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三 · 唐纪四十九

司马光 - [宋]

起强圉阏八月，尽重光协洽，凡四年有奇。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八

◎贞元三年丁卯，公元七八七年

八月，辛巳朔，日有食之。

吐蕃尚结赞遣五骑送崔汉衡归，且上表求和。至潘原，李观语之以“有诏不纳吐蕃使者”，受其表而却其人。

初，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柳浑与张延赏俱为相，浑议事数异同，延赏使所亲谓曰：“相公旧德，但节言于庙堂，则重位可久。”浑曰：“为吾谢张公，柳浑头可断，舌不可禁！”由是交恶。上好文雅缊藉，而浑质直轻侻，无威仪，于上前时发俚语。上不悦，欲黜为王府长史，李泌言：“浑褊直无他。故事，罢相无为长史者。”又欲以为王傅，泌请以为常侍，上曰：“苟得罢之，无不可者。”己丑，浑罢为左散骑常侍。

初，郜国大长公主适驸马都尉萧升。升，复之从兄弟也。公主不谨，詹事李升、蜀州别驾萧鼎、彭州司马李万、丰阳令韦恪，皆出入主第。主女为太子妃，始者上恩礼甚厚，主常直乘肩舆抵东宫。宗戚皆疾之。或告主淫乱，且为厌祷。上大怒，幽主于禁中，切责太子。太子不知所对，请与萧妃离婚。上召李泌告之，且曰：“舒王近已长立，孝友温仁。”泌曰：“何至于是！陛下惟有一子，奈何一旦疑之，欲废之而立侄，得无失计乎！”上勃然怒曰：“卿何得间人父子！谁语卿舒王为侄者？”对曰：“陛下自言之。大历初，陛下语臣，‘今日得数子’。臣请其故，陛下言‘昭靖诸子，主上令吾子之。’今陛下所生之子犹疑之，何有于侄！舒王虽孝，自今陛下宜努力，勿复望其孝矣！”上曰：“卿不爱家族乎？”对曰：“臣惟爱家族，故不敢不尽言。若畏陛下盛怒而为曲从，陛下明日悔之，必尤臣云：‘吾独任汝为相，不力谏，使至此，必复杀而子。’臣老矣，馀年不足惜，若冤杀臣子，使臣以侄为嗣，臣未知得歆其祀乎！”因呜咽流涕。上亦泣曰：“事已如此，使朕如何而可？”对曰：“此大事，愿陛下审图之。臣始谓陛下圣德，当使海外蛮夷皆戴之如父母，岂谓自有子而疑之至此乎！臣今尽言，不敢避忌讳。自古父子相疑，未有不亡国覆家者。陛下记昔在彭原，建宁何故而诛？”上曰：“建宁叔实冤，肃宗性急，谮之者深耳！”泌曰：“臣昔以建宁之故，固辞官爵，誓不近天子左右。不幸今日复为陛下相，又睹兹事。臣在彭原，承恩无比，竟不敢言建宁之冤，及临辞乃言之，肃宗亦悔而泣。先帝自建宁之死，常怀危惧，臣亦为先帝诵《黄台瓜辞》以防谗构之端。”上曰：“朕固知之。”意色稍解，乃曰：“贞观、开元皆易太子，何故不亡？”对曰：“臣方欲言之。昔承乾屡尝监国，托附者众，东宫甲士甚多，与宰相侯君集谋反，事觉，太宗使其舅长孙无忌与朝臣数十人鞫之，事状显白，然后集百官而议之。当时言者犹云：‘愿陛下不失为慈父，使太子得终天年。’太宗从之，并废魏王泰。陛下既知肃宗性急，以建宁为冤，臣不胜庆幸。愿陛下戒覆车之失，从容三日，究其端绪而思之，陛下必释然知太子之无它矣。若果有其迹，当召大臣知义理者二十人与臣鞫其左右，必有实状，愿陛下如贞观之法行之，并废舒王而立皇孙，则百代之后，有天下者犹陛下子孙也。至于开元之时，武惠妃谮太子瑛兄弟杀之，海内冤愤，此乃百代所当戒，又可法乎！且陛下昔尝令太子见臣于蓬莱池，观其容表，非有蜂目豺声商臣之相也，正恐失于柔仁耳。又，太子自贞元以来常居少阳院，在寝殿之侧，未尝接外人，预外事，安有异谋乎！彼谮人者巧诈百端，虽有手书如晋愍怀，衷甲如太子瑛，犹未可信，况但以妻母有罪为累乎！幸陛下语臣，臣敢以家族保太子必不知谋。曏使杨素、许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旨，已就舒王图定策之功矣！”上曰：“此朕家事，何豫于卿，而力争如此？”对曰：“天子以四海为家。臣今独任宰相之重，四海之内，一物失所，责归于臣。况坐视太子冤横而不言，臣罪大矣！”上曰：“为卿迁延至明日思之。”泌抽笏叩头而泣曰：“如此，臣知陛下父子慈孝如初矣！然陛下还宫，当自审思，勿露此意于左右；露之，则彼皆欲树功于舒王，太子危矣！”上曰：“具晓卿意。”泌归，谓子弟曰：“吾本不乐富贵，而命与愿违，今累汝曹矣。”太子遣人谢泌曰：“若必不可救，欲先自仰药，何如？”泌曰：“必无此虑。愿太子起敬起孝。苟泌身不存，则事不可知耳。”间一日，上开延英殿独召泌，流涕阑干，抚其背曰：“非卿切言，朕今日悔无及矣！皆如卿言，太子仁孝，实无他也。自今军国及朕家事，皆当谋于卿矣。”泌拜贺，因曰：“陛下圣明，察太子无罪，臣报国毕矣。臣前日惊悸亡魂，不可复用，愿乞骸骨。”上曰：“朕父子赖卿得全，方属子孙，使卿代代富贵以报德，何为出此言乎！”甲午，诏李万不知避宗，宜杖死，李升等及公主五子，皆流岭南及远州。

戊申，吐蕃帅羌、浑之众寇陇州，连营数十里，京城震恐。九月，丁卯，遣神策将石季章戍武功，决胜军使唐良臣戍百里城。丁巳，吐蕃大掠汧阳、吴山、华亭，老弱者杀之，或断手凿目，弃之而去，驱丁壮万馀悉送安化峡西，将分隶羌、浑，乃告之曰：“听尔东向哭辞乡国。”众大哭，赴崖谷死伤者千馀人。未几，吐蕃之众复至，围陇州，刺史韩清沔与神策副将苏太平夜出兵击却之。

上谓李泌曰：“每岁诸道贡献，共直钱五十万缗，今岁仅得三十万缗。言此诚知失体，然宫中用度殊不足。”泌曰：“古者天子不私求财，今请岁供宫中钱百万缗，愿陛下不受诸道贡献及罢宣索。必有所须，请降敕折税，不使奸吏因缘诛剥。”上从之。

回纥合骨咄禄可汗屡求和亲，且请婚。上未之许。会边将告乏马，无以给之，李泌言于上曰：“陛下诚用臣策，数年之后，马贱于今十倍矣。”上曰：“何故？”对曰：“愿陛下推至公之心，屈己徇人，为社稷大计，臣乃敢言。”上曰：“卿何自疑若是！”对曰：“臣愿陛下北和回纥，南通云南，西结大食、天竺，如此，则吐蕃自困，马亦易致矣！”上曰：“三国当如卿言，至于回纥则不可。”泌曰：“臣固知陛下如此，所以不敢早言。为今之计，当以回纥为先，三国差缓耳。”上曰：“唯回纥卿勿言。”泌曰：“臣备位宰相，事有可否在陛下，何至不许臣言！”上曰：“朕于卿言皆听之矣，至于和回纥，宜待子孙；于朕之时，则固不可！”泌曰：“岂非以陕州之耻邪！”上曰：“然。韦少华等以朕之故受辱而死，朕岂能忘之！属国家多难，未暇报之，和则决不可。卿勿更言！”泌曰：“害少华者乃牟羽可汗，陛下即位，举兵入寇，未出其境，今合骨咄禄可汗杀之。然则今可汗乃有功于陛下，宜受封赏，又何怨邪！其后张光晟杀突董等九百馀人，合骨咄禄竟不敢杀朝廷使者，然则合骨咄禄固无罪矣。”上曰：“卿以和回纥为是，则朕固非邪？”对曰：“臣为社稷而言，若苛合取容，何以见肃宗、代宗于天上！”上曰：“容朕徐思之。”自是泌凡十五馀对，未尝不论回纥事，上终不许。泌曰：“陛下既不许回纥和亲，愿赐臣骸骨。”上曰：“朕非拒谏，但欲与卿较理耳，何至遽欲去朕邪！”对曰：“陛下许臣言理，此固天下之福也。”上曰：“朕不惜屈己与之和，但不能负少华辈。”对曰：“以臣观之，少华辈负陛下，非陛下负之也。”上曰：“何故？”对曰：“昔回纥叶护将兵助讨安庆绪，肃宗但令臣宴劳之于元帅府，先帝未尝见也。叶护固邀臣至其营，肃宗犹不许。及大军将发，先帝始与相见。所以然者，彼戒狄豺狼也，举兵入中国之腹，不得不过为之防也。陛下在陕，富于春秋，少华辈不能深虑，以万乘元子径造其营，又不先与之议相见之仪，使彼得肆其桀骜，岂非少华辈负陛下邪？死不足偿责矣。且香积之捷，叶护欲引兵入长安，先帝亲拜之于马前以止之，叶护遂不敢入城。当时观者十万馀人，皆叹息曰：‘广平王真华、夷主也！’然则先帝所屈者少，所伸者多矣。叶护乃牟羽之叔父也。牟羽身为可汗，举全国之兵赴中原之难，故其志气骄矜，敢责礼于陛下。陛下天资神武，不为之屈。当是之时，臣不敢言其它，若可汗留陛下于营中，欢饮十日，天下岂得不寒心哉！而天威所临，豺狼驯扰，可汗母捧陛下于貂裘，叱退左右，亲送陛下乘马而归。陛下以香积之事观之，则屈己为是乎？不屈为是乎？陛下屈于牟羽乎？牟羽屈于陛下乎？”上谓李晟、马燧曰：“故旧不宜相逢。朕素怨回纥，今闻泌言香积之事，朕自觉少理。卿二人以为何如？”对曰：“果如泌所言，则回纥似可恕。”上曰：“卿二人复不与朕，朕当奈何！”泌曰：“臣以为回纥不足怨，曏来宰相乃可怨耳。今回纥可汗杀牟羽，其国人有再复京城之勋，夫何罪乎！吐蕃幸国之灾，陷河、陇数千里之地又引兵入京城，使先帝蒙尘于陕，此乃百代必报之仇，况其赞普至今尚存，宰相不为陛下别白言此，乃欲和吐蕃以攻回纥，此为可怨耳。”上曰：“朕与之为怨已久，又闻吐蕃劫盟，今往与之和，得无复拒我，为夷狄之笑乎？”对曰：“不然。臣曩在彭原，今可汗为胡禄都督，与今国相白婆帝皆从听护而来，臣待之颇亲厚，故闻臣为相求和，安有复相拒乎！臣今请以书与之约：称臣，为陛下子，每使来不过二百人，印马不过千匹，无得携中国人及商胡出塞。五者皆能如约，则主上必许和亲。如此，威加北荒，旁詟吐蕃，足以快陛下平昔之心矣”上曰：“自至德以来，与为兄弟之国，今一旦欲臣之，彼安肯和乎？”对曰：“彼思与中国和亲久矣，其可汗、国相素信臣言，若其未谐，但应再发一书耳。”上从之。

既而回纥可汗遣使上表称儿及臣，凡泌所与约五事，一皆听命。上大喜，谓泌曰：“回纥何畏服卿如此！”对曰：“此乃陛下威灵，臣何力焉！”上曰：“回纥则既和矣，所以招云南、大食、天竺奈何！”对曰：“回纥和，则吐蕃已不敢轻犯塞矣。次招云南，则是断吐蕃之右臂也。云南自汉以臣属中国，杨国忠无故扰之使叛，臣于吐蕃，苦于吐蕃赋役重，未尝一日不思复为唐臣也。大食在西域为最强，自葱岭尽西海，地几半天下，与天竺皆慕中国，代与吐蕃为仇，臣故知其可招也。”癸亥，遣回纥使者合阙将军归，许以咸安公主妻可汗，归其马价绢五万匹。

吐蕃寇华亭及连云堡，皆陷之。甲戌，吐蕃驱二城之民数千人及邠、泾人畜万计而去，置之弹筝峡西。泾州恃连云为斥候，连云既陷，西门不开，门外皆为虏境，樵采路绝。每收获，必陈兵以扞之，多失时，得空穗而已。由是泾州常苦乏食。

冬，十月，甲申，吐蕃寇丰义城，前锋至大回原，邠宁节度使韩游瑰击却之。乙酉，复寇长武城，又城故原州而屯之。

妖僧李软奴自言：“本皇族，见岳、渎神命己为天子。”结殿前射生将韩钦绪等谋作乱。丙戌，其党告之，上命捕送内侍省推之。李晟闻之，遽仆于地曰：“晟族灭矣！”李泌问其故，晟曰：“晟新罹谤毁，中外有家人千馀，若有一人在其党中，则兄亦不能救矣。”泌乃奏：“大狱一起，所连引必多，外间人情忄凶惧，请出付台推。”上从之。钦绪，游瑰之子也，亡抵邠州。游瑰出屯长武城，留后械送京师。壬辰，腰斩钦奴等八人，北军之士坐死者八百馀人，而朝廷之臣无连及者。韩游瑰委军诣阙谢，上遣使止之，委任如初。游瑰又械送钦绪二子，上亦宥之。

吐蕃以苦寒不入寇，而粮运不继。十一月，诏浑瑊归河中，李元谅归华州，刘昌分其众五千归汴州，自馀防秋兵退屯凤翔、京兆诸县以就食。

十二月，韩游瑰入朝。

自兴元以来，至是岁最为丰稔，米斗直钱百五十、粟八十，诏所在和籴。庚辰，上畋于新店，入民赵光奇家，问：“百姓乐乎？”对曰：“不乐。”上曰：“今岁颇稔，何为不乐？”对曰：“诏令不信。前云两税之外悉无它徭，今非税而诛求者殆过于税。后又云和籴，而实强取之，曾不识一钱。始云所籴粟麦纳于道次，今则遣致京西行营，动数百里，车摧牛毙，破产不能支。愁苦如此，何乐之有！每有诏书优恤，徒空文耳！恐圣主深居九重，皆未知之也！”上命复其家。

臣光曰：甚矣唐德宗之难寤也！自古所患者，人君之泽壅而不下达，小民之情郁而不上通；故君勤恤于上而民不怀，民愁怨于下而君不知，以至于离叛危亡，凡以此也。德宗幸以游猎得至民家，值光奇敢言而知民疾苦，此乃千载之遇也。固当按有司之废格诏书，残虐下民，横增赋敛，盗匿公财，及左右谄谀日称民间丰乐者而诛之。然后洗心易虑，一新其政，屏浮饰，废虚文，谨号令，敦诚信，察真伪，辨忠邪，矜困穷，伸冤滞，则太平之业可致矣。释此不为，乃复光奇之家。夫以四海之广，兆民之众，又安得人人自言于天子而户户复其徭赋乎！

李泌以李软奴之党犹有在北军未发者，请大郝以安之。

◎贞元四年戊辰，公元七八八年

春，正月，庚戌朔，赦天下，诏两税等第，自今三年一定。

李泌奏京官俸太薄，请自三师以下悉倍其俸。从之。

壬申，以宣武行营节度使刘昌为泾原节度使。甲戌，以镇国节度使李元谅为陇右节度使。昌、元谅，皆帅卒力田，数年，军食充羡，泾、陇稍安。

韩游瑰之入朝也，军中以为必不返，饯送甚薄。游环见上，盛陈筑丰义城可以制吐蕃；上悦，遣还镇。军中忧惧者众，游环忌都虞候虞乡范希朝有功名，得众心，求其罪，将杀之。希朝奔凤翔，上召之，置于左神策军。游环帅众筑丰义城，二版而溃。

二月，元友直运淮南钱帛二十万至长安，李泌悉输之大盈库。然上犹数有宣索，乃敕诸道勿令宰相知。泌闻之，惆怅而不敢言。

臣光曰：王者以天下为家，天下之财皆其有也。阜天下之财以养天下之民，己必豫焉。或乃更为私藏，此匹夫之鄙志也。古人有言曰：贫不学俭。夫多财者，奢欲之所自来也。李泌欲弭德宗之欲而丰其私财，财丰则欲滋矣。财不称欲，能无求乎！是犹启其门而禁其出也！虽德宗之多僻，亦泌所以相之者非其道故也。

咸阳人或上言：“臣见白起，令臣奏云：‘请为国家擀御西陲。正月，吐蕃必大下，当为朝廷破之以取信。’”既而吐蕃入寇，边将败之，不能深入。上以为信然，欲于京城立庙，赠司徒，李泌曰：“臣闻‘国将兴，听于人。’今将帅立功而陛下褒赏白起，臣恐边臣解体矣！若立庙京城，盛为祈祷，流闻四方，将长巫风。今杜邮有旧祠，请敕府县葺之，则不至惊人耳目矣。且白起列国之将，赠三公太重，请赠兵部尚书可矣。”上笑曰：“卿于白起亦惜官乎！”对曰：“人神一也。陛下倘不之惜，则神亦不以为荣矣。”上从之。泌自陈衰老，独任宰相，精力耗竭，既未听其去，乞更除一相。上曰：“朕深知卿劳苦，但未得其人耳。”上从容与泌论即位以来宰相，曰：“卢杞忠清强介，人言杞奸邪，朕殊不觉其然。”泌曰：“人言杞奸邪而陛下独不觉其奸邪，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倘陛下觉之，岂有建中之乱乎！杞以私隙杀杨炎，挤颜真卿于死地，激李怀光使叛，赖陛下圣明窜逐之，人心顿喜，天亦悔祸。不然，乱何由弭！”上曰：“杨炎以童子视朕，每论事，朕可其奏则悦，与之往复问难，即怒而辞位，观其意以朕为不足与言故也。以是交不可忍，非由杞也。建中之乱，术士豫请城奉天，此盖天命，非杞所能致也！”泌曰：“天命，他人皆可以言之，惟君相不可言。盖君相所以造命也。若言命，则礼乐刑政皆无所用矣。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上曰：“朕好与人较量理体：崔祐甫性褊躁，朕难之，则应对失次，朕常知其短而护之。杨炎论事亦有可采，而气色粗傲，难之辄勃然怒，无复君臣之礼，所以每见令人忿发。馀人则不敢复言。卢杞小心，朕所言无不从。又无学，不能与朕往复，故朕所怀常不尽也。”对曰：“杞言无不从，岂忠臣乎！夫‘言而莫予违’，此孔子所谓‘一言丧邦’者也！”上曰：““惟卿则异彼三人者。朕言当，卿有喜色；不当，常有忧色。虽时有逆耳之言，如曏来纣及丧邦之类。朕细思之，皆卿先事而言，如此则理安，如彼则危乱，言虽深切而气色和顺，无杨炎之陵傲。朕问难往复，卿辞理不屈，又无好胜之志，直使朕中怀已尽屈服而不能不从，此朕新以私喜于得卿也。”泌曰：“陛下能用相尚多，今皆不论，何也？”上曰：“彼皆非所谓相也。凡相者，必委以政事，如玄宗时牛仙客、陈希烈，可以谓之相乎！如肃宗、代宗之任卿，虽不受其名，乃真相耳。必以官至平章事为相，则王武俊之徒皆相也。”

刘昌复筑连云堡。

夏，四月，乙未，更命殿前左、右射生曰神威军，与左、右羽林、龙武、神武、神策号曰十军。神策尤盛，多戍京西，散屯畿甸。

福建观察使吴诜，轻其军士脆弱，苦役之。军士作乱，杀诜腹心十馀人，逼诜牒大将郝诫溢掌留务。诫溢上表请罪，上遣中使就赦以安之。

乙未，陇右节度使李元谅筑良原故城而镇之。

云南王异牟寻欲内附，未敢自遣使，先遣其东蛮鬼主骠旁、苴梦冲、苴乌星入见。五月，乙卯，宴之于麟德殿，赐赉甚厚，封王给印而遣之。

辛未，以太子宾客吴凑为福建观察使，贬吴诜为涪州刺史。

吐蕃三万馀骑寇泾、邠、宁、庆、鄜等州。先是，吐蕃常以秋冬入寇，及春多病疫退。至是，得唐人，质其妻子，遣其将将之，盛夏入寇。诸州皆城守，无敢与战者，吐蕃俘掠人畜万计而去。

夏县人阳城以学行著闻，隐居柳谷之北，李泌荐之。六月征拜谏议大夫。

韩游瑰以吐蕃犯塞，自戍宁州。病，求代归。秋，七月，庚戌，加浑瑊邠宁副元帅，以左金吾将军张献甫为邠宁节度使，陈许兵马使韩全义为长武城行营节度使。献甫未至，壬子夜，游瑰不告于众，轻骑归朝。戍卒裴满等惮献甫之严，乘无帅之际，癸丑，帅其徒作乱，曰：“张公不出本军，我必拒之。”因剽掠城市，围监军杨明义所居，使奏请范希朝为节度使。都虞侯杨朝晟避乱出城，闻之，复入，曰：“所请甚契我心，我来贺也！”乱卒稍安。朝晟潜与诸将谋，晨勒兵，如乱卒谓曰：“所请不行，张公已至邠州，汝曹作乱当死，不可尽杀，宜自推列唱帅者。”遂斩二百馀人，帅众迎献甫。上闻军众欲得范希朝，将授之。希朝辞曰：“臣畏游瑰之祸而来，今往代之，非所以防窥觎，安反仄也。”上嘉之，擢为宁州刺史，以副献甫。游瑰至京师，除右龙武统军。

振武节度使唐朝臣不严斥候，己未，奚、室韦寇振武，执宣慰中使二人，大掠人畜而去。时回纥之众逆公主者在振武，朝臣遣七百骑与回纥数百骑追之，回纥使者为奚、室韦所杀。

九月，庚申，吐蕃尚志董星寇宁州，张献甫击却之。吐蕃转掠鄜、坊而去。

元友直句检诸道税外物，悉输户部，遂为定制，岁于税外输百馀万缗、斛，民不堪命。诸道多自诉于上，上意寤，诏：“今年已入在官者输京师，未入者悉以与民；明年以后，悉免之。”于是东南之民复安其业。

回纥合骨咄禄可汗得唐许婚，甚喜，遣其妹骨咄禄毘伽公主及大臣妻并国相、趺跌都督以下千馀人来迎可敦，辞礼甚恭，曰：“昔为兄弟，今为子婿，半子也。若吐蕃为患，子当为父除之！”因詈辱吐蕃使者以绝之。冬，十月，戊子，回纥至长安，可汗仍表请改回纥为回鹘，许之。

吐蕃发兵十万将寇西川，亦发云南兵。云南内虽附唐，外未敢叛吐蕃，亦发兵数万屯于泸北。韦皋知云南计方犹豫，乃为书遗云南王，叙其叛吐蕃归化之诚，贮以银函，使东蛮转致吐蕃。吐蕃始疑云南，遣兵二万屯会川，以塞云南趣蜀之路。云南怒，引兵归国。由是云南与吐蕃相猜阻，归唐之志益坚。吐蕃失云南之助，兵势始弱矣。然吐蕃业已入寇，遂分兵四万攻两林骠旁，三万攻东蛮，七千寇清溪关，五千寇铜山。皋遣黎州刺史韦晋等与东蛮连兵御之，破吐蕃于清溪关外。

庚子，册命咸安公主，加回鹘可汗号长寿天亲可汗。十一月，以刑部尚书关播为送咸安公主兼册回鹘可汗使。

吐蕃耻前日之败，复以众二万寇清溪关，一万攻东蛮。韦皋命韦晋镇要冲城，督诸军以御之。巂州经略使刘朝彩等出关连战，自乙卯至癸亥，大破之。

李泌言于上曰：“江、淮漕运，自淮入汴，以甬桥为咽喉，地属徐州，邻于李纳，刺史高明应年少不习事，若李纳一旦复有异图，窃据徐州，是失江、淮也，国用何从而致！请徙寿、庐、濠都团练使张建封镇徐州，割濠、泗以隶之。复以庐、寿归淮南，则淄青惕息而运路常通，江、淮安矣。及今明应幼騃可代，宜征为金吾将军。万一使它人得之，则不可复制矣。”上从之。以建封为徐、泗、濠节度使。建封为政宽厚而有纲纪，不贷人以法，故其下无不畏而悦之。

横海节度使程日华薨，子怀直自知留后。

吐蕃屡遣人诱胁云南。

◎贞元五年己巳，公元七八九年

春，二月，丁亥，韦皋遗异牟寻书，称：“回鹘屡请佐天子共灭吐蕃，王不早定计，一旦为回鹘所先，则王累代功名虚弃矣。且云南久为吐蕃屈辱，今不乘此时依大国之势以复怨雪耻，后悔无及矣。”

戊戌，以横海留后程怀直为沧州观察使。怀直请分景城、弓高为景州，仍请朝廷除刺史。上喜曰：“三十年无此事矣！”乃以员外郎徐伸为景州刺史。

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泌屡乞更命相。上欲用户部侍郎班宏，泌言宏虽清强而性多凝滞，乃荐窦参通敏，可兼度支盐铁；董晋方正，可处门下。上皆以为不可。参，诞之玄孙也，时为御史中丞兼户部侍郎；晋为太常卿。至是泌疾甚，复荐二人。庚子，以董晋为门下侍郎，窦参为中书侍郎兼度支转运使，并同平章事。以班宏为尚书，依前度支转运副使。参为人刚果峭刻，无学术，多权数，每奏事，诸相出，参独居后，以奏度支事为辞，实专大政，多引亲党置要地，使为耳目。董晋充位而已。然晋为人重慎，所言于上前者未尝泄于人，子弟或问之，晋曰：“欲知宰相能否，视天下安危。所谋议于上前者，不足道也。”

三月，甲辰，李泌薨。泌有谋略而好谈神仙诡诞，故为世所轻。

初，上思李怀光之功，欲宥其一子，而子孙皆已伏诛。戊辰，诏以怀光外孙燕八八为怀光后，赐姓名李承绪，除左卫率胄曹参军，赐钱千缗，使养怀光妻王氏及守其基祀。

冬，十月，韦皋遣其将王有道将兵与东蛮、两林蛮及吐蕃青海、腊城二节度战于巂州台登谷，大破之，斩首二千级，投崖及溺死者不可胜数，杀其大兵马使乞藏遮遮。乞藏遮遮，虏之骁将也，既死，皋所攻城栅无不下。数年，尽复巂州之境。

易定节度使张孝忠兴兵袭蔚州，驱掠人畜。诏书责之，逾旬还镇。

琼州自乾封中为山贼所陷，至是，岭南节度使李复遣判官姜孟京与崖州刺史张少迁攻拔之。

十二月，庚午，闻回鹘天亲可汗薨，戊寅，遣鸿胪卿郭锋册命其子为登里罗没密施俱禄忠贞毘伽可汗。先是，安西、北庭皆假道于回鹘以奏事，故与之连和。北庭去回鹘犹近，回鹘诛求无厌，又有沙陀六千馀帐与北庭相依。及三葛禄、白服突厥皆附于回鹘，回鹘数侵掠之。吐蕃因葛禄、白服之众以攻北庭，回鹘大相颉干迦斯将兵救之。

云南虽贰于吐蕃，亦未敢显与之绝。壬辰，韦皋复以书招谕之。

◎贞元六年庚午，公元七九零年

春，诏出岐山无忧王寺佛指骨迎置禁中，又送诸寺以示众，倾都瞻礼，施财巨万；二月，乙亥，遣中使复葬故处。

初，硃滔败于贝州，其棣州刺史赵镐以州降于王武俊，既而得罪于武俊，召之不至。田绪残忍，其兄朝，仕李纳为齐州刺史。或言纳欲纳朝于魏，绪惧；判官孙光佐等为绪谋，厚赂纳，且说纳招赵镐取棣州以悦之，因请送朝于京师。纳从之。丁酉，镐以棣州降于纳。三月，武俊使其子士真击之，不克。

回鹘忠贞可汗之弟弑忠贞而自立，其大相颉干迦斯西击吐蕃未还，夏，四月，次相帅国人杀篡者而立忠贞之子阿啜为可汗，年十五。

五月，王武俊屯冀州，将击赵镐，镐帅其属奔郓州。李纳分兵据之。田绪使孙光佐如郓州，矫诏以棣州隶纳。武俊怒，遣其子士清伐贝州，取经城等四县。

回鹘颉干迦斯与吐蕃战不利，吐蕃急攻北庭。北庭人苦于回鹘诛求，与沙陀酋长硃邪尽忠皆降于吐蕃。节度使杨袭古帅麾下二千人奔西州。六月，颉干迦斯引兵还国，次相恐其有废立，与可汗皆出郊迎，俯伏自陈擅立之状，曰：“今日惟大相死生之。”盛陈郭锋所赍国信，悉以遗之。可汗拜且泣曰：“儿愚幼，若幸而得立，惟仰食于阿多，国政不敢豫也。”虏谓父为阿多，颉干迦斯感其卑屈，持之而哭，遂执臣礼，悉以所遗颁从行者，己无所受。国中由是稍安。秋，颉干迦斯悉举国兵数万，召杨袭古，将复北庭，又为吐蕃所败，死者大半。袭古收馀众数百，将还西州，颉干迦斯绐之曰：“且与我同至牙帐，当送君还朝。”既而留不遣，竟杀之。安西由是遂绝，莫知存亡，而西州犹为唐固守。葛禄乘胜取回鹘之浮图川，回鹘震恐，悉迁西北部落于牙帐之南以避之。遣达北特勒梅录随郭锋偕来，告忠贞可汗之丧，且求册命。先是，回鹘使者入中国，礼容骄慢，刺史皆与之钧礼。梅录至丰州，刺史李景略欲以气加之，谓梅录曰：“闻可汗新没，欲申吊礼。”景略先据高垄而坐，梅录俯偻前哭。景略抚之曰：“可汗弃代，助尔哀慕。”梅录骄容猛气索然俱尽。自是回鹘使至，皆拜景略于庭，威名闻塞外。冬，十月，辛亥，郭锋始自回鹘还。

十一月，庚午，上祀圆丘。

上屡诏李纳以棣州归王武俊，纳百方迁延，请以海州易之于朝廷。上不许。乃请诏武俊先归田绪四县，上从之。十二月，纳始以棣州归武俊。

◎贞元七年辛未，公元七九一年

春，正月，己巳，襄王僙薨。

二月，癸卯，遣鸿胪少卿庾铤册回鹘奉诚可汗。

戊戌，诏泾原节度使刘昌筑平凉故城，以扼弹筝峡口。浃辰而毕，分兵戍之。昌又筑朝谷堡。甲子，诏名其堡曰彰信，泾原稍安。

初，上还长安，以神策等军有卫从之劳，皆赐名兴元元从奉天定难功臣，以官领之，抚恤优厚。禁军恃恩骄横，侵暴百姓，陵忽府县，至诟辱官吏，毁裂案牍。府县官有不胜忿而刑之者，朝笞一人，夕贬万里，由是府县虽有公严之官，莫得举其职。市井富民，往往行赂寄名军籍，则府县不能制。辛巳，诏：神威、六军吏士与百姓讼者，委之府县，小事牒本军，大事奏闻。若军士陵忽府县，禁身以闻，委御史台推覆。县吏辄敢笞辱，必从贬谪。

癸未，易定节度使张孝忠薨。

安南都护高正平重赋敛，夏，四月，群蛮酋长杜英翰等起兵围都护府，正平以忧死。群蛮闻之皆降。五月，辛巳，置柔远军于安南。

端王遇薨。

韦皋比年致书招云南王异牟寻，终未获报。然吐蕃每发云南兵，云南与之益少。皋知异牟寻心附于唐，讨击副使段忠义，本阁罗凤使者也。六月，丙申，皋遣忠义还云南，并致书敦谕之。

秋，七月，戊寅，以定州刺史张升云为义武留后。

庚辰，以虔州刺史赵昌为安南都护，群蛮遂安。

八月，丙午，以翰林学士陆贽为兵部侍朗，馀职皆解。窦参恶之也。

吐蕃攻灵州，为回鹘所败，夜遁。九月，回鹘遣使来献俘。冬，十二月，甲午，又遣使献所获吐蕃酋长尚结心。

福建观察使吴凑，为治有声，窦参以私憾毁之，且言其病风。上召至京师，使之步以察之，知参之诬，由是始恶参。丁酉，以凑为陕虢观察使以代参党李翼。

睦王述薨。

吐蕃知韦皋使者在云南，遣使让之。云南王异牟寻绐之曰：“唐使，本蛮也，皋听其归耳，无它谋也。”因执以送吐蕃。吐蕃多取其大臣之子为质，云南愈怨。勿邓酋长苴梦冲，潜通吐蕃，扇诱群蛮，隔绝云南使者。韦皋遣三部落总管苏峞将兵至琵琶川。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三 · 唐纪四十九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三十三 · 唐纪四十九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sān shí sān táng jì sì shí jiǔ。

资治通鉴 · 卷二百三十三 · 唐纪四十九。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qiáng yǔ è bā yuè，

起强圉阏八月，

jǐn chóng guāng xié qià，

尽重光协洽，

fán sì nián yǒu qí。

凡四年有奇。

dé zōng shén wǔ shèng wén huáng dì bā zhēn yuán sān nián dīng mǎo，

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八 ◎贞元三年丁卯，

gōng yuán qī bā qī nián bā yuè，

公元七八七年 八月，

xīn sì shuò，

辛巳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tǔ bō shàng jié zàn qiǎn wǔ qí sòng cuī hàn héng guī，

吐蕃尚结赞遣五骑送崔汉衡归，

qiě shàng biǎo qiú hé。

且上表求和。

zhì pān yuán，

至潘原，

lǐ guān yǔ zhī yǐ yǒu zhào bù nà tǔ bō shǐ zhě，

李观语之以“有诏不纳吐蕃使者”，

shòu qí biǎo ér què qí rén。

受其表而却其人。

chū，

初，

bīng bù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liǔ hún yǔ zhāng yán shǎng jù wèi xiāng，

兵部侍郎、同平章事柳浑与张延赏俱为相，

hún yì shì shù yì tóng，

浑议事数异同，

yán shǎng shǐ suǒ qīn wèi yuē xiàng gōng jiù dé，

延赏使所亲谓曰：“相公旧德，

dàn jié yán yú miào táng，

但节言于庙堂，

zé zhòng wèi kě jiǔ。

则重位可久。

hún yuē wèi wú xiè zhāng gōng，

”浑曰：“为吾谢张公，

liǔ hún tóu kě duàn，

柳浑头可断，

shé bù kě jìn yóu shì jiāo wù。

舌不可禁！”由是交恶。

shàng hǎo wén yǎ yūn jí，

上好文雅缊藉，

ér hún zhì zhí qīng tuì，

而浑质直轻侻，

wú wēi yí，

无威仪，

yú shàng qián shí fā lǐ yǔ。

于上前时发俚语。

shàng bù yuè，

上不悦，

yù chù wèi wáng fǔ zhǎng shǐ，

欲黜为王府长史，

lǐ mì yán hún biǎn zhí wú tā。

李泌言：“浑褊直无他。

gù shì，

故事，

bà xiāng wú wéi zhǎng shǐ zhě。

罢相无为长史者。

yòu yù yǐ wéi wáng fù，

”又欲以为王傅，

mì qǐng yǐ wéi cháng shì，

泌请以为常侍，

shàng yuē gǒu dé bà zhī，

上曰：“苟得罢之，

wú bù kě zhě。

无不可者。

jǐ chǒu，

”己丑，

hún bà wèi zuǒ sàn qí cháng shì。

浑罢为左散骑常侍。

chū，

初，

gào guó dà cháng gōng zhǔ shì fù mǎ dū wèi xiāo shēng。

郜国大长公主适驸马都尉萧升。

shēng，

升，

fù zhī cóng xiōng dì yě。

复之从兄弟也。

gōng zhǔ bù jǐn，

公主不谨，

zhān shì lǐ shēng shǔ zhōu bié jià xiāo dǐng péng zhōu sī mǎ lǐ wàn fēng yáng lìng wéi kè，

詹事李升、蜀州别驾萧鼎、彭州司马李万、丰阳令韦恪，

jiē chū rù zhǔ dì。

皆出入主第。

zhǔ nǚ wèi tài zǐ fēi，

主女为太子妃，

shǐ zhě shàng ēn lǐ shén hòu，

始者上恩礼甚厚，

zhǔ cháng zhí chéng jiān yú dǐ dōng gōng。

主常直乘肩舆抵东宫。

zōng qī jiē jí zhī。

宗戚皆疾之。

huò gào zhǔ yín luàn，

或告主淫乱，

qiě wèi yàn dǎo。

且为厌祷。

shàng dà nù，

上大怒，

yōu zhǔ yú jìn zhōng，

幽主于禁中，

qiè zé tài zǐ。

切责太子。

tài zǐ bù zhī suǒ duì，

太子不知所对，

qǐng yǔ xiāo fēi lí hūn。

请与萧妃离婚。

shàng zhào lǐ mì gào zhī，

上召李泌告之，

qiě yuē shū wáng jìn yǐ zhǎng lì，

且曰：“舒王近已长立，

xiào yǒu wēn rén。

孝友温仁。

mì yuē hé zhì yú shì bì xià wéi yǒu yī zi，

”泌曰：“何至于是！陛下惟有一子，

nài hé yī dàn yí zhī，

奈何一旦疑之，

yù fèi zhī ér lì zhí，

欲废之而立侄，

dé wú shī jì hū shàng bó rán nù yuē qīng hé dé jiān rén fù zǐ shuí yǔ qīng shū wáng wèi zhí zhě duì yuē bì xià zì yán zhī。

得无失计乎！”上勃然怒曰：“卿何得间人父子！谁语卿舒王为侄者？”对曰：“陛下自言之。

dà lì chū，

大历初，

bì xià yǔ chén，

陛下语臣，

jīn rì de shù zi。

‘今日得数子’。

chén qǐng qí gù，

臣请其故，

bì xià yán zhāo jìng zhū zǐ，

陛下言‘昭靖诸子，

zhǔ shàng lìng wú zi zhī。

主上令吾子之。

jīn bì xià suǒ shēng zhī zǐ yóu yí zhī，

’今陛下所生之子犹疑之，

hé yǒu yú zhí shū wáng suī xiào，

何有于侄！舒王虽孝，

zì jīn bì xià yí nǔ lì，

自今陛下宜努力，

wù fù wàng qí xiào yǐ shàng yuē qīng bù ài jiā zú hū duì yuē chén wéi ài jiā zú，

勿复望其孝矣！”上曰：“卿不爱家族乎？”对曰：“臣惟爱家族，

gù bù gǎn bù jìn yán。

故不敢不尽言。

ruò wèi bì xià shèng nù ér wèi qū cóng，

若畏陛下盛怒而为曲从，

bì xià míng rì huǐ zhī，

陛下明日悔之，

bì yóu chén yún wú dú rèn rǔ wèi xiāng，

必尤臣云：‘吾独任汝为相，

bù lì jiàn，

不力谏，

shǐ zhì cǐ，

使至此，

bì fù shā ér zi。

必复杀而子。

chén lǎo yǐ，

’臣老矣，

yú nián bù zú xī，

馀年不足惜，

ruò yuān shā chén zǐ，

若冤杀臣子，

shǐ chén yǐ zhí wèi sì，

使臣以侄为嗣，

chén wèi zhī dé xīn qí sì hū yīn wū yè liú tì。

臣未知得歆其祀乎！”因呜咽流涕。

shàng yì qì yuē shì yǐ rú cǐ，

上亦泣曰：“事已如此，

shǐ zhèn rú hé ér kě duì yuē cǐ dà shì，

使朕如何而可？”对曰：“此大事，

yuàn bì xià shěn tú zhī。

愿陛下审图之。

chén shǐ wèi bì xià shèng dé，

臣始谓陛下圣德，

dāng shǐ hǎi wài mán yí jiē dài zhī rú fù mǔ，

当使海外蛮夷皆戴之如父母，

qǐ wèi zì yǒu zi ér yí zhī zhì cǐ hū chén jīn jìn yán，

岂谓自有子而疑之至此乎！臣今尽言，

bù gǎn bì jì huì。

不敢避忌讳。

zì gǔ fù zǐ xiāng yí，

自古父子相疑，

wèi yǒu bù wáng guó fù jiā zhě。

未有不亡国覆家者。

bì xià jì xī zài péng yuán，

陛下记昔在彭原，

jiàn níng hé gù ér zhū shàng yuē jiàn níng shū shí yuān，

建宁何故而诛？”上曰：“建宁叔实冤，

sù zōng xìng jí，

肃宗性急，

zèn zhī zhě shēn ěr mì yuē chén xī yǐ jiàn níng zhī gù，

谮之者深耳！”泌曰：“臣昔以建宁之故，

gù cí guān jué，

固辞官爵，

shì bù jìn tiān zǐ zuǒ yòu。

誓不近天子左右。

bù xìng jīn rì fù wèi bì xià xiāng，

不幸今日复为陛下相，

yòu dǔ zī shì。

又睹兹事。

chén zài péng yuán，

臣在彭原，

chéng ēn wú bǐ，

承恩无比，

jìng bù gǎn yán jiàn níng zhī yuān，

竟不敢言建宁之冤，

jí lín cí nǎi yán zhī，

及临辞乃言之，

sù zōng yì huǐ ér qì。

肃宗亦悔而泣。

xiān dì zì jiàn níng zhī sǐ，

先帝自建宁之死，

cháng huái wēi jù，

常怀危惧，

chén yì wèi xiān dì sòng huáng tái guā cí yǐ fáng chán gòu zhī duān。

臣亦为先帝诵《黄台瓜辞》以防谗构之端。

shàng yuē zhèn gù zhī zhī。

”上曰：“朕固知之。

yì sè shāo jiě，

”意色稍解，

nǎi yuē zhēn guān kāi yuán jiē yì tài zǐ，

乃曰：“贞观、开元皆易太子，

hé gù bù wáng duì yuē chén fāng yù yán zhī。

何故不亡？”对曰：“臣方欲言之。

xī chéng gān lǚ cháng jiān guó，

昔承乾屡尝监国，

tuō fù zhě zhòng，

托附者众，

dōng gōng jiǎ shì shén duō，

东宫甲士甚多，

yǔ zǎi xiàng hóu jūn jí móu fǎn，

与宰相侯君集谋反，

shì jué，

事觉，

tài zōng shǐ qí jiù zhǎng sūn wú jì yǔ cháo chén shù shí rén jū zhī，

太宗使其舅长孙无忌与朝臣数十人鞫之，

shì zhuàng xiǎn bái，

事状显白，

rán hòu jí bǎi guān ér yì zhī。

然后集百官而议之。

dāng shí yán zhě yóu yún yuàn bì xià bù shī wéi cí fù，

当时言者犹云：‘愿陛下不失为慈父，

shǐ tài zǐ dé zhōng tiān nián。

使太子得终天年。

tài zōng cóng zhī，

’太宗从之，

bìng fèi wèi wáng tài。

并废魏王泰。

bì xià jì zhī sù zōng xìng jí，

陛下既知肃宗性急，

yǐ jiàn níng wèi yuān，

以建宁为冤，

chén bù shèng qìng xìng。

臣不胜庆幸。

yuàn bì xià jiè fù chē zhī shī，

愿陛下戒覆车之失，

cóng róng sān rì，

从容三日，

jiū qí duān xù ér sī zhī，

究其端绪而思之，

bì xià bì shì rán zhī tài zǐ zhī wú tā yǐ。

陛下必释然知太子之无它矣。

ruò guǒ yǒu qí jī，

若果有其迹，

dāng zhào dà chén zhī yì lǐ zhě èr shí rén yǔ chén jū qí zuǒ yòu，

当召大臣知义理者二十人与臣鞫其左右，

bì yǒu shí zhuàng，

必有实状，

yuàn bì xià rú zhēn guān zhī fǎ xíng zhī，

愿陛下如贞观之法行之，

bìng fèi shū wáng ér lì huáng sūn，

并废舒王而立皇孙，

zé bǎi dài zhī hòu，

则百代之后，

yǒu tiān xià zhě yóu bì xià zǐ sūn yě。

有天下者犹陛下子孙也。

zhì yú kāi yuán zhī shí，

至于开元之时，

wǔ huì fēi zèn tài zǐ yīng xiōng dì shā zhī，

武惠妃谮太子瑛兄弟杀之，

hǎi nèi yuān fèn，

海内冤愤，

cǐ nǎi bǎi dài suǒ dāng jiè，

此乃百代所当戒，

yòu kě fǎ hū qiě bì xià xī cháng lìng tài zǐ jiàn chén yú péng lái chí，

又可法乎！且陛下昔尝令太子见臣于蓬莱池，

guān qí róng biǎo，

观其容表，

fēi yǒu fēng mù chái shēng shāng chén zhī xiāng yě，

非有蜂目豺声商臣之相也，

zhèng kǒng shī yú róu rén ěr。

正恐失于柔仁耳。

yòu，

又，

tài zǐ zì zhēn yuán yǐ lái cháng jū shǎo yáng yuàn，

太子自贞元以来常居少阳院，

zài qǐn diàn zhī cè，

在寝殿之侧，

wèi cháng jiē wài rén，

未尝接外人，

yù wài shì，

预外事，

ān yǒu yì móu hū bǐ zèn rén zhě qiǎo zhà bǎi duān，

安有异谋乎！彼谮人者巧诈百端，

suī yǒu shǒu shū rú jìn mǐn huái，

虽有手书如晋愍怀，

zhōng jiǎ rú tài zǐ yīng，

衷甲如太子瑛，

yóu wèi kě xìn，

犹未可信，

kuàng dàn yǐ qī mǔ yǒu zuì wèi lèi hū xìng bì xià yǔ chén，

况但以妻母有罪为累乎！幸陛下语臣，

chén gǎn yǐ jiā zú bǎo tài zǐ bì bù zhī móu。

臣敢以家族保太子必不知谋。

xiǎng shǐ yáng sù xǔ jìng zōng lǐ lín fǔ zhī tú chéng cǐ zhǐ，

曏使杨素、许敬宗、李林甫之徒承此旨，

yǐ jiù shū wáng tú dìng cè zhī gōng yǐ shàng yuē cǐ zhèn jiā shì，

已就舒王图定策之功矣！”上曰：“此朕家事，

hé yù yú qīng，

何豫于卿，

ér lì zhēng rú cǐ duì yuē tiān zǐ yǐ sì hǎi wéi jiā。

而力争如此？”对曰：“天子以四海为家。

chén jīn dú rèn zǎi xiàng zhī zhòng，

臣今独任宰相之重，

sì hǎi zhī nèi，

四海之内，

yī wù shī suǒ，

一物失所，

zé guī yú chén。

责归于臣。

kuàng zuò shì tài zǐ yuān héng ér bù yán，

况坐视太子冤横而不言，

chén zuì dà yǐ shàng yuē wèi qīng qiān yán zhì míng rì sī zhī。

臣罪大矣！”上曰：“为卿迁延至明日思之。

mì chōu hù kòu tóu ér qì yuē rú cǐ，

”泌抽笏叩头而泣曰：“如此，

chén zhī bì xià fù zǐ cí xiào rú chū yǐ rán bì xià hái gōng，

臣知陛下父子慈孝如初矣！然陛下还宫，

dāng zì shěn sī，

当自审思，

wù lù cǐ yì yú zuǒ yòu lù zhī，

勿露此意于左右；露之，

zé bǐ jiē yù shù gōng yú shū wáng，

则彼皆欲树功于舒王，

tài zǐ wēi yǐ shàng yuē jù xiǎo qīng yì。

太子危矣！”上曰：“具晓卿意。

mì guī，

”泌归，

wèi zǐ dì yuē wú běn bù lè fù guì，

谓子弟曰：“吾本不乐富贵，

ér mìng yǔ yuàn wéi，

而命与愿违，

jīn lèi rǔ cáo yǐ。

今累汝曹矣。

tài zǐ qiǎn rén xiè mì yuē ruò bì bù kě jiù，

”太子遣人谢泌曰：“若必不可救，

yù xiān zì yǎng yào，

欲先自仰药，

hé rú mì yuē bì wú cǐ lǜ。

何如？”泌曰：“必无此虑。

yuàn tài zǐ qǐ jìng qǐ xiào。

愿太子起敬起孝。

gǒu mì shēn bù cún，

苟泌身不存，

zé shì bù kě zhī ěr。

则事不可知耳。

jiān yī rì，

”间一日，

shàng kāi yán yīng diàn dú zhào mì，

上开延英殿独召泌，

liú tì lán gān，

流涕阑干，

fǔ qí bèi yuē fēi qīng qiè yán，

抚其背曰：“非卿切言，

zhèn jīn rì huǐ wú jí yǐ jiē rú qīng yán，

朕今日悔无及矣！皆如卿言，

tài zǐ rén xiào，

太子仁孝，

shí wú tā yě。

实无他也。

zì jīn jūn guó jí zhèn jiā shì，

自今军国及朕家事，

jiē dāng móu yú qīng yǐ。

皆当谋于卿矣。

mì bài hè，

”泌拜贺，

yīn yuē bì xià shèng míng，

因曰：“陛下圣明，

chá tài zǐ wú zuì，

察太子无罪，

chén bào guó bì yǐ。

臣报国毕矣。

chén qián rì jīng jì wáng hún，

臣前日惊悸亡魂，

bù kě fù yòng，

不可复用，

yuàn qǐ hái gǔ。

愿乞骸骨。

shàng yuē zhèn fù zǐ lài qīng dé quán，

”上曰：“朕父子赖卿得全，

fāng shǔ zǐ sūn，

方属子孙，

shǐ qīng dài dài fù guì yǐ bào dé，

使卿代代富贵以报德，

hé wéi chū cǐ yán hū jiǎ wǔ，

何为出此言乎！”甲午，

zhào lǐ wàn bù zhī bì zōng，

诏李万不知避宗，

yí zhàng sǐ，

宜杖死，

lǐ shēng děng jí gōng zhǔ wǔ zǐ，

李升等及公主五子，

jiē liú lǐng nán jí yuǎn zhōu。

皆流岭南及远州。

wù shēn，

戊申，

tǔ bō shuài qiāng hún zhī zhòng kòu lǒng zhōu，

吐蕃帅羌、浑之众寇陇州，

lián yíng shù shí lǐ，

连营数十里，

jīng chéng zhèn kǒng。

京城震恐。

jiǔ yuè，

九月，

dīng mǎo，

丁卯，

qiǎn shén cè jiāng shí jì zhāng shù wǔ gōng，

遣神策将石季章戍武功，

jué shèng jūn shǐ táng liáng chén shù bǎi lǐ chéng。

决胜军使唐良臣戍百里城。

dīng sì，

丁巳，

tǔ bō dà lüè qiān yáng wú shān huá tíng，

吐蕃大掠汧阳、吴山、华亭，

lǎo ruò zhě shā zhī，

老弱者杀之，

huò duàn shǒu záo mù，

或断手凿目，

qì zhī ér qù，

弃之而去，

qū dīng zhuàng wàn yú xī sòng ān huà xiá xī，

驱丁壮万馀悉送安化峡西，

jiāng fēn lì qiāng hún，

将分隶羌、浑，

nǎi gào zhī yuē tīng ěr dōng xiàng kū cí xiāng guó。

乃告之曰：“听尔东向哭辞乡国。

zhòng dà kū，

”众大哭，

fù yá gǔ sǐ shāng zhě qiān yú rén。

赴崖谷死伤者千馀人。

wèi jǐ，

未几，

tǔ bō zhī zhòng fù zhì，

吐蕃之众复至，

wéi lǒng zhōu，

围陇州，

cì shǐ hán qīng miǎn yǔ shén cè fù jiāng sū tài píng yè chū bīng jī què zhī。

刺史韩清沔与神策副将苏太平夜出兵击却之。

shàng wèi lǐ mì yuē měi suì zhū dào gòng xiàn，

上谓李泌曰：“每岁诸道贡献，

gòng zhí qián wǔ shí wàn mín，

共直钱五十万缗，

jīn suì jǐn dé sān shí wàn mín。

今岁仅得三十万缗。

yán cǐ chéng zhī shī tǐ，

言此诚知失体，

rán gōng zhōng yòng dù shū bù zú。

然宫中用度殊不足。

mì yuē gǔ zhě tiān zǐ bù sī qiú cái，

”泌曰：“古者天子不私求财，

jīn qǐng suì gōng gōng zhōng qián bǎi wàn mín，

今请岁供宫中钱百万缗，

yuàn bì xià bù shòu zhū dào gòng xiàn jí bà xuān suǒ。

愿陛下不受诸道贡献及罢宣索。

bì yǒu suǒ xū，

必有所须，

qǐng xiáng chì zhé shuì，

请降敕折税，

bù shǐ jiān lì yīn yuán zhū bō。

不使奸吏因缘诛剥。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huí hé hé gǔ duō lù kè hán lǚ qiú hé qīn，

回纥合骨咄禄可汗屡求和亲，

qiě qǐng hūn。

且请婚。

shàng wèi zhī xǔ。

上未之许。

huì biān jiāng gào fá mǎ，

会边将告乏马，

wú yǐ gěi zhī，

无以给之，

lǐ mì yán yú shàng yuē bì xià chéng yòng chén cè，

李泌言于上曰：“陛下诚用臣策，

shù nián zhī hòu，

数年之后，

mǎ jiàn yú jīn shí bèi yǐ。

马贱于今十倍矣。

shàng yuē hé gù duì yuē yuàn bì xià tuī zhì gōng zhī xīn，

”上曰：“何故？”对曰：“愿陛下推至公之心，

qū jǐ xùn rén，

屈己徇人，

wèi shè jì dà jì，

为社稷大计，

chén nǎi gǎn yán。

臣乃敢言。

shàng yuē qīng hé zì yí ruò shì duì yuē chén yuàn bì xià běi hé huí hé，

”上曰：“卿何自疑若是！”对曰：“臣愿陛下北和回纥，

nán tōng yún nán，

南通云南，

xī jié dà shí tiān zhú，

西结大食、天竺，

rú cǐ，

如此，

zé tǔ bō zì kùn，

则吐蕃自困，

mǎ yì yì zhì yǐ shàng yuē sān guó dāng rú qīng yán，

马亦易致矣！”上曰：“三国当如卿言，

zhì yú huí hé zé bù kě。

至于回纥则不可。

mì yuē chén gù zhī bì xià rú cǐ，

”泌曰：“臣固知陛下如此，

suǒ yǐ bù gǎn zǎo yán。

所以不敢早言。

wèi jīn zhī jì，

为今之计，

dāng yǐ huí hé wèi xiān，

当以回纥为先，

sān guó chà huǎn ěr。

三国差缓耳。

shàng yuē wéi huí hé qīng wù yán。

”上曰：“唯回纥卿勿言。

mì yuē chén bèi wèi zǎi xiàng，

”泌曰：“臣备位宰相，

shì yǒu kě fǒu zài bì xià，

事有可否在陛下，

hé zhì bù xǔ chén yán shàng yuē zhèn yú qīng yán jiē tīng zhī yǐ，

何至不许臣言！”上曰：“朕于卿言皆听之矣，

zhì yú hé huí hé，

至于和回纥，

yí dài zǐ sūn yú zhèn zhī shí，

宜待子孙；于朕之时，

zé gù bù kě mì yuē qǐ fēi yǐ shǎn zhōu zhī chǐ xié shàng yuē rán。

则固不可！”泌曰：“岂非以陕州之耻邪！”上曰：“然。

wéi shǎo huá děng yǐ zhèn zhī gù shòu rǔ ér sǐ，

韦少华等以朕之故受辱而死，

zhèn qǐ néng wàng zhī shǔ guó jiā duō nàn，

朕岂能忘之！属国家多难，

wèi xiá bào zhī，

未暇报之，

hé zé jué bù kě。

和则决不可。

qīng wù gèng yán mì yuē hài shǎo huá zhě nǎi móu yǔ kè hán，

卿勿更言！”泌曰：“害少华者乃牟羽可汗，

bì xià jí wèi，

陛下即位，

jǔ bīng rù kòu，

举兵入寇，

wèi chū qí jìng，

未出其境，

jīn hé gǔ duō lù kè hán shā zhī。

今合骨咄禄可汗杀之。

rán zé jīn kè hán nǎi yǒu gōng yú bì xià，

然则今可汗乃有功于陛下，

yí shòu fēng shǎng，

宜受封赏，

yòu hé yuàn xié qí hòu zhāng guāng chéng shā tū dǒng děng jiǔ bǎi yú rén，

又何怨邪！其后张光晟杀突董等九百馀人，

hé gǔ duō lù jìng bù gǎn shā cháo tíng shǐ zhě，

合骨咄禄竟不敢杀朝廷使者，

rán zé hé gǔ duō lù gù wú zuì yǐ。

然则合骨咄禄固无罪矣。

shàng yuē qīng yǐ hé huí hé wéi shì，

”上曰：“卿以和回纥为是，

zé zhèn gù fēi xié duì yuē chén wèi shè jì ér yán，

则朕固非邪？”对曰：“臣为社稷而言，

ruò kē hé qǔ róng，

若苛合取容，

hé yǐ jiàn sù zōng dài zōng yú tiān shàng shàng yuē róng zhèn xú sī zhī。

何以见肃宗、代宗于天上！”上曰：“容朕徐思之。

zì shì mì fán shí wǔ yú duì，

”自是泌凡十五馀对，

wèi cháng bù lùn huí hé shì，

未尝不论回纥事，

shàng zhōng bù xǔ。

上终不许。

mì yuē bì xià jì bù xǔ huí hé hé qīn，

泌曰：“陛下既不许回纥和亲，

yuàn cì chén hái gǔ。

愿赐臣骸骨。

shàng yuē zhèn fēi jù jiàn，

”上曰：“朕非拒谏，

dàn yù yǔ qīng jiào lǐ ěr，

但欲与卿较理耳，

hé zhì jù yù qù zhèn xié duì yuē bì xià xǔ chén yán lǐ，

何至遽欲去朕邪！”对曰：“陛下许臣言理，

cǐ gù tiān xià zhī fú yě。

此固天下之福也。

shàng yuē zhèn bù xī qū jǐ yǔ zhī hé，

”上曰：“朕不惜屈己与之和，

dàn bù néng fù shǎo huá bèi。

但不能负少华辈。

duì yuē yǐ chén guān zhī，

”对曰：“以臣观之，

shǎo huá bèi fù bì xià，

少华辈负陛下，

fēi bì xià fù zhī yě。

非陛下负之也。

shàng yuē hé gù duì yuē xī huí hé yè hù jiāng bīng zhù tǎo ān qìng xù，

”上曰：“何故？”对曰：“昔回纥叶护将兵助讨安庆绪，

sù zōng dàn lìng chén yàn láo zhī yú yuán shuài fǔ，

肃宗但令臣宴劳之于元帅府，

xiān dì wèi cháng jiàn yě。

先帝未尝见也。

yè hù gù yāo chén zhì qí yíng，

叶护固邀臣至其营，

sù zōng yóu bù xǔ。

肃宗犹不许。

jí dà jūn jiāng fā，

及大军将发，

xiān dì shǐ yǔ xiāng jiàn。

先帝始与相见。

suǒ yǐ rán zhě，

所以然者，

bǐ jiè dí chái láng yě，

彼戒狄豺狼也，

jǔ bīng rù zhōng guó zhī fù，

举兵入中国之腹，

bù dé bù guò wèi zhī fáng yě。

不得不过为之防也。

bì xià zài shǎn，

陛下在陕，

fù yú chūn qiū，

富于春秋，

shǎo huá bèi bù néng shēn lǜ，

少华辈不能深虑，

yǐ wàn shèng yuán zǐ jìng zào qí yíng，

以万乘元子径造其营，

yòu bù xiān yǔ zhī yì xiāng jiàn zhī yí，

又不先与之议相见之仪，

shǐ bǐ dé sì qí jié ào，

使彼得肆其桀骜，

qǐ fēi shǎo huá bèi fù bì xià xié sǐ bù zú cháng zé yǐ。

岂非少华辈负陛下邪？死不足偿责矣。

qiě xiāng jī zhī jié，

且香积之捷，

yè hù yù yǐn bīng rù cháng ān，

叶护欲引兵入长安，

xiān dì qīn bài zhī yú mǎ qián yǐ zhǐ zhī，

先帝亲拜之于马前以止之，

yè hù suì bù gǎn rù chéng。

叶护遂不敢入城。

dāng shí guān zhě shí wàn yú rén，

当时观者十万馀人，

jiē tàn xī yuē guǎng píng wáng zhēn huá yí zhǔ yě rán zé xiān dì suǒ qū zhě shǎo，

皆叹息曰：‘广平王真华、夷主也！’然则先帝所屈者少，

suǒ shēn zhě duō yǐ。

所伸者多矣。

yè hù nǎi móu yǔ zhī shū fù yě。

叶护乃牟羽之叔父也。

móu yǔ shēn wéi kè hán，

牟羽身为可汗，

jǔ quán guó zhī bīng fù zhōng yuán zhī nán，

举全国之兵赴中原之难，

gù qí zhì qì jiāo jīn，

故其志气骄矜，

gǎn zé lǐ yú bì xià。

敢责礼于陛下。

bì xià tiān zī shén wǔ，

陛下天资神武，

bù wéi zhī qū。

不为之屈。

dàng shì zhī shí，

当是之时，

chén bù gǎn yán qí tā，

臣不敢言其它，

ruò kè hán liú bì xià yú yíng zhōng，

若可汗留陛下于营中，

huān yǐn shí rì，

欢饮十日，

tiān xià qǐ dé bù hán xīn zāi ér tiān wēi suǒ lín，

天下岂得不寒心哉！而天威所临，

chái láng xún rǎo，

豺狼驯扰，

kè hán mǔ pěng bì xià yú diāo qiú，

可汗母捧陛下于貂裘，

chì tuì zuǒ yòu，

叱退左右，

qīn sòng bì xià shèng mǎ ér guī。

亲送陛下乘马而归。

bì xià yǐ xiāng jī zhī shì guān zhī，

陛下以香积之事观之，

zé qū jǐ wéi shì hū bù qū wéi shì hū bì xià qū yú móu yǔ hū móu yǔ qū yú bì xià hū shàng wèi lǐ chéng mǎ suì yuē gù jiù bù yí xiāng féng。

则屈己为是乎？不屈为是乎？陛下屈于牟羽乎？牟羽屈于陛下乎？”上谓李晟、马燧曰：“故旧不宜相逢。

zhèn sù yuàn huí hé，

朕素怨回纥，

jīn wén mì yán xiāng jī zhī shì，

今闻泌言香积之事，

zhèn zì jué shǎo lǐ。

朕自觉少理。

qīng èr rén yǐ wéi hé rú duì yuē guǒ rú mì suǒ yán，

卿二人以为何如？”对曰：“果如泌所言，

zé huí hé shì kě shù。

则回纥似可恕。

shàng yuē qīng èr rén fù bù yǔ zhèn，

”上曰：“卿二人复不与朕，

zhèn dāng nài hé mì yuē chén yǐ wéi huí hé bù zú yuàn，

朕当奈何！”泌曰：“臣以为回纥不足怨，

xiǎng lái zǎi xiàng nǎi kě yuàn ěr。

曏来宰相乃可怨耳。

jīn huí hé kè hán shā móu yǔ，

今回纥可汗杀牟羽，

qí guó rén yǒu zài fù jīng chéng zhī xūn，

其国人有再复京城之勋，

fū hé zuì hū tǔ bō xìng guó zhī zāi，

夫何罪乎！吐蕃幸国之灾，

xiàn hé lǒng shù qiān lǐ zhī dì yòu yǐn bīng rù jīng chéng，

陷河、陇数千里之地又引兵入京城，

shǐ xiān dì méng chén yú shǎn，

使先帝蒙尘于陕，

cǐ nǎi bǎi dài bì bào zhī chóu，

此乃百代必报之仇，

kuàng qí zàn pǔ zhì jīn shàng cún，

况其赞普至今尚存，

zǎi xiàng bù wéi bì xià bié bái yán cǐ，

宰相不为陛下别白言此，

nǎi yù hé tǔ bō yǐ gōng huí hé，

乃欲和吐蕃以攻回纥，

cǐ wèi kě yuàn ěr。

此为可怨耳。

shàng yuē zhèn yǔ zhī wèi yuàn yǐ jiǔ，

”上曰：“朕与之为怨已久，

yòu wén tǔ bō jié méng，

又闻吐蕃劫盟，

jīn wǎng yǔ zhī hé，

今往与之和，

dé wú fù jù wǒ，

得无复拒我，

wèi yí dí zhī xiào hū duì yuē bù rán。

为夷狄之笑乎？”对曰：“不然。

chén nǎng zài péng yuán，

臣曩在彭原，

jīn kè hán wèi hú lù dū du，

今可汗为胡禄都督，

yǔ jīn guó xiāng bái pó dì jiē cóng tīng hù ér lái，

与今国相白婆帝皆从听护而来，

chén dài zhī pō qīn hòu，

臣待之颇亲厚，

gù wén chén wèi xiāng qiú hé，

故闻臣为相求和，

ān yǒu fù xiāng jù hū chén jīn qǐng yǐ shū yǔ zhī yuē chēng chén，

安有复相拒乎！臣今请以书与之约：称臣，

wèi bì xià zǐ，

为陛下子，

měi shǐ lái bù guò èr bǎi rén，

每使来不过二百人，

yìn mǎ bù guò qiān pǐ，

印马不过千匹，

wú de xié zhōng guó rén jí shāng hú chū sài。

无得携中国人及商胡出塞。

wǔ zhě jiē néng rú yuē，

五者皆能如约，

zé zhǔ shàng bì xǔ hé qīn。

则主上必许和亲。

rú cǐ，

如此，

wēi jiā běi huāng，

威加北荒，

páng zhé tǔ bō，

旁詟吐蕃，

zú yǐ kuài bì xià píng xī zhī xīn yǐ shàng yuē zì zhì dé yǐ lái，

足以快陛下平昔之心矣”上曰：“自至德以来，

yǔ wèi xiōng dì zhī guó，

与为兄弟之国，

jīn yī dàn yù chén zhī，

今一旦欲臣之，

bǐ ān kěn hé hū duì yuē bǐ sī yǔ zhōng guó hé qīn jiǔ yǐ，

彼安肯和乎？”对曰：“彼思与中国和亲久矣，

qí kè hán guó xiāng sù xìn chén yán，

其可汗、国相素信臣言，

ruò qí wèi xié，

若其未谐，

dàn yīng zài fā yī shū ěr。

但应再发一书耳。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jì ér huí hé kè hán qiǎn shǐ shàng biǎo chēng ér jí chén，

既而回纥可汗遣使上表称儿及臣，

fán mì suǒ yǔ yuē wǔ shì，

凡泌所与约五事，

yī jiē tīng mìng。

一皆听命。

shàng dà xǐ，

上大喜，

wèi mì yuē huí hé hé wèi fú qīng rú cǐ duì yuē cǐ nǎi bì xià wēi líng，

谓泌曰：“回纥何畏服卿如此！”对曰：“此乃陛下威灵，

chén hé lì yān shàng yuē huí hé zé jì hé yǐ，

臣何力焉！”上曰：“回纥则既和矣，

suǒ yǐ zhāo yún nán dà shí tiān zhú nài hé duì yuē huí hé hé，

所以招云南、大食、天竺奈何！”对曰：“回纥和，

zé tǔ bō yǐ bù gǎn qīng fàn sāi yǐ。

则吐蕃已不敢轻犯塞矣。

cì zhāo yún nán，

次招云南，

zé shì duàn tǔ bō zhī yòu bì yě。

则是断吐蕃之右臂也。

yún nán zì hàn yǐ chén shǔ zhōng guó，

云南自汉以臣属中国，

yáng guó zhōng wú gù rǎo zhī shǐ pàn，

杨国忠无故扰之使叛，

chén yú tǔ bō，

臣于吐蕃，

kǔ yú tǔ bō fù yì zhòng，

苦于吐蕃赋役重，

wèi cháng yī rì bù sī fù wèi táng chén yě。

未尝一日不思复为唐臣也。

dà shí zài xī yù wèi zuì qiáng，

大食在西域为最强，

zì cōng lǐng jǐn xī hǎi，

自葱岭尽西海，

dì jǐ bàn tiān xià，

地几半天下，

yǔ tiān zhú jiē mù zhōng guó，

与天竺皆慕中国，

dài yǔ tǔ bō wèi chóu，

代与吐蕃为仇，

chén gù zhī qí kě zhāo yě。

臣故知其可招也。

guǐ hài，

”癸亥，

qiǎn huí hé shǐ zhě hé quē jiāng jūn guī，

遣回纥使者合阙将军归，

xǔ yǐ xián ān gōng zhǔ qī kè hán，

许以咸安公主妻可汗，

guī qí mǎ jià juàn wǔ wàn pǐ。

归其马价绢五万匹。

tǔ bō kòu huá tíng jí lián yún bǎo，

吐蕃寇华亭及连云堡，

jiē xiàn zhī。

皆陷之。

jiǎ xū，

甲戌，

tǔ bō qū èr chéng zhī mín shù qiān rén jí bīn jīng rén chù wàn jì ér qù，

吐蕃驱二城之民数千人及邠、泾人畜万计而去，

zhì zhī dàn zhēng xiá xī。

置之弹筝峡西。

jīng zhōu shì lián yún wéi chì hòu，

泾州恃连云为斥候，

lián yún jì xiàn，

连云既陷，

xī mén bù kāi，

西门不开，

mén wài jiē wèi lǔ jìng，

门外皆为虏境，

qiáo cǎi lù jué。

樵采路绝。

měi shōu huò，

每收获，

bì chén bīng yǐ gǎn zhī，

必陈兵以扞之，

duō shī shí，

多失时，

dé kōng suì ér yǐ。

得空穗而已。

yóu shì jīng zhōu cháng kǔ fá shí。

由是泾州常苦乏食。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iǎ shēn，

甲申，

tǔ bō kòu fēng yì chéng，

吐蕃寇丰义城，

qián fēng zhì dà huí yuán，

前锋至大回原，

bīn níng jié dù shǐ hán yóu guī jī què zhī。

邠宁节度使韩游瑰击却之。

yǐ yǒu，

乙酉，

fù kòu cháng wǔ chéng，

复寇长武城，

yòu chéng gù yuán zhōu ér tún zhī。

又城故原州而屯之。

yāo sēng lǐ ruǎn nú zì yán běn huáng zú，

妖僧李软奴自言：“本皇族，

jiàn yuè dú shén mìng jǐ wèi tiān zǐ。

见岳、渎神命己为天子。

jié diàn qián shè shēng jiāng hán qīn xù děng móu zuò luàn。

”结殿前射生将韩钦绪等谋作乱。

bǐng xū，

丙戌，

qí dǎng gào zhī，

其党告之，

shàng mìng bǔ sòng nèi shì shěng tuī zhī。

上命捕送内侍省推之。

lǐ chéng wén zhī，

李晟闻之，

jù pū yú dì yuē chéng zú miè yǐ lǐ mì wèn qí gù，

遽仆于地曰：“晟族灭矣！”李泌问其故，

chéng yuē chéng xīn lí bàng huǐ，

晟曰：“晟新罹谤毁，

zhōng wài yǒu jiā rén qiān yú，

中外有家人千馀，

ruò yǒu yī rén zài qí dǎng zhōng，

若有一人在其党中，

zé xiōng yì bù néng jiù yǐ。

则兄亦不能救矣。

mì nǎi zòu dà yù yì qǐ，

”泌乃奏：“大狱一起，

suǒ lián yǐn bì duō，

所连引必多，

wài jiān rén qíng xin xiōng jù，

外间人情忄凶惧，

qǐng chū fù tái tuī。

请出付台推。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qīn xù，

钦绪，

yóu guī zhī zǐ yě，

游瑰之子也，

wáng dǐ bīn zhōu。

亡抵邠州。

yóu guī chū tún cháng wǔ chéng，

游瑰出屯长武城，

liú hòu xiè sòng jīng shī。

留后械送京师。

rén chén，

壬辰，

yāo zhǎn qīn nú děng bā rén，

腰斩钦奴等八人，

běi jūn zhī shì zuò sǐ zhě bā bǎi yú rén，

北军之士坐死者八百馀人，

ér cháo tíng zhī chén wú lián jí zhě。

而朝廷之臣无连及者。

hán yóu guī wěi jūn yì quē xiè，

韩游瑰委军诣阙谢，

shàng qiǎn shǐ zhǐ zhī，

上遣使止之，

wěi rèn rú chū。

委任如初。

yóu guī yòu xiè sòng qīn xù èr zi，

游瑰又械送钦绪二子，

shàng yì yòu zhī。

上亦宥之。

tǔ bō yǐ kǔ hán bù rù kòu，

吐蕃以苦寒不入寇，

ér liáng yùn bù jì。

而粮运不继。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zhào hún jiān guī hé zhōng，

诏浑瑊归河中，

lǐ yuán liàng guī huá zhōu，

李元谅归华州，

liú chāng fēn qí zhòng wǔ qiān guī biàn zhōu，

刘昌分其众五千归汴州，

zì yú fáng qiū bīng tuì tún fèng xiáng jīng zhào zhū xiàn yǐ jiù shí。

自馀防秋兵退屯凤翔、京兆诸县以就食。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hán yóu guī rù cháo。

韩游瑰入朝。

zì xìng yuán yǐ lái，

自兴元以来，

zhì shì suì zuì wéi fēng rěn，

至是岁最为丰稔，

mǐ dòu zhí qián bǎi wǔ shí sù bā shí，

米斗直钱百五十、粟八十，

zhào suǒ zài hé dí。

诏所在和籴。

gēng chén，

庚辰，

shàng tián yú xīn diàn，

上畋于新店，

rù mín zhào guāng qí jiā，

入民赵光奇家，

wèn bǎi xìng lè hū duì yuē bù lè。

问：“百姓乐乎？”对曰：“不乐。

shàng yuē jīn suì pō rěn，

”上曰：“今岁颇稔，

hé wéi bù lè duì yuē zhào lìng bù xìn。

何为不乐？”对曰：“诏令不信。

qián yún liǎng shuì zhī wài xī wú tā yáo，

前云两税之外悉无它徭，

jīn fēi shuì ér zhū qiú zhě dài guò yú shuì。

今非税而诛求者殆过于税。

hòu yòu yún hé dí，

后又云和籴，

ér shí qiáng qǔ zhī，

而实强取之，

céng bù shí yī qián。

曾不识一钱。

shǐ yún suǒ dí sù mài nà yú dào cì，

始云所籴粟麦纳于道次，

jīn zé qiǎn zhì jīng xī xíng yíng，

今则遣致京西行营，

dòng shù bǎi lǐ，

动数百里，

chē cuī niú bì，

车摧牛毙，

pò chǎn bù néng zhī。

破产不能支。

chóu kǔ rú cǐ，

愁苦如此，

hé lè zhī yǒu měi yǒu zhào shū yōu xù，

何乐之有！每有诏书优恤，

tú kōng wén ěr kǒng shèng zhǔ shēn jū jiǔ zhòng，

徒空文耳！恐圣主深居九重，

jiē wèi zhī zhī yě shàng mìng fù qí jiā。

皆未知之也！”上命复其家。

chén guāng yuē shén yǐ táng dé zōng zhī nán wù yě zì gǔ suǒ huàn zhě，

臣光曰：甚矣唐德宗之难寤也！自古所患者，

rén jūn zhī zé yōng ér bù xià dá，

人君之泽壅而不下达，

xiǎo mín zhī qíng yù ér bù shàng tōng gù jūn qín xù yú shàng ér mín bù huái，

小民之情郁而不上通；故君勤恤于上而民不怀，

mín chóu yuàn yú xià ér jūn bù zhī，

民愁怨于下而君不知，

yǐ zhì yú lí pàn wēi wáng，

以至于离叛危亡，

fán yǐ cǐ yě。

凡以此也。

dé zōng xìng yǐ yóu liè dé zhì mín jiā，

德宗幸以游猎得至民家，

zhí guāng qí gǎn yán ér zhī mín jí kǔ，

值光奇敢言而知民疾苦，

cǐ nǎi qiān zǎi zhī yù yě。

此乃千载之遇也。

gù dāng àn yǒu sī zhī fèi gé zhào shū，

固当按有司之废格诏书，

cán nüè xià mín，

残虐下民，

héng zēng fù liǎn，

横增赋敛，

dào nì gōng cái，

盗匿公财，

jí zuǒ yòu chǎn yú rì chēng mín jiān fēng lè zhě ér zhū zhī。

及左右谄谀日称民间丰乐者而诛之。

rán hòu xǐ xīn yì lǜ，

然后洗心易虑，

yī xīn qí zhèng，

一新其政，

píng fú shì，

屏浮饰，

fèi xū wén，

废虚文，

jǐn hào lìng，

谨号令，

dūn chéng xìn，

敦诚信，

chá zhēn wěi，

察真伪，

biàn zhōng xié，

辨忠邪，

jīn kùn qióng，

矜困穷，

shēn yuān zhì，

伸冤滞，

zé tài píng zhī yè kě zhì yǐ。

则太平之业可致矣。

shì cǐ bù wéi，

释此不为，

nǎi fù guāng qí zhī jiā。

乃复光奇之家。

fū yǐ sì hǎi zhī guǎng，

夫以四海之广，

zhào mín zhī zhòng，

兆民之众，

yòu ān dé rén rén zì yán yú tiān zǐ ér hù hù fù qí yáo fù hū lǐ mì yǐ lǐ ruǎn nú zhī dǎng yóu yǒu zài běi jūn wèi fā zhě，

又安得人人自言于天子而户户复其徭赋乎！ 李泌以李软奴之党犹有在北军未发者，

qǐng dà hǎo yǐ ān zhī。

请大郝以安之。

zhēn yuán sì nián wù chén，

◎贞元四年戊辰，

gōng yuán qī bā bā nián chūn，

公元七八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gēng xū shuò，

庚戌朔，

shè tiān xià，

赦天下，

zhào liǎng shuì děng dì，

诏两税等第，

zì jīn sān nián yí dìng。

自今三年一定。

lǐ mì zòu jīng guān fèng tài báo，

李泌奏京官俸太薄，

qǐng zì sān shī yǐ xià xī bèi qí fèng。

请自三师以下悉倍其俸。

cóng zhī。

从之。

rén shēn，

壬申，

yǐ xuān wǔ xíng yíng jié dù shǐ liú chāng wèi jīng yuán jié dù shǐ。

以宣武行营节度使刘昌为泾原节度使。

jiǎ xū，

甲戌，

yǐ zhèn guó jié dù shǐ lǐ yuán liàng wèi lǒng yòu jié dù shǐ。

以镇国节度使李元谅为陇右节度使。

chāng yuán liàng，

昌、元谅，

jiē shuài zú lì tián，

皆帅卒力田，

shù nián，

数年，

jūn shí chōng xiàn，

军食充羡，

jīng lǒng shāo ān。

泾、陇稍安。

hán yóu guī zhī rù cháo yě，

韩游瑰之入朝也，

jūn zhōng yǐ wéi bì bù fǎn，

军中以为必不返，

jiàn sòng shén báo。

饯送甚薄。

yóu huán jiàn shàng，

游环见上，

shèng chén zhù fēng yì chéng kě yǐ zhì tǔ bō shàng yuè，

盛陈筑丰义城可以制吐蕃；上悦，

qiǎn hái zhèn。

遣还镇。

jūn zhōng yōu jù zhě zhòng，

军中忧惧者众，

yóu huán jì dōu yú hòu yú xiāng fàn xī cháo yǒu gōng míng，

游环忌都虞候虞乡范希朝有功名，

dé zhòng xīn，

得众心，

qiú qí zuì，

求其罪，

jiāng shā zhī。

将杀之。

xī cháo bēn fèng xiáng，

希朝奔凤翔，

shàng zhào zhī，

上召之，

zhì yú zuǒ shén cè jūn。

置于左神策军。

yóu huán shuài zhòng zhù fēng yì chéng，

游环帅众筑丰义城，

èr bǎn ér kuì。

二版而溃。

èr yuè，

二月，

yuán yǒu zhí yùn huái nán qián bó èr shí wàn zhì cháng ān，

元友直运淮南钱帛二十万至长安，

lǐ mì xī shū zhī dà yíng kù。

李泌悉输之大盈库。

rán shàng yóu shù yǒu xuān suǒ，

然上犹数有宣索，

nǎi chì zhū dào wù lìng zǎi xiàng zhī。

乃敕诸道勿令宰相知。

mì wén zhī，

泌闻之，

chóu chàng ér bù gǎn yán。

惆怅而不敢言。

chén guāng yuē wáng zhě yǐ tiān xià wéi jiā，

臣光曰：王者以天下为家，

tiān xià zhī cái jiē qí yǒu yě。

天下之财皆其有也。

fù tiān xià zhī cái yǐ yǎng tiān xià zhī mín，

阜天下之财以养天下之民，

jǐ bì yù yān。

己必豫焉。

huò nǎi gèng wéi sī cáng，

或乃更为私藏，

cǐ pǐ fū zhī bǐ zhì yě。

此匹夫之鄙志也。

gǔ rén yǒu yán yuē pín bù xué jiǎn。

古人有言曰：贫不学俭。

fū duō cái zhě，

夫多财者，

shē yù zhī suǒ zì lái yě。

奢欲之所自来也。

lǐ mì yù mǐ dé zōng zhī yù ér fēng qí sī cái，

李泌欲弭德宗之欲而丰其私财，

cái fēng zé yù zī yǐ。

财丰则欲滋矣。

cái bù chēng yù，

财不称欲，

néng wú qiú hū shì yóu qǐ qí mén ér jìn qí chū yě suī dé zōng zhī duō pì，

能无求乎！是犹启其门而禁其出也！虽德宗之多僻，

yì mì suǒ yǐ xiāng zhī zhě fēi qí dào gù yě。

亦泌所以相之者非其道故也。

xián yáng rén huò shàng yán chén jiàn bái qǐ，

咸阳人或上言：“臣见白起，

lìng chén zòu yún qǐng wèi guó jiā gǎn yù xī chuí。

令臣奏云：‘请为国家擀御西陲。

zhēng yuè，

正月，

tǔ bō bì dà xià，

吐蕃必大下，

dāng wèi cháo tíng pò zhī yǐ qǔ xìn。

当为朝廷破之以取信。

jì ér tǔ bō rù kòu，

’”既而吐蕃入寇，

biān jiāng bài zhī，

边将败之，

bù néng shēn rù。

不能深入。

shàng yǐ wéi xìn rán，

上以为信然，

yù yú jīng chéng lì miào，

欲于京城立庙，

zèng sī tú，

赠司徒，

lǐ mì yuē chén wén guó jiāng xìng，

李泌曰：“臣闻‘国将兴，

tīng yú rén。

听于人。

jīn jiàng shuài lì gōng ér bì xià bāo shǎng bái qǐ，

’今将帅立功而陛下褒赏白起，

chén kǒng biān chén jiě tǐ yǐ ruò lì miào jīng chéng，

臣恐边臣解体矣！若立庙京城，

shèng wèi qí dǎo，

盛为祈祷，

liú wén sì fāng，

流闻四方，

jiāng zhǎng wū fēng。

将长巫风。

jīn dù yóu yǒu jiù cí，

今杜邮有旧祠，

qǐng chì fǔ xiàn qì zhī，

请敕府县葺之，

zé bù zhì jīng rén ěr mù yǐ。

则不至惊人耳目矣。

qiě bái qǐ liè guó zhī jiāng，

且白起列国之将，

zèng sān gōng tài zhòng，

赠三公太重，

qǐng zèng bīng bù shàng shū kě yǐ。

请赠兵部尚书可矣。

shàng xiào yuē qīng yú bái qǐ yì xī guān hū duì yuē rén shén yī yě。

”上笑曰：“卿于白起亦惜官乎！”对曰：“人神一也。

bì xià tǎng bù zhī xī，

陛下倘不之惜，

zé shén yì bù yǐ wéi róng yǐ。

则神亦不以为荣矣。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mì zì chén shuāi lǎo，

泌自陈衰老，

dú rèn zǎi xiàng，

独任宰相，

jīng lì hào jié，

精力耗竭，

jì wèi tīng qí qù，

既未听其去，

qǐ gèng chú yī xiāng。

乞更除一相。

shàng yuē zhèn shēn zhì qīng láo kǔ，

上曰：“朕深知卿劳苦，

dàn wèi dé qí rén ěr。

但未得其人耳。

shàng cóng róng yǔ mì lùn jí wèi yǐ lái zǎi xiàng，

”上从容与泌论即位以来宰相，

yuē lú qǐ zhōng qīng qiáng jiè，

曰：“卢杞忠清强介，

rén yán qǐ jiān xié，

人言杞奸邪，

zhèn shū bù jué qí rán。

朕殊不觉其然。

mì yuē rén yán qǐ jiān xié ér bì xià dú bù jué qí jiān xié，

”泌曰：“人言杞奸邪而陛下独不觉其奸邪，

cǐ nǎi qǐ zhī suǒ yǐ wéi jiān xié yě。

此乃杞之所以为奸邪也。

tǎng bì xià jué zhī，

倘陛下觉之，

qǐ yǒu jiàn zhōng zhī luàn hū qǐ yǐ sī xì shā yáng yán，

岂有建中之乱乎！杞以私隙杀杨炎，

jǐ yán zhēn qīng yú sǐ dì，

挤颜真卿于死地，

jī lǐ huái guāng shǐ pàn，

激李怀光使叛，

lài bì xià shèng míng cuàn zhú zhī，

赖陛下圣明窜逐之，

rén xīn dùn xǐ，

人心顿喜，

tiān yì huǐ huò。

天亦悔祸。

bù rán，

不然，

luàn hé yóu mǐ shàng yuē yáng yán yǐ tóng zǐ shì zhèn，

乱何由弭！”上曰：“杨炎以童子视朕，

měi lùn shì，

每论事，

zhèn kě qí zòu zé yuè，

朕可其奏则悦，

yǔ zhī wǎng fù wèn nàn，

与之往复问难，

jí nù ér cí wèi，

即怒而辞位，

guān qí yì yǐ zhèn wèi bù zú yǔ yán gù yě。

观其意以朕为不足与言故也。

yǐ shì jiāo bù kě rěn，

以是交不可忍，

fēi yóu qǐ yě。

非由杞也。

jiàn zhōng zhī luàn，

建中之乱，

shù shì yù qǐng chéng fèng tiān，

术士豫请城奉天，

cǐ gài tiān mìng，

此盖天命，

fēi qǐ suǒ néng zhì yě mì yuē tiān mìng，

非杞所能致也！”泌曰：“天命，

tā rén jiē kě yǐ yán zhī，

他人皆可以言之，

wéi jūn xiāng bù kě yán。

惟君相不可言。

gài jūn xiāng suǒ yǐ zào mìng yě。

盖君相所以造命也。

ruò yán mìng，

若言命，

zé lǐ yuè xíng zhèng jiē wú suǒ yòng yǐ。

则礼乐刑政皆无所用矣。

zhòu yuē wǒ shēng bù yǒu mìng zài tiān cǐ shāng zhī suǒ yǐ wáng yě shàng yuē zhèn hǎo yú rén jiào liàng lǐ tǐ cuī yòu fǔ xìng biǎn zào，

纣曰：‘我生不有命在天！’此商之所以亡也！”上曰：“朕好与人较量理体：崔祐甫性褊躁，

zhèn nán zhī，

朕难之，

zé yìng duì shī cì，

则应对失次，

zhèn cháng zhī qí duǎn ér hù zhī。

朕常知其短而护之。

yáng yán lùn shì yì yǒu kě cǎi，

杨炎论事亦有可采，

ér qì sè cū ào，

而气色粗傲，

nán zhī zhé bó rán nù，

难之辄勃然怒，

wú fù jūn chén zhī lǐ，

无复君臣之礼，

suǒ yǐ měi jiàn lìng rén fèn fā。

所以每见令人忿发。

yú rén zé bù gǎn fù yán。

馀人则不敢复言。

lú qǐ xiǎo xīn，

卢杞小心，

zhèn suǒ yán wú bù cóng。

朕所言无不从。

yòu wú xué，

又无学，

bù néng yǔ zhèn wǎng fù，

不能与朕往复，

gù zhèn suǒ huái cháng bù jìn yě。

故朕所怀常不尽也。

duì yuē qǐ yán wú bù cóng，

”对曰：“杞言无不从，

qǐ zhōng chén hū fū yán ér mò yǔ wéi，

岂忠臣乎！夫‘言而莫予违’，

cǐ kǒng zǐ suǒ wèi yī yán sàng bāng zhě yě shàng yuē wéi qīng zé yì bǐ sān rén zhě。

此孔子所谓‘一言丧邦’者也！”上曰：““惟卿则异彼三人者。

zhèn yán dāng，

朕言当，

qīng yǒu xǐ sè bù dàng，

卿有喜色；不当，

cháng yǒu yōu sè。

常有忧色。

suī shí yǒu nì ěr zhī yán，

虽时有逆耳之言，

rú xiǎng lái zhòu jí sàng bāng zhī lèi。

如曏来纣及丧邦之类。

zhèn xì sī zhī，

朕细思之，

jiē qīng xiān shì ér yán，

皆卿先事而言，

rú cǐ zé lǐ ān，

如此则理安，

rú bǐ zé wēi luàn，

如彼则危乱，

yán suī shēn qiè ér qì sè hé shùn，

言虽深切而气色和顺，

wú yáng yán zhī líng ào。

无杨炎之陵傲。

zhèn wèn nàn wǎng fù，

朕问难往复，

qīng cí lǐ bù qū，

卿辞理不屈，

yòu wú hào shèng zhī zhì，

又无好胜之志，

zhí shǐ zhèn zhōng huái yǐ jǐn qū fú ér bù néng bù cóng，

直使朕中怀已尽屈服而不能不从，

cǐ zhèn xīn yǐ sī xǐ yú dé qīng yě。

此朕新以私喜于得卿也。

mì yuē bì xià néng yòng xiāng shàng duō，

”泌曰：“陛下能用相尚多，

jīn jiē bù lùn，

今皆不论，

hé yě shàng yuē bǐ jiē fēi suǒ wèi xiāng yě。

何也？”上曰：“彼皆非所谓相也。

fán xiāng zhě，

凡相者，

bì wěi yǐ zhèng shì，

必委以政事，

rú xuán zōng shí niú xiān kè chén xī liè，

如玄宗时牛仙客、陈希烈，

kě yǐ wèi zhī xiāng hū rú sù zōng dài zōng zhī rèn qīng，

可以谓之相乎！如肃宗、代宗之任卿，

suī bù shòu qí míng，

虽不受其名，

nǎi zhēn xiàng ěr。

乃真相耳。

bì yǐ guān zhì píng zhāng shì wèi xiāng，

必以官至平章事为相，

zé wáng wǔ jùn zhī tú jiē xiāng yě。

则王武俊之徒皆相也。

liú chāng fù zhù lián yún bǎo。

” 刘昌复筑连云堡。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yǐ wèi，

乙未，

gèng mìng diàn qián zuǒ yòu shè shēng yuē shén wēi jūn，

更命殿前左、右射生曰神威军，

yǔ zuǒ yòu yǔ lín lóng wǔ shén wǔ shén cè hào yuē shí jūn。

与左、右羽林、龙武、神武、神策号曰十军。

shén cè yóu shèng，

神策尤盛，

duō shù jīng xī，

多戍京西，

sàn tún jī diān。

散屯畿甸。

fú jiàn guān chá shǐ wú shēn，

福建观察使吴诜，

qīng qí jūn shì cuì ruò，

轻其军士脆弱，

kǔ yì zhī。

苦役之。

jūn shì zuò luàn，

军士作乱，

shā shēn fù xīn shí yú rén，

杀诜腹心十馀人，

bī shēn dié dà jiàng hǎo jiè yì zhǎng liú wù。

逼诜牒大将郝诫溢掌留务。

jiè yì shàng biǎo qǐng zuì，

诫溢上表请罪，

shàng qiǎn zhōng shǐ jiù shè yǐ ān zhī。

上遣中使就赦以安之。

yǐ wèi，

乙未，

lǒng yòu jié dù shǐ lǐ yuán liàng zhù liáng yuán gù chéng ér zhèn zhī。

陇右节度使李元谅筑良原故城而镇之。

yún nán wáng yì móu xún yù nèi fù，

云南王异牟寻欲内附，

wèi gǎn zì qiǎn shǐ，

未敢自遣使，

xiān qiǎn qí dōng mán guǐ zhǔ biāo páng jū mèng chōng jū wū xīng rù jiàn。

先遣其东蛮鬼主骠旁、苴梦冲、苴乌星入见。

wǔ yuè，

五月，

yǐ mǎo，

乙卯，

yàn zhī yú lín dé diàn，

宴之于麟德殿，

cì lài shén hòu，

赐赉甚厚，

fēng wáng gěi yìn ér qiǎn zhī。

封王给印而遣之。

xīn wèi，

辛未，

yǐ tài zǐ bīn kè wú còu wèi fú jiàn guān chá shǐ，

以太子宾客吴凑为福建观察使，

biǎn wú shēn wèi fú zhōu cì shǐ。

贬吴诜为涪州刺史。

tǔ bō sān wàn yú qí kòu jīng bīn níng qìng fū děng zhōu。

吐蕃三万馀骑寇泾、邠、宁、庆、鄜等州。

xiān shì，

先是，

tǔ bō cháng yǐ qiū dōng rù kòu，

吐蕃常以秋冬入寇，

jí chūn duō bìng yì tuì。

及春多病疫退。

zhì shì，

至是，

dé táng rén，

得唐人，

zhì qí qī zǐ，

质其妻子，

qiǎn qí qiāng qiāng zhī，

遣其将将之，

shèng xià rù kòu。

盛夏入寇。

zhū zhōu jiē chéng shǒu，

诸州皆城守，

wú gǎn yǔ zhàn zhě，

无敢与战者，

tǔ bō fú lüè rén chù wàn jì ér qù。

吐蕃俘掠人畜万计而去。

xià xiàn rén yáng chéng yǐ xué xíng zhe wén，

夏县人阳城以学行著闻，

yǐn jū liǔ gǔ zhī běi，

隐居柳谷之北，

lǐ mì jiàn zhī。

李泌荐之。

liù yuè zhēng bài jiàn yì dài fū。

六月征拜谏议大夫。

hán yóu guī yǐ tǔ bō fàn sāi，

韩游瑰以吐蕃犯塞，

zì shù níng zhōu。

自戍宁州。

bìng，

病，

qiú dài guī。

求代归。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gēng xū，

庚戌，

jiā hún jiān bīn níng fù yuán shuài，

加浑瑊邠宁副元帅，

yǐ zuǒ jīn wú jiāng jūn zhāng xiàn fǔ wèi bīn níng jié dù shǐ，

以左金吾将军张献甫为邠宁节度使，

chén xǔ bīng mǎ shǐ hán quán yì wèi cháng wǔ chéng xíng yíng jié dù shǐ。

陈许兵马使韩全义为长武城行营节度使。

xiàn fǔ wèi zhì，

献甫未至，

rén zǐ yè，

壬子夜，

yóu guī bù gào yú zhòng，

游瑰不告于众，

qīng qí guī cháo。

轻骑归朝。

shù zú péi mǎn děng dàn xiàn fǔ zhī yán，

戍卒裴满等惮献甫之严，

chéng wú shuài zhī jì，

乘无帅之际，

guǐ chǒu，

癸丑，

shuài qí tú zuò luàn，

帅其徒作乱，

yuē zhāng gōng bù chū běn jūn，

曰：“张公不出本军，

wǒ bì jù zhī。

我必拒之。

yīn piāo lüè chéng shì，

”因剽掠城市，

wéi jiān jūn yáng míng yì suǒ jū，

围监军杨明义所居，

shǐ zòu qǐng fàn xī cháo wèi jié dù shǐ。

使奏请范希朝为节度使。

dōu yú hóu yáng cháo chéng bì luàn chū chéng，

都虞侯杨朝晟避乱出城，

wén zhī，

闻之，

fù rù，

复入，

yuē suǒ qǐng shén qì wǒ xīn，

曰：“所请甚契我心，

wǒ lái hè yě luàn zú shāo ān。

我来贺也！”乱卒稍安。

cháo chéng qián yǔ zhū jiàng móu，

朝晟潜与诸将谋，

chén lè bīng，

晨勒兵，

rú luàn zú wèi yuē suǒ qǐng bù xíng，

如乱卒谓曰：“所请不行，

zhāng gōng yǐ zhì bīn zhōu，

张公已至邠州，

rǔ cáo zuò luàn dāng sǐ，

汝曹作乱当死，

bù kě jǐn shā，

不可尽杀，

yí zì tuī liè chàng shuài zhě。

宜自推列唱帅者。

suì zhǎn èr bǎi yú rén，

”遂斩二百馀人，

shuài zhòng yíng xiàn fǔ。

帅众迎献甫。

shàng wén jūn zhòng yù de fàn xī cháo，

上闻军众欲得范希朝，

jiāng shòu zhī。

将授之。

xī cháo cí yuē chén wèi yóu guī zhī huò ér lái，

希朝辞曰：“臣畏游瑰之祸而来，

jīn wǎng dài zhī，

今往代之，

fēi suǒ yǐ fáng kuī yú，

非所以防窥觎，

ān fǎn zè yě。

安反仄也。

shàng jiā zhī，

”上嘉之，

zhuó wèi níng zhōu cì shǐ，

擢为宁州刺史，

yǐ fù xiàn fǔ。

以副献甫。

yóu guī zhì jīng shī，

游瑰至京师，

chú yòu lóng wǔ tǒng jūn。

除右龙武统军。

zhèn wǔ jié dù shǐ táng cháo chén bù yán chì hòu，

振武节度使唐朝臣不严斥候，

jǐ wèi，

己未，

xī shì wéi kòu zhèn wǔ，

奚、室韦寇振武，

zhí xuān wèi zhōng shǐ èr rén，

执宣慰中使二人，

dà lüè rén chù ér qù。

大掠人畜而去。

shí huí hé zhī zhòng nì gōng zhǔ zhě zài zhèn wǔ，

时回纥之众逆公主者在振武，

cháo chén qiǎn qī bǎi qí yǔ huí hé shù bǎi qí zhuī zhī，

朝臣遣七百骑与回纥数百骑追之，

huí hé shǐ zhě wèi xī shì wéi suǒ shā。

回纥使者为奚、室韦所杀。

jiǔ yuè，

九月，

gēng shēn，

庚申，

tǔ bō shàng zhì dǒng xīng kòu níng zhōu，

吐蕃尚志董星寇宁州，

zhāng xiàn fǔ jī què zhī。

张献甫击却之。

tǔ bō zhuǎn lüè fū fāng ér qù。

吐蕃转掠鄜、坊而去。

yuán yǒu zhí jù jiǎn zhū dào shuì wài wù，

元友直句检诸道税外物，

xī shū hù bù，

悉输户部，

suì wèi dìng zhì，

遂为定制，

suì yú shuì wài shū bǎi yú wàn mín hú，

岁于税外输百馀万缗、斛，

mín bù kān mìng。

民不堪命。

zhū dào duō zì sù yú shàng，

诸道多自诉于上，

shàng yì wù，

上意寤，

zhào jīn nián yǐ rù zài guān zhě shū jīng shī，

诏：“今年已入在官者输京师，

wèi rù zhě xī yǐ yǔ mín míng nián yǐ hòu，

未入者悉以与民；明年以后，

xī miǎn zhī。

悉免之。

yú shì dōng nán zhī mín fù ān qí yè。

”于是东南之民复安其业。

huí hé hé gǔ duō lù kè hán dé táng xǔ hūn，

回纥合骨咄禄可汗得唐许婚，

shén xǐ，

甚喜，

qiǎn qí mèi gǔ duō lù pí jiā gōng zhǔ jí dà chén qī bìng guó xiāng fū diē dū du yǐ xià qiān yú rén lái yíng kě dūn，

遣其妹骨咄禄毘伽公主及大臣妻并国相、趺跌都督以下千馀人来迎可敦，

cí lǐ shén gōng，

辞礼甚恭，

yuē xī wèi xiōng dì，

曰：“昔为兄弟，

jīn wèi zǐ xù，

今为子婿，

bàn zǐ yě。

半子也。

ruò tǔ bō wéi huàn，

若吐蕃为患，

zi dāng wèi fù chú zhī yīn lì rǔ tǔ bō shǐ zhě yǐ jué zhī。

子当为父除之！”因詈辱吐蕃使者以绝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wù zǐ，

戊子，

huí hé zhì cháng ān，

回纥至长安，

kè hán réng biǎo qǐng gǎi huí hé wèi huí hú，

可汗仍表请改回纥为回鹘，

xǔ zhī。

许之。

tǔ bō fā bīng shí wàn jiāng kòu xī chuān，

吐蕃发兵十万将寇西川，

yì fā yún nán bīng。

亦发云南兵。

yún nán nèi suī fù táng，

云南内虽附唐，

wài wèi gǎn pàn tǔ bō，

外未敢叛吐蕃，

yì fā bīng shù wàn tún yú lú běi。

亦发兵数万屯于泸北。

wéi gāo zhī yún nán jì fāng yóu yù，

韦皋知云南计方犹豫，

n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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