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六 · 唐纪四十二

司马光 - [宋]

起屠维协洽八月，尽重光作噩五月，凡一年有奇。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

◎大历十四年己未，公元七七九年

八月，甲辰，以道州司马杨炎为门下侍郎，怀州刺史乔琳为御史大夫，并同平章事。上方励精求治，不次用人，卜相于崔祐甫，祐甫荐炎器业，上亦素闻其名，故自迁谪中用之。琳，太原人，性粗率，喜诙谐，无他长，与张涉善，涉称其才可大用，上信涉言而用之；闻者无不骇愕。

代宗之世，吐蕃数遣使求和，而寇盗不息，代宗悉留其使者，前后八辈，有至老死不得归者；俘获其人，皆配江、岭。上欲以德怀之，乙巳，以随州司马韦伦为太常少卿，使于吐蕃，悉集其俘五百人，各赐袭衣而遣之。

协律郎沈既济上选举议，以为：“选用之法，三科而已：曰德也、才也、劳也。今选曹皆不及焉；考校之法，皆在书判、簿历、言词、俯仰而已。夫安行徐言，非德也；丽藻芳翰，非才也；累资积考，非劳也。执此以求天下之士，固未尽矣。今人未土著，不可本于乡闾；鉴不独明，不可专于吏部。臣谨详酌古今，谓五品以上及群司长官，宜令宰臣进叙，吏部、兵部得参议焉。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其牧守、将帅或选用非公，则吏部、兵部得察而举之，罪其私冒。不慎举者，小加谴黜，大正刑典。责成授任，谁敢不勉！夫如是，则贤者不奖而自进，不肖者不抑而自退，众才咸得而官无不治矣。今选法皆择才于吏部，试职于州郡。若才职不称，紊乱无任，责于刺史，则曰命官出于吏曹，不敢废也；责于侍郎，则曰量书判、资考而授之，不保其往也；责于令史，则曰按由历、出入而行之，不知其他也。黎庶徒弊，谁任其咎！若牧守自用，则罪将焉逃！必州郡之滥，独换一刺史则革矣。如吏部之滥，虽更其侍郎无益也。盖人物浩浩，不可得而知，法使之然，非主司之过。今诸道节度、都团练、观察、租庸等使，自判官、副将以下，皆使自择，纵其间或有情故，大举其例，十犹七全。则辟吏之法，已试于今，但未及于州县耳。利害之理，较然可观。曏令诸使僚佐尽受于选曹，则安能镇方隅之重，理财赋之殷乎！”既济，吴人也。

初，衡州刺史曹王皋有治行，湖南观察使辛京杲疾之，陷以法，贬潮州刺史。时杨炎在道州，知其直，及入相，复擢为衡州刺史。始，皋之遭诬在治，念太妃老，将惊而戚，出则囚服就辨，入则拥笏垂鱼，即贬于潮，以迁入贺；及是，然后跪谢告实。皋，明之玄孙也。

朔方、邠宁节度使李怀光既代郭子仪，邠府宿将史抗、温儒雅、庞仙鹤、张献明、李光逸功名素出怀光右，皆怏怏不服。怀光发兵防秋，屯长武城，军期进退，不时应令。监军翟文秀劝怀光奏令宿卫，怀光遣之，既离营，使人追捕，诬以它罪，且曰：“黄萯之败，职尔之由！”尽杀之。

九月，甲戌，改淮西为淮宁。

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崔宁，在蜀十馀年，恃地险兵强，恣为淫侈，朝廷患之而不能易。至是，入朝，加司空，兼山陵使。

南诏王阁罗凤卒，子凤迦异前死，孙异牟寻立。冬，十月，丁酉朔，吐蕃与南诏合兵十万，三道入寇，一出茂州，一出扶、文，一出黎、雅，曰：“吾欲取蜀以为东府。”崔宁在京师，所留诸将不能御，虏连陷州、县，刺史弃城走，士民窜匿山谷。上忧之，趣宁归镇。宁已辞，杨炎言于上曰：“蜀地富饶，宁据有之，朝廷失其外府，十四年矣。宁虽入朝，全师尚守其后，贡赋不入，与无蜀同。且宁本与诸将等夷，因乱得位，威令不行。今虽遣之，必恐无功；若其有功，则义不可夺。是蜀地败固失之，胜亦不得也。愿陛下熟察。”上曰：“然则奈何？”对曰：“请留宁，发硃泚所领范阳戍兵数千人，杂禁兵往击之，何忧不克！因而得内亲兵于其腹中，蜀将必不敢动，然后更授他帅，使千里沃壤复为国有，是因小害而收大利也。”上曰：“善。”遂留宁。初，马璘忌泾原都知兵马使李晟功名，遣入宿卫，为右神策都将。上发禁兵四千人，使晟将之，发邠、陇、范阳兵五千，使金吾大将军安邑曲环将之，以救蜀。东川出军，自江油趣白坝，与山南兵合击吐蕃、南诏，破之。范阳兵追及于七盘，又破之，遂克维、茂二州。李晟追击于大度河外，又破之。吐蕃、南诏饥寒陨于崖谷死者八九万人。吐蕃悔怒，杀诱导使之来者。异牟寻惧，筑苴咩城，延袤十五里，徙居之。吐蕃封之为日东王。

上用法严，百官震悚。以山陵近，禁人屠宰；郭子仪之隶人潜杀羊，载以入城，右金吾将军裴谞奏之。或谓谞曰：“郭公有社稷大功，君独不为之地乎？”谞曰：“此乃吾所以为之地也。郭公勋高望重，上新即位，以为群臣附之者众，吾故发其小过，以明郭公威权不足畏也。如此，上尊天子，下安大臣，不亦可乎！”

己酉，葬睿文孝武皇帝于元陵；庙号代宗。将发引，上送之，见辒辌车不当驰道，稍指丁未之间，问其故，有司对曰：“陛下本命在午，不敢冲也。”上哭曰：“安有枉灵驾而谋身利乎！”命改辕直午而行。肃宗、代宗皆喜阴阳鬼神，事无大小，必谋之卜祝，故王屿、黎幹以左道得进。上雅不之信，山陵但取七月之期，事集而发，不复择日。

十一月，丁丑，以晋州刺史韩滉为苏州刺史、浙江东、西观察使。

乔琳衰老耳聩，上或时访问，应对失次，所谋议复疏阔。壬午，以琳为工部尚书，罢政事。上由是疏张涉。

杨炎既留崔宁，二人由是交恶。炎托以北边须大臣镇抚，癸巳，以京畿观察使崔宁为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镇坊州。以荆南节度使张延赏为西川节度使。又以灵盐节度都虞侯醴泉杜希全知灵、盐州留后；代州刺史张光晟知单于、振武等城、绥、银、麟、胜州留后；延州刺史李建徽知鄜、坊、丹州留后。时宁既出镇，不当更置留后，炎欲夺宁权，且窥其所为，令三人皆得自奏事，仍讽之使伺宁过失。

十二月，乙卯，立宣王诵为皇太子。

旧制，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太府四时上其数，比部覆其出入。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时京师多豪将，求取无节，琦不能制，乃奏尽贮于大盈内库，使宦官掌之，天子亦以取给为便，故久不出。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校其赢缩，殆二十年。宦官领其事者三百馀员，皆蚕食其中，蟠结根据，牢不可动。杨炎顿首于上前曰：“财赋者，国之大本，生民之命，重轻安危，靡不由之，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犹或耗乱不集。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大臣皆不得知，政之蠹敝，莫甚于此。请出之以归有司。度宫中岁用几何，量数奉入，不敢有乏。如此，然后可以为政。”上即日下诏：“凡财赋皆归左藏，一用旧式，岁于数中择精好者三、五千匹，进入大盈。”炎以片言移人主意，议者称之。

丙寅晦，日有食之。

湖南贼帅王国良阻山为盗，上遣都官员外郎关播招抚之。辞行，上问以为政之要，对曰：“为政之本，必求有道贤人与之为理。”上曰：“朕比以下诏求贤，又遣使臣广加搜访，庶几可以为理乎！”对曰：“下诏所求及使者所荐，惟得文词干进之士耳，安有有道贤人肯随牒举选乎！”上悦。

崔祐甫有疾，上令肩舆入中书，或休假在第，大事令中使咨决。

德宗神武孝文皇帝一

◎建中元年庚申，公元七八零年

春，正月，丁卯朔，改元。群臣上尊号曰圣神文武皇帝；赦天下。始用杨炎议，命黜陟使与观察使、刺史“约百姓丁产，定等级，作两税法。比来新旧征科色目，一切罢之；二税外辄率一钱者，以枉法论。”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玄宗之末，版籍浸坏，多非其实。及至德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各随意增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纪极。民富者丁多，率为官、为僧以免课役，而贫者丁多，无所伏匿，故上户优而下户劳。吏因缘蚕食，民旬输月送，不胜困弊，率皆逃徙为浮户，其土著百无四五。至是，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者均，无侥利。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其租、庸、调杂徭悉省，皆总统于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初，左仆射刘晏为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不相悦。元载之死，晏有力焉。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权，众颇疾之，多上言转运使可罢；又有风言晏尝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皇后者。杨炎为宰相，欲为元载报仇，因为上流涕言：“晏与黎幹、刘忠翼同谋，臣为宰相不能讨，罪当万死！”崔祐甫言：“兹事暖昧，陛下已旷然大赦，不当复究寻虚语。”炎乃建言：“尚书省，国政之本，比置诸使，分夺其权，今宜复旧。”上从之。甲子，诏天下钱谷皆归金部、仓部，罢晏转运、租庸、青苗、盐铁等使。

二月，丙申朔，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先是，魏博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晓时务，闻悦军七万人，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阳顺命，如符罢之。既而集应罢者，激怒之曰：“汝曹久在军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悦乃出家财以赐之，使各还部伍。于是军士皆德悦而怨朝廷。

崔祐甫以疾，多不视事。杨炎独任大政，专以复恩仇为事，奏用元载遗策城原州，又欲发两京、关内丁夫浚丰州陵阳渠，以兴屯田。上遣中使诣泾原节度使段秀实，访以利害，秀实以为：“今边备尚虚，未宜兴事以召寇。”炎怒，以为沮已，征秀实为司农卿。丁未，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使移军原州，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京兆尹严郢奏：“案朔方五城，旧屯沃饶之地，自丧乱以来，人功不及，因致荒废，十不耕一。若力可垦辟，不俟浚渠。今发两京、关辅人于丰州浚渠营田，计所得不补所费，而关辅之人不免流散，是虚畿甸而无益军储也。”疏奏，不报。既而陵阳渠竟不成，弃之。

上用杨炎之言，托以奏事不实，己酉，贬刘晏为忠州刺史。

癸丑，以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节度使。

杨炎欲城原州以复秦、原，命李怀光居前督作，硃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诏下泾州为城具，泾之将士怒曰：“吾属为国家西门之屏，十馀年矣。始居邠州，甫营耕桑，有地著之安。徙屯泾州，披荆榛，立军府；坐席未暖，又投之塞外。吾属何罪而至此乎！”李怀光始为邠宁帅，即诛温儒雅等，军令严峻。及兼泾原，诸将皆惧，曰：“彼五将何罪而为戮？今又来此，吾属能无忧乎！”刘文喜因众心不安，据泾州，不受诏，上疏复求段秀实为帅，不则硃泚。癸亥，以硃泚兼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代怀光。

三月，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受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金，事觉；上怒，欲置于法。时李忠臣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言于上曰：“陛下贵为天子，而先生以乏财犯法，以臣愚观之，非先生之过也。”上意解，辛未，放涉归田里。辛京杲以私忿杖杀部曲，有司奏京杲罪当死，上将从之。李忠臣曰：“京杲当死久矣！”上问其故。忠臣曰：“京杲诸父兄弟皆战死，独京杲至今尚存，臣故以为当死久矣。”上悯然，左迁京杲诸王傅。忠臣乘机救人，多此类。

杨炎罢度支、转运使，命金部、仓部代之。既而省职久废，耳目不相接，莫能振举，天下钱谷无所总领。癸巳，复以谏议大夫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以金部郎中万年杜佑权江、淮水陆转运使，皆如旧制。刘文喜又不受诏，欲自邀旌节；夏，四月，乙未朔，据泾州叛，遣其子质于吐蕃以求援。上命硃泚、李怀光讨之，又命神策军使张巨济将禁兵二千助之。

吐蕃始闻韦伦归其俘，不之信，及俘入境，各还部落，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英威圣德，洽于中国。”吐蕃大悦，除道迎伦。赞普即发使随伦入贡，且致赙赠。癸卯，至京师，上礼接之。既而蜀将上言：“吐蕃豺狼，所获俘不可归。”上曰：“戎狄犯塞则击之，服则归之。击以示威，归以示信。威信不立，何以怀远！”悉命归之。

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于常赋之外竞为贡献，贡献多者则悦之。武将、奸吏，缘此侵渔下民。癸丑，上生日，四方贡献皆不受。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上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五月，戊辰，以韦伦为太常卿。乙酉，复遣伦使吐蕃。伦请上自为载书，与吐蕃盟。杨炎以为非敌，请与郭子仪辈为载书以闻，令上画可而已，从之。

硃泚等围刘文喜于泾州，杜其出入，而闭壁不与战，久之不拔。天方旱，征发馈运，内外骚然，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以苏疲人者，不可胜纪。上皆不听，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将刘海宾入奏，海宾言于上曰：“臣乃陛下籓邸部曲，岂肯附叛人，必为陛下枭其首以献。但文喜今所求者节而已，愿陛下姑与之，文喜必怠，则臣计得施矣。上曰：“名器不可假人，尔能立效固善，我节不可得也。”使海宾归以告文喜，而攻之如初。减御膳以给军士，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赐予如故。于是众知上意不可移。时吐蕃方睦于唐，不为发兵，城中势穷。庚寅，海宾与诸将共杀文喜，传首，而原州竟不果城。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奏事；会泾州捷奏至，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正己益惧。

六月，甲午朔，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薨。

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辛丑，命京兆发丁夫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

初，回纥风俗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及有功于唐，唐赐遗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中国为之虚耗，而虏俗亦坏。及代宗崩，上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登里骄不为礼。九姓胡附回纥者，说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乘丧伐之，可有大利。登里从之，欲举国入寇。其相顿莫贺达干，登里之从父兄也，谏曰：“唐，大国也，无负于我，吾前年侵太原，获羊马数万，可谓大捷，而道远粮乏，比归，士卒多徒行者。今举国深入，万一不捷，将安归乎！”登里不听。顿莫贺乘人心之不欲南寇也，举兵击杀之，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毘伽可汗，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俱入见，愿为籓臣，垂发不翦，以待册命。乙卯，命京兆少尹临漳源休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秋，七月，丙寅，邵州贼帅王国良降。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使戍武冈，以扞西原蛮。京杲贪暴，国良家富，京杲以死罪加之。国良惧，据县叛，与西原蛮合，聚众千人，侵掠州县，濒湖千里，咸被其害。诏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之，连年不能克。及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曰：“驱疲，诛反仄，非策之得者也。”乃遗国良书，言：“将军非敢为逆，欲救死耳。我与将军俱为辛京杲所构，我已蒙圣朝湔洗，何心复加兵刃于将军乎！将军遇我，不速降，后悔无及！”国良且喜且惧，遣使乞降，犹疑未决。皋乃假为使者，从一骑，越五百里，抵国良壁，鞭其门，大呼曰：“我曹王也，来受降！”举军大惊。国良趋出，迎拜请罪。皋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散其众，使还农。诏赦国良罪，赐名惟新。

辛巳，遥尊上母沈氏为皇太后。

荆南节度使庾准希杨炎指，奏忠州刺史刘晏与硃泚书求营救，辞多怨望，又奏召补州兵，欲拒朝命，炎证成之。上密遣中使就忠州缢杀之，己丑，乃下诏赐死。天下冤之。

初，安、史之乱，数年间，天下户口什亡八九，州县多为籓镇所据，贡赋不入，朝廷府库耗竭，中国多故，戎狄每岁犯边，所在宿重兵，仰给县官，所费不赀，皆倚办于晏。晏初为转运使，独领陕东诸道，陕西皆度支领之，末年兼领，未几而罢。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司，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常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至于句检簿书、出纳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常言：“士陷赃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污。”然惟晏能行之，它人效者终莫能逮。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起居语言，无敢欺绐。当时权贵，或以亲故属之者，晏亦应之，使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其场院要剧之官，必尽一时之选。故晏没之后，掌财赋有声者，多晏之故吏也。晏又以为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白使司，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及于丰处卖之。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须如干蠲免，某月须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应民之急，未尝失时，不待其困弊、流亡、饿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民得安其居业，户口蕃息。晏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馀万；在晏所统则增，非晏所统则不增也。其初财赋岁入不过四百万缗，季年乃千馀万缗。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馀州县不复置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六百馀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其河东盐利，不过八十万缗，而价复贵于海盐。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教漕卒，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阴，河船达渭口，渭船达太仓，其间缘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岁运谷或至百馀万斛，无斗升沉覆者。船十艘为一纲，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其人。数运之后，无不斑白者。晏于扬子置十场造船，每艘给钱千缗。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虚费太多。”晏曰：“不然，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牢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其后五十年，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费而给之，无复羡馀，船益脆薄易坏，漕运遂废矣。晏为人勤力，事无闲剧，必于一日中决之，不使留宿，后来言财利者皆莫能及之。

八月，甲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突董等九百馀人。突董者，武义可汗之叔父也。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与回纥共为公私之患。上即位，命突董尽帅其徒归国，辎重甚盛。至振武，留数月，厚求资给，日食肉千斤，他物称是，纵樵牧者暴践果稼，振武人苦之。光晟欲杀回纥，取其辎重，而畏其众强，未敢发。九姓胡闻其种族为新可汗所诛，多道亡，突董防之甚急。九姓胡不得亡，又不敢归，乃密献策于光晟，请杀回纥。光晟喜其党类自离，许之。上以陕州之辱，心恨回纥。光晟知上旨，乃奏称：“回纥本种非多，所辅以强者，群胡耳。今闻其自相鱼肉，顿莫贺新立，移地健有孽子，及国相、梅钅录各拥兵数千人相攻，国未定。彼无财则不能使其众，陛下不乘此际除之，乃归其人，与之财，正所谓借寇兵赍盗粮者也。请杀之。”三奏，上不许。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突董怒，执而鞭之数十。光晟勒兵掩击，并群胡尽杀之，聚为京观。独留二胡，使归国为证，曰：“回纥鞭辱大将，且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上征光晟为右金吾将军，遣中使王嘉祥征致信币。回纥请得专杀者以复仇，上为之贬光晟为睦王傅以慰其意。

丁未，加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硃泚兼中书令，卢龙、陇右节度如故。以舒王谟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大使，以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姚令言为留后。谟，邈之子也，早孤，上子之。

癸丑，诏赠太后父、祖、兄、弟官，及自馀宗族男女拜官封邑者告第告身，凡百二十有七通；中使以马负而赐之。

九月，壬午，将作奏宣政殿廊坏，十月魁冈，未可修。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则吉矣。安问时日！”即命修之。

大历以前，赋敛出纳俸给皆无法，长吏得专之；重以元、王秉政，货赂公行，天下不按赃吏者殆二十年。惟江西观察使路嗣恭案虔州刺史源敷翰，流之。上以宣歙观察使薛邕，文雅旧臣，征为左丞。邕去宣州，盗隐官物以巨万计，殿中侍御史员发之。

冬，十月，己亥，贬连山尉。于是州县始畏朝典，不敢放纵。

上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继以赃败。宦官武将得以借口，曰：“南牙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期罔邪！”于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杖矣。

中书舍人高参请分遣诸沈访求太后，庚寅，以睦王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副之，又命诸沈四人为判官，与中使分行诸道求之。

十一月，初令待制官外，更引朝集使二人，访以时政得失，远人疾苦。

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妇不答。上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诸父、兄、姊之仪，舅、姑坐受于中堂，诸父、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有县主将嫁，择用丁丑。是日，上之从父妹卒，命罢之。有司奏：“供张已备，且殇服不足废事。”上曰：“尔爱其费，我爱其礼。”卒罢之。至德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以时嫁。有华发者，虽居禁中，或十年不见天子。上始引见诸宗女，尊者致敬，卑者存慰，悉命嫁之。所赍小大之物，必经心目。己卯、庚辰二日，嫁岳阳等凡十一县主。

吐蕃见韦伦再至，益喜。十二月，辛卯朔，伦还，吐蕃遣其相论饮明思等入贡。

是岁，册太子母王氏为淑妃。

天下税户三百八万五千七十六，籍后七十六万八千馀人，税钱一千八十九万八千馀缗，谷二百一十五万七千馀斛。

◎建中二年辛酉，公元七八一年

春，正月，戊辰，成德节度使李宝臣薨。宝臣欲以军府传其子行军司马惟岳，以其年少暗弱，豫诛诸将之难制者深州刺史张献诚等，至有十馀人同日死者。宝臣召易州刺史张孝忠，孝忠不往，使其弟孝节召之。孝忠使孝节谓宝臣曰：“诸将何罪，连颈受戮！孝忠惧死，不敢往，亦不敢叛，正如公不入朝之意耳。”孝节泣曰：“如此，孝节必死。”孝忠曰：“往则并命，我在此，必不敢杀汝。”遂归，宝臣亦不之罪也。兵马使王武俊，位卑而有勇，故宝臣特亲爱之，以女妻其子士真，士真复厚结其左右。故孝忠、武俊独得全。及薨，孔目官胡震，家僮王它奴劝惟岳匿丧二十馀日，诈为宝臣表，求令惟岳继袭，上不许。遣给事中汲人班宏往问宝臣疾，且谕之。惟岳厚赂宏，宏不受，还报。惟岳乃发丧，自为留后，使将佐共奏求旌节，上又不许。初，宝臣与李正己、田承嗣、梁崇义相结，期以土地传之子孙。故承嗣之死，宝臣力为之请于朝，使以节授田悦；代宗从之。悦初袭位，事朝廷礼甚恭，河东节度使马燧表其必反，请先为备。至是悦屡为惟岳请继袭，上欲革前弊，不许。或谏曰：“惟岳己据父业，不因而命之，必为乱。”上曰：“贼本无资以为乱，皆藉我土地，假我位号，以聚其众耳。曏日因其所欲而命之多矣，而乱益滋。是爵命不足以已乱而适足以长乱也。然则惟岳必为乱，命与不命等耳。”竟不许。悦乃与李正己各遣使诣惟岳，潜谋勒兵拒命。

魏博节度副使田庭玠谓悦曰：“尔藉伯父遗业，但谨事朝廷，坐享富贵，不亦善乎！奈何无故与恒、郓共为叛臣！尔观兵兴以来，逆乱者谁能保其家乎？必欲行尔之志，可先杀我，无使我见田氏之族灭也。”因称病卧家。悦自往谢之，庭玠闭门不内，竟以忧卒。

成德判官邵真闻李惟岳之谋，泣谏曰：“先相公受国厚恩，大夫衰绖之中，遽欲负国，此甚不可。”劝惟岳执李正己使者送京师，且请讨之，曰：“如此，朝廷嘉大夫之忠，则旄节庶几可得。”惟岳然之，使真草奏。长史毕华曰：“先公与二道结好二十馀年，奈何一旦弃之！且虽执其使，朝廷未必见信。正己忽来袭我，孤军无援，何以待之！”惟岳又从之。

前定州刺史谷从政，惟岳之舅也，有胆略，颇读书，王武俊等皆敬惮之，为宝臣所忌，从政乃称病杜门。憔岳亦忌之，不与图事，日夜独与胡震、王他奴等计议，多散金帛以悦将士。从政往见憔岳曰：“今海内无事，自上国来者，皆言天子聪明英武，志欲致太平，深不欲诸侯子孙专地。尔今首违诏命，天子必遣诸道致讨。将士受赏之际，皆言为大夫尽死。苟一战不胜，各惜其生，谁不离心！大将有权者，乘危伺便，咸思取尔以自为功矣。且先相公所杀高班大将，殆以百数，挠败之际，其子弟欲复仇者，庸可数乎！又，相公与幽州有隙，硃滔兄弟常切齿于我，今天子必以为将。滔与吾击析相闻，计其闻命疾驱，若虎狼之得兽也，何以当之！昔田承嗣从安、史父子同反，身经百战，凶悍闻于天下，违诏举兵，自谓无敌。及卢子期就擒，吴希光归国，承嗣指天垂泣，身无所措。赖先相公按兵不进，且为之祈请，先帝宽仁，赦而不诛，不然，田氏岂有种乎！况尔生长富贵，齿发尚少，不更艰危，乃信左右之言，欲效承嗣所为乎！为尔之计，不若辞谢将佐，使惟诚摄领军府，身自入朝，乞留宿卫，因言惟诚且令摄事。恩命决于圣志，上必悦尔忠义，纵无大位，不失荣禄，永无忧矣。不然，大祸将至，悔之何及。吾亦知尔素疏忌我，顾以舅甥之情，事急，不得不言耳！”惟岳及左右见其言切，益恶之。从政乃复归，杜门称病。惟诚者，惟岳之庶兄也，谦厚好书，得众心，其母妹为李正己子妇。是日，惟岳送惟诚于正己，正己使复姓张，遂仕淄青。惟岳遣王它奴诣从政家，察其起居，从政饮药而卒；且死，曰：“吾不惮死，哀张氏今族灭矣！”

刘文喜之死也，李正己、田悦等皆不自安；刘晏死，正己等益惧，相谓曰：“我辈罪恶，岂得与刘晏比乎！”会汴州城隘，广之，东方人讹言：“上欲东封，故城汴州。”正己惧，发兵万人屯曹州。田悦亦完聚为备，与梁崇义、李惟岳遥相应助，河南士民骚然惊骇。

永平军旧领汴、宋、滑、亳、陈、颍、泗七州，丙子，分宋、亳、颖别为节度使，以宋州刺史刘洽为之；以泗州隶淮南；又以东都留守路嗣恭为怀、郑、汝、陕四州、河阳三城节度使。旬日，又以永平节度使李勉都统洽、嗣恭二道，仍割郑州隶之，选尝为将者为诸州刺史，以备正己等。

初，高力士有养女嫠居东京，颇能言宫中事，女官李真一意其为沈太后，诣使者具言其状。上闻之，惊喜。时沈氏故老已尽，无识太后者，上遣宦官、宫人征验视之，年状颇同，宦官、宫人不审识太后，皆言是。高氏辞称实非太后，验视者益疑之，强迎入居上阳宫。上发宫女百馀人，赍乘舆御物就上阳宫供奉。左右诱谕百方，高氏心动，乃自言是。验视者走马入奏，上大喜。二月，辛卯，上以偶日御殿，群臣皆入贺。诏有司草仪奉迎。高氏弟承悦在长安，恐不言，久获罪，遽自言本末。上命力士养孙樊景超往覆视，景超见高氏居内殿，以太后自处，左右侍卫甚严。景超谓高氏曰：“姑何自置身于俎上！”左右叱景超使下，景超抗声曰：“有诏，太后诈伪，左右可下。”左右皆下殿。高氏乃曰：“吾为人所强，非己出也。”以牛车载还其家。上恐后人不复敢言太后，皆不之罪，曰：“吾宁受百欺，庶几得之。”自是四方称得太后者数四，皆非是，而真太后竟不知所之。

御史中丞卢杞，弈之子也，貌丑，色如蓝，有口辩。上悦之，丁未，擢为大夫，领京畿观察使。郭子仪每见宾客，姬妾不离侧。杞尝往问疾，子仪悉屏侍妾，独隐几待之。或问其故，子仪曰：“杞貌陋而心险，妇人辈见之必笑，他日杞得志，吾族无类矣！”

杨炎既杀刘晏，朝野侧目，李正己累表请晏罪，讥斥朝廷。炎惧，遣腹心分诣诸道，以宣慰为名，实使之密谕节度使云：“晏昔附奸邪，请立独孤后，上自恶而杀之。”上闻而恶之，由是有诛炎之志，隐而未发。乙巳，迁炎中书侍郎，擢卢杞为门下侍郎，并同平章事，不专任炎矣。杞蕞陋，无文学，炎轻之，多托疾不与会食；杞亦恨之。杞阴狡，欲起势立威，小不附者必欲置之死地，引太常博士裴延龄为集贤殿直学士，亲任之。

丙午，更汴宋军名曰宣武。

振武节度使彭令芳苛虐，监军刘惠光贪婪。乙卯，军士共杀之。

发京西防秋兵万二千人戍关东。上御望春楼宴劳将士，神策将士独不饮，上使诘之，其将杨惠元对曰：“臣等发奉天，军帅张巨济戒之曰：‘此行大建功名，凯旋之日，相与为欢。苟未捷，勿饮酒。’故不敢奉诏。”及行，有司缘道设酒食，独惠元所部瓶罂不发。上深叹美，赐书劳之。惠元，平州人也。

三月，置溵州于郾城。

辛巳，以汾州刺史王翃为振武军使、镇北、绥、银等州留后。

遣殿中少监崔汉衡使于吐蕃。

梁崇义虽与李正己等连结，兵势寡弱，礼数最恭。或劝其入朝，崇义曰：“来公有大功于国，上元中为阉宦所谗，迁延稽命，及代宗嗣位，不俟驾入朝，犹不免族诛。吾岁久衅积，何可往也！”淮宁节度使李希烈屡请讨之，崇义惧，益修武备。流人郭昔告崇义为变，崇义闻之，请罪，上为之杖昔，远流之；使金部员外郎李舟诣襄州谕旨以安之。舟尝奉使诣刘文喜，为陈祸福，文喜囚之，会帐下杀文喜以降，诸道跋扈者闻之，谓舟能覆城杀将。至襄州，崇义恶之。舟又劝崇义入朝，言颇切直，崇义益不悦。及遣使宣慰诸道，舟复指襄州，崇义拒境不内，上言“军中疑惧，请易以它使。”时两河诸镇方猜阻，上欲示恩信以安之，夏，四月，庚寅，加崇义同平章事，妻子悉加封赏，赐以铁券；遣御史张著赍手诏征之，仍以其裨将蔺杲为邓州刺史。

五月，丙寅，以军兴，增商税为什一。

田悦卒与李正己、李惟岳定计，连兵拒命，遣兵马使孟祐将步骑五千北助惟岳。薛嵩之死也，田承嗣盗据洺、相二州，朝廷独得邢、磁二州及临洺县。悦欲阻山为境，曰：“邢、磁如两眼，在吾腹中，不可不取。”乃遣兵马使康愔将八千人围邢州，别将杨朝光将五千人栅于邯郸西北，以断昭义救兵，悦自将兵数万围临洺。邢州刺史李共、临洺将张伾坚壁拒守。贝州刺史邢曹俊，田承嗣旧将也，老而有谋，悦宠信牙官扈崿而疏之。及攻临洺，召曹俊问计。曹俊曰：“兵法十围五攻；尚书以逆犯顺，势更不侔。今顿兵坚城之下，粮竭卒尽，自亡之道也。不若置万兵于崞口以遏西师，则河北二十四州皆为尚书有矣。”诸将恶其异己，共毁之，悦不用其策。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六 · 唐纪四十二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六 · 唐纪四十二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èr bǎi èr shí liù táng jì sì shí èr。

资治通鉴 · 卷二百二十六 · 唐纪四十二。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tú wéi xié qià bā yuè，

起屠维协洽八月，

jǐn chóng guāng zuò è wǔ yuè，

尽重光作噩五月，

fán yī nián yǒu qí。

凡一年有奇。

dài zōng ruì wén xiào wǔ huáng dì xià dà lì shí sì nián jǐ wèi，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 ◎大历十四年己未，

gōng yuán qī qī jiǔ nián bā yuè，

公元七七九年 八月，

jiǎ chén，

甲辰，

yǐ dào zhōu sī mǎ yáng yán wèi mén xià shì láng，

以道州司马杨炎为门下侍郎，

huái zhōu cì shǐ qiáo lín wèi yù shǐ dài fū，

怀州刺史乔琳为御史大夫，

bì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并同平章事。

shàng fāng lì jīng qiú zhì，

上方励精求治，

bù cì yòng rén，

不次用人，

bo xiāng yú cuī yòu fǔ，

卜相于崔祐甫，

yòu fǔ jiàn yán qì yè，

祐甫荐炎器业，

shàng yì sù wén qí míng，

上亦素闻其名，

gù zì qiān zhé zhōng yòng zhī。

故自迁谪中用之。

lín，

琳，

tài yuán rén，

太原人，

xìng cū shuài，

性粗率，

xǐ huī xié，

喜诙谐，

wú tā zhǎng，

无他长，

yǔ zhāng shè shàn，

与张涉善，

shè chēng qí cái kě dà yòng，

涉称其才可大用，

shàng xìn shè yán ér yòng zhī wén zhě wú bù hài è。

上信涉言而用之；闻者无不骇愕。

dài zōng zhī shì，

代宗之世，

tǔ bō shù qiǎn shǐ qiú hé，

吐蕃数遣使求和，

ér kòu dào bù xī，

而寇盗不息，

dài zōng xī liú qí shǐ zhě，

代宗悉留其使者，

qián hòu bā bèi，

前后八辈，

yǒu zhì lǎo sǐ bù dé guī zhě fú huò qí rén，

有至老死不得归者；俘获其人，

jiē pèi jiāng lǐng。

皆配江、岭。

shàng yù yǐ dé huái zhī，

上欲以德怀之，

yǐ sì，

乙巳，

yǐ suí zhōu sī mǎ wéi lún wèi tài cháng shǎo qīng，

以随州司马韦伦为太常少卿，

shǐ yú tǔ bō，

使于吐蕃，

xī jí qí fú wǔ bǎi rén，

悉集其俘五百人，

gè cì xí yī ér qiǎn zhī。

各赐袭衣而遣之。

xié lǜ láng shěn jì jì shàng xuǎn jǔ yì，

协律郎沈既济上选举议，

yǐ wéi xuǎn yòng zhī fǎ，

以为：“选用之法，

sān kē ér yǐ yuē dé yě cái yě láo yě。

三科而已：曰德也、才也、劳也。

jīn xuǎn cáo jiē bù jí yān kǎo xiào zhī fǎ，

今选曹皆不及焉；考校之法，

jiē zài shū pàn bù lì yán cí fǔ yǎng ér yǐ。

皆在书判、簿历、言词、俯仰而已。

fū ān xíng xú yán，

夫安行徐言，

fēi dé yě lì zǎo fāng hàn，

非德也；丽藻芳翰，

fēi cái yě lèi zī jī kǎo，

非才也；累资积考，

fēi láo yě。

非劳也。

zhí cǐ yǐ qiú tiān xià zhī shì，

执此以求天下之士，

gù wèi jǐn yǐ。

固未尽矣。

jīn rén wèi tǔ zhù，

今人未土著，

bù kě běn yú xiāng lǘ jiàn bù dú míng，

不可本于乡闾；鉴不独明，

bù kě zhuān yú lì bù。

不可专于吏部。

chén jǐn xiáng zhuó gǔ jīn，

臣谨详酌古今，

wèi wǔ pǐn yǐ shàng jí qún sī zhǎng guān，

谓五品以上及群司长官，

yí lìng zǎi chén jìn xù，

宜令宰臣进叙，

lì bù bīng bù dé cān yì yān。

吏部、兵部得参议焉。

qí liù pǐn yǐ xià huò liáo zuǒ zhī shǔ，

其六品以下或僚佐之属，

xǔ zhōu fǔ pì yòng，

许州、府辟用，

qí mù shǒu jiàng shuài huò xuǎn yòng fēi gōng，

其牧守、将帅或选用非公，

zé lì bù bīng bù dé chá ér jǔ zhī，

则吏部、兵部得察而举之，

zuì qí sī mào。

罪其私冒。

bù shèn jǔ zhě，

不慎举者，

xiǎo jiā qiǎn chù，

小加谴黜，

dà zhèng xíng diǎn。

大正刑典。

zé chéng shòu rèn，

责成授任，

shuí gǎn bù miǎn fū rú shì，

谁敢不勉！夫如是，

zé xián zhě bù jiǎng ér zì jìn，

则贤者不奖而自进，

bù xiào zhě bù yì ér zì tuì，

不肖者不抑而自退，

zhòng cái xián dé ér guān wú bù zhì yǐ。

众才咸得而官无不治矣。

jīn xuǎn fǎ jiē zé cái yú lì bù，

今选法皆择才于吏部，

shì zhí yú zhōu jùn。

试职于州郡。

ruò cái zhí bù chēng，

若才职不称，

wěn luàn wú rèn，

紊乱无任，

zé yú cì shǐ，

责于刺史，

zé yuē mìng guān chū yú lì cáo，

则曰命官出于吏曹，

bù gǎn fèi yě zé yú shì láng，

不敢废也；责于侍郎，

zé yuē liàng shū pàn zī kǎo ér shòu zhī，

则曰量书判、资考而授之，

bù bǎo qí wǎng yě zé yú lìng shǐ，

不保其往也；责于令史，

zé yuē àn yóu lì chū rù ér xíng zhī，

则曰按由历、出入而行之，

bù zhī qí tā yě。

不知其他也。

lí shù tú bì，

黎庶徒弊，

shuí rèn qí jiù ruò mù shǒu zì yòng，

谁任其咎！若牧守自用，

zé zuì jiāng yān táo bì zhōu jùn zhī làn，

则罪将焉逃！必州郡之滥，

dú huàn yī cì shǐ zé gé yǐ。

独换一刺史则革矣。

rú lì bù zhī làn，

如吏部之滥，

suī gèng qí shì láng wú yì yě。

虽更其侍郎无益也。

gài rén wù hào hào，

盖人物浩浩，

bù kě dé ér zhī，

不可得而知，

fǎ shǐ zhī rán，

法使之然，

fēi zhǔ sī zhī guò。

非主司之过。

jīn zhū dào jié dù dōu tuán liàn guān chá zū yōng děng shǐ，

今诸道节度、都团练、观察、租庸等使，

zì pàn guān fù jiāng yǐ xià，

自判官、副将以下，

jiē shǐ zì zé，

皆使自择，

zòng qí jiàn huò yǒu qíng gù，

纵其间或有情故，

dà jǔ qí lì，

大举其例，

shí yóu qī quán。

十犹七全。

zé pì lì zhī fǎ，

则辟吏之法，

yǐ shì yú jīn，

已试于今，

dàn wèi jí yú zhōu xiàn ěr。

但未及于州县耳。

lì hài zhī lǐ，

利害之理，

jiào rán kě guān。

较然可观。

xiǎng lìng zhū shǐ liáo zuǒ jǐn shòu yú xuǎn cáo，

曏令诸使僚佐尽受于选曹，

zé ān néng zhèn fāng yú zhī zhòng，

则安能镇方隅之重，

lǐ cái fù zhī yīn hū jì jì，

理财赋之殷乎！”既济，

wú rén yě。

吴人也。

chū，

初，

héng zhōu cì shǐ cáo wáng gāo yǒu zhì xíng，

衡州刺史曹王皋有治行，

hú nán guān chá shǐ xīn jīng gǎo jí zhī，

湖南观察使辛京杲疾之，

xiàn yǐ fǎ，

陷以法，

biǎn cháo zhōu cì shǐ。

贬潮州刺史。

shí yáng yán zài dào zhōu，

时杨炎在道州，

zhī qí zhí，

知其直，

jí rù xiàng，

及入相，

fù zhuó wèi héng zhōu cì shǐ。

复擢为衡州刺史。

shǐ，

始，

gāo zhī zāo wū zài zhì，

皋之遭诬在治，

niàn tài fēi lǎo，

念太妃老，

jiāng jīng ér qī，

将惊而戚，

chū zé qiú fú jiù biàn，

出则囚服就辨，

rù zé yōng hù chuí yú，

入则拥笏垂鱼，

jí biǎn yú cháo，

即贬于潮，

yǐ qiān rù hè jí shì，

以迁入贺；及是，

rán hòu guì xiè gào shí。

然后跪谢告实。

gāo，

皋，

míng zhī xuán sūn yě。

明之玄孙也。

shuò fāng bīn níng jié dù shǐ lǐ huái guāng jì dài guō zi yí，

朔方、邠宁节度使李怀光既代郭子仪，

bīn fǔ sù jiàng shǐ kàng wēn rú yǎ páng xiān hè zhāng xiàn míng lǐ guāng yì gōng míng sù chū huái guāng yòu，

邠府宿将史抗、温儒雅、庞仙鹤、张献明、李光逸功名素出怀光右，

jiē yàng yàng bù fú。

皆怏怏不服。

huái guāng fā bīng fáng qiū，

怀光发兵防秋，

tún cháng wǔ chéng，

屯长武城，

jūn qī jìn tuì，

军期进退，

bù shí yīng lìng。

不时应令。

jiān jūn dí wén xiù quàn huái guāng zòu lìng sù wèi，

监军翟文秀劝怀光奏令宿卫，

huái guāng qiǎn zhī，

怀光遣之，

jì lí yíng，

既离营，

shǐ rén zhuī bǔ，

使人追捕，

wū yǐ tā zuì，

诬以它罪，

qiě yuē huáng fù zhī bài，

且曰：“黄萯之败，

zhí ěr zhī yóu jǐn shā zhī。

职尔之由！”尽杀之。

jiǔ yuè，

九月，

jiǎ xū，

甲戌，

gǎi huái xī wèi huái níng。

改淮西为淮宁。

xī chuān jié dù shǐ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cuī níng，

西川节度使、同平章事崔宁，

zài shǔ shí yú nián，

在蜀十馀年，

shì dì xiǎn bīng qiáng，

恃地险兵强，

zì wèi yín chǐ，

恣为淫侈，

cháo tíng huàn zhī ér bù néng yì。

朝廷患之而不能易。

zhì shì，

至是，

rù cháo，

入朝，

jiā sī kōng，

加司空，

jiān shān líng shǐ。

兼山陵使。

nán zhào wáng gé luó fèng zú，

南诏王阁罗凤卒，

zi fèng jiā yì qián sǐ，

子凤迦异前死，

sūn yì móu xún lì。

孙异牟寻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dīng yǒu shuò，

丁酉朔，

tǔ bō yǔ nán zhào hé bīng shí wàn，

吐蕃与南诏合兵十万，

sān dào rù kòu，

三道入寇，

yī chū mào zhōu，

一出茂州，

yī chū fú wén，

一出扶、文，

yī chū lí yǎ，

一出黎、雅，

yuē wú yù qǔ shǔ yǐ wéi dōng fǔ。

曰：“吾欲取蜀以为东府。

cuī níng zài jīng shī，

”崔宁在京师，

suǒ liú zhū jiàng bù néng yù，

所留诸将不能御，

lǔ lián xiàn zhōu xiàn，

虏连陷州、县，

cì shǐ qì chéng zǒu，

刺史弃城走，

shì mín cuàn nì shān gǔ。

士民窜匿山谷。

shàng yōu zhī，

上忧之，

qù níng guī zhèn。

趣宁归镇。

níng yǐ cí，

宁已辞，

yáng yán yán yú shàng yuē shǔ dì fù ráo，

杨炎言于上曰：“蜀地富饶，

níng jù yǒu zhī，

宁据有之，

cháo tíng shī qí wài fǔ，

朝廷失其外府，

shí sì nián yǐ。

十四年矣。

níng suī rù cháo，

宁虽入朝，

quán shī shàng shǒu qí hòu，

全师尚守其后，

gòng fù bù rù，

贡赋不入，

yǔ wú shǔ tóng。

与无蜀同。

qiě níng běn yǔ zhū jiàng děng yí，

且宁本与诸将等夷，

yīn luàn de wèi，

因乱得位，

wēi lìng bù xíng。

威令不行。

jīn suī qiǎn zhī，

今虽遣之，

bì kǒng wú gōng ruò qí yǒu gōng，

必恐无功；若其有功，

zé yì bù kě duó。

则义不可夺。

shì shǔ dì bài gù shī zhī，

是蜀地败固失之，

shèng yì bù de yě。

胜亦不得也。

yuàn bì xià shú chá。

愿陛下熟察。

shàng yuē rán zé nài hé duì yuē qǐng liú níng，

”上曰：“然则奈何？”对曰：“请留宁，

fā zhū cǐ suǒ lǐng fàn yáng shù bīng shù qiān rén，

发硃泚所领范阳戍兵数千人，

zá jìn bīng wǎng jī zhī，

杂禁兵往击之，

hé yōu bù kè yīn ér dé nèi qīn bīng yú qí fù zhōng，

何忧不克！因而得内亲兵于其腹中，

shǔ jiāng bì bù gǎn dòng，

蜀将必不敢动，

rán hòu gèng shòu tā shuài，

然后更授他帅，

shǐ qiān lǐ wò rǎng fù wèi guó yǒu，

使千里沃壤复为国有，

shì yīn xiǎo hài ér shōu dà lì yě。

是因小害而收大利也。

shàng yuē shàn。

”上曰：“善。

suì liú níng。

”遂留宁。

chū，

初，

mǎ lín jì jīng yuán dōu zhī bīng mǎ shǐ lǐ chéng gōng míng，

马璘忌泾原都知兵马使李晟功名，

qiǎn rù sù wèi，

遣入宿卫，

wèi yòu shén cè dōu jiāng。

为右神策都将。

shàng fā jìn bīng sì qiān rén，

上发禁兵四千人，

shǐ chéng jiāng zhī，

使晟将之，

fā bīn lǒng fàn yáng bīng wǔ qiān，

发邠、陇、范阳兵五千，

shǐ jīn wú dà jiàng jūn ān yì qū huán jiāng zhī，

使金吾大将军安邑曲环将之，

yǐ jiù shǔ。

以救蜀。

dōng chuān chū jūn，

东川出军，

zì jiāng yóu qù bái bà，

自江油趣白坝，

yǔ shān nán bīng hé jī tǔ bō nán zhào，

与山南兵合击吐蕃、南诏，

pò zhī。

破之。

fàn yáng bīng zhuī jí yú qī pán，

范阳兵追及于七盘，

yòu pò zhī，

又破之，

suì kè wéi mào èr zhōu。

遂克维、茂二州。

lǐ chéng zhuī jī yú dà dù hé wài，

李晟追击于大度河外，

yòu pò zhī。

又破之。

tǔ bō nán zhào jī hán yǔn yú yá gǔ sǐ zhě bā jiǔ wàn rén。

吐蕃、南诏饥寒陨于崖谷死者八九万人。

tǔ bō huǐ nù，

吐蕃悔怒，

shā yòu dǎo shǐ zhī lái zhě。

杀诱导使之来者。

yì móu xún jù，

异牟寻惧，

zhù jū miē chéng，

筑苴咩城，

yán mào shí wǔ lǐ，

延袤十五里，

xǐ jū zhī。

徙居之。

tǔ bō fēng zhī wèi rì dōng wáng。

吐蕃封之为日东王。

shàng yòng fǎ yán，

上用法严，

bǎi guān zhèn sǒng。

百官震悚。

yǐ shān líng jìn，

以山陵近，

jìn rén tú zǎi guō zi yí zhī lì rén qián shā yáng，

禁人屠宰；郭子仪之隶人潜杀羊，

zài yǐ rù chéng，

载以入城，

yòu jīn wú jiāng jūn péi xū zòu zhī。

右金吾将军裴谞奏之。

huò wèi xū yuē guō gōng yǒu shè jì dà gōng，

或谓谞曰：“郭公有社稷大功，

jūn dú bù wéi zhī dì hū xū yuē cǐ nǎi wú suǒ yǐ wéi zhī dì yě。

君独不为之地乎？”谞曰：“此乃吾所以为之地也。

guō gōng xūn gāo wàng zhòng，

郭公勋高望重，

shàng xīn jí wèi，

上新即位，

yǐ wéi qún chén fù zhī zhě zhòng，

以为群臣附之者众，

wú gù fā qí xiǎo guò，

吾故发其小过，

yǐ míng guō gōng wēi quán bù zú wèi yě。

以明郭公威权不足畏也。

rú cǐ，

如此，

shàng zūn tiān zǐ，

上尊天子，

xià ān dà chén，

下安大臣，

bù yì kě hū jǐ yǒu，

不亦可乎！” 己酉，

zàng ruì wén xiào wǔ huáng dì yú yuán líng miào hào dài zōng。

葬睿文孝武皇帝于元陵；庙号代宗。

jiāng fā yǐn，

将发引，

shàng sòng zhī，

上送之，

jiàn wēn liáng chē bù dàng chí dào，

见辒辌车不当驰道，

shāo zhǐ dīng wèi zhī jiān，

稍指丁未之间，

wèn qí gù，

问其故，

yǒu sī duì yuē bì xià běn mìng zài wǔ，

有司对曰：“陛下本命在午，

bù gǎn chōng yě。

不敢冲也。

shàng kū yuē ān yǒu wǎng líng jià ér móu shēn lì hū mìng gǎi yuán zhí wǔ ér xíng。

”上哭曰：“安有枉灵驾而谋身利乎！”命改辕直午而行。

sù zōng dài zōng jiē xǐ yīn yáng guǐ shén，

肃宗、代宗皆喜阴阳鬼神，

shì wú dà xiǎo，

事无大小，

bì móu zhī bo zhù，

必谋之卜祝，

gù wáng yǔ lí gàn yǐ zuǒ dào dé jìn。

故王屿、黎幹以左道得进。

shàng yǎ bù zhī xìn，

上雅不之信，

shān líng dàn qǔ qī yuè zhī qī，

山陵但取七月之期，

shì jí ér fā，

事集而发，

bù fù zé rì。

不复择日。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dīng chǒu，

丁丑，

yǐ jìn zhōu cì shǐ hán huàng wèi sū zhōu cì shǐ zhè jiāng dōng xī guān chá shǐ。

以晋州刺史韩滉为苏州刺史、浙江东、西观察使。

qiáo lín shuāi lǎo ěr kuì，

乔琳衰老耳聩，

shàng huò shí fǎng wèn，

上或时访问，

yìng duì shī cì，

应对失次，

suǒ móu yì fù shū kuò。

所谋议复疏阔。

rén wǔ，

壬午，

yǐ lín wèi gōng bù shàng shū，

以琳为工部尚书，

bà zhèng shì。

罢政事。

shàng yóu shì shū zhāng shè。

上由是疏张涉。

yáng yán jì liú cuī níng，

杨炎既留崔宁，

èr rén yóu shì jiāo wù。

二人由是交恶。

yán tuō yǐ běi biān xū dà chén zhèn fǔ，

炎托以北边须大臣镇抚，

guǐ sì，

癸巳，

yǐ jīng jī guān chá shǐ cuī níng wèi chán yú zhèn běi dà dū hù shuò fāng jié dù shǐ，

以京畿观察使崔宁为单于、镇北大都护、朔方节度使，

zhèn fāng zhōu。

镇坊州。

yǐ jīng nán jié dù shǐ zhāng yán shǎng wèi xī chuān jié dù shǐ。

以荆南节度使张延赏为西川节度使。

yòu yǐ líng yán jié dù dōu yú hóu lǐ quán dù xī quán zhī líng yán zhōu liú hòu dài zhōu cì shǐ zhāng guāng chéng zhī chán yú zhèn wǔ děng chéng suí yín lín shèng zhōu liú hòu yán zhōu cì shǐ lǐ jiàn huī zhī fū fāng dān zhōu liú hòu。

又以灵盐节度都虞侯醴泉杜希全知灵、盐州留后；代州刺史张光晟知单于、振武等城、绥、银、麟、胜州留后；延州刺史李建徽知鄜、坊、丹州留后。

shí níng jì chū zhèn，

时宁既出镇，

bù dàng gèng zhì liú hòu，

不当更置留后，

yán yù duó níng quán，

炎欲夺宁权，

qiě kuī qí suǒ wéi，

且窥其所为，

lìng sān rén jiē dé zì zòu shì，

令三人皆得自奏事，

réng fěng zhī shǐ cì níng guò shī。

仍讽之使伺宁过失。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yǐ mǎo，

乙卯，

lì xuān wáng sòng wèi huáng tài zǐ。

立宣王诵为皇太子。

jiù zhì，

旧制，

tiān xià jīn bó jiē zhù yú zuǒ cáng，

天下金帛皆贮于左藏，

tài fǔ sì shí shàng qí shù，

太府四时上其数，

bǐ bù fù qí chū rù。

比部覆其出入。

jí dì wǔ qí wèi dù zhī yán tiě shǐ，

及第五琦为度支、盐铁使，

shí jīng shī duō háo jiāng，

时京师多豪将，

qiú qǔ wú jié，

求取无节，

qí bù néng zhì，

琦不能制，

nǎi zòu jǐn zhù yú dà yíng nèi kù，

乃奏尽贮于大盈内库，

shǐ huàn guān zhǎng zhī，

使宦官掌之，

tiān zǐ yì yǐ qǔ gěi wèi biàn，

天子亦以取给为便，

gù jiǔ bù chū。

故久不出。

yóu shì yǐ tiān xià gōng fù wéi rén jūn sī cáng，

由是以天下公赋为人君私藏，

yǒu sī bù fù dé kuī qí duō shǎo，

有司不复得窥其多少，

xiào qí yíng suō，

校其赢缩，

dài èr shí nián。

殆二十年。

huàn guān lǐng qí shì zhě sān bǎi yú yuán，

宦官领其事者三百馀员，

jiē cán shí qí zhōng，

皆蚕食其中，

pán jié gēn jù，

蟠结根据，

láo bù kě dòng。

牢不可动。

yáng yán dùn shǒu yú shàng qián yuē cái fù zhě，

杨炎顿首于上前曰：“财赋者，

guó zhī dà běn，

国之大本，

shēng mín zhī mìng，

生民之命，

zhòng qīng ān wēi，

重轻安危，

mí bù yóu zhī，

靡不由之，

shì yǐ qián shì jiē shǐ zhòng chén zhǎng qí shì，

是以前世皆使重臣掌其事，

yóu huò hào luàn bù jí。

犹或耗乱不集。

jīn dú shǐ zhōng rén chū rù yíng xū，

今独使中人出入盈虚，

dà chén jiē bù dé zhī，

大臣皆不得知，

zhèng zhī dù bì，

政之蠹敝，

mò shèn yú cǐ。

莫甚于此。

qǐng chū zhī yǐ guī yǒu sī。

请出之以归有司。

dù gōng zhōng suì yòng jǐ hé，

度宫中岁用几何，

liàng shù fèng rù，

量数奉入，

bù gǎn yǒu fá。

不敢有乏。

rú cǐ，

如此，

rán hòu kě yǐ wéi zhèng。

然后可以为政。

shàng jí rì xià zhào fán cái fù jiē guī zuǒ cáng，

”上即日下诏：“凡财赋皆归左藏，

yī yòng jiù shì，

一用旧式，

suì yú shù zhōng zé jīng hǎo zhě sān wǔ qiān pǐ，

岁于数中择精好者三、五千匹，

jìn rù dà yíng。

进入大盈。

yán yǐ piàn yán yí rén zhǔ yì，

”炎以片言移人主意，

yì zhě chēng zhī。

议者称之。

bǐng yín huì，

丙寅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hú nán zéi shuài wáng guó liáng zǔ shān wèi dào，

湖南贼帅王国良阻山为盗，

shàng qiǎn dōu guān yuán wài láng guān bō zhāo fǔ zhī。

上遣都官员外郎关播招抚之。

cí xíng，

辞行，

shàng wèn yǐ wéi zhèng zhī yào，

上问以为政之要，

duì yuē wéi zhèng zhī běn，

对曰：“为政之本，

bì qiú yǒu dào xián rén yǔ zhī wèi lǐ。

必求有道贤人与之为理。

shàng yuē zhèn bǐ yǐ xià zhào qiú xián，

”上曰：“朕比以下诏求贤，

yòu qiǎn shǐ chén guǎng jiā sōu fǎng，

又遣使臣广加搜访，

shù jī kě yǐ wéi lǐ hū duì yuē xià zhào suǒ qiú jí shǐ zhě suǒ jiàn，

庶几可以为理乎！”对曰：“下诏所求及使者所荐，

wéi dé wén cí gàn jìn zhī shì ěr，

惟得文词干进之士耳，

ān yǒu yǒu dào xián rén kěn suí dié jǔ xuǎn hū shàng yuè。

安有有道贤人肯随牒举选乎！”上悦。

cuī yòu fǔ yǒu jí，

崔祐甫有疾，

shàng lìng jiān yú rù zhōng shū，

上令肩舆入中书，

huò xiū jià zài dì，

或休假在第，

dà shì lìng zhōng shǐ zī jué。

大事令中使咨决。

dé zōng shén wǔ xiào wén huáng dì yī jiàn zhōng yuán nián gēng shēn，

德宗神武孝文皇帝一 ◎建中元年庚申，

gōng yuán qī bā líng nián chūn，

公元七八零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dīng mǎo shuò，

丁卯朔，

gǎi yuán。

改元。

qún chén shàng zūn hào yuē shèng shén wén wǔ huáng dì shè tiān xià。

群臣上尊号曰圣神文武皇帝；赦天下。

shǐ yòng yáng yán yì，

始用杨炎议，

mìng chù zhì shǐ yǔ guān chá shǐ cì shǐ yuē bǎi xìng dīng chǎn，

命黜陟使与观察使、刺史“约百姓丁产，

dìng děng jí，

定等级，

zuò liǎng shuì fǎ。

作两税法。

bǐ lái xīn jiù zhēng kē sè mù，

比来新旧征科色目，

yī qiè bà zhī èr shuì wài zhé lǜ yī qián zhě，

一切罢之；二税外辄率一钱者，

yǐ wǎng fǎ lùn。

以枉法论。

táng chū，

”唐初，

fù liǎn zhī fǎ yuē zū yōng diào，

赋敛之法曰租、庸、调，

yǒu tián zé yǒu zū，

有田则有租，

yǒu shēn zé yǒu yōng，

有身则有庸，

yǒu hù zé yǒu diào。

有户则有调。

xuán zōng zhī mò，

玄宗之末，

bǎn jí jìn huài，

版籍浸坏，

duō fēi qí shí。

多非其实。

jí zhì dé bīng qǐ，

及至德兵起，

suǒ zài fù liǎn，

所在赋敛，

pò qù qǔ bàn，

迫趣取办，

wú fù cháng zhǔn。

无复常准。

fù liǎn zhī sī zēng shù ér mò xiāng tǒng shè，

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

gè suí yì zēng kē，

各随意增科，

zì lì sè mù，

自立色目，

xīn gù xiāng réng，

新故相仍，

bù zhī jì jí。

不知纪极。

mín fù zhě dīng duō，

民富者丁多，

lǜ wèi guān wèi sēng yǐ miǎn kè yì，

率为官、为僧以免课役，

ér pín zhě dīng duō，

而贫者丁多，

wú suǒ fú nì，

无所伏匿，

gù shàng hù yōu ér xià hù láo。

故上户优而下户劳。

lì yīn yuán cán shí，

吏因缘蚕食，

mín xún shū yuè sòng，

民旬输月送，

bù shèng kùn bì，

不胜困弊，

lǜ jiē táo xǐ wèi fú hù，

率皆逃徙为浮户，

qí tǔ zhù bǎi wú sì wǔ。

其土著百无四五。

zhì shì，

至是，

yán jiàn yì zuò liǎng shuì fǎ，

炎建议作两税法，

xiān jì zhōu xiàn měi suì suǒ yīng fèi yòng jí shàng gòng zhī shù ér fù yú rén，

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

liàng chū yǐ zhì rù。

量出以制入。

hù wú zhǔ kè，

户无主、客，

yǐ jiàn jū wèi bù rén wú dīng zhōng，

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

yǐ pín fù wèi chà wèi háng shāng zhě，

以贫富为差；为行商者，

zài suǒ zhōu xiàn shuì sān shí zhī yī，

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

shǐ yǔ jū zhě jūn，

使与居者均，

wú jiǎo lì。

无侥利。

jū rén zhī shuì，

居人之税，

qiū xià liǎng zhēng zhī。

秋、夏两征之。

qí zū yōng diào zá yáo xī shěng，

其租、庸、调杂徭悉省，

jiē zǒng tǒng yú dù zhī。

皆总统于度支。

shàng yòng qí yán，

上用其言，

yīn shè lìng xíng zhī。

因赦令行之。

chū，

初，

zuǒ pú yè liú yàn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左仆射刘晏为吏部尚书，

yáng yán wèi shì láng，

杨炎为侍郎，

bù xiāng yuè。

不相悦。

yuán zài zhī sǐ，

元载之死，

yàn yǒu lì yān。

晏有力焉。

jí shàng jí wèi，

及上即位，

yàn jiǔ diǎn lì quán，

晏久典利权，

zhòng pō jí zhī，

众颇疾之，

duō shàng yán zhuǎn yùn shǐ kě bà yòu yǒu fēng yán yàn cháng mì biǎo quàn dài zōng lì dú gū fēi wèi huáng hòu zhě。

多上言转运使可罢；又有风言晏尝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皇后者。

yáng yán wèi zǎi xiàng，

杨炎为宰相，

yù wèi yuán zài bào chóu，

欲为元载报仇，

yīn wèi shàng liú tì yán yàn yǔ lí gàn liú zhōng yì tóng móu，

因为上流涕言：“晏与黎幹、刘忠翼同谋，

chén wèi zǎi xiàng bù néng tǎo，

臣为宰相不能讨，

zuì dāng wàn sǐ cuī yòu fǔ yán zī shì nuǎn mèi，

罪当万死！”崔祐甫言：“兹事暖昧，

bì xià yǐ kuàng rán dà shè，

陛下已旷然大赦，

bù dàng fù jiū xún xū yǔ。

不当复究寻虚语。

yán nǎi jiàn yán shàng shū shěng，

”炎乃建言：“尚书省，

guó zhèng zhī běn，

国政之本，

bǐ zhì zhū shǐ，

比置诸使，

fēn duó qí quán，

分夺其权，

jīn yí fù jiù。

今宜复旧。

shàng cóng zhī。

”上从之。

jiǎ zǐ，

甲子，

zhào tiān xià qián gǔ jiē guī jīn bù cāng bù，

诏天下钱谷皆归金部、仓部，

bà yàn zhuǎn yùn zū yōng qīng miáo yán tiě děng shǐ。

罢晏转运、租庸、青苗、盐铁等使。

èr yuè，

二月，

bǐng shēn shuò，

丙申朔，

mìng chù zhì shǐ shí yī rén fēn xún tiān xià。

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

xiān shì，

先是，

wèi bó jié dù shǐ tián yuè shì cháo tíng yóu gōng shùn，

魏博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

hé běi chù zhì shǐ hóng jīng lún，

河北黜陟使洪经纶，

bù xiǎo shí wù，

不晓时务，

wén yuè jūn qī wàn rén，

闻悦军七万人，

fú xià，

符下，

bà qí sì wàn，

罢其四万，

lìng hái nóng。

令还农。

yuè yáng shùn mìng，

悦阳顺命，

rú fú bà zhī。

如符罢之。

jì ér jí yīng bà zhě，

既而集应罢者，

jī nù zhī yuē rǔ cáo jiǔ zài jūn zhōng，

激怒之曰：“汝曹久在军中，

yǒu fù mǔ qī zǐ，

有父母妻子，

jīn yī dàn wèi chù zhì shǐ suǒ bà，

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

jiāng hé zī yǐ zì yī shí hū zhòng dà kū。

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

yuè nǎi chū jiā cái yǐ cì zhī，

悦乃出家财以赐之，

shǐ gè hái bù wǔ。

使各还部伍。

yú shì jūn shì jiē dé yuè ér yuàn cháo tíng。

于是军士皆德悦而怨朝廷。

cuī yòu fǔ yǐ jí，

崔祐甫以疾，

duō bù shì shì。

多不视事。

yáng yán dú rèn dà zhèng，

杨炎独任大政，

zhuān yǐ fù ēn chóu wèi shì，

专以复恩仇为事，

zòu yòng yuán zài yí cè chéng yuán zhōu，

奏用元载遗策城原州，

yòu yù fā liǎng jīng guān nèi dīng fū jùn fēng zhōu líng yáng qú，

又欲发两京、关内丁夫浚丰州陵阳渠，

yǐ xìng tún tián。

以兴屯田。

shàng qiǎn zhōng shǐ yì jīng yuán jié dù shǐ duàn xiù shí，

上遣中使诣泾原节度使段秀实，

fǎng yǐ lì hài，

访以利害，

xiù shí yǐ wéi jīn biān bèi shàng xū，

秀实以为：“今边备尚虚，

wèi yí xīng shì yǐ zhào kòu。

未宜兴事以召寇。

yán nù，

”炎怒，

yǐ wéi jǔ yǐ，

以为沮已，

zhēng xiù shí wèi sī nóng qīng。

征秀实为司农卿。

dīng wèi，

丁未，

bīn níng jié dù shǐ lǐ huái guāng jiān sì zhèn běi tíng xíng yíng jīng yuán jié dù shǐ，

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

shǐ yí jūn yuán zhōu，

使移军原州，

yǐ sì zhèn běi tíng liú hòu liú wén xǐ wèi bié jià。

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

jīng zhào yǐn yán yǐng zòu àn shuò fāng wǔ chéng，

京兆尹严郢奏：“案朔方五城，

jiù tún wò ráo zhī dì，

旧屯沃饶之地，

zì sāng luàn yǐ lái，

自丧乱以来，

rén gōng bù jí，

人功不及，

yīn zhì huāng fèi，

因致荒废，

shí bù gēng yī。

十不耕一。

ruò lì kě kěn pì，

若力可垦辟，

bù qí jùn qú。

不俟浚渠。

jīn fā liǎng jīng guān fǔ rén yú fēng zhōu jùn qú yíng tián，

今发两京、关辅人于丰州浚渠营田，

jì suǒ de bù bǔ suǒ fèi，

计所得不补所费，

ér guān fǔ zhī rén bù miǎn liú sàn，

而关辅之人不免流散，

shì xū jī diān ér wú yì jūn chǔ yě。

是虚畿甸而无益军储也。

shū zòu，

”疏奏，

bù bào。

不报。

jì ér líng yáng qú jìng bù chéng，

既而陵阳渠竟不成，

qì zhī。

弃之。

shàng yòng yáng yán zhī yán，

上用杨炎之言，

tuō yǐ zòu shì bù shí，

托以奏事不实，

jǐ yǒu，

己酉，

biǎn liú yàn wèi zhōng zhōu cì shǐ。

贬刘晏为忠州刺史。

guǐ chǒu，

癸丑，

yǐ zé lù liú hòu lǐ bào zhēn wèi jié dù shǐ。

以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节度使。

yáng yán yù chéng yuán zhōu yǐ fù qín yuán，

杨炎欲城原州以复秦、原，

mìng lǐ huái guāng jū qián dū zuò，

命李怀光居前督作，

zhū cǐ cuī níng gè jiāng wàn rén yì qí hòu。

硃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

zhào xià jīng zhōu wèi chéng jù，

诏下泾州为城具，

jīng zhī jiàng shì nù yuē wú shǔ wèi guó jiā xī mén zhī píng，

泾之将士怒曰：“吾属为国家西门之屏，

shí yú nián yǐ。

十馀年矣。

shǐ jū bīn zhōu，

始居邠州，

fǔ yíng gēng sāng，

甫营耕桑，

yǒu dì zhe zhī ān。

有地著之安。

xǐ tún jīng zhōu，

徙屯泾州，

pī jīng zhēn，

披荆榛，

lì jūn fǔ zuò xí wèi nuǎn，

立军府；坐席未暖，

yòu tóu zhī sài wài。

又投之塞外。

wú shǔ hé zuì ér zhì cǐ hū lǐ huái guāng shǐ wèi bīn níng shuài，

吾属何罪而至此乎！”李怀光始为邠宁帅，

jí zhū wēn rú yǎ děng，

即诛温儒雅等，

jūn lìng yán jùn。

军令严峻。

jí jiān jīng yuán，

及兼泾原，

zhū jiàng jiē jù，

诸将皆惧，

yuē bǐ wǔ jiāng hé zuì ér wèi lù jīn yòu lái cǐ，

曰：“彼五将何罪而为戮？今又来此，

wú shǔ néng wú yōu hū liú wén xǐ yīn zhòng xīn bù ān，

吾属能无忧乎！”刘文喜因众心不安，

jù jīng zhōu，

据泾州，

bù shòu zhào，

不受诏，

shàng shū fù qiú duàn xiù shí wèi shuài，

上疏复求段秀实为帅，

bù zé zhū cǐ。

不则硃泚。

guǐ hài，

癸亥，

yǐ zhū cǐ jiān sì zhèn běi tíng xíng jūn jīng yuán jié dù shǐ，

以硃泚兼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

dài huái guāng。

代怀光。

sān yuè，

三月，

hàn lín xué shì zuǒ sàn qí cháng shì zhāng shè shòu qián hú nán guān chá shǐ xīn jīng gǎo jīn，

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受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金，

shì jué shàng nù，

事觉；上怒，

yù zhì yú fǎ。

欲置于法。

shí lǐ zhōng chén yǐ jiǎn jiào sī kō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fèng cháo qǐng，

时李忠臣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

yán yú shàng yuē bì xià guì wèi tiān zǐ，

言于上曰：“陛下贵为天子，

ér xiān shēng yǐ fá cái fàn fǎ，

而先生以乏财犯法，

yǐ chén yú guān zhī，

以臣愚观之，

fēi xiān shēng zhī guò yě。

非先生之过也。

shàng yì jiě，

”上意解，

xīn wèi，

辛未，

fàng shè guī tián lǐ。

放涉归田里。

xīn jīng gǎo yǐ sī fèn zhàng shā bù qǔ，

辛京杲以私忿杖杀部曲，

yǒu sī zòu jīng gǎo zuì dāng sǐ，

有司奏京杲罪当死，

shàng jiàng cóng zhī。

上将从之。

lǐ zhōng chén yuē jīng gǎo dāng sǐ jiǔ yǐ shàng wèn qí gù。

李忠臣曰：“京杲当死久矣！”上问其故。

zhōng chén yuē jīng gǎo zhū fù xiōng dì jiē zhàn sǐ，

忠臣曰：“京杲诸父兄弟皆战死，

dú jīng gǎo zhì jīn shàng cún，

独京杲至今尚存，

chén gù yǐ wéi dāng sǐ jiǔ yǐ。

臣故以为当死久矣。

shàng mǐn rán，

”上悯然，

zuǒ qiān jīng gǎo zhū wáng fù。

左迁京杲诸王傅。

zhōng chén chéng jī jiù rén，

忠臣乘机救人，

duō cǐ lèi。

多此类。

yáng yán bà dù zhī zhuǎn yùn shǐ，

杨炎罢度支、转运使，

mìng jīn bù cāng bù dài zhī。

命金部、仓部代之。

jì ér shěng zhí jiǔ fèi，

既而省职久废，

ěr mù bù xiāng jiē，

耳目不相接，

mò néng zhèn jǔ，

莫能振举，

tiān xià qián gǔ wú suǒ zǒng lǐng。

天下钱谷无所总领。

guǐ sì，

癸巳，

fù yǐ jiàn yì dài fū hán huí wèi hù bù shì láng pàn dù zhī，

复以谏议大夫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

yǐ jīn bù láng zhōng wàn nián dù yòu quán jiāng huái shuǐ lù zhuǎn yùn shǐ，

以金部郎中万年杜佑权江、淮水陆转运使，

jiē rú jiù zhì。

皆如旧制。

liú wén xǐ yòu bù shòu zhào，

刘文喜又不受诏，

yù zì yāo jīng jié xià，

欲自邀旌节；夏，

sì yuè，

四月，

yǐ wèi shuò，

乙未朔，

jù jīng zhōu pàn，

据泾州叛，

qiǎn qí zi zhì yú tǔ bō yǐ qiú yuán。

遣其子质于吐蕃以求援。

shàng mìng zhū cǐ lǐ huái guāng tǎo zhī，

上命硃泚、李怀光讨之，

yòu mìng shén cè jūn shǐ zhāng jù jì jiāng jìn bīng èr qiān zhù zhī。

又命神策军使张巨济将禁兵二千助之。

tǔ bō shǐ wén wéi lún guī qí fú，

吐蕃始闻韦伦归其俘，

bù zhī xìn，

不之信，

jí fú rù jìng，

及俘入境，

gè hái bù luò，

各还部落，

chēng xīn tiān zǐ chū gōng rén，

称：“新天子出宫人，

fàng qín shòu，

放禽兽，

yīng wēi shèng dé，

英威圣德，

qià yú zhōng guó。

洽于中国。

tǔ bō dà yuè，

”吐蕃大悦，

chú dào yíng lún。

除道迎伦。

zàn pǔ jí fā shǐ suí lún rù gòng，

赞普即发使随伦入贡，

qiě zhì fù zèng。

且致赙赠。

guǐ mǎo，

癸卯，

zhì jīng shī，

至京师，

shàng lǐ jiē zhī。

上礼接之。

jì ér shǔ jiāng shàng yán tǔ bō chái láng，

既而蜀将上言：“吐蕃豺狼，

suǒ huò fú bù kě guī。

所获俘不可归。

shàng yuē róng dí fàn sāi zé jī zhī，

”上曰：“戎狄犯塞则击之，

fú zé guī zhī。

服则归之。

jī yǐ shì wēi，

击以示威，

guī yǐ shì xìn。

归以示信。

wēi xìn bù lì，

威信不立，

hé yǐ huái yuǎn xī mìng guī zhī。

何以怀远！”悉命归之。

dài zōng zhī shì，

代宗之世，

měi yuán rì dōng zhì duān wǔ shēng rì，

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

zhōu fǔ yú cháng fù zhī wài jìng wèi gòng xiàn，

州府于常赋之外竞为贡献，

gòng xiàn duō zhě zé yuè zhī。

贡献多者则悦之。

wǔ jiàng jiān lì，

武将、奸吏，

yuán cǐ qīn yú xià mín。

缘此侵渔下民。

guǐ chǒu，

癸丑，

shàng shēng rì，

上生日，

sì fāng gòng xiàn jiē bù shòu。

四方贡献皆不受。

lǐ zhèng jǐ tián yuè gè xiàn jiān sān wàn pǐ，

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

shàng xī guī zhī dù zhī yǐ dài zū fù。

上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wǔ yuè，

五月，

wù chén，

戊辰，

yǐ wéi lún wèi tài cháng qīng。

以韦伦为太常卿。

yǐ yǒu，

乙酉，

fù qiǎn lún shǐ tǔ bō。

复遣伦使吐蕃。

lún qǐng shàng zì wèi zài shū，

伦请上自为载书，

yǔ tǔ bō méng。

与吐蕃盟。

yáng yán yǐ wéi fēi dí，

杨炎以为非敌，

qǐng yǔ guō zi yí bèi wèi zài shū yǐ wén，

请与郭子仪辈为载书以闻，

lìng shàng huà kě ér yǐ，

令上画可而已，

cóng zhī。

从之。

zhū cǐ děng wéi liú wén xǐ yú jīng zhōu，

硃泚等围刘文喜于泾州，

dù qí chū rù，

杜其出入，

ér bì bì bù yǔ zhàn，

而闭壁不与战，

jiǔ zhī bù bá。

久之不拔。

tiān fāng hàn，

天方旱，

zhēng fā kuì yùn，

征发馈运，

nèi wài sāo rán，

内外骚然，

cháo chén shàng shū qǐng shè wén xǐ yǐ sū pí rén zhě，

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以苏疲人者，

bù kě shèng jì。

不可胜纪。

shàng jiē bù tīng，

上皆不听，

yuē wēi niè bù chú，

曰：“微孽不除，

hé yǐ lìng tiān xià wén xǐ shǐ qí jiāng liú hǎi bīn rù zòu，

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将刘海宾入奏，

hǎi bīn yán yú shàng yuē chén nǎi bì xià fān dǐ bù qǔ，

海宾言于上曰：“臣乃陛下籓邸部曲，

qǐ kěn fù pàn rén，

岂肯附叛人，

bì wèi bì xià xiāo qí shǒu yǐ xiàn。

必为陛下枭其首以献。

dàn wén xǐ jīn suǒ qiú zhě jié ér yǐ，

但文喜今所求者节而已，

yuàn bì xià gū yǔ zhī，

愿陛下姑与之，

wén xǐ bì dài，

文喜必怠，

zé chén jì dé shī yǐ。

则臣计得施矣。

shàng yuē míng qì bù kě jiǎ rén，

上曰：“名器不可假人，

ěr néng lì xiào gù shàn，

尔能立效固善，

wǒ jié bù kě de yě。

我节不可得也。

shǐ hǎi bīn guī yǐ gào wén xǐ，

”使海宾归以告文喜，

ér gōng zhī rú chū。

而攻之如初。

jiǎn yù shàn yǐ gěi jūn shì，

减御膳以给军士，

chéng zhōng jiàng shì dāng shòu chūn fú zhě，

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

cì yǔ rú gù。

赐予如故。

yú shì zhòng zhī shàng yì bù kě yí。

于是众知上意不可移。

shí tǔ bō fāng mù yú táng，

时吐蕃方睦于唐，

bù wéi fā bīng，

不为发兵，

chéng zhōng shì qióng。

城中势穷。

gēng yín，

庚寅，

hǎi bīn yǔ zhū jiàng gòng shā wén xǐ，

海宾与诸将共杀文喜，

chuán shǒu，

传首，

ér yuán zhōu jìng bù guǒ chéng。

而原州竟不果城。

zì shàng jí wèi，

自上即位，

lǐ zhèng jǐ nèi bù zì ān，

李正己内不自安，

qiǎn cān zuǒ rù zòu shì huì jīng zhōu jié zòu zhì，

遣参佐入奏事；会泾州捷奏至，

shàng shǐ guān wén xǐ zhī shǒu ér guī。

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

zhèng jǐ yì jù。

正己益惧。

liù yuè，

六月，

jiǎ wǔ shuò，

甲午朔，

mén xià shì láng tóng píng zhāng shì cuī yòu fǔ hōng。

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薨。

shù shì sāng dào mào shàng yán bì xià bù chū shù nián，

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

zàn yǒu lí gōng zhī è。

暂有离宫之厄。

chén wàng fèng tiān yǒu tiān zǐ qì，

臣望奉天有天子气，

yí gāo dà qí chéng yǐ bèi fēi cháng。

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

xīn chǒu，

”辛丑，

mìng jīng zhào fā dīng fū shù qiān，

命京兆发丁夫数千，

zá liù jūn zhī shì，

杂六军之士，

zhù fèng tiān chéng。

筑奉天城。

chū，

初，

huí hé fēng sú pǔ hòu，

回纥风俗朴厚，

jūn chén zhī děng bù shèn yì，

君臣之等不甚异，

gù zhòng zhì zhuān yī，

故众志专一，

jìn jiàn wú dí。

劲健无敌。

jí yǒu gōng yú táng，

及有功于唐，

táng cì yí shén hòu，

唐赐遗甚厚，

dēng lǐ kè hán shǐ zì zūn dà，

登里可汗始自尊大，

zhù gōng diàn yǐ jū，

筑宫殿以居，

fù rén yǒu fěn dài wén xiù zhī shì。

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

zhōng guó wèi zhī xū hào，

中国为之虚耗，

ér lǔ sú yì huài。

而虏俗亦坏。

jí dài zōng bēng，

及代宗崩，

shàng qiǎn zhōng shǐ liáng wén xiù wǎng gào āi，

上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

dēng lǐ jiāo bù wéi lǐ。

登里骄不为礼。

jiǔ xìng hú fù huí hé zhě，

九姓胡附回纥者，

shuō dēng lǐ yǐ zhōng guó fù ráo，

说登里以中国富饶，

jīn chéng sàng fá zhī，

今乘丧伐之，

kě yǒu dà lì。

可有大利。

dēng lǐ cóng zhī，

登里从之，

yù jǔ guó rù kòu。

欲举国入寇。

qí xiāng dùn mò hè dá gàn，

其相顿莫贺达干，

dēng lǐ zhī cóng fù xiōng yě，

登里之从父兄也，

jiàn yuē táng，

谏曰：“唐，

dà guó yě，

大国也，

wú fù yú wǒ，

无负于我，

wú qián nián qīn tài yuán，

吾前年侵太原，

huò yáng mǎ shù wàn，

获羊马数万，

kě wèi dà jié，

可谓大捷，

ér dào yuǎn liáng fá，

而道远粮乏，

bǐ guī，

比归，

shì zú duō tú xíng zhě。

士卒多徒行者。

jīn jǔ guó shēn rù，

今举国深入，

wàn yī bù jié，

万一不捷，

jiāng ān guī hū dēng lǐ bù tīng。

将安归乎！”登里不听。

dùn mò hè chéng rén xīn zhī bù yù nán kòu yě，

顿莫贺乘人心之不欲南寇也，

jǔ bīng jī shā zhī，

举兵击杀之，

bìng jiǔ xìng hú èr qiān rén，

并九姓胡二千人，

zì lì wèi hé gǔ duō lù pí jiā kè hán，

自立为合骨咄禄毘伽可汗，

qiǎn qí chén yù dá gān yù liáng wén xiù jù rù jiàn，

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俱入见，

yuàn wèi fān chén，

愿为籓臣，

chuí fā bù jiǎn，

垂发不翦，

yǐ dài cè mìng。

以待册命。

yǐ mǎo，

乙卯，

mìng jīng zhào shǎo yǐn lín zhāng yuán xiū cè dùn mò hè wèi wǔ yì chéng gōng kè hán。

命京兆少尹临漳源休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bǐng yín，

丙寅，

shào zhōu zéi shuài wáng guó liáng jiàng。

邵州贼帅王国良降。

guó liáng běn hú nán yá jiāng，

国良本湖南牙将，

guān chá shǐ xīn jīng gǎo shǐ shù wǔ gāng，

观察使辛京杲使戍武冈，

yǐ gǎn xī yuán mán。

以扞西原蛮。

jīng gǎo tān bào，

京杲贪暴，

guó liáng jiā fù，

国良家富，

jīng gǎo yǐ sǐ zuì jiā zhī。

京杲以死罪加之。

guó liáng jù，

国良惧，

jù xiàn pàn，

据县叛，

yǔ xī yuán mán hé，

与西原蛮合，

jù zhòng qiān rén，

聚众千人，

qīn lüè zhōu xiàn，

侵掠州县，

bīn hú qiān lǐ，

濒湖千里，

xián bèi qí hài。

咸被其害。

zhào jīng qián hóng guì zhū dào hé bīng tǎo zhī，

诏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之，

lián nián bù néng kè。

连年不能克。

jí cáo wáng gāo wèi hú nán guān chá shǐ，

及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

yuē qū pí，

曰：“驱疲，

zhū fǎn zè，

诛反仄，

fēi cè zhī dé zhě yě。

非策之得者也。

nǎi yí guó liáng shū，

”乃遗国良书，

yán jiāng jūn fēi gǎn wéi nì，

言：“将军非敢为逆，

yù jiù sǐ ěr。

欲救死耳。

wǒ yǔ jiāng jūn jù wèi xīn jīng gǎo suǒ gòu，

我与将军俱为辛京杲所构，

wǒ yǐ méng shèng cháo jiān xǐ，

我已蒙圣朝湔洗，

hé xīn fù jiā bīng rèn yú jiāng jūn hū jiāng jūn yù wǒ，

何心复加兵刃于将军乎！将军遇我，

bù sù jiàng，

不速降，

hòu huǐ wú jí guó liáng qiě xǐ qiě jù，

后悔无及！”国良且喜且惧，

qiǎn shǐ qǐ xiáng，

遣使乞降，

yóu yí wèi jué。

犹疑未决。

gāo nǎi jiǎ wèi shǐ zhě，

皋乃假为使者，

cóng yī qí，

从一骑，

yuè wǔ bǎi lǐ，

越五百里，

dǐ guó liáng bì，

抵国良壁，

biān qí mén，

鞭其门，

dà hū yuē wǒ cáo wáng yě，

大呼曰：“我曹王也，

lái shòu xiáng jǔ jūn dà jīng。

来受降！”举军大惊。

guó liáng qū chū，

国良趋出，

yíng bài qǐng zuì。

迎拜请罪。

gāo zhí qí shǒu，

皋执其手，

yuē wèi xiōng dì，

约为兄弟，

jǐn fén gōng shǒu zhī jù，

尽焚攻守之具，

sàn qí zhòng，

散其众，

shǐ hái nóng。

使还农。

zhào shè guó liáng zuì，

诏赦国良罪，

cì míng wéi xīn。

赐名惟新。

xīn sì，

辛巳，

yáo zūn shàng mǔ shěn shì wèi huáng tài hòu。

遥尊上母沈氏为皇太后。

jīng nán jié dù shǐ yǔ zhǔn xī yáng yán zhǐ，

荆南节度使庾准希杨炎指，

zòu zhōng zhōu cì shǐ liú yàn yǔ zhū cǐ shū qiú yíng jiù，

奏忠州刺史刘晏与硃泚书求营救，

cí duō yuàn wàng，

辞多怨望，

yòu zòu zhào bǔ zhōu bīng，

又奏召补州兵，

yù jù cháo mìng，

欲拒朝命，

yán zhèng chéng zhī。

炎证成之。

shàng mì qiǎn zhōng shǐ jiù zhōng zhōu yì shā zhī，

上密遣中使就忠州缢杀之，

jǐ chǒu，

己丑，

nǎi xià zhào cì sǐ。

乃下诏赐死。

tiān xià yuān zhī。

天下冤之。

chū，

初，

ān shǐ zhī luàn，

安、史之乱，

shù nián jiān，

数年间，

tiān xià hù kǒu shén wáng bā jiǔ，

天下户口什亡八九，

zhōu xiàn duō wèi fān zhèn suǒ jù，

州县多为籓镇所据，

gòng fù bù rù，

贡赋不入，

cháo tíng fǔ kù hào jié，

朝廷府库耗竭，

zhōng guó duō gù，

中国多故，

róng dí měi suì fàn biān，

戎狄每岁犯边，

suǒ zài sù zhòng bīng，

所在宿重兵，

yǎng jǐ xiàn guān，

仰给县官，

suǒ fèi bù zī，

所费不赀，

jiē yǐ bàn yú yàn。

皆倚办于晏。

yàn chū wèi zhuǎn yùn shǐ，

晏初为转运使，

dú lǐng shǎn dōng zhū dào，

独领陕东诸道，

shǎn xī jiē dù zhī lǐng zhī，

陕西皆度支领之，

mò nián jiān lǐng，

末年兼领，

wèi jǐ ér bà。

未几而罢。

yàn yǒu jīng lì，

晏有精力，

duō jī zhì，

多机智，

biàn tōng yǒu wú，

变通有无，

qū jìn qí miào。

曲尽其妙。

cháng yǐ hòu zhí mù shàn zǒu zhě，

常以厚直募善走者，

zhì dì xiāng wàng，

置递相望，

chān bào sì fāng wù jià，

觇报四方物价，

suī yuǎn fāng，

虽远方，

bù shù rì jiē dá shǐ sī，

不数日皆达使司，

shí huò qīng zhòng zhī quán，

食货轻重之权，

xī zhì zài zhǎng wò，

悉制在掌握，

guó jiā huò lì，

国家获利，

ér tiān xià wú shén guì shén jiàn zhī yōu。

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

cháng yǐ wéi bàn jí zhòng wù，

常以为：“办集众务，

zài yú dé rén，

在于得人，

gù bì zé tōng mǐn jīng hàn lián qín zhī shì ér yòng zhī zhì yú jù jiǎn bù shū chū nà qián gǔ，

故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至于句检簿书、出纳钱谷，

shì suī zhì xì，

事虽至细，

bì wěi zhī shì lèi lì wéi shū fú dié，

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

bù dé qīng chū yī yán。

不得轻出一言。

cháng yán shì xiàn zāng huì，

”常言：“士陷赃贿，

zé lún qì yú shí，

则沦弃于时，

míng zhòng yú lì，

名重于利，

gù shì duō qīng xiū lì suī jié lián，

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

zhōng wú xiǎn róng，

终无显荣，

lì zhòng yú míng，

利重于名，

gù lì duō tān wū。

故吏多贪污。

rán wéi yàn néng xíng zhī，

”然惟晏能行之，

tā rén xiào zhě zhōng mò néng dǎi。

它人效者终莫能逮。

qí shǔ guān suī jū shù qiān lǐ wài，

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

fèng jiào lìng rú zài mù qián，

奉教令如在目前，

qǐ jū yǔ yán，

起居语言，

wú gǎn qī dài。

无敢欺绐。

dāng shí quán guì，

当时权贵，

huò yǐ qīn gù shǔ zhī zhě，

或以亲故属之者，

yàn yì yīng zhī，

晏亦应之，

shǐ fèng gěi duō shǎo，

使俸给多少，

qiān cì huǎn sù，

迁次缓速，

jiē rú qí zhì，

皆如其志，

rán wú de qīn zhí shì。

然无得亲职事。

qí cháng yuàn yào jù zhī guān，

其场院要剧之官，

bì jǐn yī shí zhī xuǎn。

必尽一时之选。

gù yàn méi zhī hòu，

故晏没之后，

zhǎng cái fù yǒu shēng zhě，

掌财赋有声者，

duō yàn zhī gù lì yě。

多晏之故吏也。

yàn yòu yǐ wéi hù kǒu zī duō，

晏又以为户口滋多，

zé fù shuì zì guǎng，

则赋税自广，

gù qí lǐ cái cháng yǐ yǎng mín wèi xiān。

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

zhū dào gè zhì zhī yuàn guān，

诸道各置知院官，

měi xún yuè，

每旬月，

jù zhōu xiàn yǔ xuě fēng qiàn zhī zhuàng bái shǐ sī，

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白使司，

fēng zé guì dí，

丰则贵籴，

qiàn zé jiàn tiào，

歉则贱粜，

huò yǐ gǔ yì zá huò gōng guān yòng，

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

jí yú fēng chù mài zhī。

及于丰处卖之。

zhī yuàn guān shǐ jiàn bù rěn zhī duān，

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

xiān shēn，

先申，

zhì mǒu yuè xū rú gàn juān miǎn，

至某月须如干蠲免，

mǒu yuè xū rú gàn jiù zhù，

某月须如干救助，

jí qī，

及期，

yàn bù qí zhōu xiàn shēn qǐng，

晏不俟州县申请，

jí zòu xíng zhī，

即奏行之，

yīng mín zhī jí，

应民之急，

wèi cháng shī shí，

未尝失时，

bù dài qí kùn bì liú wáng è piǎo，

不待其困弊、流亡、饿殍，

rán hòu zhèn zhī yě。

然后赈之也。

yóu shì mín dé ān qí jū yè，

由是民得安其居业，

hù kǒu fān xī。

户口蕃息。

yàn shǐ wèi zhuǎn yùn shǐ，

晏始为转运使，

shí tiān xià jiàn hù bù guò èr bǎi wàn，

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

qí jì nián nǎi sān bǎi yú wàn zài yàn suǒ tǒng zé zēng，

其季年乃三百馀万；在晏所统则增，

fēi yàn suǒ tǒng zé bù zēng yě。

非晏所统则不增也。

qí chū cái fù suì rù bù guò sì bǎi wàn mín，

其初财赋岁入不过四百万缗，

jì nián nǎi qiān yú wàn mín。

季年乃千馀万缗。

yàn zhuān yòng què yán fǎ chōng jūn guó zhī yòng。

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

shí zì xǔ rǔ zhèng dèng zhī xī，

时自许、汝、郑、邓之西，

jiē shí hé dōng chí yán，

皆食河东池盐，

dù zhī zhǔ zhī biàn huá táng cài zhī dōng，

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

jiē shí hǎi yán，

皆食海盐，

yàn zhǔ zhī。

晏主之。

yàn yǐ wéi guān duō zé mín rǎo，

晏以为官多则民扰，

gù dàn yú chū yán zhī xiāng zhì yán guān，

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

shōu yán hù suǒ zhǔ zhī yán zhuǎn yù yú shāng rén，

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

rèn qí suǒ zhī，

任其所之，

zì yú zhōu xiàn bù fù zhì guān。

自馀州县不复置官。

qí jiāng lǐng jiān qù yán xiāng yuǎn zhě，

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

zhuǎn guān yán yú bǐ zhù zhī。

转官盐于彼贮之。

huò shāng jué yán guì，

或商绝盐贵，

zé jiǎn jià yù zhī，

则减价鬻之，

wèi zhī cháng píng yán，

谓之常平盐，

guān huò qí lì ér mín bù fá yán。

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

qí shǐ jiāng huái yán lì bù guò sì shí wàn mín，

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

jì nián nǎi liù bǎi yú wàn mín，

季年乃六百馀万缗，

yóu shì guó yòng chōng zú ér mín bù kùn bì。

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

qí hé dōng yán lì，

其河东盐利，

bù guò bā shí wàn mín，

不过八十万缗，

ér jià fù guì yú hǎi yán。

而价复贵于海盐。

xiān shì，

先是，

yùn guān dōng gǔ rù cháng ān zhě，

运关东谷入长安者，

yǐ hé liú tuān hàn，

以河流湍悍，

lǜ yī hú dé bā dǒu zhì zhě，

率一斛得八斗至者，

zé wèi chéng láo，

则为成劳，

shòu yōu shǎng。

受优赏。

yàn yǐ wéi jiāng biàn hé wèi，

晏以为江、汴、河、渭，

shuǐ lì bù tóng，

水力不同，

gè suí pián yí，

各随便宜，

zào yùn chuán，

造运船，

jiào cáo zú，

教漕卒，

jiāng chuán dá yáng zhōu，

江船达扬州，

biàn chuán dá hé yīn，

汴船达河阴，

hé chuán dá wèi kǒu，

河船达渭口，

wèi chuán dá tài cāng，

渭船达太仓，

qí jiān yuán shuǐ zhì cāng，

其间缘水置仓，

zhuǎn xiāng shòu gěi。

转相受给。

zì shì měi suì yùn gǔ huò zhì bǎi yú wàn hú，

自是每岁运谷或至百馀万斛，

wú dòu shēng chén fù zhě。

无斗升沉覆者。

chuán shí sōu wèi yī gāng，

船十艘为一纲，

shǐ jūn jiàng lǐng zhī，

使军将领之，

shí yùn wú shī，

十运无失，

shòu yōu láo，

授优劳，

guān qí rén。

官其人。

shù yùn zhī hòu，

数运之后，

wú bù bān bái zhě。

无不斑白者。

yàn yú yáng zi zhì shí chǎng zào chuán，

晏于扬子置十场造船，

měi sōu gěi qián qiān mín。

每艘给钱千缗。

huò yán suǒ yòng shí bù jí bàn，

或言“所用实不及半，

xū fèi tài duō。

虚费太多。

yàn yuē bù rán，

”晏曰：“不然，

lùn dà jì zhě gù bù kě xī xiǎo fèi，

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

fán shì bì wèi yǒng jiǔ zhī lǜ。

凡事必为永久之虑。

jīn shǐ zhì chuán chǎng，

今始置船场，

zhí shì zhě zhì duō，

执事者至多，

dāng xiān shǐ zhī sī yòng wú jiǒng，

当先使之私用无窘，

zé guān wù jiān láo yǐ。

则官物坚牢矣。

ruò jù yǔ zhī xiè xiè xiào jì zī zhū，

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

ān néng jiǔ xíng hū yì rì bì yǒu huàn wú suǒ gěi duō ér jiǎn zhī zhě jiǎn bàn yǐ xià yóu kě yě，

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

guò cǐ zé bù néng yùn yǐ。

过此则不能运矣。

qí hòu wǔ shí nián，

”其后五十年，

yǒu sī guǒ jiǎn qí bàn。

有司果减其半。

jí xián tōng zhōng，

及咸通中，

yǒu sī jì fèi ér gěi zhī，

有司计费而给之，

wú fù xiàn yú，

无复羡馀，

chuán yì cuì báo yì huài，

船益脆薄易坏，

cáo yùn suì fèi yǐ。

漕运遂废矣。

yàn wéi rén qín lì，

晏为人勤力，

shì wú xián jù，

事无闲剧，

bì yú yī rì zhōng jué zhī，

必于一日中决之，

bù shǐ liú sù，

不使留宿，

hòu lái yán cái lì zhě jiē mò n

资治通鑑 · 卷二百二十六 · 唐纪四十二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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