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 · 第十四回 ·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

吴承恩 - [明]

诗曰：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从来皆要物。若知无物又无心，便是真如法身佛。法身佛，没模样，一颗圆光涵万象。无体之体即真体，无相之相即实相。非色非空非不空，不来不向不回向。无异无同无有无，难舍难取难听望。内外灵光到处同，一佛国在一沙中。一粒沙含大千界，一个身心万法同。知之须会无心诀，不染不滞为净业。善恶千端无所为，便是南无释迦叶。却说那刘伯钦与唐三藏惊惊慌慌，又闻得叫声师父来也。

众家僮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猿。”太保道：“是他！是他！”三藏问：“是甚么老猿？”太保道：“这山旧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国，改名两界山。先年间曾闻得老人家说：

‘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自昔到今，冻饿不死。’这叫必定是他。长老莫怕，我们下山去看来。”三藏只得依从，牵马下山。行不数里，只见那石匣之间，果有一猴，露着头，伸着手，乱招手道：“师父，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我保你上西天去也！”这长老近前细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样：尖嘴缩腮，金睛火眼。头上堆苔藓，耳中生薜萝。鬓边少发多青草，颔下无须有绿莎。眉间土，鼻凹泥，十分狼狈，指头粗，手掌厚，尘垢余多。还喜得眼睛转动，喉舌声和。

语言虽利便，身体莫能那。正是五百年前孙大圣，今朝难满脱天罗。

这太保诚然胆大，走上前来，与他拔去了鬓边草，颔下莎，问道：“你有甚么说话？”那猴道：“我没话说，教那个师父上来，我问他一问。”三藏道：“你问我甚么？”那猴道：“你可是东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经去的么？”三藏道：“我正是，你问怎么？”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只因犯了诳上之罪，被佛祖压于此处。前者有个观音菩萨，领佛旨意，上东土寻取经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劝我再莫行凶，归依佛法，尽殷勤保护取经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后自有好处。故此昼夜提心，晨昏吊胆，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我愿保你取经，与你做个徒弟。”

三藏闻言，满心欢喜道：“你虽有此善心，又蒙菩萨教诲，愿入沙门，只是我又没斧凿，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用斧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来也。”三藏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来？”

那猴道：“这山顶上有我佛如来的金字压帖。你只上出去将帖儿揭起，我就出来了。”三藏依言，回头央浼刘伯钦道：“太保啊，我与你上出走一遭。”伯钦道：“不知真假何如！”那猴高叫道：“是真！决不敢虚谬！”伯钦只得呼唤家僮，牵了马匹。他却扶着三藏，复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极巅之处，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却是“-、嘛、呢、叭、臁-”六个金字。三藏近前跪下，朝石头，看着金字，拜了几拜，望西祷祝道：“弟子陈玄奘，特奉旨意求经，果有徒弟之分，揭得金字，救出神猴，同证灵山；若无徒弟之分，此辈是个凶顽怪物，哄赚弟子，不成吉庆，便揭不得起。”祝罢，又拜。拜毕，上前将六个金字轻轻揭下。只闻得一阵香风，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今日他的难满，吾等回见如来，缴此封皮去也。”吓得个三藏与伯钦一行人，望空礼拜。径下高山，又至石匣边，对那猴道：“揭了压帖矣，你出来么。”那猴欢喜，叫道：“师父，你请走开些，我好出来，莫惊了你。”伯钦听说，领着三藏，一行人回东即走。走了五七里远近，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三藏又行了许远，下了山，只闻得一声响亮，真个是地裂山崩。众人尽皆悚惧，只见那猴早到了三藏的马前，赤淋淋跪下，道声“师父，我出来也！”对三藏拜了四拜，急起身，与伯钦唱个大喏道：“有劳大哥送我师父，又承大哥替我脸上薅草。”谢毕，就去收拾行李，扣背马匹。

那马见了他，腰软蹄矬，战兢兢的立站不住。盖因那猴原是弼马温，在天上看养龙马的，有些法则，故此凡马见他害怕。

三藏见他意思，实有好心，真个象沙门中的人物，便叫：

“徒弟啊，你姓甚么？”猴王道：“我姓孙。”三藏道：“我与你起个法名，却好呼唤。”猴王道：“不劳师父盛意，我原有个法名，叫做孙悟空。”三藏欢喜道：“也正合我们的宗派。你这个模样，就象那小头陀一般，我再与你起个混名，称为行者，好么？”悟空道：“好！好！好！”自此时又称为孙行者。那伯钦见孙行者一心收拾要行，却转身对三藏唱个喏道：“长老，你幸此间收得个好徒，甚喜甚喜，此人果然去得。我却告回。”三藏躬身作礼相谢道：“多有拖步，感激不胜。回府多多致意令堂老夫人，令荆夫人，贫僧在府多扰，容回时踵谢。”伯钦回礼，遂此两下分别。

却说那孙行者请三藏上马，他在前边，背着行李，赤条条，拐步而行。不多时，过了两界山，忽然见一只猛虎，咆哮剪尾而来，三藏在马上惊心。行者在路旁欢喜道：“师父莫怕他，他是送衣服与我的。”放下行李，耳朵里拔出一个针儿，迎着风，幌一幌，原来是个碗来粗细一条铁棒。他拿在手中，笑道：“这宝贝，五百余年不曾用着他，今日拿出来挣件衣服儿穿穿。”你看他拽开步，迎着猛虎，道声“业畜！那里去！”那只虎蹲着身，伏在尘埃，动也不敢动动。却被他照头一棒，就打的脑浆迸万点桃红，牙齿喷几点玉块，唬得那陈玄奘滚鞍落马，咬指道声“天哪！天哪！刘太保前日打的斑斓虎，还与他斗了半日；今日孙悟空不用争持，把这虎一棒打得稀烂，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行者拖将虎来道：“师父略坐一坐，等我脱下他的衣服来，穿了走路。”三藏道：“他那里有甚衣服？”行者道：“师父莫管我，我自有处置。”好猴王，把毫毛拔下一根，吹口仙气，叫“变！”变作一把牛耳尖刀，从那虎腹上挑开皮，往下一剥，剥下个囫囵皮来，剁去了爪甲，割下头来，割个四四方方一块虎皮，提起来，量了一量道：“阔了些儿，一幅可作两幅。”拿过刀来，又裁为两幅。收起一幅，把一幅围在腰间，路旁揪了一条葛藤，紧紧束定，遮了下体道：“师父，且去！且去！到了人家，借些针线，再缝不迟。”他把条铁棒，捻一捻，依旧象个针儿，收在耳里，背着行李，请师父上马。

两个前进，长老在马上问道：“悟空，你才打虎的铁棒，如何不见？”行者笑道：“师父，你不晓得。我这棍，本是东洋大海龙宫里得来的，唤做天河镇底神珍铁，又唤做如意金箍棒。当年大反天宫，甚是亏他。随身变化，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刚才变做一个绣花针儿模样，收在耳内矣。但用时，方可取出。”三藏闻言暗喜。又问道：“方才那只虎见了你，怎么就不动动，让自在打他，何说？悟空道：“不瞒师父说，莫道是只虎，就是一条龙，见了我也不敢无礼。我老孙，颇有降龙伏虎的手段，翻江搅海的神通，见貌辨色，聆音察理，大之则量于宇宙，小之则摄于毫毛！变化无端，隐显莫测。剥这个虎皮，何为稀罕？见到那疑难处，看展本事么！”三藏闻得此言，愈加放怀无虑，策马前行。师徒两个走着路，说着话，不觉得太阳星坠，但见：焰焰斜辉返照，天涯海角归云。千出鸟雀噪声频，觅宿投林成阵。野兽双双对对，回窝族族群群。一勾新月破黄昏，万点明星光晕。

行者道：师父走动些，天色晚了。那壁厢树木森森，想必是人家庄院，我们赶早投宿去来。”三藏果策马而行，径奔人家，到了庄院前下马。行者撇了行李，走上前，叫声“开门！开门！”那里面有一老者，扶筇而出，唿喇的开了门，看见行者这般恶相，腰系着一块虎皮，好似个雷公模样，唬得脚软身麻，口出谵语道：

“鬼来了！鬼来了！”三藏近前搀住叫道：“老施主，休怕。他是我贫僧的徒弟，不是鬼怪。”老者抬头，见了三藏的面貌清奇，方然立定，问道：“你是那寺里来的和尚，带这恶人上我门来？”

三藏道：“我贫僧是唐朝来的，往西天拜佛求经，适路过此间，天晚，特造檀府借宿一宵，明早不犯天光就行。万望方便一二。”老者道：“你虽是个唐人，那个恶的却非唐人。”悟空厉声高呼道：“你这个老儿全没眼色！唐人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

我也不是甚糖人蜜人，我是齐天大圣。你们这里人家，也有认得我的，我也曾见你来。”那老者道：“你在那里见我？”悟空道：

“你小时不曾在我面前扒柴？不曾在我脸上挑菜？”老者道：“这厮胡说！你在那里住？我在那里住？我来你面前扒柴挑菜！”

悟空道：“我儿子便胡说！你是认不得我了，我本是这两界山石匣中的大圣。你再认认看。”老者方才省悟道：“你倒有些象他，但你是怎么得出来的？”悟空将菩萨劝善、令我等待唐僧揭贴脱身之事，对那老者细说了一遍。老者却才下拜，将唐僧请到里面，即唤老妻与儿女都来相见，具言前事，个个欣喜。又命看茶，茶罢，问悟空道：“大圣啊，你也有年纪了？”悟空道：“你今年几岁了？”老者道：“我痴长一百三十岁了。”行者道：“还是我重子重孙哩！我那生身的年纪，我不记得是几时，但只在这山脚下，已五百余年了。”老者道：“是有，是有。我曾记得祖公公说，此山乃从天降下，就压了一个神猴。只到如今，你才脱体。

我那小时见你，是你头上有草，脸上有泥，还不怕你；如今脸上无了泥，头上无了草，却象瘦了些，腰间又苫了一块大虎皮，与鬼怪能差多少？”

一家儿听得这般话说，都呵呵大笑。这老儿颇贤，即今安排斋饭。饭后，悟空道：“你家姓甚？”老者道：“舍下姓陈。”三藏闻言，即下来起手道：“老施主，与贫僧是华宗。”行者道：“师父，你是唐姓，怎的和他是华宗？”三藏道：“我俗家也姓陈，乃是唐朝海州弘农郡聚贤庄人氏。我的法名叫做陈玄奘。只因我大唐太宗皇帝赐我做御弟三藏，指唐为姓，故名唐僧也。”那老者见说同姓，又十分欢喜。行者道：“老陈，左右打搅你家。我有五百多年不洗澡了，你可去烧些汤来，与我师徒们洗浴洗浴，一发临行谢你。”那老儿即令烧汤拿盆，掌上灯火。师徒浴罢，坐在灯前，行者道：“老陈，还有一事累你，有针线借我用用。”那老儿道：“有，有，有。”即教妈妈取针线来，递与行者。行者又有眼色，见师父洗浴，脱下一件白布短小直裰未穿，他即扯过来披在身上，却将那虎皮脱下，联接一处，打一个马面样的折子，围在腰间，勒了藤条，走到师父面前道：“老孙今日这等打扮，比昨日如何？”三藏道：“好！好！好！这等样，才象个行者。”三藏道：“徒弟，你不嫌残旧，那件直裰儿，你就穿了罢。”悟空唱个喏道：“承赐！承赐！”他又去寻些草料喂了马。此时各各事毕，师徒与那老儿，亦各归寝。

次早，悟空起来，请师父走路。三藏着衣，教行者收拾铺盖行李。正欲告辞，只见那老儿，早具脸汤，又具斋饭。斋罢，方才起身。三藏上马，行者引路，不觉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又值初冬时候，但见那：霜凋红叶千林瘦，岭上几株松柏秀。未开梅蕊散香幽，暖短昼，小春候，菊残荷尽山茶茂。寒桥古树争枝斗，曲涧涓涓泉水溜。淡云欲雪满天浮，朔风骤，牵衣袖，向晚寒威人怎受？师徒们正走多时，忽见路旁唿哨一声，闯出六个人来，各执长枪短剑，利刃强弓，大咤一声道：“那和尚！那里走！赶早留下马匹，放下行李，饶你性命过去！”唬得那三藏魂飞魄散，跌下马来，不能言语。行者用手扶起道：“师父放心，没些儿事，这都是送衣服送盘缠与我们的。”三藏道：“悟空，你想有些耳闭？他说教我们留马匹、行李，你倒问他要甚么衣服、盘缠？”行者道：“你管守着衣服、行李、马匹，待老孙与他争持一场，看是何如。”三藏道：“好手不敌双拳，双拳不如四手。他那里六条大汉，你这般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敢与他争持？”

行者的胆量原大，那容分说，走上前来，叉手当胸，对那六个人施礼道：“列位有甚么缘故，阻我贫僧的去路？”那人道：

“我等是剪径的大王，行好心的山主。大名久播，你量不知，早早的留下东西，放你过去；若道半个不字，教你碎尸粉骨！”行者道：“我也是祖传的大王，积年的山主，却不曾闻得列位有甚大名。”那人道：“你是不知，我说与你听：一个唤做眼看喜，一个唤做耳听怒，一个唤做鼻嗅爱，一个唤作舌尝思，一个唤作意见欲，一个唤作身本忧。”悟空笑道：“原来是六个毛贼！你却不认得我这出家人是你的主人公，你倒来挡路。把那打劫的珍宝拿出来，我与你作七分儿均分，饶了你罢！”那贼闻言，喜的喜，怒的怒，爱的爱，思的思，欲的欲，忧的忧，一齐上前乱嚷道：“这和尚无礼！你的东西全然没有，转来和我等要分东西！”

他轮枪舞剑，一拥前来，照行者劈头乱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悟空停立中间，只当不知。那贼道：“好和尚！真个的头硬！”行者笑道：“将就看得过罢了！你们也打得手困了，却该老孙取出个针儿来耍耍。”那贼道：“这和尚是一个行针灸的郎中变的。我们又无病症，说甚么动针的话！”行者伸手去耳朵里拔出一根绣花针儿，迎风一幌，却是一条铁棒，足有碗来粗细，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让老孙打一棍儿试试手！”唬得这六个贼四散逃走，被他拽开步，团团赶上，一个个尽皆打死。剥了他的衣服，夺了他的盘缠，笑吟吟走将来道：“师父请行，那贼已被老孙剿了。”三藏道：“你十分撞祸！他虽是剪径的强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该死罪；你纵有手段，只可退他去便了，怎么就都打死？这却是无故伤人的性命，如何做得和尚？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不分皂白，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早还是山野中无人查考；若到城市，倘有人一时冲撞了你，你也行凶，执着棍子，乱打伤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悟空道：“师父，我若不打死他，他却要打死你哩。”三藏道：“我这出家人，宁死决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却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过去。”行者道：“不瞒师父说，我老孙五百年前，据花果山称王为怪的时节，也不知打死多少人。假似你说这般到官，倒也得些状告是。”三藏道：“只因你没收没管，暴横人间，欺天诳上，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今既入了沙门，若是还象当时行凶，一味伤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忒恶！忒恶！”原来这猴子一生受不得人气，他见三藏只管绪绪叨叨，按不住心头火发道：“你既是这等，说我做不得和尚，上不得西天，不必惩般绪-恶我，我回去便了！”那三藏却不曾答应，他就使一个性子，将身一纵，说一声“老孙去也！”三藏急抬头，早已不见，只闻得呼的一声，回东而去。撇得那长老孤孤零零，点头自叹，悲怨不已，道：“这厮！这等不受教诲！我但说他几句，他怎么就无形无影的，径回去了？罢！罢！罢！也是我命里不该招徒弟，进人口！如今欲寻他无处寻，欲叫他叫不应，去来！

去来！”正是舍身拚命归西去，莫倚旁人自主张。

那长老只得收拾行李，捎在马上，也不骑马，一只手柱着锡杖，一只手揪着缰绳，凄凄凉凉，往西前进。行不多时，只见山路前面，有一个年高的老母，捧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三藏见他来得至近，慌忙牵马，立于右侧让行。那老母问道：“你是那里来的长老，孤孤凄凄独行于此？”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奉圣旨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经者。”老母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国界，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你这等单人独马，又无个伴侣，又无个徒弟，你如何去得！”三藏道：“弟子日前收得一个徒弟，他性泼凶顽，是我说了他几句，他不受教，遂渺然而去也。”老母道：“我有这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原是我儿子用的。他只做了三日和尚，不幸命短身亡。我才去他寺里，哭了一场，辞了他师父，将这两件衣帽拿来，做个忆念。长老啊，你既有徒弟，我把这衣帽送了你罢。”三藏道：“承老母盛赐，但只是我徒弟已走了，不敢领受。”老母道：“他那厢去了？”三藏道：“我听得呼的一声，他回东去了。”老母道：“东边不远，就是我家，想必往我家去了。我那里还有一篇咒儿，唤做定心真言，又名做紧箍儿咒。你可暗暗的念熟，牢记心头，再莫泄漏一人知道。我去赶上他，叫他还来跟你，你却将此衣帽与他穿戴。他若不服你使唤，你就默念此咒，他再不敢行凶，也再不敢去了。”三藏闻言，低头拜谢。那老母化一道金光，回东而去。三藏情知是观音菩萨授此真言，急忙撮土焚香，望东恳恳礼拜。拜罢，收了衣帽，藏在包袱中间，却坐于路旁，诵习那定心真言。来回念了几遍，念得烂熟，牢记心胸不题。

却说那悟空别了师父，一筋斗云，径转东洋大海。按住云头，分开水道，径至水晶宫前。早惊动龙王出来迎接，接至宫里坐下，礼毕、龙王道：“近闻得大圣难满，失贺！想必是重整仙山，复归古洞矣。”悟空道：“我也有此心性，只是又做了和尚了。”龙王道：“做甚和尚？”行者道：“我亏了南海菩萨劝善，教我正果，随东土唐僧，上西方拜佛，皈依沙门，又唤为行者了。”

龙王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惩创善心。

既如此，怎么不西去，复东回何也？”行者笑道：“那是唐僧不识人性。有几个毛贼剪径，是我将他打死，唐僧就绪绪叨叨，说了我若干的不是，你想老孙，可是受得闷气的？是我撇了他，欲回本山，故此先来望你一望，求钟茶吃。”龙王道：“承降！承降！”

当时龙子龙孙即捧香茶来献。

茶毕，行者回头一看，见后壁上挂著一幅圯桥进履的画儿。行者道：“这是甚么景致？”龙王道：“大圣在先，此事在后，故你不认得。这叫做圯桥三进履。”行者道：“怎的是三进履？”

龙王道：“此仙乃是黄石公，此子乃是汉世张良。石公坐在圯桥上，忽然失履于桥下，遂唤张良取来。此子即忙取来，跪献于前。如此三度，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爱他勤谨，夜授天书，着他扶汉。后果然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太平后，弃职归山，从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圣，你若不保唐僧，不尽勤劳，不受教诲，到底是个妖仙，休想得成正果。”悟空闻言，沉吟半晌不语。龙王道：“大圣自当裁处，不可图自在，误了前程。”悟空道：“莫多话，老孙还去保他便了。”龙王欣喜道：

“既如此，不敢久留，请大圣早发慈悲，莫要疏久了你师父。”行者见他催促请行，急耸身，出离海藏，驾着云，别了龙王。正走，却遇着南海菩萨。菩萨道：“孙悟空，你怎么不受教诲，不保唐僧，来此处何干？”慌得个行者在云端里施礼道：“向蒙菩萨善言，果有唐朝僧到，揭了压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徒弟。他却怪我凶顽，我才闪了他一闪，如今就去保他也。”菩萨道：“赶早去，莫错过了念头。”言毕各回。

这行者，须臾间看见唐僧在路旁闷坐。他上前道：“师父！

怎么不走路？还在此做甚？”三藏抬头道：“你往那里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动又不敢动，只管在此等你。”行者道：“我往东洋大海老龙王家讨茶吃吃。”三藏道：“徒弟啊，出家人不要说谎。你离了我，没多一个时辰，就说到龙王家吃茶？”行者笑道：

“不瞒师父说，我会驾筋斗云，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故此得即去即来。”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儿，你就怪我，使个性子丢了我去。象你这有本事的，讨得茶吃；象我这去不得的，只管在此忍饿，你也过意不去呀！”行者道：“师父，你若饿了，我便去与你化些斋吃。”三藏道：“不用化斋。我那包袱里，还有些干粮，是刘太保母亲送的，你去拿钵盂寻些水来，等我吃些儿走路罢。”行者去解开包袱，在那包裹中间见有几个粗面烧饼，拿出来递与师父。又见那光艳艳的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行者道：“这衣帽是东土带来的？”三藏就顺口儿答应道：“是我小时穿戴的。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经，就会念经；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礼，就会行礼。”行者道：“好师父，把与我穿戴了罢。”三藏道：“只怕长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罢。”行者遂脱下旧白布直裰，将绵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着身体裁的一般，把帽儿戴上。三藏见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干粮，却默默的念那紧箍咒一遍。行者叫道：“头痛！头痛！”那师父不住的又念了几遍，把个行者痛得打滚，抓破了嵌金的花帽。

三藏又恐怕扯断金箍，住了口不念。不念时，他就不痛了。伸手去头上摸摸，似一条金线儿模样，紧紧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断，已此生了根了。他就耳里取出针儿来，插入箍里，往外乱捎。三藏又恐怕他捎断了，口中又念起来，他依旧生痛，痛得竖蜻蜓，翻筋斗，耳红面赤，眼胀身麻。那师父见他这等，又不忍不舍，复住了口，他的头又不痛了。行者道：“我这头，原来是师父咒我的。”三藏道：“我念得是紧箍经，何曾咒你？”行者道：

“你再念念看。”三藏真个又念，行者真个又痛，只教：“莫念！莫念！念动我就痛了！这是怎么说？”三藏道：“你今番可听我教诲了？”行者道：“听教了！”“你再可无礼了？”行者道：“不敢了！”他口里虽然答应，心上还怀不善，把那针儿幌一幌，碗来粗细，望唐僧就欲下手，慌得长老口中又念了两三遍，这猴子跌倒在地，丢了铁棒，不能举手，只教：“师父！我晓得了！再莫念！再莫念！”三藏道：“你怎么欺心，就敢打我？”行者道：“我不曾敢打，我问师父，你这法儿是谁教你的？”三藏道：“是适间一个老母传授我的。”行者大怒道：“不消讲了！这个老母，坐定是那个观世音！他怎么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他去！”三藏道：

“此法既是他授与我，他必然先晓得了。你若寻他，他念起来，你却不是死了？”行者见说得有理，真个不敢动身，只得回心，跪下哀告道：“师父！这是他奈何我的法儿，教我随你西去。我也不去惹他，你也莫当常言，只管念诵。我愿保你，再无退悔之意了。”三藏道：“既如此，伏侍我上马去也。”那行者才死心塌地，抖擞精神，束一束绵布直裰，扣背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进。毕竟这一去，后面又有甚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西游记 · 第十四回 ·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翻译文

西游记 · 第十四回 ·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拼音版/注音版

xī yóu jì dì shí sì huí xīn yuán guī zhèng liù zéi wú zōng。

西游记 · 第十四回 ·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

wú chéng ēn。

吴承恩。

shī yuē fú jí xīn xī xīn jí fú，

诗曰：佛即心兮心即佛，

xīn fú cóng lái jiē yào wù。

心佛从来皆要物。

ruò zhī wú wù yòu wú xīn，

若知无物又无心，

biàn shì zhēn rú fǎ shēn fú。

便是真如法身佛。

fǎ shēn fú，

法身佛，

méi mú yàng，

没模样，

yī kē yuán guāng hán wàn xiàng。

一颗圆光涵万象。

wú tǐ zhī tǐ jí zhēn tǐ，

无体之体即真体，

wú xiāng zhī xiāng jí shí xiàng。

无相之相即实相。

fēi sè fēi kōng fēi bù kōng，

非色非空非不空，

bù lái bù xiàng bù huí xiàng。

不来不向不回向。

wú yì wú tóng wú yǒu wú，

无异无同无有无，

nán shè nán qǔ nán tīng wàng。

难舍难取难听望。

nèi wài líng guāng dào chù tóng，

内外灵光到处同，

yī fó guó zài yī shā zhōng。

一佛国在一沙中。

yī lì shā hán dà qiān jiè，

一粒沙含大千界，

yí gè shēn xīn wàn fǎ tóng。

一个身心万法同。

zhī zhī xū huì wú xīn jué，

知之须会无心诀，

bù rǎn bù zhì wèi jìng yè。

不染不滞为净业。

shàn è qiān duān wú suǒ wéi，

善恶千端无所为，

biàn shì nā mó shì jiā yè。

便是南无释迦叶。

què shuō nà liú bó qīn yǔ táng sān zàng jīng jīng huāng huāng，

却说那刘伯钦与唐三藏惊惊慌慌，

yòu wén de jiào shēng shī fù lái yě。

又闻得叫声师父来也。

zhòng jiā tóng dào zhè jiào de bì shì nà shān jiǎo xià shí xiá zhōng lǎo yuán。

众家僮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猿。

tài bǎo dào shì tā shì tā sān zàng wèn shì shèn me lǎo yuán tài bǎo dào zhè shān jiù míng wǔ xíng shān，

”太保道：“是他！是他！”三藏问：“是甚么老猿？”太保道：“这山旧名五行山，

yīn wǒ dà táng wáng zhēng xī dìng guó，

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国，

gǎi míng liǎng jiè shān。

改名两界山。

xiān nián jiān céng wén de lǎo rén jiā shuō wáng mǎng cuàn hàn zhī shí，

先年间曾闻得老人家说： ‘王莽篡汉之时，

tiān jiàng cǐ shān，

天降此山，

xià yā zhe yí gè shén hóu，

下压着一个神猴，

bù pà hán shǔ，

不怕寒暑，

bù chī yǐn shí，

不吃饮食，

zì yǒu tǔ shén jiān yā，

自有土神监押，

jiào tā jī cān tiě wán，

教他饥餐铁丸，

kě yǐn tóng zhī。

渴饮铜汁。

zì xī dào jīn，

自昔到今，

dòng è bù sǐ。

冻饿不死。

zhè jiào bì dìng shì tā。

’这叫必定是他。

zhǎng lǎo mò pà，

长老莫怕，

wǒ men xià shān qù kàn lái。

我们下山去看来。

sān zàng zhǐ de yī cóng，

”三藏只得依从，

qiān mǎ xià shān。

牵马下山。

xíng bù shù lǐ，

行不数里，

zhī jiàn nà shí xiá zhī jiān，

只见那石匣之间，

guǒ yǒu yī hóu，

果有一猴，

lù zhe tóu，

露着头，

shēn zhuó shǒu，

伸着手，

luàn zhāo shǒu dào shī fù，

乱招手道：“师父，

nǐ zěn me cǐ shí cái lái lái de hǎo lái de hǎo jiù wǒ chū lái，

你怎么此时才来？来得好！来得好！救我出来，

wǒ bǎo nǐ shàng xī tiān qù yě zhè zhǎng lǎo jìn qián xì kàn，

我保你上西天去也！”这长老近前细看，

nǐ dào tā shì zěn shēng mú yàng jiān zuǐ suō sāi，

你道他是怎生模样：尖嘴缩腮，

jīn jīng huǒ yǎn。

金睛火眼。

tóu shàng duī tái xiǎn，

头上堆苔藓，

ěr zhōng shēng bì luó。

耳中生薜萝。

bìn biān shǎo fā duō qīng cǎo，

鬓边少发多青草，

hàn xià wú xū yǒu lǜ shā。

颔下无须有绿莎。

méi jiān tǔ，

眉间土，

bí āo ní，

鼻凹泥，

shí fēn láng bèi，

十分狼狈，

zhǐ tou cū，

指头粗，

shǒu zhǎng hòu，

手掌厚，

chén gòu yú duō。

尘垢余多。

hái xǐ de yǎn jīng zhuàn dòng，

还喜得眼睛转动，

hóu shé shēng hé。

喉舌声和。

yǔ yán suī lì biàn，

语言虽利便，

shēn tǐ mò néng nà。

身体莫能那。

zhèng shì wǔ bǎi nián qián sūn dà shèng，

正是五百年前孙大圣，

jīn zhāo nán mǎn tuō tiān luó。

今朝难满脱天罗。

zhè tài bǎo chéng rán dǎn dà，

这太保诚然胆大，

zǒu shàng qián lái，

走上前来，

yǔ tā bá qù le bìn biān cǎo，

与他拔去了鬓边草，

hàn xià shā，

颔下莎，

wèn dào nǐ yǒu shèn me shuō huà nà hóu dào wǒ méi huà shuō，

问道：“你有甚么说话？”那猴道：“我没话说，

jiào nà gè shī fù shàng lái，

教那个师父上来，

wǒ wèn tā yī wèn。

我问他一问。

sān zàng dào nǐ wèn wǒ shèn me nà hóu dào nǐ kě shì dōng tǔ dài wáng chà wǎng xī tiān qǔ jīng qù de me sān zàng dào wǒ zhèng shì，

”三藏道：“你问我甚么？”那猴道：“你可是东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经去的么？”三藏道：“我正是，

nǐ wèn zěn me nà hóu dào wǒ shì wǔ bǎi nián qián dà nào tiān gōng de qí tiān dà shèng，

你问怎么？”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zhǐ yīn fàn le kuáng shàng zhī zuì，

只因犯了诳上之罪，

bèi fó zǔ yā yú cǐ chù。

被佛祖压于此处。

qián zhě yǒu gè guān yīn pú sà，

前者有个观音菩萨，

lǐng fú zhǐ yì，

领佛旨意，

shàng dōng tǔ xún qǔ jīng rén。

上东土寻取经人。

wǒ jiào tā jiù wǒ yī jiù，

我教他救我一救，

tā quàn wǒ zài mò xíng xiōng，

他劝我再莫行凶，

guī yī fó fǎ，

归依佛法，

jǐn yīn qín bǎo hù qǔ jīng rén，

尽殷勤保护取经人，

wǎng xī fāng bài fó，

往西方拜佛，

gōng chéng hòu zì yǒu hǎo chù。

功成后自有好处。

gù cǐ zhòu yè tí xīn，

故此昼夜提心，

chén hūn diào dǎn，

晨昏吊胆，

zhǐ děng shī fù lái jiù wǒ tuō shēn。

只等师父来救我脱身。

wǒ yuàn bǎo nǐ qǔ jīng，

我愿保你取经，

yǔ nǐ zuò gè tú dì。

与你做个徒弟。

sān zàng wén yán，

” 三藏闻言，

mǎn xīn huān xǐ dào nǐ suī yǒu cǐ shàn xīn，

满心欢喜道：“你虽有此善心，

yòu méng pú sà jiào huì，

又蒙菩萨教诲，

yuàn rù shā mén，

愿入沙门，

zhǐ shì wǒ yòu méi fǔ záo，

只是我又没斧凿，

rú hé jiù dé nǐ chū nà hóu dào bù yòng fǔ záo，

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用斧凿，

nǐ dàn kěn jiù wǒ，

你但肯救我，

wǒ zì chū lái yě。

我自出来也。

sān zàng dào wǒ zì jiù nǐ，

”三藏道：“我自救你，

nǐ zěn de chū lái nà hóu dào zhè shān dǐng shàng yǒu wǒ fú rú lái de jīn zì yā tiē。

你怎得出来？” 那猴道：“这山顶上有我佛如来的金字压帖。

nǐ zhǐ shàng chū qù jiāng tiē ér jiē qǐ，

你只上出去将帖儿揭起，

wǒ jiù chū lái le。

我就出来了。

sān zàng yī yán，

”三藏依言，

huí tóu yāng měi liú bó qīn dào tài bǎo a，

回头央浼刘伯钦道：“太保啊，

wǒ yǔ nǐ shàng chū zǒu yī zāo。

我与你上出走一遭。

bó qīn dào bù zhī zhēn jiǎ hé rú nà hóu gāo jiào dào shì zhēn jué bù gǎn xū miù bó qīn zhǐ de hū huàn jiā tóng，

”伯钦道：“不知真假何如！”那猴高叫道：“是真！决不敢虚谬！”伯钦只得呼唤家僮，

qiān le mǎ pǐ。

牵了马匹。

tā què fú zhe sān zàng，

他却扶着三藏，

fù shàng gāo shān，

复上高山，

pān téng fù gě，

攀藤附葛，

zhǐ xíng dào nà jí diān zhī chù，

只行到那极巅之处，

guǒ rán jiàn jīn guāng wàn dào，

果然见金光万道，

ruì qì qiān tiáo，

瑞气千条，

yǒu kuài sì fāng dà shí，

有块四方大石，

shí shàng tiē zhe yī fēng pí，

石上贴着一封皮，

què shì ma ne bā lián liù ge jīn zì。

却是“-、嘛、呢、叭、臁-”六个金字。

sān zàng jìn qián guì xià，

三藏近前跪下，

cháo shí tou，

朝石头，

kàn zhe jīn zì，

看着金字，

bài le jǐ bài，

拜了几拜，

wàng xī dǎo zhù dào dì zǐ chén xuán zàng，

望西祷祝道：“弟子陈玄奘，

tè fèng zhǐ yì qiú jīng，

特奉旨意求经，

guǒ yǒu tú dì zhī fēn，

果有徒弟之分，

jiē dé jīn zì，

揭得金字，

jiù chū shén hóu，

救出神猴，

tóng zhèng líng shān ruò wú tú dì zhī fēn，

同证灵山；若无徒弟之分，

cǐ bèi shì gè xiōng wán guài wù，

此辈是个凶顽怪物，

hōng zhuàn dì zǐ，

哄赚弟子，

bù chéng jí qìng，

不成吉庆，

biàn jiē bù dé qǐ。

便揭不得起。

zhù bà，

”祝罢，

yòu bài。

又拜。

bài bì，

拜毕，

shàng qián jiāng liù ge jīn zì qīng qīng jiē xià。

上前将六个金字轻轻揭下。

zhǐ wén de yī zhèn xiāng fēng，

只闻得一阵香风，

pī shǒu bà yā tiē ér guā zài kōng zhōng，

劈手把压帖儿刮在空中，

jiào dào wú nǎi jiān yā dà shèng zhě。

叫道：“吾乃监押大圣者。

jīn rì tā de nán mǎn，

今日他的难满，

wú děng huí jiàn rú lái，

吾等回见如来，

jiǎo cǐ fēng pí qù yě。

缴此封皮去也。

xià dé gè sān zàng yǔ bó qīn yī xíng rén，

”吓得个三藏与伯钦一行人，

wàng kōng lǐ bài。

望空礼拜。

jìng xià gāo shān，

径下高山，

yòu zhì shí xiá biān，

又至石匣边，

duì nà hóu dào jiē le yā tiē yǐ，

对那猴道：“揭了压帖矣，

nǐ chū lái me。

你出来么。

nà hóu huān xǐ，

”那猴欢喜，

jiào dào shī fù，

叫道：“师父，

nǐ qǐng zǒu kāi xiē，

你请走开些，

wǒ hǎo chū lái，

我好出来，

mò jīng le nǐ。

莫惊了你。

bó qīn tīng shuō，

”伯钦听说，

lǐng zhe sān zàng，

领着三藏，

yī xíng rén huí dōng jí zǒu。

一行人回东即走。

zǒu le wǔ qī lǐ yuǎn jìn，

走了五七里远近，

yòu tīng dé nà hóu gāo jiào dào zài zǒu zài zǒu sān zàng yòu xíng le xǔ yuǎn，

又听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三藏又行了许远，

xià le shān，

下了山，

zhǐ wén de yī shēng xiǎng liàng，

只闻得一声响亮，

zhēn gè shì dì liè shān bēng。

真个是地裂山崩。

zhòng rén jìn jiē sǒng jù，

众人尽皆悚惧，

zhī jiàn nà hóu zǎo dào le sān zàng de mǎ qián，

只见那猴早到了三藏的马前，

chì lín lín guì xià，

赤淋淋跪下，

dào shēng shī fù，

道声“师父，

wǒ chū lái yě duì sān zàng bài le sì bài，

我出来也！”对三藏拜了四拜，

jí qǐ shēn，

急起身，

yǔ bó qīn chàng gè dà nuò dào yǒu láo dà gē sòng wǒ shī fù，

与伯钦唱个大喏道：“有劳大哥送我师父，

yòu chéng dà gē tì wǒ liǎn shàng hāo cǎo。

又承大哥替我脸上薅草。

xiè bì，

”谢毕，

jiù qù shōu shí xíng lǐ，

就去收拾行李，

kòu bèi mǎ pǐ。

扣背马匹。

nà mǎ jiàn le tā，

那马见了他，

yāo ruǎn tí cuó，

腰软蹄矬，

zhàn jīng jīng de lì zhàn bú zhù。

战兢兢的立站不住。

gài yīn nà hóu yuán shì bì mǎ wēn，

盖因那猴原是弼马温，

zài tiān shàng kàn yǎng lóng mǎ de，

在天上看养龙马的，

yǒu xiē fǎ zé，

有些法则，

gù cǐ fán mǎ jiàn tā hài pà。

故此凡马见他害怕。

sān zàng jiàn tā yì sī，

三藏见他意思，

shí yǒu hǎo xīn，

实有好心，

zhēn gè xiàng shā mén zhōng de rén wù，

真个象沙门中的人物，

biàn jiào tú dì a，

便叫： “徒弟啊，

nǐ xìng shèn me hóu wáng dào wǒ xìng sūn。

你姓甚么？”猴王道：“我姓孙。

sān zàng dào wǒ yǔ nǐ qǐ gè fǎ míng，

”三藏道：“我与你起个法名，

què hǎo hū huàn。

却好呼唤。

hóu wáng dào bù láo shī fù shèng yì，

”猴王道：“不劳师父盛意，

wǒ yuán yǒu gè fǎ míng，

我原有个法名，

jiào zuò sūn wù kōng。

叫做孙悟空。

sān zàng huān xǐ dào yě zhèng hé wǒ men de zōng pài。

”三藏欢喜道：“也正合我们的宗派。

nǐ zhè gè mú yàng，

你这个模样，

jiù xiàng nà xiǎo tóu tuó yì bān，

就象那小头陀一般，

wǒ zài yǔ nǐ qǐ gè hùn míng，

我再与你起个混名，

chēng wéi xíng zhě，

称为行者，

hǎo me wù kōng dào hǎo hǎo hǎo zì cǐ shí yòu chēng wéi sūn xíng zhě。

好么？”悟空道：“好！好！好！”自此时又称为孙行者。

nà bó qīn jiàn sūn xíng zhě yī xīn shōu shí yào xíng，

那伯钦见孙行者一心收拾要行，

què zhuǎn shēn duì sān zàng chàng gè nuò dào cháng lǎo，

却转身对三藏唱个喏道：“长老，

nǐ xìng cǐ jiān shōu de gè hǎo tú，

你幸此间收得个好徒，

shén xǐ shén xǐ，

甚喜甚喜，

cǐ rén guǒ rán qù de。

此人果然去得。

wǒ què gào huí。

我却告回。

sān zàng gōng shēn zuò lǐ xiāng xiè dào duō yǒu tuō bù，

”三藏躬身作礼相谢道：“多有拖步，

gǎn jī bù shèng。

感激不胜。

huí fǔ duō duō zhì yì lìng táng lǎo fū rén，

回府多多致意令堂老夫人，

lìng jīng fū rén，

令荆夫人，

pín sēng zài fǔ duō rǎo，

贫僧在府多扰，

róng huí shí zhǒng xiè。

容回时踵谢。

bó qīn huí lǐ，

”伯钦回礼，

suì cǐ liǎng xià fēn bié。

遂此两下分别。

què shuō nà sūn xíng zhě qǐng sān zàng shàng mǎ，

却说那孙行者请三藏上马，

tā zài qián biān，

他在前边，

bēi zhe xíng lǐ，

背着行李，

chì tiáo tiáo，

赤条条，

guǎi bù ér xíng。

拐步而行。

bù duō shí，

不多时，

guò le liǎng jiè shān，

过了两界山，

hū rán jiàn yì zhī měng hǔ，

忽然见一只猛虎，

páo xiào jiǎn wěi ér lái，

咆哮剪尾而来，

sān zàng zài mǎ shàng jīng xīn。

三藏在马上惊心。

xíng zhě zài lù páng huān xǐ dào shī fù mò pà tā，

行者在路旁欢喜道：“师父莫怕他，

tā shì sòng yī fú yǔ wǒ de。

他是送衣服与我的。

fàng xià xíng lǐ，

”放下行李，

ěr duǒ lǐ bá chū yí gè zhēn ér，

耳朵里拔出一个针儿，

yíng zhe fēng，

迎着风，

huǎng yī huǎng，

幌一幌，

yuán lái shì gè wǎn lái cū xì yī tiáo tiě bàng。

原来是个碗来粗细一条铁棒。

tā ná zài shǒu zhōng，

他拿在手中，

xiào dào zhè bǎo bèi，

笑道：“这宝贝，

wǔ bǎi yú nián bù céng yòng zhe tā，

五百余年不曾用着他，

jīn rì ná chū lái zhēng jiàn yī fú ér chuān chuān。

今日拿出来挣件衣服儿穿穿。

nǐ kàn tā zhuāi kāi bù，

”你看他拽开步，

yíng zhe měng hǔ，

迎着猛虎，

dào shēng yè chù nà lǐ qù nà zhǐ hǔ dūn zhe shēn，

道声“业畜！那里去！”那只虎蹲着身，

fú zài chén āi，

伏在尘埃，

dòng yě bù gǎn dòng dòng。

动也不敢动动。

què bèi tā zhào tóu yī bàng，

却被他照头一棒，

jiù dǎ de nǎo jiāng bèng wàn diǎn táo hóng，

就打的脑浆迸万点桃红，

yá chǐ pēn jǐ diǎn yù kuài，

牙齿喷几点玉块，

hǔ dé nà chén xuán zàng gǔn ān luò mǎ，

唬得那陈玄奘滚鞍落马，

yǎo zhǐ dào shēng tiān na tiān na liú tài bǎo qián rì dǎ de bān lán hǔ，

咬指道声“天哪！天哪！刘太保前日打的斑斓虎，

hái yǔ tā dòu le bàn rì jīn rì sūn wù kōng bù yòng zhēng chí，

还与他斗了半日；今日孙悟空不用争持，

bǎ zhè hǔ yī bàng dǎ dé xī làn，

把这虎一棒打得稀烂，

zhèng shì qiáng zhōng gèng yǒu qiáng zhōng shǒu xíng zhě tuō jiāng hǔ lái dào shī fù lüè zuò yī zuò，

正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行者拖将虎来道：“师父略坐一坐，

děng wǒ tuō xià tā de yī fú lái，

等我脱下他的衣服来，

chuān le zǒu lù。

穿了走路。

sān zàng dào tā nà lǐ yǒu shèn yī fú xíng zhě dào shī fù mò guǎn wǒ，

”三藏道：“他那里有甚衣服？”行者道：“师父莫管我，

wǒ zì yǒu chǔ zhì。

我自有处置。

hǎo hóu wáng，

”好猴王，

bǎ háo máo bá xià yī gēn，

把毫毛拔下一根，

chuī kǒu xiān qì，

吹口仙气，

jiào biàn biàn zuò yī bǎ niú ěr jiān dāo，

叫“变！”变作一把牛耳尖刀，

cóng nà hǔ fù shàng tiāo kāi pí，

从那虎腹上挑开皮，

wǎng xià yī bō，

往下一剥，

bō xià gè hú lún pí lái，

剥下个囫囵皮来，

duò qù le zhǎo jiǎ，

剁去了爪甲，

gē xià tou lái，

割下头来，

gē gè sì sì fāng fāng yí kuài hǔ pí，

割个四四方方一块虎皮，

tí qǐ lái，

提起来，

liàng le yī liàng dào kuò le xiē ér，

量了一量道：“阔了些儿，

yī fú kě zuò liǎng fú。

一幅可作两幅。

ná guò dāo lái，

”拿过刀来，

yòu cái wèi liǎng fú。

又裁为两幅。

shōu qǐ yī fú，

收起一幅，

bǎ yī fú wéi zài yāo jiān，

把一幅围在腰间，

lù páng jiū le yī tiáo gé téng，

路旁揪了一条葛藤，

jǐn jǐn shù dìng，

紧紧束定，

zhē le xià tǐ dào shī fù，

遮了下体道：“师父，

qiě qù qiě qù dào le rén jiā，

且去！且去！到了人家，

jiè xiē zhēn xiàn，

借些针线，

zài fèng bù chí。

再缝不迟。

tā bǎ tiáo tiě bàng，

”他把条铁棒，

niǎn yī niǎn，

捻一捻，

yī jiù xiàng gè zhēn ér，

依旧象个针儿，

shōu zài ěr lǐ，

收在耳里，

bēi zhe xíng lǐ，

背着行李，

qǐng shī fù shàng mǎ。

请师父上马。

liǎng gè qián jìn，

两个前进，

zhǎng lǎo zài mǎ shàng wèn dào wù kōng，

长老在马上问道：“悟空，

nǐ cái dǎ hǔ de tiě bàng，

你才打虎的铁棒，

rú hé bú jiàn xíng zhě xiào dào shī fù，

如何不见？”行者笑道：“师父，

nǐ bù xiǎo de。

你不晓得。

wǒ zhè gùn，

我这棍，

běn shì dōng yáng dà hǎi lóng gōng lǐ de lái de，

本是东洋大海龙宫里得来的，

huàn zuò tiān hé zhèn dǐ shén zhēn tiě，

唤做天河镇底神珍铁，

yòu huàn zuò rú yì jīn gū bàng。

又唤做如意金箍棒。

dāng nián dà fǎn tiān gōng，

当年大反天宫，

shèn shì kuī tā。

甚是亏他。

suí shēn biàn huà，

随身变化，

yào dà jiù dà，

要大就大，

yào xiǎo jiù xiǎo。

要小就小。

gāng cái biàn zuò yí gè xiù huā zhēn ér mú yàng，

刚才变做一个绣花针儿模样，

shōu zài ěr nèi yǐ。

收在耳内矣。

dàn yòng shí，

但用时，

fāng kě qǔ chū。

方可取出。

sān zàng wén yán àn xǐ。

”三藏闻言暗喜。

yòu wèn dào fāng cái nà zhǐ hǔ jiàn le nǐ，

又问道：“方才那只虎见了你，

zěn me jiù bù dòng dòng，

怎么就不动动，

ràng zì zài dǎ tā，

让自在打他，

hé shuō wù kōng dào bù mán shī fù shuō，

何说？悟空道：“不瞒师父说，

mò dào shì zhǐ hǔ，

莫道是只虎，

jiù shì yī tiáo lóng，

就是一条龙，

jiàn le wǒ yě bù gǎn wú lǐ。

见了我也不敢无礼。

wǒ lǎo sūn，

我老孙，

pō yǒu xiáng lóng fú hǔ de shǒu duàn，

颇有降龙伏虎的手段，

fān jiāng jiǎo hǎi de shén tōng，

翻江搅海的神通，

jiàn mào biàn sè，

见貌辨色，

líng yīn chá lǐ，

聆音察理，

dà zhī zé liàng yú yǔ zhòu，

大之则量于宇宙，

xiǎo zhī zé shè yú háo máo biàn huà wú duān，

小之则摄于毫毛！变化无端，

yǐn xiǎn mò cè。

隐显莫测。

bō zhè gè hǔ pí，

剥这个虎皮，

hé wéi xī hǎn jiàn dào nà yí nán chǔ，

何为稀罕？见到那疑难处，

kàn zhǎn běn shì me sān zàng wén de cǐ yán，

看展本事么！”三藏闻得此言，

yù jiā fàng huái wú lǜ，

愈加放怀无虑，

cè mǎ qián xíng。

策马前行。

shī tú liǎng gè zǒu zhe lù，

师徒两个走着路，

shuō zhe huà，

说着话，

bù jué de tài yáng xīng zhuì，

不觉得太阳星坠，

dàn jiàn yàn yàn xié huī fǎn zhào，

但见：焰焰斜辉返照，

tiān yá hǎi jiǎo guī yún。

天涯海角归云。

qiān chū niǎo què zào shēng pín，

千出鸟雀噪声频，

mì sù tóu lín chéng zhèn。

觅宿投林成阵。

yě shòu shuāng shuāng duì duì，

野兽双双对对，

huí wō zú zú qún qún。

回窝族族群群。

yī gōu xīn yuè pò huáng hūn，

一勾新月破黄昏，

wàn diǎn míng xīng guāng yùn。

万点明星光晕。

xíng zhě dào shī fù zǒu dòng xiē，

行者道：师父走动些，

tiān sè wǎn le。

天色晚了。

nà bì xiāng shù mù sēn sēn，

那壁厢树木森森，

xiǎng bì shì rén jiā zhuāng yuàn，

想必是人家庄院，

wǒ men gǎn zǎo tóu sù qù lái。

我们赶早投宿去来。

sān zàng guǒ cè mǎ ér xíng，

”三藏果策马而行，

jìng bēn rén jiā，

径奔人家，

dào le zhuāng yuàn qián xià mǎ。

到了庄院前下马。

xíng zhě piē le xíng lǐ，

行者撇了行李，

zǒu shàng qián，

走上前，

jiào shēng kāi mén kāi mén nà lǐ miàn yǒu yī lǎo zhě，

叫声“开门！开门！”那里面有一老者，

fú qióng ér chū，

扶筇而出，

hū lǎ de kāi le mén，

唿喇的开了门，

kàn jiàn xíng zhě zhè bān è xiàng，

看见行者这般恶相，

yāo xì zhe yí kuài hǔ pí，

腰系着一块虎皮，

hǎo sì gè léi gōng mú yàng，

好似个雷公模样，

hǔ dé jiǎo ruǎn shēn má，

唬得脚软身麻，

kǒu chū zhān yǔ dào guǐ lái le guǐ lái le sān zàng jìn qián chān zhù jiào dào lǎo shī zhǔ，

口出谵语道： “鬼来了！鬼来了！”三藏近前搀住叫道：“老施主，

xiū pà。

休怕。

tā shì wǒ pín sēng de tú dì，

他是我贫僧的徒弟，

bú shì guǐ guài。

不是鬼怪。

lǎo zhě tái tóu，

”老者抬头，

jiàn le sān zàng de miàn mào qīng qí，

见了三藏的面貌清奇，

fāng rán lì dìng，

方然立定，

wèn dào nǐ shì nà sì lǐ lái de hé shàng，

问道：“你是那寺里来的和尚，

dài zhè è rén shàng wǒ mén lái sān zàng dào wǒ pín sēng shì táng zhāo lái de，

带这恶人上我门来？” 三藏道：“我贫僧是唐朝来的，

wǎng xī tiān bài fó qiú jīng，

往西天拜佛求经，

shì lù guò cǐ jiān，

适路过此间，

tiān wǎn，

天晚，

tè zào tán fǔ jiè sù yī xiāo，

特造檀府借宿一宵，

míng zǎo bù fàn tiān guāng jiù xíng。

明早不犯天光就行。

wàn wàng fāng biàn yī èr。

万望方便一二。

lǎo zhě dào nǐ suī shì gè táng rén，

”老者道：“你虽是个唐人，

nà gè è de què fēi táng rén。

那个恶的却非唐人。

wù kōng lì shēng gāo hū dào nǐ zhè gè lǎo ér quán méi yǎn sè táng rén shì wǒ shī fù，

”悟空厉声高呼道：“你这个老儿全没眼色！唐人是我师父，

wǒ shì tā tú dì wǒ yě bú shì shén táng rén mì rén，

我是他徒弟！ 我也不是甚糖人蜜人，

wǒ shì qí tiān dà shèng。

我是齐天大圣。

nǐ men zhè lǐ rén jiā，

你们这里人家，

yě yǒu rèn de wǒ de，

也有认得我的，

wǒ yě céng jiàn nǐ lái。

我也曾见你来。

nà lǎo zhě dào nǐ zài nà li jiàn wǒ wù kōng dào nǐ xiǎo shí bù céng zài wǒ miàn qián bā chái bù céng zài wǒ liǎn shàng tiāo cài lǎo zhě dào zhè sī hú shuō nǐ zài nà li zhù wǒ zài nà li zhù wǒ lái nǐ miàn qián bā chái tiāo cài wù kōng dào wǒ ér zi biàn hú shuō nǐ shì rèn bù dé wǒ le，

”那老者道：“你在那里见我？”悟空道： “你小时不曾在我面前扒柴？不曾在我脸上挑菜？”老者道：“这厮胡说！你在那里住？我在那里住？我来你面前扒柴挑菜！” 悟空道：“我儿子便胡说！你是认不得我了，

wǒ běn shì zhè liǎng jiè shān shí xiá zhōng de dà shèng。

我本是这两界山石匣中的大圣。

nǐ zài rèn rèn kàn。

你再认认看。

lǎo zhě fāng cái xǐng wù dào nǐ dào yǒu xiē xiàng tā，

”老者方才省悟道：“你倒有些象他，

dàn nǐ shì zěn me dé chū lái de wù kōng jiāng pú sà quàn shàn lìng wǒ děng dài táng sēng jiē tiē tuō shēn zhī shì，

但你是怎么得出来的？”悟空将菩萨劝善、令我等待唐僧揭贴脱身之事，

duì nà lǎo zhě xì shuō le yī biàn。

对那老者细说了一遍。

lǎo zhě què cái xià bài，

老者却才下拜，

jiāng táng sēng qǐng dào lǐ miàn，

将唐僧请到里面，

jí huàn lǎo qī yǔ ér nǚ dōu lái xiāng jiàn，

即唤老妻与儿女都来相见，

jù yán qián shì，

具言前事，

gè gè xīn xǐ。

个个欣喜。

yòu mìng kàn chá，

又命看茶，

chá bà，

茶罢，

wèn wù kōng dào dà shèng a，

问悟空道：“大圣啊，

nǐ yě yǒu nián jì liǎo wù kōng dào nǐ jīn nián jǐ suì le lǎo zhě dào wǒ chī cháng yī bǎi sān shí suì le。

你也有年纪了？”悟空道：“你今年几岁了？”老者道：“我痴长一百三十岁了。

xíng zhě dào hái shì wǒ zhòng zǐ chóng sūn lī wǒ nà shēng shēn de nián jì，

”行者道：“还是我重子重孙哩！我那生身的年纪，

wǒ bù jì de shì jǐ shí，

我不记得是几时，

dàn zhī zài zhè shān jiǎo xià，

但只在这山脚下，

yǐ wǔ bǎi yú nián le。

已五百余年了。

lǎo zhě dào shì yǒu，

”老者道：“是有，

shì yǒu。

是有。

wǒ céng jì de zǔ gōng gōng shuō，

我曾记得祖公公说，

cǐ shān nǎi cóng tiān jiàng xià，

此山乃从天降下，

jiù yā le yí gè shén hóu。

就压了一个神猴。

zhǐ dào rú jīn，

只到如今，

nǐ cái tuō tǐ。

你才脱体。

wǒ nà xiǎo shí jiàn nǐ，

我那小时见你，

shì nǐ tóu shàng yǒu cǎo，

是你头上有草，

liǎn shàng yǒu ní，

脸上有泥，

hái bù pà nǐ rú jīn liǎn shàng wú le ní，

还不怕你；如今脸上无了泥，

tóu shàng wú le cǎo，

头上无了草，

què xiàng shòu le xiē，

却象瘦了些，

yāo jiān yòu shān le yí kuài dà hǔ pí，

腰间又苫了一块大虎皮，

yǔ guǐ guài néng chà duō shǎo yī jiā ér tīng de zhè bān huà shuō，

与鬼怪能差多少？” 一家儿听得这般话说，

dōu hē hē dà xiào。

都呵呵大笑。

zhè lǎo ér pō xián，

这老儿颇贤，

jí jīn ān pái zhāi fàn。

即今安排斋饭。

fàn hòu，

饭后，

wù kōng dào nǐ jiā xìng shén lǎo zhě dào shè xià xìng chén。

悟空道：“你家姓甚？”老者道：“舍下姓陈。

sān zàng wén yán，

”三藏闻言，

jí xià lái qǐ shǒu dào lǎo shī zhǔ，

即下来起手道：“老施主，

yǔ pín sēng shì huá zōng。

与贫僧是华宗。

xíng zhě dào shī fù，

”行者道：“师父，

nǐ shì táng xìng，

你是唐姓，

zěn de hé tā shì huá zōng sān zàng dào wǒ sú jiā yě xìng chén，

怎的和他是华宗？”三藏道：“我俗家也姓陈，

nǎi shì táng cháo hǎi zhōu hóng nóng jùn jù xián zhuāng rén shì。

乃是唐朝海州弘农郡聚贤庄人氏。

wǒ de fǎ míng jiào zuò chén xuán zàng。

我的法名叫做陈玄奘。

zhǐ yīn wǒ dà táng tài zōng huáng dì cì wǒ zuò yù dì sān zàng，

只因我大唐太宗皇帝赐我做御弟三藏，

zhǐ táng wèi xìng，

指唐为姓，

gù míng táng sēng yě。

故名唐僧也。

nà lǎo zhě jiàn shuō tóng xìng，

”那老者见说同姓，

yòu shí fēn huān xǐ。

又十分欢喜。

xíng zhě dào lǎo chén，

行者道：“老陈，

zuǒ yòu dǎ jiǎo nǐ jiā。

左右打搅你家。

wǒ yǒu wǔ bǎi duō nián bù xǐ zǎo le，

我有五百多年不洗澡了，

nǐ kě qù shāo xiē tāng lái，

你可去烧些汤来，

yǔ wǒ shī tú men xǐ yù xǐ yù，

与我师徒们洗浴洗浴，

yī fà lín xíng xiè nǐ。

一发临行谢你。

nà lǎo ér jí lìng shāo tāng ná pén，

”那老儿即令烧汤拿盆，

zhǎng shàng dēng huǒ。

掌上灯火。

shī tú yù bà，

师徒浴罢，

zuò zài dēng qián，

坐在灯前，

xíng zhě dào lǎo chén，

行者道：“老陈，

hái yǒu yī shì lèi nǐ，

还有一事累你，

yǒu zhēn xiàn jiè wǒ yòng yòng。

有针线借我用用。

nà lǎo ér dào yǒu，

”那老儿道：“有，

yǒu，

有，

yǒu。

有。

jí jiào mā mā qǔ zhēn xiàn lái，

”即教妈妈取针线来，

dì yǔ xíng zhě。

递与行者。

xíng zhě yòu yǒu yǎn sè，

行者又有眼色，

jiàn shī fù xǐ yù，

见师父洗浴，

tuō xià yī jiàn bái bù duǎn xiǎo zhí duō wèi chuān，

脱下一件白布短小直裰未穿，

tā jí chě guò lái pī zài shēn shàng，

他即扯过来披在身上，

què jiāng nà hǔ pí tuō xià，

却将那虎皮脱下，

lián jiē yī chù，

联接一处，

dǎ yí gè mǎ miàn yàng de zhé zǐ，

打一个马面样的折子，

wéi zài yāo jiān，

围在腰间，

lēi le téng tiáo，

勒了藤条，

zǒu dào shī fù miàn qián dào lǎo sūn jīn rì zhè děng dǎ bàn，

走到师父面前道：“老孙今日这等打扮，

bǐ zuó rì rú hé sān zàng dào hǎo hǎo hǎo zhè děng yàng，

比昨日如何？”三藏道：“好！好！好！这等样，

cái xiàng gè xíng zhě。

才象个行者。

sān zàng dào tú dì，

”三藏道：“徒弟，

nǐ bù xián cán jiù，

你不嫌残旧，

nà jiàn zhí duō ér，

那件直裰儿，

nǐ jiù chuān le bà。

你就穿了罢。

wù kōng chàng gè nuò dào chéng cì chéng cì tā yòu qù xún xiē cǎo liào wèi le mǎ。

”悟空唱个喏道：“承赐！承赐！”他又去寻些草料喂了马。

cǐ shí gè gè shì bì，

此时各各事毕，

shī tú yǔ nà lǎo ér，

师徒与那老儿，

yì gè guī qǐn。

亦各归寝。

cì zǎo，

次早，

wù kōng qǐ lái，

悟空起来，

qǐng shī fù zǒu lù。

请师父走路。

sān zàng zhuó yī，

三藏着衣，

jiào xíng zhě shōu shí pū gài xíng lǐ。

教行者收拾铺盖行李。

zhèng yù gào cí，

正欲告辞，

zhī jiàn nà lǎo ér，

只见那老儿，

zǎo jù liǎn tāng，

早具脸汤，

yòu jù zhāi fàn。

又具斋饭。

zhāi bà，

斋罢，

fāng cái qǐ shēn。

方才起身。

sān zàng shàng mǎ，

三藏上马，

xíng zhě yǐn lù，

行者引路，

bù jué jī cān kě yǐn，

不觉饥餐渴饮，

yè sù xiǎo xíng，

夜宿晓行，

yòu zhí chū dōng shí hòu，

又值初冬时候，

dàn jiàn nà shuāng diāo hóng yè qiān lín shòu，

但见那：霜凋红叶千林瘦，

lǐng shàng jǐ zhū sōng bǎi xiù。

岭上几株松柏秀。

wèi kāi méi ruǐ sàn xiāng yōu，

未开梅蕊散香幽，

nuǎn duǎn zhòu，

暖短昼，

xiǎo chūn hòu，

小春候，

jú cán hé jǐn shān chá mào。

菊残荷尽山茶茂。

hán qiáo gǔ shù zhēng zhī dòu，

寒桥古树争枝斗，

qū jiàn juān juān quán shuǐ liū。

曲涧涓涓泉水溜。

dàn yún yù xuě mǎn tiān fú，

淡云欲雪满天浮，

shuò fēng zhòu，

朔风骤，

qiān yī xiù，

牵衣袖，

xiàng wǎn hán wēi rén zěn shòu shī tú men zhèng zǒu duō shí，

向晚寒威人怎受？师徒们正走多时，

hū jiàn lù páng hū shào yī shēng，

忽见路旁唿哨一声，

chuǎng chū liù ge rén lái，

闯出六个人来，

gè zhí cháng qiāng duǎn jiàn，

各执长枪短剑，

lì rèn qiáng gōng，

利刃强弓，

dà zhà yī shēng dào nà hé shàng nà lǐ zǒu gǎn zǎo liú xià mǎ pǐ，

大咤一声道：“那和尚！那里走！赶早留下马匹，

fàng xià xíng lǐ，

放下行李，

ráo nǐ xìng mìng guò qù hǔ dé nà sān zàng hún fēi pò sàn，

饶你性命过去！”唬得那三藏魂飞魄散，

diē xià mǎ lái，

跌下马来，

bù néng yán yǔ。

不能言语。

xíng zhě yòng shǒu fú qǐ dào shī fù fàng xīn，

行者用手扶起道：“师父放心，

méi xiē ér shì，

没些儿事，

zhè dōu shì sòng yī fú sòng pán chán yǔ wǒ men de。

这都是送衣服送盘缠与我们的。

sān zàng dào wù kōng，

”三藏道：“悟空，

nǐ xiǎng yǒu xiē ěr bì tā shuō jiào wǒ men liú mǎ pǐ xíng lǐ，

你想有些耳闭？他说教我们留马匹、行李，

nǐ dào wèn tā yào shèn me yī fú pán chán xíng zhě dào nǐ guǎn shǒu zhuó yī fú xíng lǐ mǎ pǐ，

你倒问他要甚么衣服、盘缠？”行者道：“你管守着衣服、行李、马匹，

dài lǎo sūn yǔ tā zhēng chí yī chǎng，

待老孙与他争持一场，

kàn shì hé rú。

看是何如。

sān zàng dào hǎo shǒu bù dí shuāng quán，

”三藏道：“好手不敌双拳，

shuāng quán bù rú sì shǒu。

双拳不如四手。

tā nà lǐ liù tiáo dà hàn，

他那里六条大汉，

nǐ zhè bān xiǎo xiǎo de yí ge rén ér，

你这般小小的一个人儿，

zěn me gǎn yǔ tā zhēng chí xíng zhě de dǎn liàng yuán dà，

怎么敢与他争持？” 行者的胆量原大，

nà róng fēn shuō，

那容分说，

zǒu shàng qián lái，

走上前来，

chā shǒu dāng xiōng，

叉手当胸，

duì nà liù ge rén shī lǐ dào liè wèi yǒu shèn me yuán gù，

对那六个人施礼道：“列位有甚么缘故，

zǔ wǒ pín sēng de qù lù nà rén dào wǒ děng shì jiǎn jìng de dài wáng，

阻我贫僧的去路？”那人道： “我等是剪径的大王，

xíng hǎo xīn de shān zhǔ。

行好心的山主。

dà míng jiǔ bō，

大名久播，

nǐ liàng bù zhī，

你量不知，

zǎo zǎo de liú xià dōng xī，

早早的留下东西，

fàng nǐ guò qù ruò dào bàn gè bù zì，

放你过去；若道半个不字，

jiào nǐ suì shī fěn gǔ xíng zhě dào wǒ yě shì zǔ chuán de dài wáng，

教你碎尸粉骨！”行者道：“我也是祖传的大王，

jī nián de shān zhǔ，

积年的山主，

què bù céng wén de liè wèi yǒu shèn dà míng。

却不曾闻得列位有甚大名。

nà rén dào nǐ shì bù zhī，

”那人道：“你是不知，

wǒ shuō yǔ nǐ tīng yí gè huàn zuò yǎn kàn xǐ，

我说与你听：一个唤做眼看喜，

yí gè huàn zuò ěr tīng nù，

一个唤做耳听怒，

yí gè huàn zuò bí xiù ài，

一个唤做鼻嗅爱，

yí gè huàn zuò shé cháng sī，

一个唤作舌尝思，

yí gè huàn zuò yì jiàn yù，

一个唤作意见欲，

yí gè huàn zuò shēn běn yōu。

一个唤作身本忧。

wù kōng xiào dào yuán lái shì liù ge máo zéi nǐ què bù rèn de wǒ zhè chū jiā rén shì nǐ de zhǔ rén gōng，

”悟空笑道：“原来是六个毛贼！你却不认得我这出家人是你的主人公，

nǐ dào lái dǎng lù。

你倒来挡路。

bǎ nà dǎ jié de zhēn bǎo ná chū lái，

把那打劫的珍宝拿出来，

wǒ yǔ nǐ zuò qī fēn ér jūn fēn，

我与你作七分儿均分，

ráo le nǐ bà nà zéi wén yán，

饶了你罢！”那贼闻言，

xǐ de xǐ，

喜的喜，

nù de nù，

怒的怒，

ài de ài，

爱的爱，

sī de sī，

思的思，

yù de yù，

欲的欲，

yōu de yōu，

忧的忧，

yī qí shàng qián luàn rǎng dào zhè hé shàng wú lǐ nǐ de dōng xī quán rán méi yǒu，

一齐上前乱嚷道：“这和尚无礼！你的东西全然没有，

zhuàn lái hé wǒ děng yào fēn dōng xī tā lún qiāng wǔ jiàn，

转来和我等要分东西！” 他轮枪舞剑，

yī yōng qián lái，

一拥前来，

zhào xíng zhě pī tóu luàn kǎn，

照行者劈头乱砍，

pīng pīng pāng pāng，

乒乒乓乓，

kǎn yǒu qī bā shí xià。

砍有七八十下。

wù kōng tíng lì zhōng jiān，

悟空停立中间，

zhǐ dāng bù zhī。

只当不知。

nà zéi dào hǎo hé shàng zhēn gè de tóu yìng xíng zhě xiào dào jiāng jiù kàn de guò bà le nǐ men yě dǎ dé shǒu kùn le，

那贼道：“好和尚！真个的头硬！”行者笑道：“将就看得过罢了！你们也打得手困了，

què gāi lǎo sūn qǔ chū gè zhēn ér lái shuǎ shuǎ。

却该老孙取出个针儿来耍耍。

nà zéi dào zhè hé shàng shì yí gè xíng zhēn jiǔ de láng zhōng biàn de。

”那贼道：“这和尚是一个行针灸的郎中变的。

wǒ men yòu wú bìng zhèng，

我们又无病症，

shuō shèn me dòng zhēn de huà xíng zhě shēn shǒu qù ěr duǒ lǐ bá chū yī gēn xiù huā zhēn ér，

说甚么动针的话！”行者伸手去耳朵里拔出一根绣花针儿，

yíng fēng yī huǎng，

迎风一幌，

què shì yī tiáo tiě bàng，

却是一条铁棒，

zú yǒu wǎn lái cū xì，

足有碗来粗细，

ná zài shǒu zhōng dào bú yào zǒu yě ràng lǎo sūn dǎ yī gùn ér shì shì shǒu hǔ de zhè liù ge zéi sì sàn táo zǒu，

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让老孙打一棍儿试试手！”唬得这六个贼四散逃走，

bèi tā zhuāi kāi bù，

被他拽开步，

tuán tuán gǎn shàng，

团团赶上，

yí gè gè jìn jiē dǎ sǐ。

一个个尽皆打死。

bō le tā de yī fú，

剥了他的衣服，

duó le tā de pán chán，

夺了他的盘缠，

xiào yín yín zǒu jiāng lái dào shī fù qǐng xíng，

笑吟吟走将来道：“师父请行，

nà zéi yǐ bèi lǎo sūn jiǎo le。

那贼已被老孙剿了。

sān zàng dào nǐ shí fēn zhuàng huò tā suī shì jiǎn jìng de qiáng tú，

”三藏道：“你十分撞祸！他虽是剪径的强徒，

jiù shì ná dào guān sī，

就是拿到官司，

yě bù gāi sǐ zuì nǐ zòng yǒu shǒu duàn，

也不该死罪；你纵有手段，

zhǐ kě tuì tā qù biàn liǎo，

只可退他去便了，

zěn me jiù dōu dǎ sǐ zhè què shì wú gù shāng rén de xìng mìng，

怎么就都打死？这却是无故伤人的性命，

rú hé zuò dé hé shàng chū jiā rén sǎo dì kǒng shāng lóu yǐ mìng，

如何做得和尚？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

ài xī fēi é shā zhào dēng。

爱惜飞蛾纱罩灯。

nǐ zěn me bù fēn zào bái，

你怎么不分皂白，

yī dùn dǎ sǐ quán wú yì diǎn cí bēi hǎo shàn zhī xīn zǎo hái shì shān yě zhōng wú rén chá kǎo ruò dào chéng shì，

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早还是山野中无人查考；若到城市，

tǎng yǒu rén yī shí chōng zhuàng le nǐ，

倘有人一时冲撞了你，

nǐ yě xíng xiōng，

你也行凶，

zhí zhuó gùn zi，

执着棍子，

luàn dǎ shāng rén，

乱打伤人，

wǒ kě zuò dé bái kè，

我可做得白客，

zěn néng tuō shēn wù kōng dào shī fù，

怎能脱身？”悟空道：“师父，

wǒ ruò bù dǎ sǐ tā，

我若不打死他，

tā què yào dǎ sǐ nǐ lī。

他却要打死你哩。

sān zàng dào wǒ zhè chū jiā rén，

”三藏道：“我这出家人，

níng sǐ jué bù gǎn xíng xiōng。

宁死决不敢行凶。

wǒ jiù sǐ，

我就死，

yě zhǐ shì yī shēn，

也只是一身，

nǐ què shā le tā liù rén，

你却杀了他六人，

rú hé lǐ shuō cǐ shì ruò gào dào guān，

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

jiù shì nǐ lǎo zi zuò guān，

就是你老子做官，

yě shuō bù guò qù。

也说不过去。

xíng zhě dào bù mán shī fù shuō，

”行者道：“不瞒师父说，

wǒ lǎo sūn wǔ bǎi nián qián，

我老孙五百年前，

jù huā guǒ shān chēng wáng wèi guài de shí jié，

据花果山称王为怪的时节，

yě bù zhī dǎ sǐ duō shǎo rén。

也不知打死多少人。

jiǎ shì nǐ shuō zhè bān dào guān，

假似你说这般到官，

dào yě de xiē zhuàng gào shì。

倒也得些状告是。

sān zàng dào zhǐ yīn nǐ mò shōu méi guǎn，

”三藏道：“只因你没收没管，

bào héng rén jiān，

暴横人间，

qī tiān kuáng shàng，

欺天诳上，

cái shòu zhè wǔ bǎi nián qián zhī nán。

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

jīn jì rù le shā mén，

今既入了沙门，

ruò shì hái xiàng dāng shí xíng xiōng，

若是还象当时行凶，

yī wèi shāng shēng，

一味伤生，

qù bù dé xī tiān，

去不得西天，

zuò bù dé hé shàng tè è tè è yuán lái zhè hóu zi yī shēng shòu bù dé rén qì，

做不得和尚！忒恶！忒恶！”原来这猴子一生受不得人气，

tā jiàn sān zàng zhǐ guǎn xù xù dāo dāo，

他见三藏只管绪绪叨叨，

àn bú zhù xīn tóu huǒ fā dào nǐ jì shì zhè děng，

按不住心头火发道：“你既是这等，

shuō wǒ zuò bù dé hé shàng，

说我做不得和尚，

shàng bù dé xī tiān，

上不得西天，

bù bì chéng bān xù è wǒ，

不必惩般绪-恶我，

wǒ huí qù biàn liǎo nà sān zàng què bù céng dā yìng，

我回去便了！”那三藏却不曾答应，

tā jiù shǐ yí gè xìng zi，

他就使一个性子，

jiāng shēn yī zòng，

将身一纵，

shuō yī shēng lǎo sūn qù yě sān zàng jí tái tóu，

说一声“老孙去也！”三藏急抬头，

zǎo yǐ bú jiàn，

早已不见，

zhǐ wén de hū de yī shēng，

只闻得呼的一声，

huí dōng ér qù。

回东而去。

piē dé nà zhǎng lǎo gū gū líng líng，

撇得那长老孤孤零零，

diǎn tóu zì tàn，

点头自叹，

bēi yuàn bù yǐ，

悲怨不已，

dào zhè sī zhè děng bù shòu jiào huì wǒ dàn shuō tā jǐ jù，

道：“这厮！这等不受教诲！我但说他几句，

tā zěn me jiù wú xíng wú yǐng de，

他怎么就无形无影的，

jìng huí qù le bà bà bà yě shì wǒ mìng lǐ bù gāi zhāo tú dì，

径回去了？罢！罢！罢！也是我命里不该招徒弟，

jìn rén kǒu rú jīn yù xún tā wú chǔ xún，

进人口！如今欲寻他无处寻，

yù jiào tā jiào bù yīng，

欲叫他叫不应，

qù lái qù lái zhèng shì shě shēn pàn mìng guī xī qù，

去来！ 去来！”正是舍身拚命归西去，

mò yǐ páng rén zì zhǔ zhāng。

莫倚旁人自主张。

nà zhǎng lǎo zhǐ de shōu shí xíng lǐ，

那长老只得收拾行李，

shāo zài mǎ shàng，

捎在马上，

yě bù qí mǎ，

也不骑马，

yì zhī shǒu zhù zhe xī zhàng，

一只手柱着锡杖，

yì zhī shǒu jiū zhe jiāng shéng，

一只手揪着缰绳，

qī qī liáng liáng，

凄凄凉凉，

wǎng xī qián jìn。

往西前进。

xíng bù duō shí，

行不多时，

zhī jiàn shān lù qián miàn，

只见山路前面，

yǒu yí gè nián gāo de lǎo mǔ，

有一个年高的老母，

pěng yī jiàn mián yī，

捧一件绵衣，

mián yī shàng yǒu yī dǐng huā mào。

绵衣上有一顶花帽。

sān zàng jiàn tā lái de zhì jìn，

三藏见他来得至近，

huāng máng qiān mǎ，

慌忙牵马，

lì yú yòu cè ràng xíng。

立于右侧让行。

nà lǎo mǔ wèn dào nǐ shì nà lǐ lái de zhǎng lǎo，

那老母问道：“你是那里来的长老，

gū gū qī qī dú xíng yú cǐ sān zàng dào dì zǐ nǎi dōng tǔ dà táng fèng shèng zhǐ wǎng xī tiān bài huó fó qiú zhēn jīng zhě。

孤孤凄凄独行于此？”三藏道：“弟子乃东土大唐奉圣旨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经者。

lǎo mǔ dào xī fāng fú nǎi dà léi yīn sì tiān zhú guó jiè，

”老母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国界，

cǐ qù yǒu shí wàn bā qiān lǐ lù。

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

nǐ zhè děng dān rén dú mǎ，

你这等单人独马，

yòu wú gè bàn lǚ，

又无个伴侣，

yòu wú gè tú dì，

又无个徒弟，

nǐ rú hé qù de sān zàng dào dì zǐ rì qián shōu de yí gè tú dì，

你如何去得！”三藏道：“弟子日前收得一个徒弟，

tā xìng pō xiōng wán，

他性泼凶顽，

shì wǒ shuō le tā jǐ jù，

是我说了他几句，

tā bù shòu jiào，

他不受教，

suì miǎo rán ér qù yě。

遂渺然而去也。

lǎo mǔ dào wǒ yǒu zhè yī lǐng mián bù zhí duō，

”老母道：“我有这一领绵布直裰，

yī dǐng qiàn jīn huā mào，

一顶嵌金花帽，

yuán shì wǒ ér zi yòng de。

原是我儿子用的。

tā zhǐ zuò le sān rì hé shàng，

他只做了三日和尚，

bù xìng mìng duǎn shēn wáng。

不幸命短身亡。

wǒ cái qù tā sì lǐ，

我才去他寺里，

kū le yī chǎng，

哭了一场，

cí le tā shī fù，

辞了他师父，

jiāng zhè liǎng jiàn yī mào ná lái，

将这两件衣帽拿来，

zuò gè yì niàn。

做个忆念。

zhǎng lǎo a，

长老啊，

nǐ jì yǒu tú dì，

你既有徒弟，

wǒ bǎ zhè yī mào sòng le nǐ bà。

我把这衣帽送了你罢。

sān zàng dào chéng lǎo mǔ shèng cì，

”三藏道：“承老母盛赐，

dàn zhǐ shì wǒ tú dì yǐ zǒu le，

但只是我徒弟已走了，

bù gǎn lǐng shòu。

不敢领受。

lǎo mǔ dào tā nà xiāng qù le sān zàng dào wǒ tīng dé hū de yī shēng，

”老母道：“他那厢去了？”三藏道：“我听得呼的一声，

tā huí dōng qù le。

他回东去了。

lǎo mǔ dào dōng biān bù yuǎn，

”老母道：“东边不远，

jiù shì wǒ jiā，

就是我家，

xiǎng bì wǎng wǒ jiā qù le。

想必往我家去了。

wǒ nà lǐ hái yǒu yī piān zhòu ér，

我那里还有一篇咒儿，

huàn zuò dìng xīn zhēn yán，

唤做定心真言，

yòu míng zuò jǐn gū ér zhòu。

又名做紧箍儿咒。

nǐ kě àn àn de niàn shú，

你可暗暗的念熟，

láo jì xīn tóu，

牢记心头，

zài mò xiè lòu yī rén zhī dào。

再莫泄漏一人知道。

wǒ qù gǎn shàng tā，

我去赶上他，

jiào tā hái lái gēn nǐ，

叫他还来跟你，

nǐ què jiāng cǐ yī mào yǔ tā chuān dài。

你却将此衣帽与他穿戴。

tā ruò bù fú nǐ shǐ huàn，

他若不服你使唤，

nǐ jiù mò niàn cǐ zhòu，

你就默念此咒，

tā zài bù gǎn xíng xiōng，

他再不敢行凶，

yě zài bù gǎn qù le。

也再不敢去了。

sān zàng wén yán，

”三藏闻言，

dī tóu bài xiè。

低头拜谢。

nà lǎo mǔ huà yī dào jīn guāng，

那老母化一道金光，

huí dōng ér qù。

回东而去。

sān zàng qíng zhī shì guān yīn pú sà shòu cǐ zhēn yán，

三藏情知是观音菩萨授此真言，

jí máng cuō tǔ fén xiāng，

急忙撮土焚香，

wàng dōng kěn kěn lǐ bài。

望东恳恳礼拜。

bài bà，

拜罢，

shōu le yī mào，

收了衣帽，

cáng zài bāo fú zhōng jiān，

藏在包袱中间，

què zuò yú lù páng，

却坐于路旁，

sòng xí nà dìng xīn zhēn yán。

诵习那定心真言。

lái huí niàn le jǐ biàn，

来回念了几遍，

niàn dé làn shú，

念得烂熟，

láo jì xīn xiōng bù tí。

牢记心胸不题。

què shuō nà wù kōng bié le shī fù，

却说那悟空别了师父，

yī jīn dǒu yún，

一筋斗云，

jìng zhuǎn dōng yáng dà hǎi。

径转东洋大海。

àn zhù yún tóu，

按住云头，

fēn kāi shuǐ dào，

分开水道，

jìng zhì shuǐ jīng gōng qián。

径至水晶宫前。

zǎo jīng dòng lóng wáng chū lái yíng jiē，

早惊动龙王出来迎接，

jiē zhì gōng lǐ zuò xià，

接至宫里坐下，

lǐ bì lóng wáng dào jìn wén de dà shèng nán mǎn，

礼毕、龙王道：“近闻得大圣难满，

shī hè xiǎng bì shì chóng zhěng xiān shān，

失贺！想必是重整仙山，

fù guī gǔ dòng yǐ。

复归古洞矣。

wù kōng dào wǒ yě yǒu cǐ xīn xìng，

”悟空道：“我也有此心性，

zhǐ shì yòu zuò le hé shàng le。

只是又做了和尚了。

lóng wáng dào zuò shén hé shàng xíng zhě dào wǒ kuī le nán hǎi pú sà quàn shàn，

”龙王道：“做甚和尚？”行者道：“我亏了南海菩萨劝善，

jiào wǒ zhèng guǒ，

教我正果，

suí dōng tǔ táng sēng，

随东土唐僧，

shàng xī fāng bài fó，

上西方拜佛，

guī yī shā mén，

皈依沙门，

yòu huàn wèi xíng zhě le。

又唤为行者了。

lóng wáng dào zhè děng zhēn shì kě hè kě hè zhè cái jiào zuò gǎi xié guī zhèng，

” 龙王道：“这等真是可贺！可贺！这才叫做改邪归正，

chéng chuàng shàn xīn。

惩创善心。

jì rú cǐ，

既如此，

zěn me bù xī qù，

怎么不西去，

fù dōng huí hé yě xíng zhě xiào dào nà shi táng sēng bù shí rén xìng。

复东回何也？”行者笑道：“那是唐僧不识人性。

yǒu jǐ gè máo zéi jiǎn jìng，

有几个毛贼剪径，

shì wǒ jiāng tā dǎ sǐ，

是我将他打死，

táng sēng jiù xù xù dāo dāo，

唐僧就绪绪叨叨，

shuō le wǒ ruò gān de bú shì，

说了我若干的不是，

nǐ xiǎng lǎo sūn，

你想老孙，

kě shì shòu dé mēn qì de shì wǒ piē le tā，

可是受得闷气的？是我撇了他，

yù huí běn shān，

欲回本山，

gù cǐ xiān lái wàng nǐ yī wàng，

故此先来望你一望，

qiú zhōng chá chī。

求钟茶吃。

lóng wáng dào chéng jiàng chéng jiàng dāng shí lóng zǐ lóng sūn jí pěng xiāng chá lái xiàn。

”龙王道：“承降！承降！” 当时龙子龙孙即捧香茶来献。

chá bì，

茶毕，

xíng zhě huí tóu yī kàn，

行者回头一看，

jiàn hòu bì shàng guà zhe yī fú yí qiáo jìn lǚ de huà ér。

见后壁上挂著一幅圯桥进履的画儿。

xíng zhě dào zhè shì shèn me jǐng zhì lóng wáng dào dà shèng zài xiān，

行者道：“这是甚么景致？”龙王道：“大圣在先，

cǐ shì zài hòu，

此事在后，

gù nǐ bù rèn de。

故你不认得。

zhè jiào zuò yí qiáo sān jìn lǚ。

这叫做圯桥三进履。

xíng zhě dào zěn de shì sān jìn lǚ lóng wáng dào cǐ xiān nǎi shì huáng shí gōng，

”行者道：“怎的是三进履？” 龙王道：“此仙乃是黄石公，

cǐ zi nǎi shì hàn shì zhāng liáng。

此子乃是汉世张良。

shí gōng zuò zài yí qiáo shàng，

石公坐在圯桥上，

hū rán shī lǚ yú qiáo xià，

忽然失履于桥下，

suì huàn zhāng liáng qǔ lái。

遂唤张良取来。

cǐ zi jí máng qǔ lái，

此子即忙取来，

guì xiàn yú qián。

跪献于前。

rú cǐ sān dù，

如此三度，

zhāng liáng lüè wú yī háo jù ào dài màn zhī xīn，

张良略无一毫倨傲怠慢之心，

shí gōng suì ài tā qín jǐn，

石公遂爱他勤谨，

yè shòu tiān shū，

夜授天书，

zhe tā fú hàn。

着他扶汉。

hòu guǒ rán yùn chóu wéi wò zhī zhōng，

后果然运筹帷幄之中，

jué shèng qiān lǐ zhī wài。

决胜千里之外。

tài píng hòu，

太平后，

qì zhí guī shān，

弃职归山，

cóng chì sōng zǐ yóu，

从赤松子游，

wù chéng xiān dào。

悟成仙道。

dà shèng，

大圣，

nǐ ruò bù bǎo táng sēng，

你若不保唐僧，

bù jìn qín láo，

不尽勤劳，

bù shòu jiào huì，

不受教诲，

dào dǐ shì gè yāo xiān，

到底是个妖仙，

xiū xiǎng dé chéng zhèng guǒ。

休想得成正果。

wù kōng wén yán，

”悟空闻言，

chén yín bàn shǎng bù yǔ。

沉吟半晌不语。

lóng wáng dào dà shèng zì dāng cái chǔ，

龙王道：“大圣自当裁处，

bù kě tú zì zài，

不可图自在，

wù le qián chéng。

误了前程。

wù kōng dào mò duō huà，

”悟空道：“莫多话，

lǎo sūn hái qù bǎo tā biàn liǎo。

老孙还去保他便了。

lóng wáng xīn xǐ dào jì rú cǐ，

”龙王欣喜道： “既如此，

bù gǎn jiǔ liú，

不敢久留，

qǐng dà shèng zǎo fā cí bēi，

请大圣早发慈悲，

mò yào shū jiǔ le nǐ shī fù。

莫要疏久了你师父。

xíng zhě jiàn tā cuī cù qǐng xíng，

”行者见他催促请行，

jí sǒng shēn，

急耸身，

chū lí hǎi cáng，

出离海藏，

jià zhe yún，

驾着云，

bié le lóng wáng。

别了龙王。

zhèng zǒu，

正走，

què yù zhe nán hǎi pú sà。

却遇着南海菩萨。

pú sà dào sūn wù kōng，

菩萨道：“孙悟空，

nǐ zěn me bù shòu jiào huì，

你怎么不受教诲，

bù bǎo táng sēng，

不保唐僧，

lái cǐ chù hé gān huāng de gè xíng zhě zài yún duān lǐ shī lǐ dào xiàng méng pú sà shàn yán，

来此处何干？”慌得个行者在云端里施礼道：“向蒙菩萨善言，

guǒ yǒu táng cháo sēng dào，

果有唐朝僧到，

jiē le yā tiē，

揭了压帖，

jiù le wǒ mìng，

救了我命，

gēn tā zuò le tú dì。

跟他做了徒弟。

tā què guài wǒ xiōng wán，

他却怪我凶顽，

wǒ cái shǎn le tā yī shǎn，

我才闪了他一闪，

rú jīn jiù qù bǎo tā yě。

如今就去保他也。

pú sà dào gǎn zǎo qù，

”菩萨道：“赶早去，

mò cuò guò le niàn tou。

莫错过了念头。

yán bì gè huí。

”言毕各回。

zhè xíng zhě，

这行者，

xū yú jiān kàn jiàn táng sēng zài lù páng mèn zuò。

须臾间看见唐僧在路旁闷坐。

tā shàng qián dào shī fù zěn me bù zǒu lù hái zài cǐ zuò shén sān zàng tái tóu dào nǐ wǎng nà lǐ qù lái jiào wǒ xíng yòu bù gǎn xíng，

他上前道：“师父！ 怎么不走路？还在此做甚？”三藏抬头道：“你往那里去来？教我行又不敢行，

dòng yòu bù gǎn dòng，

动又不敢动，

zhǐ guǎn zài cǐ děng nǐ。

只管在此等你。

xíng zhě dào wǒ wǎng dōng yáng dà hǎi lǎo lóng wáng jiā tǎo chá chī chī。

”行者道：“我往东洋大海老龙王家讨茶吃吃。

sān zàng dào tú dì a，

”三藏道：“徒弟啊，

chū jiā rén bú yào shuō huǎng。

出家人不要说谎。

nǐ lí le wǒ，

你离了我，

méi duō yí gè shí chén，

没多一个时辰，

jiù shuō dào lóng wáng jiā chī chá xíng zhě xiào dào bù mán shī fù shuō，

就说到龙王家吃茶？”行者笑道： “不瞒师父说，

wǒ huì jià jīn dǒu yún，

我会驾筋斗云，

yí gè jīn dǒu yǒu shí wàn bā qiān lǐ lù，

一个筋斗有十万八千里路，

gù cǐ dé jí qù jí lái。

故此得即去即来。

sān zàng dào wǒ lüè lüè de yán yǔ zhòng le xiē ér，

”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语重了些儿，

nǐ jiù guài wǒ，

你就怪我，

shǐ gè xìng zi diū le wǒ qù。

使个性子丢了我去。

xiàng nǐ zhè yǒu běn shì de，

象你这有本事的，

tǎo dé chá chī xiàng wǒ zhè qù bù dé de，

讨得茶吃；象我这去不得的，

zhǐ guǎn zài cǐ rěn è，

只管在此忍饿，

nǐ yě guò yì bù qù ya xíng zhě dào shī fù，

你也过意不去呀！”行者道：“师父，

nǐ ruò è le，

你若饿了，

wǒ biàn qù y

西游记 · 第十四回 ·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注释

西游记 · 第十四回 · 心猿归正 六贼无踪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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