白这个道理，自己没有灾难。明王运用这个规律，没人敢来欺骗。所以，福的来到，是人自己创造的；灾难降临，是人自己招致的。祸福可能性同时存在，刑德互相关联。圣人辨察它们，预测吉凶。桀纣时，和天争功，阻遏鬼神，使它们不能通显其灵。这本来已经是无道了，而谄谀之臣又多。桀有谀臣，名叫赵梁。教桀作无道之事，怂恿他贪婪凶狠。把汤囚进夏台，杀害关龙逢。左右大臣怕死，都在一旁苟且偷生阿谀逢迎。国势危如累卵，却都说无妨。赞美欢呼万岁，或者说国运远没有完结。蔽遮桀的耳目，和他一起自欺欺人。汤终于伐桀，桀身死，夏灭亡。听信谀臣，自己倒了霉。《春秋》写明了这段史实，使人至今不忘。纣有谀臣，名叫左强。浮夸不实，自诩目测能力强，不必籍助规矩绳墨就能设计施工，教纣筑造象廊。高达于天，室内又陈设玉床犀玉之器，用象牙筷子喫饭。剖圣人比干的心，砍断壮士的小腿。箕子怕死，披头散发装疯。纣王杀周太子历，囚禁周文王昌。投进石头屋子，打算从早到晚囚禁。阴兢救出文王，和他一起逃亡到周国。文王得到太公望，发动军队和纣作战。文王病死，大臣用车载着文王尸首前进。太子发代替文王统帅军队，号为武王。和纣在牧野大战，在华山之南击溃纣军。纣不能胜，败退回去，武王把他围在象廊。纣自杀在宣室，死后得不到安葬。头被砍下悬挂在车上，四匹马拉着车子走。我想到桀纣遭遇，肚子里如有开水滚沸。他们都曾富有天下贵为天子，但太骄傲。贪得无厌，办事就好高务远。贪婪凶狠而又骄慢。不用忠诚老实人，听信阿谀之臣，于是被天下耻笑。现在我的国家处在诸侯之间，简直小得如秋毫。办事一有不当之处，怎能逃脱灭亡下场。」

卫平回答：「不是这样。黄河虽然神灵贤明，赶不上昆仑山；长江虽然水源通畅，不如四海浩荡。昆仑山四海，人还夺取其宝呢。诸侯争夺那些宝物，有时因此引起战争。小国被灭亡，大国遭遇危险。为了这些宝物而杀人父兄，虏人妻儿，割裂国土，毁人宗庙。攻战争夺，这就是强暴。所以说，夺取时应用强暴，统治时应用文理，不违背四季天时，总是亲近贤士；顺应阴阳变化，借助鬼神作用；了解协调与天地关系，与天地为友。诸侯来归服，人民富裕愉快。国家民户安宁，与社会一起开创新局面。汤武这样做，于是取得天下之位；《春秋》记载了这些事，作为办事楷模。王不自比汤武，却自比桀纣。桀纣施行强暴，是把强暴看成永恒持续，不需要用仁义补充的办法。桀修瓦屋，纣建象廊。还征收丝絮用为燃料，一心要耗费人民资财。税敛没有限度，杀人没有标准。杀了人民的牲畜，用熟皮做成袋。皮袋装牲畜血，悬挂起来带领人用箭射，和天帝争强。搅乱四时顺序，在祭祀鬼神之前抢先品尝四时产品。有人谏止，就被杀死；衹有谀臣，侍在身旁。圣人躲了，百姓不敢外出。天气多次干旱，国家多有妖异。年年有螟虫，五谷长不熟。人民不能安居，鬼神不能享用。大风天天刮，白天一片暗。日蚀又月蚀，熄灭无光亮。群星天上乱走，全然没有规律。从这些现象看，怎么能够久长？纵然没有汤武，按时运来说也应当灭亡。所以汤伐桀，武王克纣，是那个时势造成的。他们由此当了天子，子孙相续；终身无灾，后世赞颂，直到今天不停。这都是根据时势行动，按照事理要求须强就强，纔成就了他们帝王之业。现在，这个龟是大宝，为圣人出使，传给了贤明的王。它行动不用手足，雷电带着它，风雨护送它，流水浮涌它前进。侯王有德的，纔能遇到它。现在王有德，遇到这个宝，却恐惧不敢接受；王如把龟放走，宋国必然有灾。以后即使后悔，也来不及了。」

元王听了，大为高兴起来。于是元王对着太阳拜谢上天，拜了两次，接受了龟。选择吉日斋戒，认为甲乙两日最吉。于是杀了白雉和黑羊；在祭坛中央用血灌龟。用刀解剖，龟甲没有弄残。又用酒肉祭祀一遍，剔出腹肠。然后用荆枝烧灼，求兆。坚持要烧出兆纹来。果然兆纹显现，条理清楚。叫卜官占视，所说的都很恰当。国家藏有如此重宝，消息径直传到国外。于是杀牛取皮，蒙在郑国产的桐木上作成战鼓。分别草木特性作成各种武器。打起仗来，无人是元王对手。元王时候，卫平做宋国的相，宋国力量在天下最强，这都是龟的神力。

所以说，龟虽有大到能托梦于元王的神灵，但却不能自己逃出渔人的笼子。自己能够每言必灵，却不能通使于黄河，还报长江。本领大到让别人战必胜攻必取，却不能使自己避开刀锋，免除被宰剥的灾难。非凡聪明能先知未来，迅速看出祸福，却不能让卫平不向宋元王说出不利于己的那番话。预言事情，无不周全，及于自身，却被拘禁不得解脱；事情一到个人头上就无法避害趋利，要贤能本领又有什么用？不过，话要说回来，贤衹是指他有贤的一面，一般人也是这样。所以说，视力好也有看不到的地方，听力好也有听不到的方面；人的本领再大，也不能在同时既用左手画方又用右手画圆；日月明亮，却有时要被浮云遮挡。羿号称射箭技艺高，也有不如雄渠、蠭门之处；禹号称善辨多智，却不能胜过鬼神。地柱折断过，天本来也没有椽，又为什么要对人求全责备？孔子听了神龟和宋元王的事之后，说：「神龟能知道事情吉凶，但自己衹有一副中空的空骨架。太阳能普施恩德君临天下，却受三只脚乌鸦的欺侮。月亮能动用刑罚辅佐太阳，却被蛤蟆啃咬。刺猬被喜鹊欺辱，有神通的腾蛇却不是蜈蚣的对手。竹子外面有节有段，里面却是又直又空；松柏是百木之长，却被栽在大门旁充当卫士。日辰也不能周全，所以有孤有虚。黄金有疵，白玉有瑕。事情有时进展快，有时进展慢。物品性能有局限，也有其专门擅长。网孔有时显得太细密，也有时显得太粗疏。人有贵过他人之处，也有不如人的地方。怎么办纔好呢？怎样做纔全面周到呢？天还不能十全十美呢，所以世人盖屋，少放三块瓦以便安放房栋，表示不是十全十美，以便和天的不十全十美相适应。天下万物有差异，事物都因为有所不全纔得以生存于世间。」褚先生说：渔人提网捉到了神龟，龟自己托梦给宋元王，宋元王召博士卫平把梦见龟的情形告诉他，卫平拿起式推算，确定日月位置，分辨星官关系，推测吉凶，看出龟和所观测推算的形象相同，卫平力劝元王留住神龟作为国宝，这件事真好啊。古时候谈到卜筮必然称道龟，因为龟有灵验好名声，由来悠久了。我因此写下这篇传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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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七十列传 · 龟策列传】拼音版/注音版

shǐ jì qī shí liè zhuàn guī cè liè zhuàn。

史记 · 七十列传 · 龟策列传。

sī mǎ qiān。

司马迁。

tài shǐ gōng yuē zì gǔ shèng wáng jiāng jiàn guó shòu mìng，

太史公曰：自古圣王将建国受命，

xìng dòng shì yè，

兴动事业，

hé cháng bù bǎo bǔ shì yǐ zhù shàn táng yú yǐ shàng，

何尝不宝卜筮以助善！唐虞以上，

bù kě jì yǐ。

不可记已。

zì sān dài zhī xìng，

自三代之兴，

gè jù zhēn xiáng。

各据祯祥。

tú shān zhī zhào cóng ér xià qǐ shì，

涂山之兆从而夏启世，

fēi yàn zhī bo shùn gù yīn xìng，

飞燕之卜顺故殷兴，

bǎi gǔ zhī shì jí gù zhōu wáng。

百谷之筮吉故周王。

wáng zhě jué dìng zhū yí，

王者决定诸疑，

cān yǐ bǔ shì，

参以卜筮，

duàn yǐ shī guī，

断以蓍龟，

bù yì zhī dào yě。

不易之道也。

mán yí dī qiāng suī wú jūn chén zhī xù，

蛮夷氐羌虽无君臣之序，

yì yǒu jué yí zhī bo。

亦有决疑之卜。

huò yǐ jīn shí，

或以金石，

huò yǐ cǎo mù，

或以草木，

guó bù tóng sú。

国不同俗。

rán jiē kě yǐ zhàn fá gōng jī，

然皆可以战伐攻击，

tuī bīng qiú shèng，

推兵求胜，

gè xìn qí shén，

各信其神，

yǐ zhī lái shì。

以知来事。

lüè wén xià yīn yù bo zhě，

略闻夏殷欲卜者，

nǎi qǔ shī guī，

乃取蓍龟，

yǐ zé qì qù zhī，

已则弃去之，

yǐ wéi guī cáng zé bù líng，

以为龟藏则不灵，

shī jiǔ zé bù shén。

蓍久则不神。

zhì zhōu shì zhī bo guān，

至周室之卜官，

cháng bǎo zàng shī guī yòu qí dà xiǎo xiān hòu，

常宝藏蓍龟；又其大小先后，

gè yǒu suǒ shàng，

各有所尚，

yào qí guī děng ěr。

要其归等耳。

huò yǐ wéi shèng wáng zāo shì wú bù dìng，

或以为圣王遭事无不定，

jué yí wú bú jiàn，

决疑无不见，

qí shè jī shén qiú wèn zhī dào zhě，

其设稽神求问之道者，

yǐ wéi hòu shì shuāi wēi，

以为后世衰微，

yú bù shī zhì，

愚不师智，

rén gè zì ān，

人各自安，

huà fēn wéi bǎi shì，

化分为百室，

dào sàn ér wú yín，

道散而无垠，

gù tuī guī zhī zhì wēi，

故推归之至微，

yào jié yú jīng shén yě。

要絜于精神也。

huò yǐ wéi kūn chóng zhī suǒ zhǎng，

或以为昆虫之所长，

shèng rén bù néng yǔ zhēng。

圣人不能与争。

qí chù jí xiōng，

其处吉凶，

bié rán fǒu，

别然否，

duō zhōng yú rén。

多中于人。

zhì gāo zǔ shí，

至高祖时，

yīn qín tài bo guān。

因秦太卜官。

tiān xià shǐ dìng，

天下始定，

bīng gé wèi xī。

兵革未息。

jí xiào huì xiǎng guó rì shǎo，

及孝惠享国日少，

lǚ hòu nǚ zhǔ，

吕后女主，

xiào wén xiào jǐng yīn xí zhǎng gù，

孝文、孝景因袭掌故，

wèi huáng jiǎng shì，

未遑讲试，

suī fù zǐ chóu guān，

虽父子畴官，

shì shì xiàng chuán，

世世相传，

qí jīng wēi shēn miào，

其精微深妙，

duō suǒ yí shī。

多所遗失。

zhì jīn shàng jí wèi，

至今上即位，

bó kāi yì néng zhī lù，

博开艺能之路，

xī yán bǎi duān zhī xué，

悉延百端之学，

tōng yī jì zhī shì xián dé zì xiào，

通一伎之士咸得自效，

jué lún chāo qí zhě wèi yòu，

绝伦超奇者为右，

wú suǒ ā sī，

无所阿私，

shù nián zhī xián，

数年之闲，

tài bo dà jí。

太卜大集。

huì shàng yù jī xiōng nú，

会上欲击匈奴，

xī rǎng dà yuān，

西攘大宛，

nán shōu bǎi yuè，

南收百越，

bǔ shì zhì yù jiàn biǎo xiàng，

卜筮至预见表象，

xiān tú qí lì。

先图其利。

jí měng jiàng tuī fēng zhí jié，

及猛将推锋执节，

huò shèng yú bǐ，

获胜于彼，

ér shī guī shí rì yì yǒu lì yú cǐ。

而蓍龟时日亦有力于此。

shàng yóu jiā yì，

上尤加意，

shǎng cì zhì huò shù qiān wàn。

赏赐至或数千万。

rú qiū zǐ míng zhī shǔ，

如丘子明之属，

fù yì guì chǒng，

富溢贵宠，

qīng yú cháo tíng。

倾于朝廷。

zhì yǐ bǔ shì shè gǔ dào，

至以卜筮射蛊道，

wū gǔ shí huò pō zhōng。

巫蛊时或颇中。

sù yǒu a zhèng yīn gōng xíng zhū，

素有啊〃帧×因公行诛，

zì yì suǒ shāng，

恣意所伤，

yǐ pò zú miè mén zhě，

以破族灭门者，

bù kě shèng shǔ。

不可胜数。

bǎi liáo dàng kǒng，

百僚荡恐，

jiē yuē guī cè néng yán。

皆曰龟策能言。

hòu shì jué jiān qióng，

后事觉奸穷，

yì zhū sān zú。

亦诛三族。

fū féng cè dìng shù，

夫摓策定数，

zhuó guī guān zhào，

灼龟观兆，

biàn huà wú qióng，

变化无穷，

shì yǐ zé xián ér yòng zhàn yān，

是以择贤而用占焉，

kě wèi shèng rén zhòng shì zhě hū zhōu gōng bo sān guī，

可谓圣人重事者乎！周公卜三龟，

ér wǔ wáng yǒu chōu。

而武王有瘳。

zhòu wèi bào nüè，

纣为暴虐，

ér yuán guī bù zhàn。

而元龟不占。

jìn wén jiāng dìng xiāng wáng zhī wèi，

晋文将定襄王之位，

bo dé huáng dì zhī zhào，

卜得黄帝之兆，

zú shòu tóng gōng zhī mìng。

卒受彤弓之命。

xiàn gōng tān lí jī zhī sè，

献公贪骊姬之色，

bo ér zhào yǒu kǒu xiàng，

卜而兆有口象，

qí huò jìng liú wǔ shì。

其祸竟流五世。

chǔ líng jiāng bèi zhōu shì，

楚灵将背周室，

bo ér guī nì，

卜而龟逆，

zhōng bèi gān xī zhī bài。

终被乾溪之败。

zhào yīng xìn chéng yú nèi，

兆应信诚于内，

ér shí rén míng chá jiàn zhī yú wài，

而时人明察见之于外，

kě bù wèi liǎng hé zhě zāi jūn zǐ wèi fū qīng bǔ shì，

可不谓两合者哉！君子谓夫轻卜筮，

wú shén míng zhě，

无神明者，

bèi bèi rén dào，

悖；背人道，

xìn zhēn xiáng zhě，

信祯祥者，

guǐ shén bù dé qí zhèng。

鬼神不得其正。

gù shū jiàn jī yí，

故书建稽疑，

wǔ móu ér bǔ shì jū qí èr，

五谋而卜筮居其二，

wǔ zhàn cóng qí duō，

五占从其多，

míng yǒu ér bù zhuān zhī dào yě。

明有而不专之道也。

yú zhì jiāng nán，

余至江南，

guān qí xíng shì，

观其行事，

wèn qí zhǎng lǎo，

问其长老，

yún guī qiān suì nǎi yóu lián yè zhī shàng，

云龟千岁乃游莲叶之上，

shī bǎi jīng gòng yī gēn。

蓍百茎共一根。

yòu qí suǒ shēng，

又其所生，

shòu wú hǔ láng，

兽无虎狼，

cǎo wú dú shì。

草无毒螫。

jiāng bàng jiā rén cháng chù guī yǐn shí zhī，

江傍家人常畜龟饮食之，

yǐ wéi néng dǎo yǐn zhì qì，

以为能导引致气，

yǒu yì yú zhù shuāi yǎng lǎo，

有益于助衰养老，

qǐ bù xìn zāi chǔ xiān shēng yuē chén yǐ tōng jīng shù，

岂不信哉！ 褚先生曰：臣以通经术，

shòu yè bó shì，

受业博士，

zhì chūn qiū，

治春秋，

yǐ gāo dì wèi láng，

以高第为郎，

xìng de sù wèi，

幸得宿卫，

chū rù gōng diàn zhōng shí yǒu yú nián。

出入宫殿中十有馀年。

qiè hǎo tài shǐ gōng chuán。

窃好太史公传。

tài shǐ gōng zhī chuán yuē sān wáng bù tóng guī，

太史公之传曰：「三王不同龟，

sì yí gè yì bo，

四夷各异卜，

rán gè yǐ jué jí xiōng，

然各以决吉凶，

lüè kuī qí yào，

略窥其要，

gù zuò guī cè liè zhuàn。

故作龟策列传。

chén wǎng lái cháng ān zhōng，

」臣往来长安中，

qiú guī cè liè zhuàn bù néng dé，

求龟策列传不能得，

gù zhī dà bo guān，

故之大卜官，

wèn zhǎng gù wén xué zhǎng lǎo xí shì zhě，

问掌故文学长老习事者，

xiě qǔ guī cè bo shì，

写取龟策卜事，

biān yú xià fāng。

编于下方。

wén gǔ wǔ dì sān wáng fā dòng jǔ shì，

闻古五帝、三王发动举事，

bì xiān jué shī guī。

必先决蓍龟。

chuán yuē xià yǒu fú líng，

传曰：「下有伏灵，

shàng yǒu tù sī shàng yǒu dǎo shī，

上有兔丝；上有捣蓍，

xià yǒu shén guī。

下有神龟。

suǒ wèi fú líng zhě，

」所谓伏灵者，

zài tù sī zhī xià，

在兔丝之下，

zhuàng shì fēi niǎo zhī xíng。

状似飞鸟之形。

xīn yǔ yǐ，

新雨已，

tiān qīng jìng wú fēng，

天清静无风，

yǐ yè shāo tù sī qù zhī，

以夜捎兔丝去之，

jì yǐ gōu zhú cǐ dì zhú zhī，

既以篝烛此地烛之，

huǒ miè，

火灭，

jí jì qí chù，

即记其处，

yǐ xīn bù sì zhàng huán zhì zhī，

以新布四丈环置之，

míng jí jué qǔ zhī，

明即掘取之，

rù sì chǐ zhì qī chǐ，

入四尺至七尺，

dé yǐ，

得矣，

guò qī chǐ bù kě dé。

过七尺不可得。

fú líng zhě，

伏灵者，

qiān suì sōng gēn yě，

千岁松根也，

shí zhī bù sǐ。

食之不死。

wén shī shēng mǎn bǎi jīng zhě，

闻蓍生满百茎者，

qí xià bì yǒu shén guī shǒu zhī，

其下必有神龟守之，

qí shàng cháng yǒu qīng yún fù zhī。

其上常有青云覆之。

chuán yuē tiān xià hé píng，

传曰：「天下和平，

wáng dào dé，

王道得，

ér shī jīng zhǎng zhàng，

而蓍茎长丈，

qí cóng shēng mǎn bǎi jīng。

其丛生满百茎。

fāng jīn shì qǔ shī zhě，

」方今世取蓍者，

bù néng zhōng gǔ fǎ dù，

不能中古法度，

bù néng dé mǎn bǎi jīng zhǎng zhàng zhě，

不能得满百茎长丈者，

qǔ bā shí jīng yǐ shàng，

取八十茎已上，

shī zhǎng bā chǐ，

蓍长八尺，

jí nán de yě。

即难得也。

rén mín hǎo yòng guà zhě，

人民好用卦者，

qǔ mǎn liù shí jīng yǐ shàng，

取满六十茎已上，

zhǎng mǎn liù chǐ zhě，

长满六尺者，

jì kě yòng yǐ。

既可用矣。

jì yuē néng dé míng guī zhě，

记曰：「能得名龟者，

cái wù guī zhī，

财物归之，

jiā bì dà fù zhì qiān wàn。

家必大富至千万。

yī yuē běi dǒu guī，

」一曰「北斗龟」，

èr yuē nán chén guī，

二曰「南辰龟」，

sān yuē wǔ xīng guī，

三曰「五星龟」，

sì yuē bā fēng guī，

四曰「八风龟」，

wǔ yuē èr shí bā xiù guī，

五曰「二十八宿龟」，

liù yuē rì yuè guī，

六曰「日月龟」，

qī yuē jiǔ zhōu guī，

七曰「九州龟」，

bā yuē yù guī fán bā míng guī。

八曰「玉龟」：凡八名龟。

guī tú gè yǒu wén zài fù xià，

龟图各有文在腹下，

wén yún yún zhě，

文云云者，

cǐ mǒu zhī guī yě。

此某之龟也。

lüè jì qí dà zhǐ，

略记其大指，

bù xiě qí tú。

不写其图。

qǔ cǐ guī bù bì mǎn chǐ èr cùn，

取此龟不必满尺二寸，

mín rén dé zhǎng qī bā cùn，

民人得长七八寸，

kě bǎo yǐ。

可宝矣。

jīn fū zhū yù bǎo qì，

今夫珠玉宝器，

suī yǒu suǒ shēn cáng，

虽有所深藏，

bì jiàn qí guāng，

必见其光，

bì chū qí shén míng，

必出其神明，

qí cǐ zhī wèi hū bǐ yù chǔ yú shān ér mù rùn，

其此之谓乎！笔玉处于山而木润，

yuān shēng zhū ér àn bù kū zhě，

渊生珠而岸不枯者，

rùn zé zhī suǒ jiā yě。

润泽之所加也。

míng yuè zhī zhū chū yú jiāng hǎi，

明月之珠出于江海，

cáng yú bàng zhōng，

藏于蚌中，

jué lóng fú zhī。

蚗龙伏之。

wáng zhě dé zhī，

王者得之，

zhǎng yǒu tiān xià，

长有天下，

sì yí bīn fú。

四夷宾服。

néng dé bǎi jīng shī，

能得百茎蓍，

bìng dé qí xià guī yǐ bo zhě，

并得其下龟以卜者，

bǎi yán bǎi dāng，

百言百当，

zú yǐ jué jí xiōng。

足以决吉凶。

shén guī chū yú jiāng shuǐ zhōng，

神龟出于江水中，

lú jiāng jùn cháng suì shí shēng guī zhǎng chǐ èr cùn zhě èr shí méi shū tài bo guān，

庐江郡常岁时生龟长尺二寸者二十枚输太卜官，

tài bo guān yīn yǐ jí rì tī qǔ qí fù xià jiǎ。

太卜官因以吉日剔取其腹下甲。

guī qiān suì nǎi mǎn chǐ èr cùn。

龟千岁乃满尺二寸。

wáng zhě fā jūn xíng jiāng，

王者发军行将，

bì zuān guī miào táng zhī shàng，

必钻龟庙堂之上，

yǐ jué jí xiōng。

以决吉凶。

jīn gāo miào zhōng yǒu guī shì，

今高庙中有龟室，

cáng nèi yǐ wéi shén bǎo。

藏内以为神宝。

chuán yuē qǔ qián zú nào gǔ chuān pèi zhī，

传曰：「取前足臑骨穿佩之，

qǔ guī zhì shì xī běi yú xuán zhī，

取龟置室西北隅悬之，

yǐ rù shēn shān dà lín zhōng，

以入深山大林中，

bù huò。

不惑。

chén wèi láng shí，

」臣为郎时，

jiàn wàn bì shí zhū fāng，

见万毕石朱方，

chuán yuē yǒu shén guī zài jiāng nán jiā lín zhōng。

传曰：「有神龟在江南嘉林中。

jiā lín zhě，

嘉林者，

shòu wú hǔ láng，

兽无虎狼，

niǎo wú chī xiāo，

鸟无鸱枭，

cǎo wú dú shì，

草无毒螫，

yě huǒ bù jí，

野火不及，

fǔ jīn bù zhì，

斧斤不至，

shì wèi jiā lín。

是为嘉林。

guī zài qí zhōng，

龟在其中，

cháng cháo yú fāng lián zhī shàng。

常巢于芳莲之上。

zuǒ xié shū wén yuē jiǎ zǐ chóng guāng，

左胁书文曰：『甲子重光，

dé wǒ zhě pǐ fū wéi rén jūn，

得我者匹夫为人君，

yǒu tǔ zhèng，

有土正，

zhū hóu dé wǒ wèi dì wáng。

诸侯得我为帝王。

qiú zhī yú bái shé pán yú lín zhōng zhě，

』求之于白蛇蟠杅林中者，

zhāi jiè yǐ dài，

斋戒以待，

ài rán，

譺然，

zhuàng rú yǒu rén lái gào zhī，

状如有人来告之，

yīn yǐ jiào jiǔ tuó fā，

因以醮酒佗发，

qiú zhī sān sù ér dé。

求之三宿而得。

yóu shì guān zhī，

」由是观之，

qǐ bù wěi zāi bǐ guī kě bù jìng yǔ nán fāng lǎo rén yòng guī zhī chuáng zú，

岂不伟哉！笔龟可不敬与？ 南方老人用龟支床足，

xíng èr shí yú suì，

行二十馀岁，

lǎo rén sǐ，

老人死，

yí chuáng，

移床，

guī shàng shēng bù sǐ。

龟尚生不死。

guī néng xíng qì dǎo yǐn。

龟能行气导引。

wèn zhě yuē guī zhì shén ruò cǐ，

问者曰：「龟至神若此，

rán tài bo guān dé shēng guī，

然太卜官得生龟，

hé wéi zhé shā qǔ qí jiǎ hū jìn shì jiāng shàng rén yǒu de míng guī，

何为辄杀取其甲乎？」近世江上人有得名龟，

chù zhì zhī，

畜置之，

jiā yīn dà fù。

家因大富。

yú rén yì，

与人议，

yù qiǎn qù。

欲遣去。

rén jiào shā zhī wù qiǎn，

人教杀之勿遣，

qiǎn zhī pò rén jiā。

遣之破人家。

guī jiàn mèng yuē sòng wǒ shuǐ zhōng，

龟见梦曰：「送我水中，

wú shā wú yě。

无杀吾也。

qí jiā zhōng shā zhī。

」其家终杀之。

shā zhī hòu，

杀之后，

shēn sǐ，

身死，

jiā bù lì。

家不利。

rén mín yǔ jūn wáng zhě yì dào。

人民与君王者异道。

rén mín dé míng guī，

人民得名龟，

qí zhuàng lèi bù yí shā yě。

其状类不宜杀也。

yǐ wǎng gǔ gù shì yán zhī，

以往古故事言之，

gǔ míng wáng shèng zhǔ jiē shā ér yòng zhī。

古明王圣主皆杀而用之。

sòng yuán wáng shí dé guī，

宋元王时得龟，

yì shā ér yòng zhī。

亦杀而用之。

jǐn lián qí shì yú zuǒ fāng，

谨连其事于左方，

lìng hào shì zhě guān zé qí zhōng yān。

令好事者观择其中焉。

sòng yuán wáng èr nián，

宋元王二年，

jiāng shǐ shén guī shǐ yú hé，

江使神龟使于河，

zhì yú quán yáng，

至于泉阳，

yú zhě yù qiě jǔ wǎng dé ér qiú zhī。

渔者豫且举网得而囚之。

zhì zhī lóng zhōng。

置之笼中。

yè bàn，

夜半，

guī lái jiàn mèng yú sòng yuán wáng yuē wǒ wèi jiāng shǐ yú hé，

龟来见梦于宋元王曰：「我为江使于河，

ér mù wǎng dāng wú lù。

而幕网当吾路。

quán yáng yù qiě dé wǒ，

泉阳豫且得我，

wǒ bù néng qù。

我不能去。

shēn zài huàn zhōng，

身在患中，

mò kě gào yǔ。

莫可告语。

wáng yǒu dé yì，

王有德义，

gù lái gào sù。

故来告诉。

yuán wáng tì rán ér wù。

」元王惕然而悟。

nǎi zhào bó shì wèi píng ér wèn zhī yuē jīn guǎ rén mèng jiàn yī zhàng fū，

乃召博士卫平而问之曰：「今寡人梦见一丈夫，

yán jǐng ér cháng tóu，

延颈而长头，

yī xuán xiù zhī yī ér chéng zī chē，

衣玄绣之衣而乘辎车，

lái jiàn mèng yú guǎ rén yuē wǒ wèi jiāng shǐ yú hé，

来见梦于寡人曰：『我为江使于河，

ér mù wǎng dāng wú lù。

而幕网当吾路。

quán yáng yù qiě dé wǒ，

泉阳豫且得我，

wǒ bù néng qù。

我不能去。

shēn zài huàn zhōng，

身在患中，

mò kě gào yǔ。

莫可告语。

wáng yǒu dé yì，

王有德义，

gù lái gào sù。

故来告诉。

shì hé wù yě wèi píng nǎi yuán shì ér qǐ，

』是何物也？」卫平乃援式而起，

yǎng tiān ér shì yuè zhī guāng，

仰天而视月之光，

guān dòu suǒ zhǐ，

观斗所指，

dìng rì chù xiāng。

定日处乡。

guī jǔ wèi fǔ，

规矩为辅，

fù yǐ quán héng。

副以权衡。

sì wéi yǐ dìng，

四维已定，

bā guà xiāng wàng。

八卦相望。

shì qí jí xiōng，

视其吉凶，

jiè chóng xiān jiàn。

介虫先见。

nǎi duì yuán wáng yuē jīn xī rén zǐ，

乃对元王曰：「今昔壬子，

sù zài qiān niú。

宿在牵牛。

hé shuǐ dà huì，

河水大会，

guǐ shén xiāng móu。

鬼神相谋。

hàn zhèng nán běi，

汉正南北，

jiāng hé gù qī，

江河固期，

nán fēng xīn zhì，

南风新至，

jiāng shǐ xiān lái。

江使先来。

bái yún yōng hàn，

白云壅汉，

wàn wù jǐn liú。

万物尽留。

dǒu bǐng zhǐ rì，

斗柄指日，

shǐ zhě dāng qiú。

使者当囚。

xuán fú ér chéng zī chē，

玄服而乘辎车，

qí míng wéi guī。

其名为龟。

wáng jí shǐ rén wèn ér qiú zhī。

王急使人问而求之。

wáng yuē shàn。

」王曰：「善。

yú shì wáng nǎi shǐ rén chí ér wǎng wèn quán yáng lìng yuē yú zhě jǐ hé jiā míng shuí wèi yù qiě yù qiě dé guī，

」 于是王乃使人驰而往问泉阳令曰：「渔者几何家？名谁为豫且？豫且得龟，

jiàn mèng yú wáng，

见梦于王，

wáng gù shǐ wǒ qiú zhī。

王故使我求之。

quán yáng lìng nǎi shǐ lì àn jí shì tú，

」泉阳令乃使吏案籍视图，

shuǐ shàng yú zhě wǔ shí wǔ jiā，

水上渔者五十五家，

shàng liú zhī lú，

上流之庐，

míng wéi yù qiě。

名为豫且。

quán yáng lìng yuē nuò。

泉阳令曰：「诺。

nǎi yǔ shǐ zhě chí ér wèn yù qiě yuē jīn xī rǔ yú hé dé yù qiě yuē yè bàn shí jǔ wǎng dé guī。

」乃与使者驰而问豫且曰：「今昔汝渔何得？」豫且曰：「夜半时举网得龟。

shǐ zhě yuē jīn guī ān zài yuē zài lóng zhōng。

」使者曰：「今龟安在？」曰：「在笼中。

shǐ zhě yuē wáng zhī zi dé guī，

」使者曰：「王知子得龟，

gù shǐ wǒ qiú zhī。

故使我求之。

yù qiě yuē nuò。

」豫且曰：「诺。

jí xì guī ér chū zhī lóng zhōng，

」即系龟而出之笼中，

xiàn shǐ zhě。

献使者。

shǐ zhě zài xíng，

使者载行，

chū yú quán yáng zhī mén。

出于泉阳之门。

zhèng zhòu wú jiàn，

正昼无见，

fēng yǔ huì míng。

风雨晦冥。

yún gài qí shàng，

云盖其上，

wǔ cǎi qīng huáng léi yǔ bìng qǐ，

五采青黄；雷雨并起，

fēng jiāng ér xíng。

风将而行。

rù yú duān mén，

入于端门，

jiàn yú dōng xiāng。

见于东箱。

shēn rú liú shuǐ，

身如流水，

rùn zé yǒu guāng。

润泽有光。

wàng jiàn yuán wáng，

望见元王，

yán jǐng ér qián，

延颈而前，

sān bù ér zhǐ，

三步而止，

suō jǐng ér què，

缩颈而却，

fù qí gù chù。

复其故处。

yuán wáng jiàn ér guài zhī，

元王见而怪之，

wèn wèi píng yuē guī jiàn guǎ rén，

问卫平曰：「龟见寡人，

yán jǐng ér qián，

延颈而前，

yǐ hé wàng yě suō jǐng ér fù，

以何望也？缩颈而复，

shì hé dāng yě wèi píng duì yuē guī zài huàn zhōng，

是何当也？」卫平对曰：「龟在患中，

ér zhōng xī qiú，

而终昔囚，

wáng yǒu dé yì，

王有德义，

shǐ rén huó zhī。

使人活之。

jīn yán jǐng ér qián，

今延颈而前，

yǐ dāng xiè yě，

以当谢也，

suō jǐng ér què，

缩颈而却，

yù jí qù yě。

欲亟去也。

yuán wáng yuē shàn zāi shén zhì rú cǐ hū，

」元王曰：「善哉！神至如此乎，

bù kě jiǔ liú qù jià sòng guī，

不可久留；趣驾送龟，

wù lìng shī qī。

勿令失期。

wèi píng duì yuē guī zhě shì tiān xià zhī bǎo yě，

」卫平对曰：「龟者是天下之宝也，

xiān dé cǐ guī zhě wèi tiān zǐ，

先得此龟者为天子，

qiě shí yán shí dāng，

且十言十当，

shí zhàn shí shèng。

十战十胜。

shēng yú shēn yuān，

生于深渊，

cháng yú huáng tǔ。

长于黄土。

zhī tiān zhī dào，

知天之道，

míng yú shàng gǔ。

明于上古。

yóu sān qiān suì，

游三千岁，

bù chū qí yù。

不出其域。

ān píng jìng zhèng，

安平静正，

dòng bù yòng lì。

动不用力。

shòu bì tiān dì，

寿蔽天地，

mò zhī qí jí。

莫知其极。

yǔ wù biàn huà，

与物变化，

sì shí biàn sè。

四时变色。

jū ér zì nì，

居而自匿，

fú ér bù shí。

伏而不食。

chūn cāng xià huáng，

春仓夏黄，

qiū bái dōng hēi。

秋白冬黑。

míng yú yīn yáng，

明于阴阳，

shěn yú xíng dé。

审于刑德。

xiān zhī lì hài，

先知利害，

chá yú huò fú，

察于祸福，

yǐ yán ér dāng，

以言而当，

yǐ zhàn ér shèng，

以战而胜，

wáng néng bǎo zhī，

王能宝之，

zhū hóu jǐn fú。

诸侯尽服。

wáng wù qiǎn yě，

王勿遣也，

yǐ ān shè jì。

以安社稷。

yuán wáng yuē guī shén shén líng，

」元王曰：「龟甚神灵，

jiàng yú shàng tiān，

降于上天，

xiàn yú shēn yuān。

陷于深渊。

zài huàn nàn zhōng。

在患难中。

yǐ wǒ wèi xián。

以我为贤。

dé hòu ér zhōng xìn，

德厚而忠信，

gù lái gào guǎ rén。

故来告寡人。

guǎ rén ruò bù qiǎn yě，

寡人若不遣也，

shì yú zhě yě。

是渔者也。

yú zhě lì qí ròu，

渔者利其肉，

guǎ rén tān qí lì，

寡人贪其力，

xià wèi bù rén，

下为不仁，

shàng wèi wú dé。

上为无德。

jūn chén wú lǐ，

君臣无礼，

hé cóng yǒu fú guǎ rén bù rěn，

何从有福？寡人不忍，

nài hé wù qiǎn wèi píng duì yuē bù rán。

柰何勿遣！」卫平对曰：「不然。

chén wén shèng dé bù bào，

臣闻盛德不报，

zhòng jì bù guī tiān yǔ bù shòu，

重寄不归；天与不受，

tiān duó zhī bǎo。

天夺之宝。

jīn guī zhōu liú tiān xià，

今龟周流天下，

hái fù qí suǒ，

还复其所，

shàng zhì cāng tiān，

上至苍天，

xià báo ní tú。

下薄泥涂。

hái biàn jiǔ zhōu，

还遍九州，

wèi cháng kuì rǔ，

未尝愧辱，

wú suǒ jī liú。

无所稽留。

jīn zhì quán yáng，

今至泉阳，

yú zhě rǔ ér qiú zhī。

渔者辱而囚之。

wáng suī qiǎn zhī，

王虽遣之，

jiāng hé bì nù，

江河必怒，

wù qiú bào chóu。

务求报仇。

zì yǐ wéi qīn，

自以为侵，

yīn shén yǔ móu。

因神与谋。

yín yǔ bù jì，

淫雨不霁，

shuǐ bù kě zhì。

水不可治。

ruò wéi kū hàn，

若为枯旱，

fēng ér yáng āi，

风而扬埃，

huáng chóng bào shēng，

蝗虫暴生，

bǎi xìng shī shí。

百姓失时。

wáng xíng rén yì，

王行仁义，

qí fá bì lái。

其罚必来。

cǐ wú tuó gù，

此无佗故，

qí suì zài guī。

其祟在龟。

hòu suī huǐ zhī，

后虽悔之，

qǐ yǒu jí zāi wáng wù qiǎn yě。

岂有及哉！王勿遣也。

yuán wáng kǎi rán ér tàn yuē fū nì rén zhī shǐ，

」 元王慨然而叹曰：「夫逆人之使，

jué rén zhī móu，

绝人之谋，

shì bù bào hū qǔ rén zhī yǒu，

是不暴乎？取人之有，

yǐ zì wèi bǎo，

以自为宝，

shì bù jiàng hū guǎ rén wén zhī，

是不彊乎？寡人闻之，

bào dé zhě bì bào wáng，

暴得者必暴亡，

jiàng qǔ zhě bì hòu wú gōng。

彊取者必后无功。

jié zhòu bào jiàng，

桀纣暴彊，

shēn sǐ guó wáng。

身死国亡。

jīn wǒ tīng zǐ，

今我听子，

shì wú rén yì zhī míng ér yǒu bào jiàng zhī dào。

是无仁义之名而有暴彊之道。

jiāng hé wèi tāng wǔ，

江河为汤武，

wǒ wèi jié zhòu。

我为桀纣。

wèi jiàn qí lì，

未见其利，

kǒng lí qí jiù。

恐离其咎。

guǎ rén hú yí，

寡人狐疑，

ān shì cǐ bǎo，

安事此宝，

qù jià sòng guī，

趣驾送龟，

wù lìng jiǔ liú。

勿令久留。

wèi píng duì yuē bù rán，

」 卫平对曰：「不然，

wáng qí wú huàn。

王其无患。

tiān dì zhī xián，

天地之闲，

lèi shí wèi shān。

累石为山。

gāo ér bù huài，

高而不坏，

dì dé wèi ān。

地得为安。

gù yún wù huò wēi ér gù ān，

故云物或危而顾安，

huò qīng ér bù kě qiān rén huò zhōng xìn ér bù rú dàn mán，

或轻而不可迁；人或忠信而不如诞谩，

huò chǒu è ér yí dà guān，

或丑恶而宜大官，

huò měi hǎo jiā lì ér wèi zhòng rén huàn。

或美好佳丽而为众人患。

fēi shén shèng rén，

非神圣人，

mò néng jìn yán。

莫能尽言。

chūn qiū dōng xià，

春秋冬夏，

huò shǔ huò hán。

或暑或寒。

hán shǔ bù hé，

寒暑不和，

zéi qì xiāng jiān。

贼气相奸。

tóng suì yì jié，

同岁异节，

qí shí shǐ rán。

其时使然。

gù lìng chūn shēng xià zhǎng，

故令春生夏长，

qiū shōu dōng cáng。

秋收冬藏。

huò wèi rén yì，

或为仁义，

huò wèi bào jiàng。

或为暴彊。

bào jiàng yǒu xiāng，

暴彊有乡，

rén yì yǒu shí。

仁义有时。

wàn wù jìn rán，

万物尽然，

bù kě shèng zhì。

不可胜治。

dài wáng tīng chén，

大王听臣，

chén qǐng xī yán zhī。

臣请悉言之。

tiān chū wǔ sè，

天出五色，

yǐ biàn bái hēi。

以辨白黑。

dì shēng wǔ gǔ，

地生五谷，

yǐ zhī shàn è。

以知善恶。

rén mín mò zhī biàn yě，

人民莫知辨也，

yǔ qín shòu xiāng ruò。

与禽兽相若。

gǔ jū ér xué chù，

谷居而穴处，

bù zhī tián zuò。

不知田作。

tiān xià huò luàn，

天下祸乱，

yīn yáng xiāng cuò。

阴阳相错。

cōng cōng jí jí，

匆匆疾疾，

tōng ér bù xiāng zé。

通而不相择。

yāo niè shù jiàn，

妖孽数见，

chuán wèi dān bó。

传为单薄。

shèng rén bié qí shēng，

圣人别其生，

shǐ wú xiāng huò。

使无相获。

qín shòu yǒu pìn mǔ，

禽兽有牝牡，

zhì zhī shān yuán niǎo yǒu cí xióng，

置之山原；鸟有雌雄，

bù zhī lín zé yǒu jiè zhī chóng，

布之林泽；有介之虫，

zhì zhī xī gǔ。

置之溪谷。

gù mù rén mín，

故牧人民，

wèi zhī chéng guō，

为之城郭，

nèi jīng lǘ shù，

内经闾术，

wài wèi qiān mò。

外为阡陌。

fū qī nán nǚ，

夫妻男女，

fù zhī tián zhái，

赋之田宅，

liè qí shì wū。

列其室屋。

wèi zhī tú jí，

为之图籍，

bié qí míng zú。

别其名族。

lì guān zhì lì，

立官置吏，

quàn yǐ jué lù。

劝以爵禄。

yī yǐ sāng má，

衣以桑麻，

yǎng yǐ wǔ gǔ。

养以五谷。

gēng zhī yōu zhī，

耕之耰之，

chú zhī nòu zhī。

锄之耨之。

kǒu dé suǒ shì，

口得所嗜，

mù dé suǒ měi，

目得所美，

shēn shòu qí lì。

身受其利。

yǐ shì guān zhī，

以是观之，

fēi jiàng bù zhì。

非彊不至。

gù yuē tián zhě bù jiàng，

故曰田者不彊，

qūn cāng bù yíng shāng gǔ bù jiàng，

囷仓不盈；商贾不彊，

bù dé qí yíng fù nǚ bù jiàng，

不得其赢；妇女不彊，

bù bó bù jīng guān yù bù jiàng，

布帛不精；官御不彊，

qí shì bù chéng dà jiàng bù jiàng，

其势不成；大将不彊，

zú bù shǐ lìng hóu wáng bù jiàng，

卒不使令；侯王不彊，

mò shì wú míng。

没世无名。

gù yún jiàng zhě，

故云彊者，

shì zhī shǐ yě，

事之始也，

fēn zhī lǐ yě，

分之理也，

wù zhī jì yě。

物之纪也。

suǒ qiú yú jiàng，

所求于彊，

wú bù yǒu yě。

无不有也。

wáng yǐ wéi bù rán，

王以为不然，

wáng dú bù wén yù dú zhǐ zhì，

王独不闻玉椟只雉，

chū yú kūn shān míng yuè zhī zhū，

出于昆山；明月之珠，

chū yú sì hǎi juān shí bàn bàng，

出于四海；镌石拌蚌，

chuán mài yú shì shèng rén dé zhī，

传卖于市；圣人得之，

yǐ wéi dà bǎo。

以为大宝。

dà bǎo suǒ zài，

大宝所在，

nǎi wèi tiān zǐ。

乃为天子。

jīn wáng zì yǐ wéi bào，

今王自以为暴，

bù rú bàn bàng yú hǎi yě zì yǐ wéi jiàng，

不如拌蚌于海也；自以为彊，

bù guò juān shí yú kūn shān yě。

不过镌石于昆山也。

qǔ zhě wú jiù，

取者无咎，

bǎo zhě wú huàn。

宝者无患。

jīn guī shǐ lái dǐ wǎng，

今龟使来抵网，

ér zāo yú zhě dé zhī，

而遭渔者得之，

jiàn mèng zì yán，

见梦自言，

shì guó zhī bǎo yě，

是国之宝也，

wáng hé yōu yān。

王何忧焉。

yuán wáng yuē bù rán。

」 元王曰：「不然。

guǎ rén wén zhī，

寡人闻之，

jiàn zhě fú yě，

谏者福也，

yú zhě zéi yě。

谀者贼也。

rén zhǔ tīng yú，

人主听谀，

shì yú huò yě。

是愚惑也。

suī rán，

虽然，

huò bù wàng zhì，

祸不妄至，

fú bù tú lái。

福不徒来。

tiān dì hé qì，

天地合气，

yǐ shēng bǎi cái。

以生百财。

yīn yáng yǒu fèn，

阴阳有分，

bù lí sì shí，

不离四时，

shí yǒu èr yuè，

十有二月，

rì zhì wéi qī。

日至为期。

shèng rén chè yān，

圣人彻焉，

shēn nǎi wú zāi。

身乃无灾。

míng wáng yòng zhī，

明王用之，

rén mò gǎn qī。

人莫敢欺。

gù yún fú zhī zhì yě，

故云福之至也，

rén zì shēng zhī huò zhī zhì yě，

人自生之；祸之至也，

rén zì chéng zhī。

人自成之。

huò yǔ fú tóng，

祸与福同，

xíng yǔ dé shuāng。

刑与德双。

shèng rén chá zhī，

圣人察之，

yǐ zhī jí xiōng。

以知吉凶。

jié zhòu zhī shí，

桀纣之时，

yǔ tiān zhēng gōng，

与天争功，

yōng è guǐ shén，

拥遏鬼神，

shǐ bù dé tōng。

使不得通。

shì gù yǐ wú dào yǐ，

是固已无道矣，

yú chén yǒu zhòng。

谀臣有众。

jié yǒu yú chén，

桀有谀臣，

míng yuē zhào liáng。

名曰赵梁。

jiào wèi wú dào，

教为无道，

quàn yǐ tān láng。

劝以贪狼。

xì tāng xià tái，

系汤夏台，

shā guān lóng féng。

杀关龙逢。

zuǒ yòu kǒng sǐ，

左右恐死，

tōu yú yú bàng。

偷谀于傍。

guó wēi yú lěi luǎn，

国危于累卵，

jiē yuē wú shāng。

皆曰无伤。

chēng lè wàn suì，

称乐万岁，

huò yuē wèi yāng。

或曰未央。

bì qí ěr mù，

蔽其耳目，

yǔ zhī zhà kuáng。

与之诈狂。

tāng zú fá jié，

汤卒伐桀，

shēn sǐ guó wáng。

身死国亡。

tīng qí yú chén，

听其谀臣，

shēn dú shòu yāng。

身独受殃。

chūn qiū zhe zhī，

春秋著之，

zhì jīn bù wàng。

至今不忘。

zhòu yǒu yú chén，

纣有谀臣，

míng wéi zuǒ jiàng。

名为左彊。

kuā ér mù qiǎo，

夸而目巧，

jiào wèi xiàng láng。

教为象郎。

jiāng zhì yú tiān，

将至于天，

yòu yǒu yù chuáng。

又有玉床。

xī yù zhī qì，

犀玉之器，

xiàng zhù ér gēng。

象箸而羹。

shèng rén pōu qí xīn，

圣人剖其心，

zhuàng shì zhǎn qí héng。

壮士斩其胻。

jī zǐ kǒng sǐ，

箕子恐死，

bèi fā yáng kuáng。

被发佯狂。

shā zhōu tài zǐ lì，

杀周太子历，

qiú wén wáng chāng。

囚文王昌。

tóu zhī shí shì，

投之石室，

jiāng yǐ xī zhì míng。

将以昔至明。

yīn jīng huó zhī，

阴兢活之，

yǔ zhī jù wáng。

与之俱亡。

rù yú zhōu dì，

入于周地，

dé tài gōng wàng。

得太公望。

xìng zú jù bīng，

兴卒聚兵，

yǔ zhòu xiāng gōng。

与纣相攻。

wén wáng bìng sǐ，

文王病死，

zài shī yǐ xíng。

载尸以行。

tài zǐ fā dài jiāng，

太子发代将，

hào wèi wǔ wáng。

号为武王。

zhàn yú mù yě，

战于牧野，

pò zhī huà shān zhī yáng。

破之华山之阳。

zhòu bù shèng bài ér hái zǒu，

纣不胜败而还走，

wéi zhī xiàng láng。

围之象郎。

zì shā xuān shì，

自杀宣室，

shēn sǐ bù zàng。

身死不葬。

tóu xuán chē zhěn，

头悬车轸，

sì mǎ yè xíng。

四马曳行。

guǎ rén niàn qí rú cǐ，

寡人念其如此，

cháng rú guàn tāng。

肠如涫汤。

shì rén jiē fù yǒu tiān xià ér guì zhì tiān zǐ，

是人皆富有天下而贵至天子，

rán ér dà ào。

然而大傲。

yù wú yàn shí，

欲无厌时，

jǔ shì ér xǐ gāo，

举事而喜高，

tān hěn ér jiāo。

贪很而骄。

bù yòng zhōng xìn，

不用忠信，

tīng qí yú chén，

听其谀臣，

ér wèi tiān xià xiào。

而为天下笑。

jīn guǎ rén zhī bāng，

今寡人之邦，

jū zhū hóu zhī xián，

居诸侯之闲，

céng bù rú qiū háo。

曾不如秋毫。

jǔ shì bù dàng，

举事不当，

yòu ān wáng táo wèi píng duì yuē bù rán。

又安亡逃！」 卫平对曰：「不然。

hé suī shén xián，

河虽神贤，

bù rú kūn lún zhī shān jiāng zhī yuán lǐ，

不如昆仑之山；江之源理，

bù rú sì hǎi，

不如四海，

ér rén shàng duó qǔ qí bǎo，

而人尚夺取其宝，

zhū hóu zhēng zhī，

诸侯争之，

bīng gé wèi qǐ。

兵革为起。

xiǎo guó jiàn wáng，

小国见亡，

dà guó wēi dài，

大国危殆，

shā rén fù xiōng，

杀人父兄，

lǔ rén qī zǐ，

虏人妻子，

cán guó miè miào，

残国灭庙，

yǐ zhēng cǐ bǎo。

以争此宝。

zhàn gōng fēn zhēng，

战攻分争，

shì bào jiàng yě。

是暴彊也。

gù yún qǔ zhī yǐ bào jiàng ér zhì yǐ wén lǐ，

故云取之以暴彊而治以文理，

wú nì sì shí，

无逆四时，

bì qīn xián shì yǔ yīn yáng huà，

必亲贤士；与阴阳化，

guǐ shén wèi shǐ tōng yú tiān dì，

鬼神为使；通于天地，

yǔ zhī wèi yǒu。

与之为友。

zhū hóu bīn fú，

诸侯宾服，

mín zhòng yīn xǐ。

民众殷喜。

bāng jiā ān níng，

邦家安宁，

yǔ shì gēng shǐ。

与世更始。

tāng wǔ xíng zhī，

汤武行之，

nǎi qǔ tiān zǐ chūn qiū zhe zhī，

乃取天子；春秋著之，

yǐ wéi jīng jì。

以为经纪。

wáng bù zì chēng tāng wǔ，

王不自称汤武，

ér zì bǐ jié zhòu。

而自比桀纣。

jié zhòu wèi bào jiàng yě，

桀纣为暴彊也，

gù yǐ wéi cháng。

固以为常。

jié wèi wǎ shì，

桀为瓦室，

zhòu wèi xiàng láng。

纣为象郎。

zhēng sī zhuó zhī，

徵丝灼之，

wù yǐ fèi mín máng。

务以费（民）［氓］。

fù liǎn wú dù，

赋敛无度，

shā lù wú fāng。

杀戮无方。

shā rén liù chù，

杀人六畜，

yǐ wéi wèi náng。

以韦为囊。

náng shèng qí xuè，

囊盛其血，

yú rén xiàn ér shè zhī，

与人县而射之，

yǔ tiān dì zhēng jiàng。

与天帝争彊。

nì luàn sì shí，

逆乱四时，

xiān bǎi guǐ cháng。

先百鬼尝。

jiàn zhě zhé sǐ，

谏者辄死，

yú zhě zài bàng。

谀者在傍。

shèng rén fú nì，

圣人伏匿，

bǎi xìng mò xíng。

百姓莫行。

tiān shù kū hàn，

天数枯旱，

guó duō yāo xiáng。

国多妖祥。

míng chóng suì shēng，

螟虫岁生，

wǔ gǔ bù chéng。

五谷不成。

mín bù ān qí chù，

民不安其处，

guǐ shén bù xiǎng。

鬼神不享。

piāo fēng rì qǐ，

飘风日起，

zhèng zhòu huì míng。

正昼晦冥。

rì yuè bìng shí，

日月并蚀，

miè xī wú guāng。

灭息无光。

liè xīng bēn luàn，

列星奔乱，

jiē jué jì gāng。

皆绝纪纲。

yǐ shì guān zhī，

以是观之，

ān dé jiǔ cháng suī wú tāng wǔ，

安得久长！虽无汤武，

shí gù dāng wáng。

时固当亡。

gù tāng fá jié，

故汤伐桀，

wǔ wáng kè zhòu，

武王克纣，

qí shí shǐ rán。

其时使然。

nǎi wèi tiān zǐ，

乃为天子，

zǐ sūn xù shì zhōng shēn wú jiù，

子孙续世；终身无咎，

hòu shì chēng zhī，

后世称之，

zhì jīn bù yǐ。

至今不已。

shì jiē dāng shí ér xíng，

是皆当时而行，

jiàn shì ér jiàng，

见事而彊，

nǎi néng chéng qí dì wáng。

乃能成其帝王。

jīn guī，

今龟，

dà bǎo yě，

大宝也，

wèi shèng rén shǐ，

为圣人使，

chuán zhī xián shì wáng。

传之贤（士）［王］。

bù yòng shǒu zú，

不用手足，

léi diàn jiāng zhī fēng yǔ sòng zhī，

雷电将之；风雨送之，

liú shuǐ xíng zhī。

流水行之。

hóu wáng yǒu dé，

侯王有德，

nǎi dé dàng zhī。

乃得当之。

jīn wáng yǒu dé ér dāng cǐ bǎo，

今王有德而当此宝，

kǒng bù gǎn shòu wáng ruò qiǎn zhī，

恐不敢受；王若遣之，

sòng bì yǒu jiù。

宋必有咎。

hòu suī huǐ zhī，

后虽悔之，

yì wú jí yǐ。

亦无及已。

yuán wáng dà yuè ér xǐ。

」 元王大悦而喜。

yú shì yuán wáng xiàng rì ér xiè，

于是元王向日而谢，

zài bài ér shòu。

再拜而受。

zé rì zhāi jiè，

择日斋戒，

jiǎ yǐ zuì liáng。

甲乙最良。

nǎi xíng bái zhì，

乃刑白雉，

jí yǔ lí yáng yǐ xuè guàn guī，

及与骊羊；以血灌龟，

yú tán zhōng yāng。

于坛中央。

yǐ dāo bō zhī，

以刀剥之，

shēn quán bù shāng。

身全不伤。

pú jiǔ lǐ zhī，

脯酒礼之，

héng qí fù cháng。

横其腹肠。

jīng zhī bo zhī，

荆支卜之，

bì zhì qí chuàng。

必制其创。

lǐ dá yú lǐ，

理达于理，

wén xiāng cuò yíng。

文相错迎。

shǐ gōng zhàn zhī，

使工占之，

suǒ yán jǐn dāng。

所言尽当。

bāng fú zhòng bǎo，

邦福重宝，

wén yú bàng xiāng。

闻于傍乡。

shā niú qǔ bāng，

杀牛取帮，

bèi zhèng zhī tóng。

被郑之桐。

cǎo mù bì fēn，

草木毕分，

huà wéi jiǎ bīng。

化为甲兵。

zhàn shèng gōng qǔ，

战胜攻取，

mò rú yuán wáng。

莫如元王。

yuán wáng zhī shí，

元王之时，

wèi píng xiāng sòng，

卫平相宋，

sòng guó zuì jiàng，

宋国最彊，

guī zhī lì yě。

龟之力也。

gù yún shén zhì néng jiàn mèng yú yuán wáng，

故云神至能见梦于元王，

ér bù néng zì chū yú zhě zhī lóng。

而不能自出渔者之笼。

shēn néng shí yán jǐn dāng，

身能十言尽当，

bù néng tōng shǐ yú hé，

不能通使于河，

hái bào yú jiāng，

还报于江，

xián néng lìng rén zhàn shèng gōng qǔ，

贤能令人战胜攻取，

bù néng zì jiě yú dāo fēng，

不能自解于刀锋，

miǎn bō cì zhī huàn。

免剥刺之患。

shèng néng xiān zhī jí jiàn，

圣能先知亟见，

ér bù néng lìng wèi píng wú yán。

而不能令卫平无言。

yán shì bǎi quán，

言事百全，

zhì shēn ér luán dāng shí bù lì，

至身而挛；当时不利，

yòu yān shì xián xián zhě yǒu héng cháng，

又焉事贤！贤者有恒常，

shì yǒu shì rán。

士有适然。

shì gù míng yǒu suǒ bú jiàn，

是故明有所不见，

tīng yǒu suǒ bù wén rén suī xián，

听有所不闻；人虽贤，

bù néng zuǒ huà fāng，

不能左画方，

yòu huà yuán rì yuè zhī míng，

右画圆；日月之明，

ér shí bì yú fú yún。

而时蔽于浮云。

yì míng shàn shè，

羿名善射，

bù rú xióng qú fēng mén yǔ míng wéi biàn zhì，

不如雄渠、蜂门；禹名为辩智，

ér bù néng shèng guǐ shén。

而不能胜鬼神。

dì zhù zhé，

地柱折，

tiān gù wú chuán，

天故毋椽，

yòu nài hé zé rén yú quán kǒng zǐ wén zhī yuē shén guī zhī jí xiōng，

又柰何责人于全？孔子闻之曰：「神龟知吉凶，

ér gǔ zhí kōng kū。

而骨直空枯。

rì wèi dé ér jūn yú tiān xià，

日为德而君于天下，

rǔ yú sān zú zhī wū。

辱于三足之乌。

yuè wèi xíng ér xiāng zuǒ，

月为刑而相佐，

jiàn shí yú há ma。

见食于虾蟆。

wèi rǔ yú què，

猬辱于鹊，

téng shé zhī shén ér dài yú jí qiě。

腾蛇之神而殆于即且。

zhú wài yǒu jié lǐ，

竹外有节理，

zhōng zhí kōng xū sōng bǎi wèi bǎi mù zhǎng，

中直空虚；松柏为百木长，

ér shǒu mén lǘ。

而守门闾。

rì chén bù quán，

日辰不全，

gù yǒu gū xū。

故有孤虚。

huáng jīn yǒu cī，

黄金有疵，

bái yù yǒu xiá。

白玉有瑕。

shì yǒu suǒ jí，

事有所疾，

yì yǒu suǒ xú。

亦有所徐。

wù yǒu suǒ jū，

物有所拘，

yì yǒu suǒ jù。

亦有所据。

wǎng yǒu suǒ shù，

罔有所数，

yì yǒu suǒ shū。

亦有所疏。

rén yǒu suǒ guì，

人有所贵，

yì yǒu suǒ bù rú。

亦有所不如。

hé kě ér shì hū wù ān kě quán hū tiān shàng bù quán，

何可而适乎？物安可全乎？天尚不全，

gù shì wèi wū，

故世为屋，

bù chéng sān wǎ ér chén zhī，

不成三瓦而陈之，

yǐ yīng zhī tiān。

以应之天。

tiān xià yǒu jiē，

天下有阶，

wù bù quán nǎi shēng yě。

物不全乃生也。

chǔ xiān shēng yuē yú zhě jǔ wǎng ér de shén guī，

」 褚先生曰：渔者举网而得神龟，

guī zì jiàn mèng sòng yuán wáng，

龟自见梦宋元王，

yuán wáng zhào bó shì wèi píng gào yǐ mèng guī zhuàng，

元王召博士卫平告以梦龟状，

píng yùn shì，

平运式，

dìng rì yuè，

定日月，

fēn héng dù，

分衡度，

shì jí xiōng，

视吉凶，

zhàn guī yǔ wù sè tóng，

占龟与物色同，

píng jiàn wáng liú shén guī yǐ wéi guó zhòng bǎo，

平谏王留神龟以为国重宝，

měi yǐ。

美矣。

gǔ zhě shì bì chēng guī zhě，

古者筮必称龟者，

yǐ qí lìng míng，

以其令名，

suǒ cóng lái jiǔ yǐ。

所从来久矣。

yú shù ér wèi chuán。

余述而为传。

sān yuè èr yuè zhēng yuè shí èr yuè shí yī yuè zhōng guān nèi gāo wài xià sì yuè shǒu yǎng zú kāi hán kāi shǒu fǔ dà wǔ yuè héng jí shǒu fǔ dà liù yuè qī yuè bā yuè jiǔ yuè shí yuè bo jìn yuē zi hài xū bù kě yǐ bo jí shā guī。

三月二月正月十二月十一月中关内高外下四月首仰足开肣开首俯大五月横吉首俯大六月七月八月九月十月 卜禁曰：子亥戌不可以卜及杀龟。

rì zhōng rú shí yǐ bo。

日中如食已卜。

mù hūn guī zhī jiǎo yě，

暮昏龟之徼也，

bù kě yǐ bo。

不可以卜。

gēng xīn kě yǐ shā，

庚辛可以杀，

jí yǐ zuān zhī。

及以钻之。

cháng yǐ yuè dàn fú guī，

常以月旦祓龟，

xiān yǐ qīng shuǐ zǎo zhī，

先以清水澡之，

yǐ luǎn fú zhī，

以卵祓之，

nǎi chí guī ér suì zhī，

乃持龟而遂之，

ruò cháng yǐ wéi zǔ。

若常以为祖。

rén ruò yǐ bo bù zhōng，

人若已卜不中，

jiē fú zhī yǐ luǎn，

皆祓之以卵，

dōng xiàng lì，

东向立，

zhuó yǐ jīng ruò gāng mù，

灼以荆若刚木，

tǔ luǎn zhǐ zhī zhě sān，

土卵指之者三，

chí guī yǐ luǎn zhōu huán zhī，

持龟以卵周环之，

zhù yuē jīn rì jí，

祝曰：「今日吉，

jǐn yǐ liáng luǎn dì huáng fú qù yù líng zhī bù xiáng。

谨以粱卵焍黄祓去玉灵之不祥。

yù líng bì xìn yǐ chéng，

」玉灵必信以诚，

zhī wàn shì zhī qíng，

知万事之情，

biàn zhào jiē kě zhàn。

辩兆皆可占。

bù xìn bù chéng，

不信不诚，

zé shāo yù líng，

则烧玉灵，

yáng qí huī，

扬其灰，

yǐ zhēng hòu guī。

以徵后龟。

qí bo bì běi xiàng，

其卜必北向，

guī jiǎ bì chǐ èr cùn。

龟甲必尺二寸。

bo xiān yǐ zào zhuó zuān，

卜先以造灼钻，

zuān zhōng yǐ，

钻中已，

yòu zhuó guī shǒu，

又灼龟首，

gè sān yòu fù zhuó suǒ zuān zhōng yuē zhèng shēn，

各三；又复灼所钻中曰正身，

zhuó shǒu yuē zhèng zú，

灼首曰正足，

gè sān。

各三。

jí yǐ zào sān zhōu guī，

即以造三周龟，

zhù yuē jiǎ zhī yù líng fū zǐ。

祝曰：「假之玉灵夫子。

fū zǐ yù líng，

夫子玉灵，

jīng zhuó ér xīn，

荆灼而心，

lìng ér xiān zhī。

令而先知。

ér shàng xíng yú tiān，

而上行于天，

xià xíng yú yuān，

下行于渊，

zhū líng shù，

诸灵数，

mò rú rǔ xìn。

莫如汝信。

jīn rì liáng rì，

今日良日，

xíng yī liáng zhēn。

行一良贞。

mǒu yù bo mǒu，

某欲卜某，

jí dé ér xǐ，

即得而喜，

bù dé ér huǐ。

不得而悔。

jí dé，

即得，

fā xiāng wǒ shēn cháng dà，

发乡我身长大，

shǒu zú shōu rén jiē shàng ǒu。

首足收人皆上偶。

bù dé，

不得，

fā xiāng wǒ shēn cuò zhé，

发乡我身挫折，

zhōng wài bù xiāng yìng，

中外不相应，

shǒu zú miè qù。

首足灭去。

líng guī bo zhù yuē jiǎ zhī líng guī，

」 灵龟卜祝曰：「假之灵龟，

wǔ wū wǔ líng，

五巫五灵，

bù rú shén guī zhī líng，

不如神龟之灵，

zhī rén sǐ，

知人死，

zhī rén shēng。

知人生。

mǒu shēn liáng zhēn，

某身良贞，

mǒu yù qiú mǒu wù。

某欲求某物。

jí de yě，

即得也，

tóu jiàn zú fā，

头见足发，

nèi wài xiāng yìng jí bù de yě，

内外相应；即不得也，

tóu yǎng zú hán，

头仰足肣，

nèi wài zì chuí。

内外自垂。

kě dé zhàn。

可得占。

bǔ zhān bìng zhě zhù yuē jīn mǒu bìng kùn。

」 卜占病者祝曰：「今某病困。

sǐ，

死，

shǒu shàng kāi，

首上开，

nèi wài jiāo hài，

内外交骇，

shēn jié zhé bù sǐ，

身节折；不死，

shǒu yǎng zú hán。

首仰足肣。

bo bìng zhě suì yuē jīn bìng yǒu suì wú chéng，

」卜病者祟曰：「今病有祟无呈，

wú suì yǒu chéng。

无祟有呈。

zhào yǒu zhōng suì yǒu nèi，

兆有中祟有内，

wài suì yǒu wài。

外祟有外。

bo xì zhě chū bù chū。

」 卜系者出不出。

bù chū，

不出，

héng jí ān ruò chū，

横吉安；若出，

zú kāi shǒu yǎng yǒu wài。

足开首仰有外。

bo qiú cái wù，

卜求财物，

qí suǒ dāng de。

其所当得。

dé，

得，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nèi wài xiāng yìng jí bù dé，

内外相应；即不得，

chéng zhào shǒu yǎng zú hán。

呈兆首仰足肣。

bo yǒu mài ruò mǎi chén qiè mǎ niú。

卜有卖若买臣妾马牛。

dé zhī，

得之，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nèi wài xiāng yìng bù dé，

内外相应；不得，

shǒu yǎng zú hán，

首仰足肣，

chéng zhào ruò héng jí ān。

呈兆若横吉安。

bo jī dào jù ruò gān rén，

卜击盗聚若干人，

zài mǒu suǒ，

在某所，

jīn mǒu jiāng zú ruò gān rén，

今某将卒若干人，

wǎng jī zhī。

往击之。

dāng shèng，

当胜，

shǒu yǎng zú kāi shēn zhèng，

首仰足开身正，

nèi zì qiáo，

内自桥，

wài xià bù shèng，

外下；不胜，

zú hán shǒu yǎng，

足肣首仰，

shēn shǒu nèi xià wài gāo。

身首内下外高。

bo qiú dāng háng bù xíng。

卜求当行不行。

xíng，

行，

shǒu zú kāi bù xíng，

首足开；不行，

zú hán shǒu yǎng，

足肣首仰，

ruò héng jí ān，

若横吉安，

ān bù xíng。

安不行。

bo wǎng jī dào，

卜往击盗，

dāng jiàn bú jiàn。

当见不见。

jiàn，

见，

shǒu yǎng zú hán yǒu wài bú jiàn，

首仰足肣有外；不见，

zú kāi shǒu yǎng。

足开首仰。

bo wǎng hòu dào，

卜往候盗，

jiàn bú jiàn。

见不见。

jiàn，

见，

shǒu yǎng zú hán，

首仰足肣，

hán shèng yǒu wài bú jiàn，

肣胜有外；不见，

zú kāi shǒu yǎng。

足开首仰。

bo wén dào lái bù lái。

卜闻盗来不来。

lái，

来，

wài gāo nèi xià，

外高内下，

zú hán shǒu yǎng bù lái，

足肣首仰；不来，

zú kāi shǒu yǎng，

足开首仰，

ruò héng jí ān，

若横吉安，

qī zhī zì cì。

期之自次。

bo qiān xǐ qù guān bù qù。

卜迁徙去官不去。

qù，

去，

zú kāi yǒu hán wài shǒu yǎng bù qù，

足开有肣外首仰；不去，

zì qù，

自去，

jí zú hán，

即足肣，

chéng zhào ruò héng jí ān。

呈兆若横吉安。

bǔ jū guān shàng jí bù。

卜居官尚吉不。

jí，

吉，

chéng zhào shēn zhèng，

呈兆身正，

ruò héng jí ān bù jí，

若横吉安；不吉，

shēn jié zhé，

身节折，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bǔ jū shì jiā jí bù jí。

卜居室家吉不吉。

jí，

吉，

chéng zhào shēn zhèng，

呈兆身正，

ruò héng jí ān bù jí，

若横吉安；不吉，

shēn jié zhé，

身节折，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bo suì zhōng hé jià shú bù shú。

卜岁中禾稼孰不孰。

shú，

孰，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nèi wài zì qiáo wài zì chuí bù shú，

内外自桥外自垂；不孰，

zú hán shǒu yǎng yǒu wài。

足肣首仰有外。

bo suì zhōng mín yì bù yì。

卜岁中民疫不疫。

yì，

疫，

shǒu yǎng zú hán，

首仰足肣，

shēn jié yǒu jiàng wài bù yì，

身节有彊外；不疫，

shēn zhèng shǒu yǎng zú kāi。

身正首仰足开。

bo suì zhōng yǒu bīng wú bīng。

卜岁中有兵无兵。

wú bīng，

无兵，

chéng zhào ruò héng jí ān yǒu bīng，

呈兆若横吉安；有兵，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shēn zuò wài jiàng qíng。

身作外彊情。

bo jiàn guì rén jí bù jí。

卜见贵人吉不吉。

jí，

吉，

zú kāi shǒu yǎng，

足开首仰，

shēn zhèng，

身正，

nèi zì qiáo bù jí，

内自桥；不吉，

shǒu yǎng，

首仰，

shēn jié zhé，

身节折，

zú hán yǒu wài，

足肣有外，

ruò wú yú。

若无渔。

bo qǐng yè yú rén dé bù dé。

卜请谒于人得不得。

dé，

得，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nèi zì qiáo bù dé，

内自桥；不得，

shǒu yǎng zú hán yǒu wài。

首仰足肣有外。

bo zhuī wáng rén dāng de bù dé。

卜追亡人当得不得。

dé，

得，

shǒu yǎng zú hán，

首仰足肣，

nèi wài xiāng yìng bù dé，

内外相应；不得，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ruò héng jí ān。

若横吉安。

bo yú liè dé bù dé。

卜渔猎得不得。

dé，

得，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nèi wài xiāng yìng bù dé，

内外相应；不得，

zú hán shǒu yǎng，

足肣首仰，

ruò héng jí ān。

若横吉安。

bo xíng yù dào bù yù。

卜行遇盗不遇。

yù，

遇，

shǒu yǎng zú kāi，

首仰足开，

shēn jié zhé，

身节折，

wài gāo nèi xià bù yù，

外高内下；不遇，

chéng zhào。

呈兆。

bo tiān yù bù yǔ。

卜天雨不雨。

yǔ，

雨，

shǒu yǎng yǒu wài，

首

【史记 · 七十列传 · 龟策列传】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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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七十列传 · 龟策列传】评析

《龟策列传》是西汉史学家司马迁创作的一篇文言文，收录于《史记》中。《史记·龟策列传》是专记卜筮活动的类传。「龟策」是指龟甲和蓍草，古人用它来占卜吉凶。《礼记·曲礼上》曰：「龟为卜，策为筮」。说明古时卜用龟甲，筮用蓍草。《太史公自序》曰：「三王不同龟，四夷各异卜，然各以决吉凶。略窥其要，作《龟策列传》」。它指明了写作此篇的动机与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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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 · 七十列传 · 龟策列传】辑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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