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 · 传 · 杨胡朱梅云传

班固 - [汉]

杨王孙者，孝武时人也。学黄、老之术，家业千余，厚自奉养生，亡所不致。及病且终，先令其子，曰：“吾欲裸葬，以反吾真，必亡易吾意。死则为布囊盛尸，入地七尺，既下，从足引脱其囊，以身亲土。”其子欲默而不从，重废父命；欲从之，心又不忍，乃往见王孙友人祁侯。

祁侯与王孙书曰：“王孙苦疾，仆迫从上祠雍，未得诣前。愿存精神，省思虑，进医药，厚自持。窃闻王孙先令裸葬，令死者亡知则已，若其有知，是戮尸地下，将裸见先人，窃为王孙不取也。且《孝经》曰‘为之棺椁衣衾’，是亦圣人之遗制，何必区区独守所闻？愿王孙察焉。”

王孙报曰：“盖闻古之圣王，缘人情不忍其亲，故为制礼，今则越之，吾是以裸葬，将以矫世也。夫厚葬诚亡益于死者，而俗人竞以相高，靡财单币，腐之地下。或乃今日入而明日发，此真与暴骸于中野何异！且夫死者，终生之化，而物之归者也。归者得至，化者得变，是物各反其真也。反真冥冥，亡形亡声，乃合道情。夫饰外以华众，厚葬以隔真，使归者不得至，化者不得变，是使物各失其所也。且吾闻之，精神者天之有也，形骸者地之有也。精神离形，各归其真，故谓之鬼，鬼之为言归也。其尸块然独处，岂有知哉？裹以币帛，隔以棺椁，支体络束，口含玉石，欲化不得，郁为枯腊，千载之后，棺椁朽腐，乃得归土，就其真宅。由是言之，焉用久客！昔帝尧之葬也，窾木为椟，葛藟为缄，其穿下不乱泉，上不泄殠。故圣王生易尚，死易葬也。不加功于亡用，不损财于亡谓。今费财厚葬，留归隔至，死者不知，生者不得，是谓重惑。于戏！吾不为也。”

祁侯曰：“善。”遂裸葬。

胡建字子孟，河东人也。孝武天汉中，守军正丞，贫亡车马，常步与走卒起居，所以尉荐走卒，甚得其心。时监军御史为奸，穿北军垒垣以为贾区，建欲诛之，乃约其走卒曰：“我欲与公有所诛，吾言取之则取，斩之则斩。”于是当选士马日，监御史与护军诸校列坐堂皇上，建从走卒趋至堂皇下拜谒，因上堂皇，走卒皆上。建指监御史曰：“取彼。”走卒前曳下堂皇。建曰：“斩之。”遂斩御史。护军诸校皆愕惊，不知所以。建亦已有成奏在其怀中，遂上奏曰：“臣闻军法，立武以威众，诛恶以禁邪。今监御史公穿军垣以求贾利，私买卖以与士市，不立刚毅之心，勇猛之节，亡以帅先士大夫，尤失理不公。用文吏议，不至重法。《黄帝李法》曰：‘壁垒已定，穿窬不由路，是谓奸人，奸人者杀。’臣谨按军法曰：‘正亡属将军，将军有罪以闻，二千石以下行法焉。’丞于用法疑，执事不诿上，臣谨以斩，昧死以闻。”制曰：“《司马法》曰‘国容不入军，军容不入国’，何文吏也？三王或誓于军中，欲民先成其虑也；或誓于军门之外，欲民先意以待事也；或将交刃而誓，致民志也。’建又何疑焉？”建由是显名。

后为渭城令，治甚有声。值昭帝幼，皇后父上官将军安与帝姊盖主私夫丁外人相善。外人骄恣，怨故京兆尹樊福，使客射杀之。客臧公主庐，吏不敢捕。渭城令建将吏卒围捕。盖主闻之，与外人、上官将军多从奴客往，奔射追吏，吏散走。主使仆射劾渭城令游徼伤主家奴。建报亡它坐。盖主怒，使人上书告建侵辱长公主，射甲舍门。知吏贼伤奴，辟报故不穷审。大将军霍光寝其奏。后光病，上官氏代听事，下吏捕建，建自杀。吏民称冤，至今渭城立其祠。

朱云字游，鲁人也，徙平陵。少时通轻侠，借客报仇。长八尺余，容貌甚壮，以勇力闻。年四十，乃变节从博士白子友受《易》，又事前将军萧望之受《论语》，皆能传其业。好倜傥大节，当世以是高之。

元帝时，琅邪贡禹为御史大夫，而华阴守丞嘉上封事，言“治道在于得贤，御史之官，宰相之副，九卿之右，不可不选。平陵朱云，兼资文武，忠正有智略，可使以六百石秩试守御史大夫，以尽其能。”上乃下其事问公卿。太子少傅匡衡对，以为“大臣者，国家之股肱，万姓所瞻仰，明王所慎择也。传曰下轻其上爵，贱人图柄臣，则国家摇动而民不静矣。今嘉从守丞而图大臣之位，欲以匹夫徒步之人而超九卿之古，非所以重国家而尊社稷也。自尧之用舜，文王于太公，犹试然后爵之，又况朱云者乎？云素好勇，数犯法亡命，受《易》颇有师道，其行义未有以异。今御史大夫禹洁白廉正，经术通明，有伯夷、史鱼之风，海内莫不闻知，而嘉猥称云，欲令为御史大夫，妄相称举，疑有奸心，渐不可长，宜下有司案验以明好恶。”嘉竟坐之。

是时，少府五鹿充宗贵幸，为《梁丘易》。自宣帝时善梁丘氏说，元帝好之，欲考其异同，令充宗与诸《易》家论。充宗乘贵辩口，诸儒莫能与抗，皆称疾不敢会。有荐云者，召入，摄■登堂，抗着而请，音动左右。既论难，连拄五鹿君，故诸儒为之语曰：“五鹿岳岳，朱云折其角。”由是为博士。

迁杜陵令，坐故纵亡命，会赦，举方正，为槐里令。时中书令石显用事，与充宗为党，百僚畏之。唯御史中丞陈咸年少抗节，不附显等，而与云相结。云数上疏，言丞相韦玄成容身保位，亡能往来，而咸数毁石显。久之，有司考云，疑风吏杀人。群臣朝见，上问丞相以云治行。丞相玄成言云暴虐亡状。时，陈咸在前，闻之，以语云。云上书自讼，咸为定奏草，求下御史中丞。事下丞相，丞相部吏考立其杀人罪。云亡入长安，复与咸计议。丞相具发其事，奏：“咸宿卫执法之臣，幸得进见，漏泄所闻，以私语云，为定奏草，欲令自下治，后知云亡命罪人，而与交通，云以故不得。”上于是下咸、云狱，减死为城旦。咸、云遂废锢，终无帝世。

至成帝时，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甚尊重。云上书求见，公卿在前。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苟患失之，亡所不至’者也。臣愿赐尚方斩马剑，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上大怒，曰：“小臣居下讪上，廷辱师傅，罪死不赦。”御史将云下，云攀殿槛，槛折。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使其言是，不可诛；其言非，固当容之。臣敢以死争。”庆忌叩头流血。上意解，然后得已。及后当治槛，上曰：“勿易！因而辑之，以旌直臣。”

云自是之后不复仕，常居鄠田，时出乘牛车从诸生，所过皆敬事焉。薛宣为丞相，云往见之。宣备宾主礼，因留云宿，从容谓云曰：“在田野亡事，且留我东阁，可以观四方奇士。”云曰：“小生乃欲相吏邪？”宣不敢复言。

其教授，择诸生，然后为弟子。九江严望及望兄子元，字仲，能传云学，皆为博士。望至泰山太守。

云年七十余，终于家。病不呼医饮药。遗言以身服敛，棺周于身，士周于椁，为丈五坟，葬平陵东郭外。

梅福字子真，九江寿春人也。少学长安，明《尚书》、《穀梁春秋》，为郡文学，补南昌尉。后去官归寿春，数因县道上言变事，求假轺传，诣行在所条对急政，辄报罢。

是时，成帝委任大将军王凤，凤专势擅朝，而京兆尹王章素忠直，讥刺凤，为凤所诛。王氏浸盛，灾异数见，群下莫敢正言。福复上书曰：

臣闻箕子佯狂于殷，而为周陈《洪范》；叔孙通遁秦归汉，制作仪品。夫叔孙先非不忠也，箕子非疏其家而畔亲也，不可为言也。昔高祖纳善若不及，从谏若转圜，听言不求其能，举功不考其素。陈平起于亡命而为谋主，韩信拔于行陈而建上将。故天下之士云合归汉，争进奇异，知者竭其策，愚者尽其虑，勇士极其节，怯夫勉其死。合天下之知，并天下之威，是以举秦如鸿毛，取楚若拾遗，此高祖所以亡敌于天下也。孝文皇帝起于代谷，非有周、召之师，伊、吕之佐也，循高祖之法，加以恭俭。当此之时，天下几平。繇是言之，循高祖之法则治，不循则乱。何者？秦为亡道，削仲尼之迹，灭周公之轨，坏井田，除五等，礼废乐崩，王道不通，故欲行王道者莫能致其功也。孝武皇帝好忠谏，说至言，出爵不待廉茂，庆赐不须显功，是以天下布衣各厉志竭精以赴阙廷自衒鬻者不可胜数。汉家得贤，于此为盛。使孝武皇帝听用其计，升平可致。于是积尸暴骨，快心胡、越，故淮南王安缘间而起。所以计虑不成而谋议泄者，以众贤聚于本朝，故其大臣势陵不敢和从也。方今布衣乃窥国家之隙，见间而起者，蜀郡是也。及山阳亡徒苏令之群，蹈藉名都大郡，求党与，索随和，而亡逃匿之意。此皆轻量大臣，亡所畏忌，国家之权轻，故匹夫欲与上争衡也。

士者，国之重器；得士则重，失士则轻。《诗》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庙堂之议，非草茅所当言也。臣诚恐身涂野草，尸并卒伍，故数上书求见，辄报罢。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桓公不逆，欲以致大也。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陛下距臣者三矣，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昔秦武王好力，任鄙叩关自鬻；缪公行伯，繇余归德。今欲致天下之士，民有上书求见者，辄使诣尚书问其所言，言可采取者，秩以升斗之禄，赐以一束之帛。若此，则天下之士发愤懑，吐忠言，嘉谋日闻于上，天下条贯，国家表里，烂然可睹矣。夫以四海之广，士民之数，能言之类至众多也。然其俊杰指世陈政，言成文章，质之先圣而不缪，施之当世合时务，若此者，亦亡几人。故爵禄束帛者，天下之厎石，高祖所以厉世摩钝也。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至秦则不然，张诽谤之罔，以为汉驱除，倒持泰阿，授楚其柄。故诚能勿失其柄，天下虽有不顺，莫敢触其锋，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为汉世宗也。今不循伯者之道，乃欲以三代选举之法取当时之士，犹察伯乐之图，求骐骥于市，而不可得，亦已明矣。故高祖弃陈平之过而获其谋，晋文召天王，齐桓用其仇，有益于时，不顾逆顺，此所谓伯道者也。一色成体谓之醇，白黑杂合谓之驳。欲以承平之法治暴秦之绪，犹以乡饮酒之礼理军市也。

今陛下既不纳天下之言，又加戮焉。夫■鹊遭害，则仁鸟增逝；愚者蒙戮，则知士深退。间者愚民上疏，多触不急之法，或下廷尉，而死者众。自阳朔以来，天下以言为讳，朝廷尤甚，群臣皆承顺上指，莫有执正。何以明其然也？取民所上书，陛下之所善，试下之廷尉，廷尉必曰“非所宜言，大不敬。”以此卜之，一矣。故京兆尹王章资质忠直，敢面引廷争，孝元皇帝擢之，以厉具臣而矫曲朝。及至陛下，戮及妻子。且恶恶止其身，王章非有反畔之辜，而殃及家。折直士之节，结谏臣之舌，群臣皆知其非，然不敢争，天下以言为戒，最国家之大患也。愿陛下循高祖之轨，杜亡秦之路，数御《十月》之歌，留意《亡逸》之戒，除不急之法，下亡讳之诏，博鉴兼听，谋及疏贱，令深者不隐，远者不塞，所谓“辟四门，明四目”也。且不急之法，诽谤之微者也。“往者不可及，来者犹可追。”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外戚之权日以益隆，陛下不见其形，愿察其景。建始以来，日食地震，以率言之，三倍春秋，水灾亡与比数。阴盛阳微，金铁为飞，此何景也！汉兴以来，社稷三危。吕、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亲亲之道，全之为右，当与之贤师良傅，教以忠孝之道。今乃尊宠其位，授以魁柄，使之骄逆，至于夷灭，此失亲亲之大者也。自霍光之贤，不能为子孙虑，故权臣易世则危。《书》曰：“毋若火，始庸庸。”势陵于君，权隆于主，然后防之，亦亡及已。

上遂不纳。成帝久亡继嗣，福以为宜建三统，封孔子之世以为殷后，复上书曰：

臣闻“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政者职也，位卑而言高者罪也。越职触罪，危言世患，虽伏质横分，臣之愿也。守职不言，没齿身全，死之日，尸未腐而名灭，虽有景公之位，伏历千驷，臣不贪也。故愿一登文石之陛，涉赤墀之途，当户牖之法坐，尽平生之愚虑。亡益于时，有遗于世，此臣寝所以不安，食所以忘味也。愿陛下深省臣言。

臣闻存人所以自立也，壅人所以自塞也。善恶之报，各如其事。昔者秦灭二周，夷六国，隐士不显，逸民不举，绝三绝，灭天道，是以身危子杀，厥孙不嗣，所谓壅人以自塞者也。故武王克殷，未下车，存五帝之后，封殷于宋，绍夏于杞，明著三统，示不独有也。是以姬姓半天下，迁庙之主，流出于户，所谓存人以自立者也。今成汤不祀，殷人亡后，陛下继嗣久微，殆为此也。《春秋经》曰：“宋杀其大夫。”《穀梁传》曰：“其不称名姓，以其在祖位，尊之也。”此言孔子故殷之后也，虽不正统，封其子孙以为殷后，礼亦宜之。何者？诸侯夺宗，圣庶夺适。传曰“贤者子孙宜有土”而况圣人，又殷之后哉！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而皇天动威，雷风著灾。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孔氏子孙不免编户，以圣人而歆匹夫之祀，非皇天之意也。今陛下诚能据仲尼之素功，以封其子孙，则国家必获其福，又陛下之名与天亡极。何者？追圣人素功，封其子孙，未有法也，后圣必以为则。不灭之名，可不勉哉！

福孤远，又讥切王氏，故终不见纳。

初，武帝时，始封周后姬嘉为周子南君，至元帝时，尊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位次诸侯王。使诸大夫博士求殷后，分散为十余姓，郡国往往得其大家，推求子孙，绝不能纪。时，匡衡议，以为“王者存二王后，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统也。其犯诛绝之罪者绝，而更封他亲为始封君，上承其王者之始祖。《春秋》之义，诸侯不能守其社稷者绝。今宋国已不守其统而失国矣，则宜更立殷后为始封君，而上承汤统，非当继宋之绝侯也，宜明得殷后而已。今之故宋，推求其嫡，久远不可得；虽得其嫡，嫡之先已绝，不当得立。《礼记》孔子曰：‘丘，殷人也。’先师所共传，宜以孔子世为汤后。”上以其语不经，遂见寝。至成帝时，梅福复言宜封孔子后以奉汤祀。绥和元年，立二王后，推迹古文，以《左氏》、《穀梁》、《世本》、《礼记》相明，遂下诏封孔子世为殷绍嘉公。语在《成纪》。是时，福居家，常以读书养性为事。

至元始中，王莽颛政，福一朝弃妻子，去九江，至今传以为仙。其后，人有见福于会稽者，变名姓，为吴市门卒云。

云敞字幼孺，平陵人也。师事同县吴章，章治《尚书经》为博士。平帝以中山王即帝位，年幼，莽秉政，自号安汉公。以平帝为成帝后，不得顾私亲，帝母及外家卫氏皆留中山，不得至京师。莽长子宇，非莽隔绝卫氏，恐帝长大后见怨。宇与吴章谋，夜以血涂莽门，若鬼神之戒，冀以惧莽。章欲因对其咎。事发觉，莽杀宇，诛灭卫氏，谋所联及，死者百余人。章坐要斩，磔尸东市门。初，章为当世名儒，教授尤盛，弟子千余人，莽以为恶人党，皆当禁锢，不得仕宦。门人尽更名他师。敞时为大司徒掾，自劾吴章弟子，收抱章尸归，棺敛葬之，京师称焉。车骑将军王舜高其志节，比之栾布，表奏以为掾，荐为中郎谏大夫。莽篡位，王舜为太师，复荐敞可辅职。以病免。唐林言敞可典郡，擢为鲁郡大尹。更始时，安车征敞为御史大夫，复病免去，卒于家。

赞曰：“昔仲尼称不得中行，则思狂狷。观杨王孙之志，贤于秦始皇远矣。世称朱云多过其实，故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我亡是也。”胡建临敌敢断，武昭于外。斩伐奸隙，军旅不队。梅福之辞，合于《大雅》，虽无老成，尚有典刑；殷监不远，夏后所闻。遂从所好，全性市门。云敞之义，著于吴章，为仁由己，再入大府，清则濯缨，何远之有？

汉书 · 传 · 杨胡朱梅云传翻译文

汉书 · 传 · 杨胡朱梅云传拼音版/注音版

hàn shū chuán yáng hú zhū méi yún chuán。

汉书 · 传 · 杨胡朱梅云传。

bān gù。

班固。

yáng wáng sūn zhě，

杨王孙者，

xiào wǔ shí rén yě。

孝武时人也。

xué huáng lǎo zhī shù，

学黄、老之术，

jiā yè qiān yú，

家业千余，

hòu zì fèng yǎng shēng，

厚自奉养生，

wáng suǒ bù zhì。

亡所不致。

jí bìng qiě zhōng，

及病且终，

xiān lìng qí zi，

先令其子，

yuē wú yù luǒ zàng，

曰：“吾欲裸葬，

yǐ fǎn wú zhēn，

以反吾真，

bì wáng yì wú yì。

必亡易吾意。

sǐ zé wèi bù náng shèng shī，

死则为布囊盛尸，

rù dì qī chǐ，

入地七尺，

jì xià，

既下，

cóng zú yǐn tuō qí náng，

从足引脱其囊，

yǐ shēn qīn tǔ。

以身亲土。

qí zi yù mò ér bù cóng，

”其子欲默而不从，

zhòng fèi fù mìng yù cóng zhī，

重废父命；欲从之，

xīn yòu bù rěn，

心又不忍，

nǎi wǎng jiàn wáng sūn yǒu rén qí hóu。

乃往见王孙友人祁侯。

qí hóu yǔ wáng sūn shū yuē wáng sūn kǔ jí，

祁侯与王孙书曰：“王孙苦疾，

pū pò cóng shàng cí yōng，

仆迫从上祠雍，

wèi dé yì qián。

未得诣前。

yuàn cún jīng shén，

愿存精神，

shěng sī lǜ，

省思虑，

jìn yī yào，

进医药，

hòu zì chí。

厚自持。

qiè wén wáng sūn xiān lìng luǒ zàng，

窃闻王孙先令裸葬，

lìng sǐ zhě wáng zhī zé yǐ，

令死者亡知则已，

ruò qí yǒu zhī，

若其有知，

shì lù shī dì xià，

是戮尸地下，

jiāng luǒ jiàn xiān rén，

将裸见先人，

qiè wèi wáng sūn bù qǔ yě。

窃为王孙不取也。

qiě xiào jīng yuē wèi zhī guān guǒ yī qīn，

且《孝经》曰‘为之棺椁衣衾’，

shì yì shèng rén zhī yí zhì，

是亦圣人之遗制，

hé bì qū qū dú shǒu suǒ wén yuàn wáng sūn chá yān。

何必区区独守所闻？愿王孙察焉。

wáng sūn bào yuē gài wén gǔ zhī shèng wáng，

” 王孙报曰：“盖闻古之圣王，

yuán rén qíng bù rěn qí qīn，

缘人情不忍其亲，

gù wèi zhì lǐ，

故为制礼，

jīn zé yuè zhī，

今则越之，

wú shì yǐ luǒ zàng，

吾是以裸葬，

jiāng yǐ jiǎo shì yě。

将以矫世也。

fū hòu zàng chéng wáng yì yú sǐ zhě，

夫厚葬诚亡益于死者，

ér sú rén jìng yǐ xiāng gāo，

而俗人竞以相高，

mí cái dān bì，

靡财单币，

fǔ zhī dì xià。

腐之地下。

huò nǎi jīn rì rù ér míng rì fā，

或乃今日入而明日发，

cǐ zhēn yǔ bào hái yú zhōng yě hé yì qiě fú sǐ zhě，

此真与暴骸于中野何异！且夫死者，

zhōng shēng zhī huà，

终生之化，

ér wù zhī guī zhě yě。

而物之归者也。

guī zhě dé zhì，

归者得至，

huà zhě dé biàn，

化者得变，

shì wù gè fǎn qí zhēn yě。

是物各反其真也。

fǎn zhēn míng míng，

反真冥冥，

wáng xíng wáng shēng，

亡形亡声，

nǎi hé dào qíng。

乃合道情。

fū shì wài yǐ huá zhòng，

夫饰外以华众，

hòu zàng yǐ gé zhēn，

厚葬以隔真，

shǐ guī zhě bù dé zhì，

使归者不得至，

huà zhě bù dé biàn，

化者不得变，

shì shǐ wù gè shī qí suǒ yě。

是使物各失其所也。

qiě wú wén zhī，

且吾闻之，

jīng shén zhě tiān zhī yǒu yě，

精神者天之有也，

xíng hái zhě dì zhī yǒu yě。

形骸者地之有也。

jīng shén lí xíng，

精神离形，

gè guī qí zhēn，

各归其真，

gù wèi zhī guǐ，

故谓之鬼，

guǐ zhī wèi yán guī yě。

鬼之为言归也。

qí shī kuài rán dú chǔ，

其尸块然独处，

qǐ yǒu zhī zāi guǒ yǐ bì bó，

岂有知哉？裹以币帛，

gé yǐ guān guǒ，

隔以棺椁，

zhī tǐ luò shù，

支体络束，

kǒu hán yù shí，

口含玉石，

yù huà bù dé，

欲化不得，

yù wèi kū là，

郁为枯腊，

qiān zǎi zhī hòu，

千载之后，

guān guǒ xiǔ fǔ，

棺椁朽腐，

nǎi dé guī tǔ，

乃得归土，

jiù qí zhēn zhái。

就其真宅。

yóu shì yán zhī，

由是言之，

yān yòng jiǔ kè xī dì yáo zhī zàng yě，

焉用久客！昔帝尧之葬也，

kuǎn mù wèi dú，

窾木为椟，

gé lěi wèi jiān，

葛藟为缄，

qí chuān xià bù luàn quán，

其穿下不乱泉，

shàng bù xiè chòu。

上不泄殠。

gù shèng wáng shēng yì shàng，

故圣王生易尚，

sǐ yì zàng yě。

死易葬也。

bù jiā gōng yú wáng yòng，

不加功于亡用，

bù sǔn cái yú wáng wèi。

不损财于亡谓。

jīn fèi cái hòu zàng，

今费财厚葬，

liú guī gé zhì，

留归隔至，

sǐ zhě bù zhī，

死者不知，

shēng zhě bù dé，

生者不得，

shì wèi zhòng huò。

是谓重惑。

yú xì wú bù wéi yě。

于戏！吾不为也。

qí hóu yuē shàn。

” 祁侯曰：“善。

suì luǒ zàng。

”遂裸葬。

hú jiàn zì zi mèng，

胡建字子孟，

hé dōng rén yě。

河东人也。

xiào wǔ tiān hàn zhōng，

孝武天汉中，

shǒu jūn zhèng chéng，

守军正丞，

pín wáng chē mǎ，

贫亡车马，

cháng bù yǔ zǒu zú qǐ jū，

常步与走卒起居，

suǒ yǐ wèi jiàn zǒu zú，

所以尉荐走卒，

shén dé qí xīn。

甚得其心。

shí jiān jūn yù shǐ wèi jiān，

时监军御史为奸，

chuān běi jūn lěi yuán yǐ wéi jiǎ qū，

穿北军垒垣以为贾区，

jiàn yù zhū zhī，

建欲诛之，

nǎi yuē qí zǒu zú yuē wǒ yù yǔ gōng yǒu suǒ zhū，

乃约其走卒曰：“我欲与公有所诛，

wú yán qǔ zhī zé qǔ，

吾言取之则取，

zhǎn zhī zé zhǎn。

斩之则斩。

yú shì dāng xuǎn shì mǎ rì，

”于是当选士马日，

jiān yù shǐ yǔ hù jūn zhū xiào liè zuò táng huáng shàng，

监御史与护军诸校列坐堂皇上，

jiàn cóng zǒu zú qū zhì táng huáng xià bài yè，

建从走卒趋至堂皇下拜谒，

yīn shàng táng huáng，

因上堂皇，

zǒu zú jiē shàng。

走卒皆上。

jiàn zhǐ jiān yù shǐ yuē qǔ bǐ。

建指监御史曰：“取彼。

zǒu zú qián yè xià táng huáng。

”走卒前曳下堂皇。

jiàn yuē zhǎn zhī。

建曰：“斩之。

suì zhǎn yù shǐ。

”遂斩御史。

hù jūn zhū xiào jiē è jīng，

护军诸校皆愕惊，

bù zhī suǒ yǐ。

不知所以。

jiàn yì yǐ yǒu chéng zòu zài qí huái zhōng，

建亦已有成奏在其怀中，

suì shàng zòu yuē chén wén jūn fǎ，

遂上奏曰：“臣闻军法，

lì wǔ yǐ wēi zhòng，

立武以威众，

zhū è yǐ jìn xié。

诛恶以禁邪。

jīn jiān yù shǐ gōng chuān jūn yuán yǐ qiú jiǎ lì，

今监御史公穿军垣以求贾利，

sī mǎi mài yǐ yǔ shì shì，

私买卖以与士市，

bù lì gāng yì zhī xīn，

不立刚毅之心，

yǒng měng zhī jié，

勇猛之节，

wáng yǐ shuài xiān shì dài fū，

亡以帅先士大夫，

yóu shī lǐ bù gōng。

尤失理不公。

yòng wén lì yì，

用文吏议，

bù zhì zhòng fǎ。

不至重法。

huáng dì lǐ fǎ yuē bì lěi yǐ dìng，

《黄帝李法》曰：‘壁垒已定，

chuān yú bù yóu lù，

穿窬不由路，

shì wèi jiān rén，

是谓奸人，

jiān rén zhě shā。

奸人者杀。

chén jǐn àn jūn fǎ yuē zhèng wáng shǔ jiāng jūn，

’臣谨按军法曰：‘正亡属将军，

jiāng jūn yǒu zuì yǐ wén，

将军有罪以闻，

èr qiān dàn yǐ xià xíng fǎ yān。

二千石以下行法焉。

chéng yú yòng fǎ yí，

’丞于用法疑，

zhí shì bù wěi shàng，

执事不诿上，

chén jǐn yǐ zhǎn，

臣谨以斩，

mèi sǐ yǐ wén。

昧死以闻。

zhì yuē sī mǎ fǎ yuē guó róng bù rù jūn，

”制曰：“《司马法》曰‘国容不入军，

jūn róng bù rù guó，

军容不入国’，

hé wén lì yě sān wáng huò shì yú jūn zhōng，

何文吏也？三王或誓于军中，

yù mín xiān chéng qí lǜ yě huò shì yú jūn mén zhī wài，

欲民先成其虑也；或誓于军门之外，

yù mín xiān yì yǐ dài shì yě huò jiāng jiāo rèn ér shì，

欲民先意以待事也；或将交刃而誓，

zhì mín zhì yě。

致民志也。

jiàn yòu hé yí yān jiàn yóu shì xiǎn míng。

’建又何疑焉？”建由是显名。

hòu wèi wèi chéng lìng，

后为渭城令，

zhì shén yǒu shēng。

治甚有声。

zhí zhāo dì yòu，

值昭帝幼，

huáng hòu fù shàng guān jiāng jūn ān yǔ dì zǐ gài zhǔ sī fū dīng wài rén xiāng shàn。

皇后父上官将军安与帝姊盖主私夫丁外人相善。

wài rén jiāo zì，

外人骄恣，

yuàn gù jīng zhào yǐn fán fú，

怨故京兆尹樊福，

shǐ kè shè shā zhī。

使客射杀之。

kè zāng gōng zhǔ lú，

客臧公主庐，

lì bù gǎn bǔ。

吏不敢捕。

wèi chéng lìng jiàn jiāng lì zú wéi bǔ。

渭城令建将吏卒围捕。

gài zhǔ wén zhī，

盖主闻之，

yǔ wài rén shàng guān jiāng jūn duō cóng nú kè wǎng，

与外人、上官将军多从奴客往，

bēn shè zhuī lì，

奔射追吏，

lì sàn zǒu。

吏散走。

zhǔ shǐ pú yè hé wèi chéng lìng yóu jiǎo shāng zhǔ jiā nú。

主使仆射劾渭城令游徼伤主家奴。

jiàn bào wáng tā zuò。

建报亡它坐。

gài zhǔ nù，

盖主怒，

shǐ rén shàng shū gào jiàn qīn rǔ cháng gōng zhǔ，

使人上书告建侵辱长公主，

shè jiǎ shě mén。

射甲舍门。

zhī lì zéi shāng nú，

知吏贼伤奴，

pì bào gù bù qióng shěn。

辟报故不穷审。

dà jiàng jūn huò guāng qǐn qí zòu。

大将军霍光寝其奏。

hòu guāng bìng，

后光病，

shàng guān shì dài tīng shì，

上官氏代听事，

xià lì bǔ jiàn，

下吏捕建，

jiàn zì shā。

建自杀。

lì mín chēng yuān，

吏民称冤，

zhì jīn wèi chéng lì qí cí。

至今渭城立其祠。

zhū yún zì yóu，

朱云字游，

lǔ rén yě，

鲁人也，

xǐ píng líng。

徙平陵。

shǎo shí tōng qīng xiá，

少时通轻侠，

jiè kè bào chóu。

借客报仇。

zhǎng bā chǐ yú，

长八尺余，

róng mào shén zhuàng，

容貌甚壮，

yǐ yǒng lì wén。

以勇力闻。

nián sì shí，

年四十，

nǎi biàn jié cóng bó shì bái zǐ yǒu shòu yì，

乃变节从博士白子友受《易》，

yòu shì qián jiāng jūn xiāo wàng zhī shòu lún yǔ，

又事前将军萧望之受《论语》，

jiē néng chuán qí yè。

皆能传其业。

hǎo tì tǎng dà jié，

好倜傥大节，

dāng shì yǐ shì gāo zhī。

当世以是高之。

yuán dì shí，

元帝时，

láng yá gòng yǔ wèi yù shǐ dài fū，

琅邪贡禹为御史大夫，

ér huá yīn shǒu chéng jiā shàng fēng shì，

而华阴守丞嘉上封事，

yán zhì dào zài yú dé xián，

言“治道在于得贤，

yù shǐ zhī guān，

御史之官，

zǎi xiàng zhī fù，

宰相之副，

jiǔ qīng zhī yòu，

九卿之右，

bù kě bù xuǎn。

不可不选。

píng líng zhū yún，

平陵朱云，

jiān zī wén wǔ，

兼资文武，

zhōng zhèng yǒu zhì lüè，

忠正有智略，

kě shǐ yǐ liù bǎi shí zhì shì shǒu yù shǐ dài fū，

可使以六百石秩试守御史大夫，

yǐ jǐn qí néng。

以尽其能。

shàng nǎi xià qí shì wèn gōng qīng。

”上乃下其事问公卿。

tài zǐ shǎo fù kuāng héng duì，

太子少傅匡衡对，

yǐ wéi dà chén zhě，

以为“大臣者，

guó jiā zhī gǔ gōng，

国家之股肱，

wàn xìng suǒ zhān yǎng，

万姓所瞻仰，

míng wáng suǒ shèn zé yě。

明王所慎择也。

chuán yuē xià qīng qí shàng jué，

传曰下轻其上爵，

jiàn rén tú bǐng chén，

贱人图柄臣，

zé guó jiā yáo dòng ér mín bù jìng yǐ。

则国家摇动而民不静矣。

jīn jiā cóng shǒu chéng ér tú dà chén zhī wèi，

今嘉从守丞而图大臣之位，

yù yǐ pǐ fū tú bù zhī rén ér chāo jiǔ qīng zhī gǔ，

欲以匹夫徒步之人而超九卿之古，

fēi suǒ yǐ zhòng guó jiā ér zūn shè jì yě。

非所以重国家而尊社稷也。

zì yáo zhī yòng shùn，

自尧之用舜，

wén wáng yú tài gōng，

文王于太公，

yóu shì rán hòu jué zhī，

犹试然后爵之，

yòu kuàng zhū yún zhě hū yún sù hǎo yǒng，

又况朱云者乎？云素好勇，

shù fàn fǎ wáng mìng，

数犯法亡命，

shòu yì pō yǒu shī dào，

受《易》颇有师道，

qí xíng yì wèi yǒu yǐ yì。

其行义未有以异。

jīn yù shǐ dài fū yǔ jié bái lián zhèng，

今御史大夫禹洁白廉正，

jīng shù tōng míng，

经术通明，

yǒu bó yí shǐ yú zhī fēng，

有伯夷、史鱼之风，

hǎi nèi mò bù wén zhī，

海内莫不闻知，

ér jiā wěi chēng yún，

而嘉猥称云，

yù lì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欲令为御史大夫，

wàng xiāng chèn jǔ，

妄相称举，

yí yǒu jiān xīn，

疑有奸心，

jiàn bù kě zhǎng，

渐不可长，

yí xià yǒu sī àn yàn yǐ míng hào wù。

宜下有司案验以明好恶。

jiā jìng zuò zhī。

”嘉竟坐之。

shì shí，

是时，

shào fǔ wǔ lù chōng zōng guì xìng，

少府五鹿充宗贵幸，

wèi liáng qiū yì。

为《梁丘易》。

zì xuān dì shí shàn liáng qiū shì shuō，

自宣帝时善梁丘氏说，

yuán dì hǎo zhī，

元帝好之，

yù kǎo qí yì tóng，

欲考其异同，

lìng chōng zōng yǔ zhū yì jiā lùn。

令充宗与诸《易》家论。

chōng zōng chéng guì biàn kǒu，

充宗乘贵辩口，

zhū rú mò néng yǔ kàng，

诸儒莫能与抗，

jiē chēng jí bù gǎn huì。

皆称疾不敢会。

yǒu jiàn yún zhě，

有荐云者，

zhào rù，

召入，

shè dēng táng，

摄■登堂，

kàng zhe ér qǐng，

抗着而请，

yīn dòng zuǒ yòu。

音动左右。

jì lùn nàn，

既论难，

lián zhǔ wǔ lù jūn，

连拄五鹿君，

gù zhū rú wèi zhī yǔ yuē wǔ lù yuè yuè，

故诸儒为之语曰：“五鹿岳岳，

zhū yún zhé qí jiǎo。

朱云折其角。

yóu shì wèi bó shì。

”由是为博士。

qiān dù líng lìng，

迁杜陵令，

zuò gù zòng wáng mìng，

坐故纵亡命，

huì shè，

会赦，

jǔ fāng zhèng，

举方正，

wèi huái lǐ lìng。

为槐里令。

shí zhōng shū lìng shí xiǎn yòng shì，

时中书令石显用事，

yǔ chōng zōng wèi dǎng，

与充宗为党，

bǎi liáo wèi zhī。

百僚畏之。

wéi yù shǐ zhōng chéng chén xián nián shào kàng jié，

唯御史中丞陈咸年少抗节，

bù fù xiǎn děng，

不附显等，

ér yǔ yún xiāng jié。

而与云相结。

yún shù shàng shū，

云数上疏，

yán chéng xiàng wéi xuán chéng róng shēn bǎo wèi，

言丞相韦玄成容身保位，

wáng néng wǎng lái，

亡能往来，

ér xián shù huǐ shí xiǎn。

而咸数毁石显。

jiǔ zhī，

久之，

yǒu sī kǎo yún，

有司考云，

yí fēng lì shā rén。

疑风吏杀人。

qún chén cháo jiàn，

群臣朝见，

shàng wèn chéng xiàng yǐ yún zhì xíng。

上问丞相以云治行。

chéng xiàng xuán chéng yán yún bào nüè wáng zhuàng。

丞相玄成言云暴虐亡状。

shí，

时，

chén xián zài qián，

陈咸在前，

wén zhī，

闻之，

yǐ yǔ yún。

以语云。

yún shàng shū zì sòng，

云上书自讼，

xián wèi dìng zòu cǎo，

咸为定奏草，

qiú xià yù shǐ zhōng chéng。

求下御史中丞。

shì xià chéng xiàng，

事下丞相，

chéng xiàng bù lì kǎo lì qí shā rén zuì。

丞相部吏考立其杀人罪。

yún wáng rù cháng ān，

云亡入长安，

fù yǔ xián jì yì。

复与咸计议。

chéng xiàng jù fā qí shì，

丞相具发其事，

zòu xián sù wèi zhí fǎ zhī chén，

奏：“咸宿卫执法之臣，

xìng de jìn jiàn，

幸得进见，

lòu xiè suǒ wén，

漏泄所闻，

yǐ sī yǔ yún，

以私语云，

wèi dìng zòu cǎo，

为定奏草，

yù lìng zì xià zhì，

欲令自下治，

hòu zhī yún wáng mìng zuì rén，

后知云亡命罪人，

ér yǔ jiāo tōng，

而与交通，

yún yǐ gù bù dé。

云以故不得。

shàng yú shì xià xián yún yù，

”上于是下咸、云狱，

jiǎn sǐ wèi chéng dàn。

减死为城旦。

xián yún suì fèi gù，

咸、云遂废锢，

zhōng wú dì shì。

终无帝世。

zhì chéng dì shí，

至成帝时，

chéng xiàng gù ān chāng hóu zhāng yǔ yǐ dì shī wèi tè jìn，

丞相故安昌侯张禹以帝师位特进，

shén zūn zhòng。

甚尊重。

yún shàng shū qiú jiàn，

云上书求见，

gōng qīng zài qián。

公卿在前。

yún yuē jīn zhāo tíng dà chén shàng bù néng kuāng zhǔ，

云曰：“今朝廷大臣上不能匡主，

xià wáng yǐ yì mín，

下亡以益民，

jiē shī wèi sù cān，

皆尸位素餐，

kǒng zǐ suǒ wèi bǐ fū bù kě yǔ shì jūn，

孔子所谓‘鄙夫不可与事君’，

gǒu huàn shī zhī，

‘苟患失之，

wáng suǒ bù zhì zhě yě。

亡所不至’者也。

chén yuàn cì shàng fāng zhǎn mǎ jiàn，

臣愿赐尚方斩马剑，

duàn nìng chén yī rén yǐ lì qí yú。

断佞臣一人以厉其余。

shàng wèn shuí yě duì yuē ān chāng hóu zhāng yǔ。

”上问：“谁也？？对曰：“安昌侯张禹。

shàng dà nù，

”上大怒，

yuē xiǎo chén jū xià shàn shàng，

曰：“小臣居下讪上，

tíng rǔ shī fū，

廷辱师傅，

zuì sǐ bù shè。

罪死不赦。

yù shǐ jiāng yún xià，

”御史将云下，

yún pān diàn kǎn，

云攀殿槛，

kǎn zhé。

槛折。

yún hū yuē chén dé xià cóng lóng féng bǐ gàn yóu yú dì xià，

云呼曰：“臣得下从龙逢、比干游于地下，

zú yǐ wèi zhī shèng cháo hé rú ěr yù shǐ suì jiāng yún qù。

足矣！未知圣朝何如耳？”御史遂将云去。

yú shì zuǒ jiāng jūn xīn qìng jì miǎn guān jiě yìn shòu，

于是左将军辛庆忌免冠解印绶，

kòu tóu diàn xià yuē cǐ chén sù zhe kuáng zhí yú shì。

叩头殿下曰：“此臣素著狂直于世。

shǐ qí yán shì，

使其言是，

bù kě zhū qí yán fēi，

不可诛；其言非，

gù dāng róng zhī。

固当容之。

chén gǎn yǐ sǐ zhēng。

臣敢以死争。

qìng jì kòu tóu liú xiě。

”庆忌叩头流血。

shàng yì jiě，

上意解，

rán hòu dé yǐ。

然后得已。

jí hòu dāng zhì kǎn，

及后当治槛，

shàng yuē wù yì yīn ér jí zhī，

上曰：“勿易！因而辑之，

yǐ jīng zhí chén。

以旌直臣。

yún zì shì zhī hòu bù fù shì，

” 云自是之后不复仕，

cháng jū hù tián，

常居鄠田，

shí chū chéng niú chē cóng zhū shēng，

时出乘牛车从诸生，

suǒ guò jiē jìng shì yān。

所过皆敬事焉。

xuē xuān wèi chéng xiàng，

薛宣为丞相，

yún wǎng jiàn zhī。

云往见之。

xuān bèi bīn zhǔ lǐ，

宣备宾主礼，

yīn liú yún sù，

因留云宿，

cóng róng wèi yún yuē zài tián yě wáng shì，

从容谓云曰：“在田野亡事，

qiě liú wǒ dōng gé，

且留我东阁，

kě yǐ guān sì fāng qí shì。

可以观四方奇士。

yún yuē xiǎo shēng nǎi yù xiāng lì xié xuān bù gǎn fù yán。

”云曰：“小生乃欲相吏邪？”宣不敢复言。

qí jiào shòu，

其教授，

zé zhū shēng，

择诸生，

rán hòu wèi dì zǐ。

然后为弟子。

jiǔ jiāng yán wàng jí wàng xiōng zi yuán，

九江严望及望兄子元，

zì zhòng，

字仲，

néng chuán yún xué，

能传云学，

jiē wèi bó shì。

皆为博士。

wàng zhì tài shān tài shǒu。

望至泰山太守。

yún nián qī shí yú，

云年七十余，

zhōng yú jiā。

终于家。

bìng bù hū yī yǐn yào。

病不呼医饮药。

yí yán yǐ shēn fú liǎn，

遗言以身服敛，

guān zhōu yú shēn，

棺周于身，

shì zhōu yú guǒ，

士周于椁，

wèi zhàng wǔ fén，

为丈五坟，

zàng píng líng dōng guō wài。

葬平陵东郭外。

méi fú zì zǐ zhēn，

梅福字子真，

jiǔ jiāng shòu chūn rén yě。

九江寿春人也。

shǎo xué cháng ān，

少学长安，

míng shàng shū gǔ liáng chūn qiū，

明《尚书》、《穀梁春秋》，

wèi jùn wén xué，

为郡文学，

bǔ nán chāng wèi。

补南昌尉。

hòu qù guān guī shòu chūn，

后去官归寿春，

shù yīn xiàn dào shàng yán biàn shì，

数因县道上言变事，

qiú jiǎ yáo chuán，

求假轺传，

yì xíng zài suǒ tiáo duì jí zhèng，

诣行在所条对急政，

zhé bào bà。

辄报罢。

shì shí，

是时，

chéng dì wěi rèn dà jiàng jūn wáng fèng，

成帝委任大将军王凤，

fèng zhuān shì shàn cháo，

凤专势擅朝，

ér jīng zhào yǐn wáng zhāng sù zhōng zhí，

而京兆尹王章素忠直，

jī cì fèng，

讥刺凤，

wèi fèng suǒ zhū。

为凤所诛。

wáng shì jìn shèng，

王氏浸盛，

zāi yì shù jiàn，

灾异数见，

qún xià mò gǎn zhèng yán。

群下莫敢正言。

fú fù shàng shū yuē chén wén jī zǐ yáng kuáng yú yīn，

福复上书曰： 臣闻箕子佯狂于殷，

ér wèi zhōu chén hóng fàn shū sūn tōng dùn qín guī hàn，

而为周陈《洪范》；叔孙通遁秦归汉，

zhì zuò yí pǐn。

制作仪品。

fū shū sūn xiān fēi bù zhōng yě，

夫叔孙先非不忠也，

jī zǐ fēi shū qí jiā ér pàn qīn yě，

箕子非疏其家而畔亲也，

bù kě wèi yán yě。

不可为言也。

xī gāo zǔ nà shàn ruò bù jí，

昔高祖纳善若不及，

cóng jiàn ruò zhuǎn huán，

从谏若转圜，

tīng yán bù qiú qí néng，

听言不求其能，

jǔ gōng bù kǎo qí sù。

举功不考其素。

chén píng qǐ yú wáng mìng ér wèi móu zhǔ，

陈平起于亡命而为谋主，

hán xìn bá yú xíng chén ér jiàn shàng jiàng。

韩信拔于行陈而建上将。

gù tiān xià zhī shì yún hé guī hàn，

故天下之士云合归汉，

zhēng jìn qí yì，

争进奇异，

zhī zhě jié qí cè，

知者竭其策，

yú zhě jǐn qí lǜ，

愚者尽其虑，

yǒng shì jí qí jié，

勇士极其节，

qiè fū miǎn qí sǐ。

怯夫勉其死。

hé tiān xià zhī zhī，

合天下之知，

bìng tiān xià zhī wēi，

并天下之威，

shì yǐ jǔ qín rú hóng máo，

是以举秦如鸿毛，

qǔ chǔ ruò shí yí，

取楚若拾遗，

cǐ gāo zǔ suǒ yǐ wáng dí yú tiān xià yě。

此高祖所以亡敌于天下也。

xiào wén huáng dì qǐ yú dài gǔ，

孝文皇帝起于代谷，

fēi yǒu zhōu zhào zhī shī，

非有周、召之师，

yī lǚ zhī zuǒ yě，

伊、吕之佐也，

xún gāo zǔ zhī fǎ，

循高祖之法，

jiā yǐ gōng jiǎn。

加以恭俭。

dāng cǐ zhī shí，

当此之时，

tiān xià jǐ píng。

天下几平。

yáo shì yán zhī，

繇是言之，

xún gāo zǔ zhī fǎ zé zhì，

循高祖之法则治，

bù xún zé luàn。

不循则乱。

hé zhě qín wèi wáng dào，

何者？秦为亡道，

xuē zhòng ní zhī jī，

削仲尼之迹，

miè zhōu gōng zhī guǐ，

灭周公之轨，

huài jǐng tián，

坏井田，

chú wǔ děng，

除五等，

lǐ fèi yuè bēng，

礼废乐崩，

wáng dào bù tōng，

王道不通，

gù yù xíng wáng dào zhě mò néng zhì qí gōng yě。

故欲行王道者莫能致其功也。

xiào wǔ huáng dì hǎo zhōng jiàn，

孝武皇帝好忠谏，

shuō zhì yán，

说至言，

chū jué bù dài lián mào，

出爵不待廉茂，

qìng cì bù xū xiǎn gōng，

庆赐不须显功，

shì yǐ tiān xià bù yī gè lì zhì jié jīng yǐ fù quē tíng zì xuàn yù zhě bù kě shèng shǔ。

是以天下布衣各厉志竭精以赴阙廷自衒鬻者不可胜数。

hàn jiā dé xián，

汉家得贤，

yú cǐ wèi shèng。

于此为盛。

shǐ xiào wǔ huáng dì tīng yòng qí jì，

使孝武皇帝听用其计，

shēng píng kě zhì。

升平可致。

yú shì jī shī bào gǔ，

于是积尸暴骨，

kuài xīn hú yuè，

快心胡、越，

gù huái nán wáng ān yuán jiān ér qǐ。

故淮南王安缘间而起。

suǒ yǐ jì lǜ bù chéng ér móu yì xiè zhě，

所以计虑不成而谋议泄者，

yǐ zhòng xián jù yú běn cháo，

以众贤聚于本朝，

gù qí dà chén shì líng bù gǎn hé cóng yě。

故其大臣势陵不敢和从也。

fāng jīn bù yī nǎi kuī guó jiā zhī xì，

方今布衣乃窥国家之隙，

jiàn jiān ér qǐ zhě，

见间而起者，

shǔ jùn shì yě。

蜀郡是也。

jí shān yáng wáng tú sū lìng zhī qún，

及山阳亡徒苏令之群，

dǎo jí míng dōu dà jùn，

蹈藉名都大郡，

qiú dǎng yǔ，

求党与，

suǒ suí hé，

索随和，

ér wáng táo nì zhī yì。

而亡逃匿之意。

cǐ jiē qīng liàng dà chén，

此皆轻量大臣，

wáng suǒ wèi jì，

亡所畏忌，

guó jiā zhī quán qīng，

国家之权轻，

gù pǐ fū yù yǔ shàng zhēng héng yě。

故匹夫欲与上争衡也。

shì zhě，

士者，

guó zhī zhòng qì dé shì zé zhòng，

国之重器；得士则重，

shī shì zé qīng。

失士则轻。

shī yún jì jì duō shì，

《诗》云：“济济多士，

wén wáng yǐ níng。

文王以宁。

miào táng zhī yì，

”庙堂之议，

fēi cǎo máo suǒ dāng yán yě。

非草茅所当言也。

chén chéng kǒng shēn tú yě cǎo，

臣诚恐身涂野草，

shī bìng zú wǔ，

尸并卒伍，

gù shù shàng shū qiú jiàn，

故数上书求见，

zhé bào bà。

辄报罢。

chén wén qí huán zhī shí yǒu yǐ jiǔ jiǔ jiàn zhě，

臣闻齐桓之时有以九九见者，

huán gōng bù nì，

桓公不逆，

yù yǐ zhì dà yě。

欲以致大也。

jīn chén suǒ yán fēi tè jiǔ jiǔ yě，

今臣所言非特九九也，

bì xià jù chén zhě sān yǐ，

陛下距臣者三矣，

cǐ tiān xià shì suǒ yǐ bù zhì yě。

此天下士所以不至也。

xī qín wǔ wáng hǎo lì，

昔秦武王好力，

rèn bǐ kòu guān zì yù móu gōng xíng bó，

任鄙叩关自鬻；缪公行伯，

yáo yú guī dé。

繇余归德。

jīn yù zhì tiān xià zhī shì，

今欲致天下之士，

mín yǒu shàng shū qiú jiàn zhě，

民有上书求见者，

zhé shǐ yì shàng shū wèn qí suǒ yán，

辄使诣尚书问其所言，

yán kě cǎi qǔ zhě，

言可采取者，

zhì yǐ shēng dǒu zhī lù，

秩以升斗之禄，

cì yǐ yī shù zhī bó。

赐以一束之帛。

ruò cǐ，

若此，

zé tiān xià zhī shì fā fèn mèn，

则天下之士发愤懑，

tǔ zhōng yán，

吐忠言，

jiā móu rì wén yú shàng，

嘉谋日闻于上，

tiān xià tiáo guàn，

天下条贯，

guó jiā biǎo lǐ，

国家表里，

làn rán kě dǔ yǐ。

烂然可睹矣。

fū yǐ sì hǎi zhī guǎng，

夫以四海之广，

shì mín zhī shù，

士民之数，

néng yán zhī lèi zhì zhòng duō yě。

能言之类至众多也。

rán qí jùn jié zhǐ shì chén zhèng，

然其俊杰指世陈政，

yán chéng wén zhāng，

言成文章，

zhì zhī xiān shèng ér bù móu，

质之先圣而不缪，

shī zhī dāng shì hé shí wù，

施之当世合时务，

ruò cǐ zhě，

若此者，

yì wáng jǐ rén。

亦亡几人。

gù jué lù shù bó zhě，

故爵禄束帛者，

tiān xià zhī dǐ shí，

天下之厎石，

gāo zǔ suǒ yǐ lì shì mó dùn yě。

高祖所以厉世摩钝也。

kǒng zǐ yuē gōng yù shàn qí shì，

孔子曰：“工欲善其事，

bì xiān lì qí qì。

必先利其器。

zhì qín zé bù rán，

”至秦则不然，

zhāng fěi bàng zhī wǎng，

张诽谤之罔，

yǐ wéi hàn qū chú，

以为汉驱除，

dào chí tài ē，

倒持泰阿，

shòu chǔ qí bǐng。

授楚其柄。

gù chéng néng wù shī qí bǐng，

故诚能勿失其柄，

tiān xià suī yǒu bù shùn，

天下虽有不顺，

mò gǎn chù qí fēng，

莫敢触其锋，

cǐ xiào wǔ huáng dì suǒ yǐ pì dì jiàn gōng wèi hàn shì zōng yě。

此孝武皇帝所以辟地建功为汉世宗也。

jīn bù xún bó zhě zhī dào，

今不循伯者之道，

nǎi yù yǐ sān dài xuǎn jǔ zhī fǎ qǔ dāng shí zhī shì，

乃欲以三代选举之法取当时之士，

yóu chá bó lè zhī tú，

犹察伯乐之图，

qiú qí jì yú shì，

求骐骥于市，

ér bù kě dé，

而不可得，

yì yǐ míng yǐ。

亦已明矣。

gù gāo zǔ qì chén píng zhī guò ér huò qí móu，

故高祖弃陈平之过而获其谋，

jìn wén zhào tiān wáng，

晋文召天王，

qí huán yòng qí chóu，

齐桓用其仇，

yǒu yì yú shí，

有益于时，

bù gù nì shùn，

不顾逆顺，

cǐ suǒ wèi bó dào zhě yě。

此所谓伯道者也。

yī sè chéng tǐ wèi zhī chún，

一色成体谓之醇，

bái hēi zá hé wèi zhī bó。

白黑杂合谓之驳。

yù yǐ chéng píng zhī fǎ zhì bào qín zhī xù，

欲以承平之法治暴秦之绪，

yóu yǐ xiāng yǐn jiǔ zhī lǐ lǐ jūn shì yě。

犹以乡饮酒之礼理军市也。

jīn bì xià jì bù nà tiān xià zhī yán，

今陛下既不纳天下之言，

yòu jiā lù yān。

又加戮焉。

fū què zāo hài，

夫■鹊遭害，

zé rén niǎo zēng shì yú zhě méng lù，

则仁鸟增逝；愚者蒙戮，

zé zhī shì shēn tuì。

则知士深退。

jiān zhě yú mín shàng shū，

间者愚民上疏，

duō chù bù jí zhī fǎ，

多触不急之法，

huò xià tíng wèi，

或下廷尉，

ér sǐ zhě zhòng。

而死者众。

zì yáng shuò yǐ lái，

自阳朔以来，

tiān xià yǐ yán wéi huì，

天下以言为讳，

cháo tíng yóu shén，

朝廷尤甚，

qún chén jiē chéng shùn shàng zhǐ，

群臣皆承顺上指，

mò yǒu zhí zhèng。

莫有执正。

hé yǐ míng qí rán yě qǔ mín suǒ shàng shū，

何以明其然也？取民所上书，

bì xià zhī suǒ shàn，

陛下之所善，

shì xià zhī tíng wèi，

试下之廷尉，

tíng wèi bì yuē fēi suǒ yí yán，

廷尉必曰“非所宜言，

dà bù jìng。

大不敬。

yǐ cǐ bo zhī，

”以此卜之，

yī yǐ。

一矣。

gù jīng zhào yǐn wáng zhāng zī zhì zhōng zhí，

故京兆尹王章资质忠直，

gǎn miàn yǐn tíng zhēng，

敢面引廷争，

xiào yuán huáng dì zhuó zhī，

孝元皇帝擢之，

yǐ lì jù chén ér jiǎo qū cháo。

以厉具臣而矫曲朝。

jí zhì bì xià，

及至陛下，

lù jí qī zǐ。

戮及妻子。

qiě è è zhǐ qí shēn，

且恶恶止其身，

wáng zhāng fēi yǒu fǎn pàn zhī gū，

王章非有反畔之辜，

ér yāng jí jiā。

而殃及家。

zhé zhí shì zhī jié，

折直士之节，

jié jiàn chén zhī shé，

结谏臣之舌，

qún chén jiē zhī qí fēi，

群臣皆知其非，

rán bù gǎn zhēng，

然不敢争，

tiān xià yǐ yán wèi jiè，

天下以言为戒，

zuì guó jiā zhī dà huàn yě。

最国家之大患也。

yuàn bì xià xún gāo zǔ zhī guǐ，

愿陛下循高祖之轨，

dù wáng qín zhī lù，

杜亡秦之路，

shù yù shí yuè zhī gē，

数御《十月》之歌，

liú yì wáng yì zhī jiè，

留意《亡逸》之戒，

chú bù jí zhī fǎ，

除不急之法，

xià wáng huì zhī zhào，

下亡讳之诏，

bó jiàn jiān tīng，

博鉴兼听，

móu jí shū jiàn，

谋及疏贱，

lìng shēn zhě bù yǐn，

令深者不隐，

yuǎn zhě bù sāi，

远者不塞，

suǒ wèi pì sì mén，

所谓“辟四门，

míng sì mù yě。

明四目”也。

qiě bù jí zhī fǎ，

且不急之法，

fěi bàng zhī wēi zhě yě。

诽谤之微者也。

wǎng zhě bù kě jí，

“往者不可及，

lái zhě yóu kě zhuī。

来者犹可追。

fāng jīn jūn mìng fàn ér zhǔ wēi duó，

”方今君命犯而主威夺，

wài qī zhī quán rì yǐ yì lóng，

外戚之权日以益隆，

bì xià bú jiàn qí xíng，

陛下不见其形，

yuàn chá qí jǐng。

愿察其景。

jiàn shǐ yǐ lái，

建始以来，

rì shí dì zhèn，

日食地震，

yǐ lǜ yán zhī，

以率言之，

sān bèi chūn qiū，

三倍春秋，

shuǐ zāi wáng yǔ bǐ shù。

水灾亡与比数。

yīn shèng yáng wēi，

阴盛阳微，

jīn tiě wèi fēi，

金铁为飞，

cǐ hé jǐng yě hàn xìng yǐ lái，

此何景也！汉兴以来，

shè jì sān wēi。

社稷三危。

lǚ huò shàng guān jiē mǔ hòu zhī jiā yě，

吕、霍、上官皆母后之家也，

qīn qīn zhī dào，

亲亲之道，

quán zhī wèi yòu，

全之为右，

dāng yǔ zhī xián shī liáng fù，

当与之贤师良傅，

jiào yǐ zhōng xiào zhī dào。

教以忠孝之道。

jīn nǎi zūn chǒng qí wèi，

今乃尊宠其位，

shòu yǐ kuí bǐng，

授以魁柄，

shǐ zhī jiāo nì，

使之骄逆，

zhì yú yí miè，

至于夷灭，

cǐ shī qīn qīn zhī dà zhě yě。

此失亲亲之大者也。

zì huò guāng zhī xián，

自霍光之贤，

bù néng wéi zǐ sūn lǜ，

不能为子孙虑，

gù quán chén yì shì zé wēi。

故权臣易世则危。

shū yuē wú ruò huǒ，

《书》曰：“毋若火，

shǐ yōng yōng。

始庸庸。

shì líng yú jūn，

”势陵于君，

quán lóng yú zhǔ，

权隆于主，

rán hòu fáng zhī，

然后防之，

yì wáng jí yǐ。

亦亡及已。

shàng suì bù nà。

上遂不纳。

chéng dì jiǔ wáng jì sì，

成帝久亡继嗣，

fú yǐ wéi yí jiàn sān tǒng，

福以为宜建三统，

fēng kǒng zǐ zhī shì yǐ wéi yīn hòu，

封孔子之世以为殷后，

fù shàng shū yuē chén wén bù zài qí wèi，

复上书曰： 臣闻“不在其位，

bù móu qí zhèng。

不谋其政”。

zhèng zhě zhí yě，

政者职也，

wèi bēi ér yán gāo zhě zuì yě。

位卑而言高者罪也。

yuè zhí chù zuì，

越职触罪，

wēi yán shì huàn，

危言世患，

suī fú zhì héng fēn，

虽伏质横分，

chén zhī yuàn yě。

臣之愿也。

shǒu zhí bù yán，

守职不言，

méi chǐ shēn quán，

没齿身全，

sǐ zhī rì，

死之日，

shī wèi fǔ ér míng miè，

尸未腐而名灭，

suī yǒu jǐng gōng zhī wèi，

虽有景公之位，

fú lì qiān sì，

伏历千驷，

chén bù tān yě。

臣不贪也。

gù yuàn yī dēng wén shí zhī bì，

故愿一登文石之陛，

shè chì chí zhī tú，

涉赤墀之途，

dàng hù yǒu zhī fǎ zuò，

当户牖之法坐，

jǐn píng shēng zhī yú lǜ。

尽平生之愚虑。

wáng yì yú shí，

亡益于时，

yǒu yí yú shì，

有遗于世，

cǐ chén qǐn suǒ yǐ bù ān，

此臣寝所以不安，

shí suǒ yǐ wàng wèi yě。

食所以忘味也。

yuàn bì xià shēn xǐng chén yán。

愿陛下深省臣言。

chén wén cún rén suǒ yǐ zì lì yě，

臣闻存人所以自立也，

yōng rén suǒ yǐ zì sāi yě。

壅人所以自塞也。

shàn è zhī bào，

善恶之报，

gè rú qí shì。

各如其事。

xī zhě qín miè èr zhōu，

昔者秦灭二周，

yí liù guó，

夷六国，

yǐn shì bù xiǎn，

隐士不显，

yì mín bù jǔ，

逸民不举，

jué sān jué，

绝三绝，

miè tiān dào，

灭天道，

shì yǐ shēn wēi zi shā，

是以身危子杀，

jué sūn bù sì，

厥孙不嗣，

suǒ wèi yōng rén yǐ zì sāi zhě yě。

所谓壅人以自塞者也。

gù wǔ wáng kè yīn，

故武王克殷，

wèi xià chē，

未下车，

cún wǔ dì zhī hòu，

存五帝之后，

fēng yīn yú sòng，

封殷于宋，

shào xià yú qǐ，

绍夏于杞，

míng zhe sān tǒng，

明著三统，

shì bù dú yǒu yě。

示不独有也。

shì yǐ jī xìng bàn tiān xià，

是以姬姓半天下，

qiān miào zhī zhǔ，

迁庙之主，

liú chū yú hù，

流出于户，

suǒ wèi cún rén yǐ zì lì zhě yě。

所谓存人以自立者也。

jīn chéng tāng bù sì，

今成汤不祀，

yīn rén wáng hòu，

殷人亡后，

bì xià jì sì jiǔ wēi，

陛下继嗣久微，

dài wèi cǐ yě。

殆为此也。

chūn qiū jīng yuē sòng shā qí dài fū。

《春秋经》曰：“宋杀其大夫。

gǔ liáng chuán yuē qí bù chēng míng xìng，

”《穀梁传》曰：“其不称名姓，

yǐ qí zài zǔ wèi，

以其在祖位，

zūn zhī yě。

尊之也。

cǐ yán kǒng zǐ gù yīn zhī hòu yě，

”此言孔子故殷之后也，

suī bù zhèng tǒng，

虽不正统，

fēng qí zǐ sūn yǐ wéi yīn hòu，

封其子孙以为殷后，

lǐ yì yí zhī。

礼亦宜之。

hé zhě zhū hóu duó zōng，

何者？诸侯夺宗，

shèng shù duó shì。

圣庶夺适。

chuán yuē xián zhě zǐ sūn yí yǒu tǔ ér kuàng shèng rén，

传曰“贤者子孙宜有土”而况圣人，

yòu yīn zhī hòu zāi xī chéng wáng yǐ zhū hóu lǐ zàng zhōu gōng，

又殷之后哉！昔成王以诸侯礼葬周公，

ér huáng tiān dòng wēi，

而皇天动威，

léi fēng zhe zāi。

雷风著灾。

jīn zhòng ní zhī miào bù chū quē lǐ，

今仲尼之庙不出阙里，

kǒng shì zǐ sūn bù miǎn biān hù，

孔氏子孙不免编户，

yǐ shèng rén ér xīn pǐ fū zhī sì，

以圣人而歆匹夫之祀，

fēi huáng tiān zhī yì yě。

非皇天之意也。

jīn bì xià chéng néng jù zhòng ní zhī sù gōng，

今陛下诚能据仲尼之素功，

yǐ fēng qí zǐ sūn，

以封其子孙，

zé guó jiā bì huò qí fú，

则国家必获其福，

yòu bì xià zhī míng yǔ tiān wáng jí。

又陛下之名与天亡极。

hé zhě zhuī shèng rén sù gōng，

何者？追圣人素功，

fēng qí zǐ sūn，

封其子孙，

wèi yǒu fǎ yě，

未有法也，

hòu shèng bì yǐ wéi zé。

后圣必以为则。

bù miè zhī míng，

不灭之名，

kě bù miǎn zāi fú gū yuǎn，

可不勉哉！ 福孤远，

yòu jī qiè wáng shì，

又讥切王氏，

gù zhōng bú jiàn nà。

故终不见纳。

chū，

初，

wǔ dì shí，

武帝时，

shǐ fēng zhōu hòu jī jiā wèi zhōu zi nán jūn，

始封周后姬嘉为周子南君，

zhì yuán dì shí，

至元帝时，

zūn zhōu zi nán jūn wèi zhōu chéng xiū hóu，

尊周子南君为周承休侯，

wèi cì zhū hóu wáng。

位次诸侯王。

shǐ zhū dài fū bó shì qiú yīn hòu，

使诸大夫博士求殷后，

fēn sǎn wèi shí yú xìng，

分散为十余姓，

jùn guó wǎng wǎng dé qí dà jiā，

郡国往往得其大家，

tuī qiú zǐ sūn，

推求子孙，

jué bù néng jì。

绝不能纪。

shí，

时，

kuāng héng yì，

匡衡议，

yǐ wéi wáng zhě cún èr wáng hòu，

以为“王者存二王后，

suǒ yǐ zūn qí xiān wáng ér tōng sān tǒng yě。

所以尊其先王而通三统也。

qí fàn zhū jué zhī zuì zhě jué，

其犯诛绝之罪者绝，

ér gèng fēng tā qīn wèi shǐ fēng jūn，

而更封他亲为始封君，

shàng chéng qí wáng zhě zhī shǐ zǔ。

上承其王者之始祖。

chūn qiū zhī yì，

《春秋》之义，

zhū hóu bù néng shǒu qí shè jì zhě jué。

诸侯不能守其社稷者绝。

jīn sòng guó yǐ bù shǒu qí tǒng ér shī guó yǐ，

今宋国已不守其统而失国矣，

zé yí gèng lì yīn hòu wèi shǐ fēng jūn，

则宜更立殷后为始封君，

ér shàng chéng tāng tǒng，

而上承汤统，

fēi dāng jì sòng zhī jué hóu yě，

非当继宋之绝侯也，

yí míng dé yīn hòu ér yǐ。

宜明得殷后而已。

jīn zhī gù sòng，

今之故宋，

tuī qiú qí dí，

推求其嫡，

jiǔ yuǎn bù kě dé suī dé qí dí，

久远不可得；虽得其嫡，

dí zhī xiān yǐ jué，

嫡之先已绝，

bù dàng dé lì。

不当得立。

lǐ jì kǒng zǐ yuē qiū，

《礼记》孔子曰：‘丘，

yīn rén yě。

殷人也。

xiān shī suǒ gòng chuán，

’先师所共传，

yí yǐ kǒng zǐ shì wèi tāng hòu。

宜以孔子世为汤后。

shàng yǐ qí yǔ bù jīng，

”上以其语不经，

suì jiàn qǐn。

遂见寝。

zhì chéng dì shí，

至成帝时，

méi fú fù yán yí fēng kǒng zǐ hòu yǐ fèng tāng sì。

梅福复言宜封孔子后以奉汤祀。

suí hé yuán nián，

绥和元年，

lì èr wáng hòu，

立二王后，

tuī jī gǔ wén，

推迹古文，

yǐ zuǒ shì gǔ liáng shì běn lǐ jì xiāng míng，

以《左氏》、《穀梁》、《世本》、《礼记》相明，

suì xià zhào fēng kǒng zǐ shì wèi yīn shào jiā gōng。

遂下诏封孔子世为殷绍嘉公。

yǔ zài chéng jì。

语在《成纪》。

shì shí，

是时，

fú jū jiā，

福居家，

cháng yǐ dú shū yǎng xìng wèi shì。

常以读书养性为事。

zhì yuán shǐ zhōng，

至元始中，

wáng mǎng zhuān zhèng，

王莽颛政，

fú yī zhāo qì qī zǐ，

福一朝弃妻子，

qù jiǔ jiāng，

去九江，

zhì jīn chuán yǐ wéi xiān。

至今传以为仙。

qí hòu，

其后，

rén yǒu jiàn fú yú kuài jī zhě，

人有见福于会稽者，

biàn míng xìng，

变名姓，

wèi wú shì mén zú yún。

为吴市门卒云。

yún chǎng zì yòu rú，

云敞字幼孺，

píng líng rén yě。

平陵人也。

shī shì tóng xiàn wú zhāng，

师事同县吴章，

zhāng zhì shàng shū jīng wèi bó shì。

章治《尚书经》为博士。

píng dì yǐ zhōng shān wáng jí dì wèi，

平帝以中山王即帝位，

nián yòu，

年幼，

mǎng bǐng zhèng，

莽秉政，

zì hào ān hàn gōng。

自号安汉公。

yǐ píng dì wèi chéng dì hòu，

以平帝为成帝后，

bù dé gù sī qīn，

不得顾私亲，

dì mǔ jí wài jiā wèi shì jiē liú zhōng shān，

帝母及外家卫氏皆留中山，

bù dé zhì jīng shī。

不得至京师。

mǎng zhǎng zǐ yǔ，

莽长子宇，

fēi mǎng gé jué wèi shì，

非莽隔绝卫氏，

kǒng dì zhǎng dà hòu jiàn yuàn。

恐帝长大后见怨。

yǔ yǔ wú zhāng móu，

宇与吴章谋，

yè yǐ xuè tú mǎng mén，

夜以血涂莽门，

ruò guǐ shén zhī jiè，

若鬼神之戒，

jì yǐ jù mǎng。

冀以惧莽。

zhāng yù yīn duì qí jiù。

章欲因对其咎。

shì fā jué，

事发觉，

mǎng shā yǔ，

莽杀宇，

zhū miè wèi shì，

诛灭卫氏，

móu suǒ lián jí，

谋所联及，

sǐ zhě bǎi yú rén。

死者百余人。

zhāng zuò yào zhǎn，

章坐要斩，

zhé shī dōng shì mén。

磔尸东市门。

chū，

初，

zhāng wèi dāng shì míng rú，

章为当世名儒，

jiào shòu yóu shèng，

教授尤盛，

dì zǐ qiān yú rén，

弟子千余人，

mǎng yǐ wéi è rén dǎng，

莽以为恶人党，

jiē dāng jìn gù，

皆当禁锢，

bù dé shì huàn。

不得仕宦。

mén rén jǐn gēng míng tā shī。

门人尽更名他师。

chǎng shí wéi dà sī tú yuàn，

敞时为大司徒掾，

zì hé wú zhāng dì zǐ，

自劾吴章弟子，

shōu bào zhāng shī guī，

收抱章尸归，

guān liǎn zàng zhī，

棺敛葬之，

jīng shī chēng yān。

京师称焉。

chē qí jiāng jūn wáng shùn gāo qí zhì jié，

车骑将军王舜高其志节，

bǐ zhī luán bù，

比之栾布，

biǎo zòu yǐ wéi yuàn，

表奏以为掾，

jiàn wèi zhōng láng jiàn dài fū。

荐为中郎谏大夫。

mǎng cuàn wèi，

莽篡位，

wáng shùn wèi tài shī，

王舜为太师，

fù jiàn chǎng kě fǔ zhí。

复荐敞可辅职。

yǐ bìng miǎn。

以病免。

táng lín yán chǎng kě diǎn jùn，

唐林言敞可典郡，

zhuó wèi lǔ jùn dà yǐn。

擢为鲁郡大尹。

gēng shǐ shí，

更始时，

ān chē zhēng chǎ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安车征敞为御史大夫，

fù bìng miǎn qù，

复病免去，

zú yú jiā。

卒于家。

zàn yuē xī zhòng ní chēng bù dé zhòng xíng，

赞曰：“昔仲尼称不得中行，

zé sī kuáng juàn。

则思狂狷。

guān yáng wáng sūn zhī zhì，

观杨王孙之志，

xián yú qín shǐ huáng yuǎn yǐ。

贤于秦始皇远矣。

shì chēng zhū yún duō guò qí shí，

世称朱云多过其实，

gù yuē gài yǒu bù zhī ér zuò zhī zhě，

故曰：“盖有不知而作之者，

wǒ wáng shì yě。

我亡是也。

hú jiàn lín dí gǎn duàn，

”胡建临敌敢断，

wǔ zhāo yú wài。

武昭于外。

zhǎn fá jiān xì，

斩伐奸隙，

jūn lǚ bù duì。

军旅不队。

méi fú zhī cí，

梅福之辞，

hé yú dà yá，

合于《大雅》，

suī wú lǎo chéng，

虽无老成，

shàng yǒu diǎn xíng yīn jiān bù yuǎn，

尚有典刑；殷监不远，

xià hòu suǒ wén。

夏后所闻。

suì cóng suǒ hǎo，

遂从所好，

quán xìng shì mén。

全性市门。

yún chǎng zhī yì，

云敞之义，

zhe yú wú zhāng，

著于吴章，

wèi rén yóu jǐ，

为仁由己，

zài rù dà fǔ，

再入大府，

qīng zé zhuó yīng，

清则濯缨，

hé yuǎn zhī yǒu。

何远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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