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 · 纪 · 高帝纪上

班固 - [汉]

高祖，沛丰邑中阳里人也，姓刘氏。母媪尝息大泽之陂，梦与神遇。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往视，则见交龙于上。已而有娠，遂产高祖。

高祖为人，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宽仁爱人，意豁如也。常有大度，不事家人生产作业。及壮，试吏，为泗上亭长，廷中吏无所不狎侮。好酒及色。常从王媪、武负贳酒，时饮醉卧，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怪。高祖每酤留饮，酒雠数倍。及见怪，岁竟，此两家常折券弃责。

高祖常徭咸阳，纵观秦皇帝，喟然大息，曰：“嗟乎，大丈夫当如此矣！”

单父人吕公善沛令，辟仇，从之客，因家焉。沛中豪杰吏闻令有重客，皆往贺。萧何为主吏，主进，令诸大夫曰：“进不满千钱，坐之堂下。”高祖为亭长，素易诸吏，乃给为谒曰“贺钱万”，实不持一钱。谒入，吕公大惊，起，迎之门。吕公者，好相人，见高祖状貌，因重敬之，引入坐上坐。萧何曰：“刘季固多大言，少成事。”高祖因狎侮诸客，遂坐上坐，无所诎。酒阑，吕公因目固留高祖。竟酒，后。吕公曰：“臣少好相人，相人多矣，无如季相，愿季自爱。臣有息女，愿为箕帚妾。”酒罢，吕媪怒吕公曰：“公始常欲奇此女，与贵人。沛令善公，求之不与，何自妄许与刘季？”吕公曰：“此非儿女子所知。”卒与高祖。吕公女即吕后也，生孝惠帝、鲁元公主。

高祖尝告归之田。吕后与两子居田中，有一老父过，请饮，吕后因餔之。老父相后曰：“夫人天下贵人也。”令相两子，见孝惠帝，曰：“夫人所以贵者，乃此男也。”相鲁元公主，亦皆贵。老父已去，高祖适从旁舍来，吕后具言：“客有过，相我子母皆大贵。”高祖问，曰：“未远。”乃追及，问老父。老父曰：“乡者夫人儿子皆以君，君相贵不可言。”高祖乃谢曰：“诚如父言，不敢忘德。”及高祖贵，遂不知老父处。

高祖为亭长，乃以竹皮为冠，令求盗之薛治，时时冠之，及贵常冠，所谓“刘氏冠”也。

高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骊山，徒多道亡。自度比至皆亡之，到丰西泽中亭，止饮，夜皆解纵所送徒，曰：“公等皆去，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高祖被酒，夜径泽中，令一人行前。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愿还。”高祖醉，曰：“壮士行，何畏！”乃前，拔剑斩蛇。蛇分为两，道开。行数里，醉困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人问妪何哭，妪曰：“人杀吾子。”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白帝子也，化为蛇当道，今者赤帝子斩之，故哭。”人乃以妪为不诚，欲苦之，妪因忽不见。后人至，高祖觉。告高祖，高祖乃心独喜，自负。诸从者日益畏之。

秦始皇帝尝曰“东南有天子气”，于是东游以当之。高祖隐于芒、砀山泽间，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吕后，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高祖又喜。沛中子弟或闻之，多欲附者。

秦二世元年秋七月，陈涉起蕲。至陈，自立为楚王，遣武臣、张耳、陈馀略赵地。八月，武臣自立为赵王。郡县多杀长吏以应涉。九月，沛令欲以沛应之。掾、主吏萧何、曹参曰：“君为秦吏，今欲背之，帅沛子弟，恐不听。愿君召诸亡在外者，可得数百人，因以劫众，众不敢不听。”乃令樊哙召高祖。高祖之众已数百人矣。

于是樊哙从高祖来。沛令后悔，恐其有变，乃闭城城守，欲诛萧、曹。萧、曹恐，逾城保高祖。高祖乃书帛射城上，与沛父老曰：“天下同苦秦久矣。今父老虽为沛令守，诸侯并起，今屠沛。沛令共诛令，择可立立之，以应诸侯，即室家完。不然，父子俱屠，无为也。”父老乃帅子弟共杀沛令，开城门迎高祖，欲以为沛令。高祖曰：“天下方扰，诸侯并起，今置将不善，一败涂地。吾非敢自爱，恐能薄，不能完父兄子弟。此大事，愿更择可者。”萧、曹皆文吏，自爱，恐事不就，后秦种族其家，尽让高祖。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奇怪，当贵，且卜筮之，莫如刘季最吉。”高祖数让，众莫肯为，高祖乃立为沛公。祠黄帝，祭蚩尤于沛廷，而衅鼓。旗帜皆赤，由所杀蛇白帝子，杀者赤帝子故也。于是少年豪吏如萧、曹、樊哙等皆为收沛子弟，得三千人。

是月，项梁与兄子羽起吴。田儋与从弟荣、横起齐，自立为齐王。韩广自立为燕王。魏咎自立为魏王。陈涉之将周章西入关，至戏，秦将章邯距破之。

秦二年十月，沛公攻胡陵、方与，还守丰。秦泗川监平将兵围丰。二日，出与战，破之。令雍齿守丰。十一月，沛公引兵之薛。秦泗川守壮兵败于薛，走至戚，沛公左司马得杀之。沛公还军亢父，至方与。赵王武臣为其将所杀。十二月，楚王陈涉为其御所杀。魏人周市略地丰、沛，使人谓雍齿曰：“丰，故梁徙也。今魏地已定者数十城，齿今下魏，魏以齿为侯守丰；不下，且屠丰。”雍齿雅不欲属沛公，及魏招之，即反为魏守丰。沛公攻丰，不能取。沛公还之沛，怨雍齿与丰子弟畔之。

正月，张耳等立赵后赵歇为赵王。东阳甯君、秦嘉立景驹为楚王，在留。沛公往从之，道得张良，遂与俱见景驹，请兵以攻丰。时章邯从陈，别将司马将兵北定楚地，屠相，至砀。东阳甯君、沛公引兵西，与战萧西，不利，还收兵聚留。

二月，攻砀，三日拔之。收砀兵，得六千人，与故合九千人。三月，攻下邑，拔之。还击丰，不下。四月，项梁击杀景驹、秦嘉，止薛，沛公往见之。项梁益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将十人。沛公还，引兵攻丰，拔之。雍齿奔魏。五月，项羽拔襄城还。项梁尽召别将。

六月，沛公如薛，与项梁共立楚怀王孙心为楚怀王。章邯破杀魏王咎、齐王田儋于临济。七月，大霖雨。沛公攻亢父。章邯围田荣于东阿。沛公与项梁共救田荣，大破章邯东阿。田荣归，沛公、项羽追北，至城阳，攻屠其城。军濮阳东，复与章邯战，又破之。

章邯复振，守濮阳，环水。沛公、项羽去攻定陶。八月，田荣立田儋子市为齐王。定陶未下，沛公与项羽西略地至雍丘，与秦军战，大败之，斩三川守李由。还攻外黄，外黄未下。

项梁再破秦军，有骄色。宋义谏，不听。秦益章邯兵。九月，章邯夜衔枚击项梁定陶，大破之，杀项梁。时连雨自七月至九月。沛公、项羽方攻陈留，闻梁死，士卒恐，乃与将军吕臣引兵而东，徙怀王自盱台都彭城。吕臣军彭城东，项羽军彭城西，沛公军砀。魏咎弟豹自立为魏王。后九月，怀王并吕臣、项羽军自将之。以沛公为砀郡长，封武安侯，将砀郡兵。以羽为鲁公，封长安侯。吕臣为司徒，其父吕青为令尹。

章邯已破项梁，以为楚地兵不足忧，乃渡河北击赵王歇，大破之。歇保巨鹿城，秦将王离围之。赵数请救，怀王乃以宋义为上将，项羽为次将，范增为末将，北救赵。

初，怀王与诸将约，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当是时，秦兵强，常乘胜逐北，诸将莫利先入关。独羽怨秦破项梁，奋势，愿与沛公西入关。怀王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慓悍祸贼，尝攻襄城，襄城无噍类，所过无不残灭。且楚数进取，前陈王、项梁皆败，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告谕秦父兄。秦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诚得长者往，毋侵暴，宜可下。项羽不可遣，独沛公秦宽大长者。”卒不许羽，而遣沛公西收陈王、项梁散卒。乃道砀至城阳与杠里，攻秦军壁，破其二军。

秦三年十月，齐将田都畔田荣，将兵助项羽救赵。沛公攻破东郡尉于成武。

十一月，项羽杀宋义，并其兵渡河，自立为上将军，诸将黥布等皆属。

十二月，沛公引兵至栗，遇刚武侯，夺其军四千余人，并之，与魏将皇欣、武满军合攻秦军，破之。故齐王建孙田安下济北，从项羽救赵。羽大破秦军巨鹿下，虏王离，走章邯。

二月，沛公从砀北攻昌邑，遇彭越。越助攻昌邑，未下。沛公西过高阳，郦食其为里监门，曰：“诸将过此者多，吾视沛公大度。”乃求见沛公。沛公方踞床，使两女子洗。郦生不拜，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不宜踞见长者。”于是沛公起，摄衣谢之，延上坐。食其说沛公袭陈留。沛公以为广野君，以其弟商为将，将陈留兵。

三月，攻开封，未拔。西与秦将杨熊会战白马，又战曲遇东，大破之。杨熊走之荥阳，二世使使斩之以徇。四月，南攻颍川，屠之。因张良遂略韩地。

时赵别将司马卬方欲渡河入关，沛公乃北攻平阴，绝河津。南，战雒阳东，军不利，从轘辕至阳城，收军中马骑。

六月，与南阳守齮战犨东，破之。略南阳郡，南阳守走，保城守宛。沛公引兵过宛西。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秦兵尚众，距险。今不下宛，宛从后击，强秦在前，此危道也。”于是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偃旗帜，迟明，围宛城三匝。南阳守欲自刭，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乃逾城见沛公，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今足下留守宛。宛郡县连城数十，其吏民自以为降必死，故皆坚守乘城。今足下尽日止攻，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宛必随足下。前则失咸阳之约，后有强宛之患。为足下计，莫若约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与之西。诸城未下者，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足下通行无所累。”沛公曰：“善。”七月，南阳守齮降，封为殷侯，封陈恢千户。引兵西，无不下者。至丹水，高武侯鳃、襄侯王陵降。还攻胡阳，遇番君别将梅鋗，与偕攻析、郦，皆降。所过毋得卤掠，秦民喜。遣魏人甯昌使秦。是月，章邯举军降项羽，羽以为雍王。瑕丘申阳下河南。

八月，沛公攻武关，入秦。秦相赵高恐，乃杀二世，使人来，欲约分王关中，沛公不许。九月，赵高立二世兄子子婴为秦王。子婴诛灭赵高，遣将将兵距峣关。沛公欲击之，张良曰：“秦兵尚强，未可轻。愿先遣人益张旗帜于山上为疑兵，使郦食其、陆贾往说秦将，啗以利。”秦将果欲连和，沛公欲许之。张良曰：“此独其将欲叛，恐其士卒不从，不如因其怠懈击之。”沛公引兵绕峣关，逾蒉山，击秦军，大破之蓝田南。遂至蓝田，又战其北，秦兵大败。

元年冬十月，五星聚于东井。沛公至霸上。秦王子婴素车白马，系颈以组，封皇帝玺、符、节、降枳道旁。诸将或言诛秦王，沛公曰：“始怀王遣我，固以能宽容，且人已服降，杀之不祥。”乃以属吏。遂西入咸阳。欲止宫休舍，樊哙、张良谏，乃封秦重宝财物府库，还军霸上。萧何尽收秦丞相府图籍文书。十一月，召诸县豪桀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诽谤者族，耦语者弃市。吾与诸侯约，先入关者王之，吾当王关中。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余悉除去秦法。吏民皆按堵如故。凡吾所以来，为父兄除害，非有所侵暴，毋恐！且吾所以军霸上，待诸侯至而定要束耳。”乃使人与秦吏行至县、乡、邑告谕之。秦民大喜，争持牛、羊、酒食献享军士。沛公让不受，曰：“仓粟多，不欲费民。”民又益喜，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或说沛公曰：“秦富十倍天下，地形强。今闻章邯降项羽，羽号曰雍王，王关中。即来，沛公恐不得有此。可急使守函谷关，毋内诸侯军，稍征关中兵以自益，距之。”沛公然其计，从之。十二月，项羽果帅诸侯兵欲西入关，关门闭。闻沛公已定关中，羽大怒，使黥布等攻破函谷关，遂至戏下。沛公左司马曹毋伤闻羽怒，欲攻沛公，使人言羽曰：“沛公欲王关中，令子婴相，珍宝尽有之。”欲以求封。亚父范增说羽曰：“沛公居山东时，贪财好色。今闻其入关，珍物无所取，妇女无所幸，此其志不小。吾使人望其气，皆为龙，成五色，此天子气。急击之，勿失。”于是飨士，旦日合战。是时，羽兵四十万，号百万。沛公兵十万，号二十万，力不敌。会羽季父左尹项伯素善张良，夜驰见张良，具告其实，欲与俱去，毋特俱死。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不可不告，亡去不义。”乃与项伯俱见沛公。沛公与伯约为婚姻，曰：“吾入关，秋毫无所敢取，籍吏民，封府库，待将军。所以守关者，备他盗也。日夜望将军到，岂敢反邪！愿伯明言不敢背德。”项伯许诺，即夜复去，戒沛公曰：“旦日不可不早自来谢。”项伯还，具以沛公言告羽，因曰：“沛公不先破关中兵，公巨能入乎？且人有大功，击之不祥，不如因善之。”羽许诺。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见羽鸿门，谢曰：“臣与将军戮力攻秦，将军战河北，臣战河南，不自意先入关，能破秦，与将军复相见。今者有小人言，令将军与臣有隙。”羽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毋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羽因留沛公饮。范增数目羽击沛公，羽不应。范增起，出谓项庄曰：“君王为人不忍，汝入以剑舞，因击沛公，杀之。不者，汝属且为所虏。”庄入为寿。寿毕，曰：“军中无以为乐，请以剑舞。”因拔剑舞。项伯亦起舞，常以身翼蔽沛公。樊哙闻事急，直入，怒甚。羽壮之，赐以酒。哙因谯让羽。有顷，沛公起如厕，招樊哙出，置车官属，独骑，樊哙、靳强、滕公、纪成步，从间道走军，使张良留谢羽。羽问：“沛公安在？”曰：“闻将军有意督过之，脱身去，间至军，故使臣献璧。”羽受之。又献玉斗范增。增怒，撞其斗，起曰：“吾属今为沛公虏矣！”

沛公归数日，羽引兵西屠咸阳，杀秦降王子婴，烧秦宫室，所过残灭，秦民大失望。羽使人还报怀王，怀王曰：“如约。”羽怨怀王不肯令与沛公俱西入关而北救赵，后天下约。乃曰：“怀王者，吾家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专主约！本定天下，诸将与籍也。”春正月，阳尊怀王为义帝，实不用其命。

二月，羽自立为西楚霸王，王梁、楚地九郡，都彭城。背约，更立沛公为汉王，王巴、蜀、汉中四十一县，都南郑。三分关中，立秦三将，章邯为雍王，都废丘；司马欣为塞王，都栎阳；董翳为翟王，都高奴。楚将瑕丘申阳为河南王，都洛阳。赵将司马卬为殷王，都朝歌。当阳君英布为九江王，都六。怀王柱国共敖为临江王，都江陵。番君吴芮为衡山王，都邾。故齐王建孙田安为济北王。徙魏王豹为西魏王，都平阳。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燕将臧荼为燕王，都蓟。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齐将田都为齐王，都临菑。徙赵王歇为代王。赵相张耳为常山王。汉王怨羽之背约，欲攻之，丞相萧何谏，乃止。

夏四月，诸侯罢戏下，各就国。羽使卒三万人从汉王，楚子、诸侯人之慕从者数万人，从杜南入蚀中。张良辞归韩，汉王送至褒中，因说汉王烧绝栈道，以备诸侯盗兵，亦视项羽无东意。

汉王既至南郑，诸将及士卒皆歌讴思东归，多道亡还者。韩信为治粟都尉，亦亡去。萧何追还之，因荐于汉王，曰：“必欲争天下，非信无可与计事者。”于是汉王齐戒设坛场，拜信为大将军，问以计策。信对曰：“项羽背约而王君王于南郑，是迁也。吏卒毕山东之人，日夜企而望归，及其锋而用之，可以有大功。天下已定，民皆自宁，不可复用。不如决策东向。”因陈羽可图、三秦易并之计。汉王大说，遂听信策，部署诸将。留萧何收巴、蜀租，给军粮食。

五月，汉王引兵从故道出袭雍。雍王邯迎击汉陈仓，雍兵败，还走；战好畤，又大败，走废丘。汉王遂定雍地。东如咸阳，引兵围雍王废丘，而遣诸将略地。

田荣闻羽徙齐王市于胶东而立田都为齐王，大怒，以齐兵迎击田都。都走降楚。六月，田荣杀田市，自立为齐王。时彭越在巨野，众万余人，无所属。荣与越将军印，因令反梁地。越击杀济北王安，荣遂并三齐之地。燕王韩广亦不肯徙辽东。秋八月，臧荼杀韩广，并其地。塞王欣、翟王翳皆降汉。

初，项梁立韩后公子成为韩王，张良为韩司徒。羽以良从汉王，韩王成又无功，故不遣就国，与俱至彭城，杀之。及闻汉王并关中，而齐、梁畔之，羽大怒，乃以故吴令郑昌为韩王，距汉。令萧公角击彭越，越败角兵。时张良徇韩地，遗羽书曰：“汉欲得关中，如约即止，不敢复东。”羽以故无西意，而北击齐。

九月，汉王遣将军薛欧、王吸出武关，因王陵兵，从南阳迎太公、吕后于沛。羽闻之，发兵距之阳夏，不得前。

二年冬十月，项羽使九江王布杀义帝于郴。陈馀亦怨羽独不王己，从田荣借助兵，以击常山王张耳。耳败走降汉，汉王厚遇之。陈馀迎代王歇还赵，歇立馀为代王。张良自韩间行归汉，汉王以为成信侯。

汉王如陕，镇抚关外父老。河南王申阳降，置河南郡。使韩太尉韩信击韩，韩王郑昌降。十一月，立韩太尉信为韩王。汉王还归，都栎阳，使诸将略地，拔陇西。以万人若一郡降者，封万户。缮治河上塞。故秦菀囿园池，令民得田之。

春正月，羽击田荣城阳，荣败走平原，平原民杀之。齐皆降楚，楚焚其城郭，齐人复畔之。诸将拔北地，虏雍王弟章平。赦罪人。

二月癸未，令民除秦社稷，立汉社稷。施恩德，赐民爵。蜀、汉民给军事劳苦，复勿租税二岁。关中卒从军者，复家一岁。举民年五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置以为三老，乡一人。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复勿徭戍。以十月赐酒肉。

三月，汉王自临晋渡河。魏王豹降，将兵从。下河内，虏殷王卬，置河内郡。至修武，陈平亡楚来降。汉王与语，说之，使参乘，监诸将。南渡平阴津，至洛阳，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曰：“臣闻‘顺德者昌，逆德者亡’，‘兵出无名，事故不成’。故曰：‘明其为贼，敌乃可服。’项羽为无道，放杀其主，天下之贼也。夫仁不以勇，义不以力，三军之众为之素服，以告之诸侯，为此东伐，四海之内莫不仰德。此三王之举也。”汉王曰：“善。非夫子无所闻。”于是汉王为义帝发丧，袒而大哭，哀临三日。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北面事之。今项羽放杀义帝江南，大逆无道。寡人亲为发丧，兵皆缟素。悉发关中兵，收三河士，南浮江、汉以下，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夏四月，田荣弟横收得数万人，立荣子广为齐王。羽虽闻汉东，既击齐，欲遂破之而后击汉，汉王以故得劫五诸侯兵东伐楚。到外黄，彭越将三万人归汉。汉王拜越为魏相国，令定梁也。

汉王遂入彭城，收羽美人货赂，置酒高会。羽闻之，令其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从鲁出胡陵，至萧、晨击汉军，大战彭城灵壁东睢水上，大破汉军，多杀士卒，睢水为之不流。围汉王三匝。大风从西北起，折木发屋，扬砂石，昼晦，楚军大乱，而汉王得与数十骑遁去。过沛，使人求室家，室家亦已亡，不相得。汉王道逢孝惠、鲁元，载行。楚骑追汉王，汉王急，推堕二子。滕公下收载，遂得脱。审食其从太公、吕后间行，反遇楚军，羽常置军中以为质。诸侯见汉败，皆亡去。塞王欣、翟王翳降楚，殷王卬死。

吕后兄周吕侯将兵居下邑，汉王从之。稍收士卒，军砀。

汉王西过梁地，至虞，谓谒者随何曰：“公能说九江王布使举兵畔楚，项王必留击之。得留数月，吾取天下必矣。”随何往说布，果使畔楚。

五月，汉王屯荥阳，萧何发关中老弱未傅者悉诣军。韩信亦收兵与汉王会，兵复大振。与楚战荥阳南京、索间，破之。筑甬道属河，以取敖仓粟。魏王豹谒归视亲疾。至则绝河津，反为楚。

六月，汉王还栎阳。壬午，立太子，赦罪人。令诸侯子在关中者皆集栎阳为卫。引水灌废丘，废丘降，章邯自杀。雍地定，八十余县，置河上、渭南、中地、陇西、上郡。令祠官祀天地、四方、上帝、山川，以时祠之。兴关中卒乘边塞。关中大饥，米斛万钱，人相食。令民就食蜀、汉。

秋八月，汉王如荥阳，谓郦食其曰：“缓颊往说魏王豹，能下之，以魏地万户封生。”食其往，豹不听。汉王以韩信为左丞相，与曹参、灌婴俱击魏。食其还，汉王问：“魏大将谁也？”对曰：“柏直。”王曰：“是口尚乳臭，不能当韩信。骑将谁也？”曰：“冯敬。”曰：“是秦将冯无择子也。虽贤，不能当灌婴。步卒将谁也？”曰：“项它。”曰：“不能当曹参。吾无患矣。”

九月，信等虏豹，传诣荥阳。定魏地，置河东、太原、上党郡。信使人请兵三万人，愿以北举燕、赵，东击齐，南绝楚粮道。汉王与之。

三年冬十月，韩信、张耳东下井陉击赵，斩陈馀，获赵王歇。置常山、代郡。甲戌晦，日有食之。

十一月癸卯晦，日有食之。随何既说黥布，布起兵攻楚。楚使项声、龙且攻布，布战不胜。

十二月，布与随何间行归汉。汉王分之兵，与俱收兵至成皋。

项羽数侵夺汉甬道，汉军乏食，与郦食其谋桡楚权。食其欲立六国后以树党，汉王刻印，将遣食其立之。以问张良，良发八难。汉王辍饭吐哺，曰：“竖儒几败乃公事！”令趋销印。又问陈平，乃从其计，与平黄金四万斤，以间疏楚君臣。

夏四月，项羽围汉荥阳，汉王请和，割荥阳以西者为汉。亚父劝项羽急攻荥阳，汉王患之。陈平反间既行，羽果疑亚父。亚父大怒而去，发病死。

五月，将军纪信曰：“事急矣！臣请诳楚，可以间出。”于是陈平夜出女子东门二千余人，楚因四面击之。纪信乃乘王车，黄屋左纛，曰：“食尽，汉王降楚。”楚皆呼万岁，之城东观，以故汉王得与数十骑出西门遁。令御史大夫周苛、魏豹、枞公守荥阳。羽见纪信，问：“汉王安在？”曰：“已出去矣。”羽烧杀信。而周苛、枞公相谓曰：“反国之王，难与守城。”因杀魏豹。

汉王出荥阳，至成皋。自成皋入关，收兵欲复东。辕生说汉王曰：“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汉常困。愿君王出武关，项王必引兵南走，王深壁，令荥阳、成皋间且得休息。使韩信等得辑河北赵地，连燕、齐，君王乃复走荥阳。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力分。汉得休息，复与之战，破之必矣。”汉王从其计，出军宛、叶间，与黥布行收兵。

羽闻汉王在宛，果引兵南，汉王坚壁不与战。是月，彭越渡睢，与项声、薛公战下邳，破杀薛公。羽使终公守成皋，而自东击彭越。汉王引兵北，击破终公，复军成皋。

六月，羽已破走彭越，闻汉复军成皋，乃引兵西拔荥阳城，生得周苛。羽谓苛：“为我将，以公为上将军，封三万户。”周苛骂曰：“若不趋降汉，今为虏矣！若非汉王敌也。”羽亨周苛，并杀枞公，而虏韩王信，遂围成皋。汉王跳，独与滕公共车出成皋玉门，北渡河，宿小修武。自称使者，晨驰入张耳、韩信壁而夺之军。乃使张耳北收兵赵地。

秋七月，有星孛于大角。汉王得韩信军，复大振。

八月，临河南乡，军小修武，欲复战。郎中郑忠说止汉王，高垒深堑勿战。汉王听其计，使卢绾、刘贾将卒二万人，骑数百，渡白马津入楚地，佐彭越烧楚积聚，复击破楚军燕郭西，攻下睢阳、外黄十七城。

九月，羽谓海春侯大司马曹咎曰：“谨守成皋。即汉王欲挑战，慎勿与战，勿令得东而已。我十五日必定梁地，复从将军。”羽引兵东击彭越。

汉王使郦食其说齐王田广，罢守兵与汉和。

四年冬十月，韩信用蒯通计，袭破齐。齐王亨郦生，东走高密。项羽闻韩信破齐，且欲击楚，使龙且救齐。

汉果数挑成皋战，楚军不出。使人辱之数日，大司马咎怒，渡兵汜水。士卒半渡，汉击之，大破楚军，尽得楚国金玉货赂。大司马咎、长史欣皆自刭汜水上。汉王引兵渡河，复取成皋，军广武，就敖仓食。

羽下梁地十余城，闻海春侯破，乃引兵还。汉军方围钟离末于荥阳东，闻羽至，尽走险阻。羽亦军广武，与汉相守。丁壮苦军旅，老弱罢转饷。汉王、羽相与临广武之间而语。羽欲与汉王独身挑战，汉王数羽曰：“吾始与羽俱受命怀王，曰先定关中者王之。羽负约，王我于蜀、汉，罪一也。羽矫杀卿子冠军，自尊，罪二也。羽当以救赵还报，而擅劫诸侯兵入关，罪三也。怀王约，入秦无暴掠，羽烧秦宫室，掘始皇帝冢，收私其财，罪四也。又强杀秦降王子婴，罪五也。诈坑秦子弟新安二十万，王其将，罪六也。皆王诸将善地，而徙逐故主，令臣下争畔逆。罪七也。出逐义帝彭城，自都之，夺韩王地，并王梁、楚，多自与，罪八也。使人阴杀义帝江南，罪九也。夫为人臣而杀其主，杀其已降，为政不平，主约不信，天下所不容，大逆无道，罪十也。吾以义兵从诸侯诛残贼，使刑余罪人击公，何苦乃与公挑战！”羽大怒，伏弩射中汉王。汉王伤胸，乃扪足曰：“虏中吾指！”汉王病创卧，张良强请汉王起行劳军，以安士卒，毋令楚乘胜。汉王出行军，疾甚，因驰入成皋。

十一月，韩信与灌婴击破楚军，杀楚将龙且，追至城阳，虏齐王广。齐相田横自立为齐王，奔彭越。汉立张耳为赵王。

汉王疾愈，西入关，至栎阳，存问父老，置酒。枭故塞王欣头栎阳市。留四日，复如军，军广武。关中兵益出，而彭越、田横居梁地，往来苦楚兵，绝其粮食。

韩信已破齐，使人言曰：“齐边楚，权轻，不为假王，恐不能安齐。”汉王怒，欲攻之。张良曰：“不如因而立之，使自为守。”春二月，遣张良操印，立韩信为齐王。

秋七月，立黥布为淮南王。

八月，初为算赋。北貉、燕人来致枭骑助汉。汉王下令：军士不幸死者，吏为衣衾棺敛，转送其家。四方归心焉。

项羽自知少助食尽，韩信又进兵击楚，羽患之。汉遣陆贾说羽，请太公，羽弗听。汉复使侯公说羽，羽乃与汉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九月，归太公、吕后，军皆称万岁。乃封侯公为平国君。羽解而东归。汉王欲西归，张良、陈平谏曰：“今汉有天下太半，而诸侯皆附，楚兵罢食尽，此天亡之时，不因其几而遂取之，此养虎自遗患也。”汉王从之。

汉书 · 纪 · 高帝纪上翻译文

汉书 · 纪 · 高帝纪上拼音版/注音版

hàn shū jì gāo dì jì shàng。

汉书 · 纪 · 高帝纪上。

bān gù。

班固。

gāo zǔ，

高祖，

pèi fēng yì zhōng yáng lǐ rén yě，

沛丰邑中阳里人也，

xìng liú shì。

姓刘氏。

mǔ ǎo cháng xī dà zé zhī bēi，

母媪尝息大泽之陂，

mèng yǔ shén yù。

梦与神遇。

shì shí léi diàn huì míng，

是时雷电晦冥，

fù tài gōng wǎng shì，

父太公往视，

zé jiàn jiāo lóng yú shàng。

则见交龙于上。

yǐ ér yǒu shēn，

已而有娠，

suì chǎn gāo zǔ。

遂产高祖。

gāo zǔ wéi rén，

高祖为人，

lóng zhǔn ér lóng yán，

隆准而龙颜，

měi xū rán，

美须髯，

zuǒ gǔ yǒu qī shí èr hēi zǐ。

左股有七十二黑子。

kuān rén ài rén，

宽仁爱人，

yì huō rú yě。

意豁如也。

cháng yǒu dà dù，

常有大度，

bù shì jiā rén shēng chǎn zuò yè。

不事家人生产作业。

jí zhuàng，

及壮，

shì lì，

试吏，

wèi sì shàng tíng cháng，

为泗上亭长，

tíng zhōng lì wú suǒ bù xiá wǔ。

廷中吏无所不狎侮。

hǎo jiǔ jí sè。

好酒及色。

cháng cóng wáng ǎo wǔ fù shì jiǔ，

常从王媪、武负贳酒，

shí yǐn zuì wò，

时饮醉卧，

wǔ fù wáng ǎo jiàn qí shàng cháng yǒu guài。

武负、王媪见其上常有怪。

gāo zǔ měi gū liú yǐn，

高祖每酤留饮，

jiǔ chóu shù bèi。

酒雠数倍。

jí jiàn guài，

及见怪，

suì jìng，

岁竟，

cǐ liǎng jiā cháng zhé quàn qì zé。

此两家常折券弃责。

gāo zǔ cháng yáo xián yáng，

高祖常徭咸阳，

zòng guān qín huáng dì，

纵观秦皇帝，

kuì rán dà xī，

喟然大息，

yuē jiē hū，

曰：“嗟乎，

dà zhàng fū dāng rú cǐ yǐ dān fù rén lǚ gōng shàn pèi lìng，

大丈夫当如此矣！” 单父人吕公善沛令，

pì chóu，

辟仇，

cóng zhī kè，

从之客，

yīn jiā yān。

因家焉。

pèi zhōng háo jié lì wén lìng yǒu zhòng kè，

沛中豪杰吏闻令有重客，

jiē wǎng hè。

皆往贺。

xiāo hé wéi zhǔ lì，

萧何为主吏，

zhǔ jìn，

主进，

lìng zhū dài fū yuē jìn bù mǎn qiān qián，

令诸大夫曰：“进不满千钱，

zuò zhī táng xià。

坐之堂下。

gāo zǔ wèi tíng cháng，

”高祖为亭长，

sù yì zhū lì，

素易诸吏，

nǎi gěi wèi yè yuē hè qián wàn，

乃给为谒曰“贺钱万”，

shí bù chí yī qián。

实不持一钱。

yè rù，

谒入，

lǚ gōng dà jīng，

吕公大惊，

qǐ，

起，

yíng zhī mén。

迎之门。

lǚ gōng zhě，

吕公者，

hǎo xiāng rén，

好相人，

jiàn gāo zǔ zhuàng mào，

见高祖状貌，

yīn zhòng jìng zhī，

因重敬之，

yǐn rù zuò shàng zuò。

引入坐上坐。

xiāo hé yuē liú jì gù duō dà yán，

萧何曰：“刘季固多大言，

shào chéng shì。

少成事。

gāo zǔ yīn xiá wǔ zhū kè，

”高祖因狎侮诸客，

suì zuò shàng zuò，

遂坐上坐，

wú suǒ qū。

无所诎。

jiǔ lán，

酒阑，

lǚ gōng yīn mù gù liú gāo zǔ。

吕公因目固留高祖。

jìng jiǔ，

竟酒，

hòu。

后。

lǚ gōng yuē chén shǎo hǎo xiāng rén，

吕公曰：“臣少好相人，

xiāng rén duō yǐ，

相人多矣，

wú rú jì xiàng，

无如季相，

yuàn jì zì ài。

愿季自爱。

chén yǒu xī nǚ，

臣有息女，

yuàn wèi jī zhǒu qiè。

愿为箕帚妾。

jiǔ bà，

”酒罢，

lǚ ǎo nù lǚ gōng yuē gōng shǐ cháng yù qí cǐ nǚ，

吕媪怒吕公曰：“公始常欲奇此女，

yǔ guì rén。

与贵人。

pèi lìng shàn gōng，

沛令善公，

qiú zhī bù yǔ，

求之不与，

hé zì wàng xǔ yǔ liú jì lǚ gōng yuē cǐ fēi ér nǚ zǐ suǒ zhī。

何自妄许与刘季？”吕公曰：“此非儿女子所知。

zú yǔ gāo zǔ。

”卒与高祖。

lǚ gōng nǚ jí lǚ hòu yě，

吕公女即吕后也，

shēng xiào huì dì lǔ yuán gōng zhǔ。

生孝惠帝、鲁元公主。

gāo zǔ cháng gào guī zhī tián。

高祖尝告归之田。

lǚ hòu yǔ liǎng zi jū tián zhōng，

吕后与两子居田中，

yǒu yī lǎo fù guò，

有一老父过，

qǐng yǐn，

请饮，

lǚ hòu yīn bù zhī。

吕后因餔之。

lǎo fù xiāng hòu yuē fū rén tiān xià guì rén yě。

老父相后曰：“夫人天下贵人也。

lìng xiāng liǎng zi，

”令相两子，

jiàn xiào huì dì，

见孝惠帝，

yuē fū rén suǒ yǐ guì zhě，

曰：“夫人所以贵者，

nǎi cǐ nán yě。

乃此男也。

xiāng lǔ yuán gōng zhǔ，

”相鲁元公主，

yì jiē guì。

亦皆贵。

lǎo fù yǐ qù，

老父已去，

gāo zǔ shì cóng páng shě lái，

高祖适从旁舍来，

lǚ hòu jù yán kè yǒu guò，

吕后具言：“客有过，

xiāng wǒ zǐ mǔ jiē dà guì。

相我子母皆大贵。

gāo zǔ wèn，

”高祖问，

yuē wèi yuǎn。

曰：“未远。

nǎi zhuī jí，

”乃追及，

wèn lǎo fù。

问老父。

lǎo fù yuē xiāng zhě fū rén ér zi jiē yǐ jūn，

老父曰：“乡者夫人儿子皆以君，

jūn xiāng guì bù kě yán。

君相贵不可言。

gāo zǔ nǎi xiè yuē chéng rú fù yán，

”高祖乃谢曰：“诚如父言，

bù gǎn wàng dé。

不敢忘德。

jí gāo zǔ guì，

”及高祖贵，

suì bù zhī lǎo fù chù。

遂不知老父处。

gāo zǔ wèi tíng cháng，

高祖为亭长，

nǎi yǐ zhú pí wèi guān，

乃以竹皮为冠，

lìng qiú dào zhī xuē zhì，

令求盗之薛治，

shí shí guān zhī，

时时冠之，

jí guì cháng guān，

及贵常冠，

suǒ wèi liú shì guān yě。

所谓“刘氏冠”也。

gāo zǔ yǐ tíng cháng wèi xiàn sòng tú lí shān，

高祖以亭长为县送徒骊山，

tú duō dào wáng。

徒多道亡。

zì dù bǐ zhì jiē wáng zhī，

自度比至皆亡之，

dào fēng xī zé zhōng tíng，

到丰西泽中亭，

zhǐ yǐn，

止饮，

yè jiē jiě zòng suǒ sòng tú，

夜皆解纵所送徒，

yuē gōng děng jiē qù，

曰：“公等皆去，

wú yì cóng cǐ shì yǐ tú zhōng zhuàng shì yuàn cóng zhě shí yú rén。

吾亦从此逝矣！”徒中壮士愿从者十余人。

gāo zǔ bèi jiǔ，

高祖被酒，

yè jìng zé zhōng，

夜径泽中，

lìng yī rén xíng qián。

令一人行前。

xíng qián zhě hái bào yuē qián yǒu dà shé dāng jìng，

行前者还报曰：“前有大蛇当径，

yuàn hái。

愿还。

gāo zǔ zuì，

”高祖醉，

yuē zhuàng shì xíng，

曰：“壮士行，

hé wèi nǎi qián，

何畏！”乃前，

bá jiàn zhǎn shé。

拔剑斩蛇。

shé fēn wéi liǎng，

蛇分为两，

dào kāi。

道开。

xíng shù lǐ，

行数里，

zuì kùn wò。

醉困卧。

hòu rén lái zhì shé suǒ，

后人来至蛇所，

yǒu yī lǎo yù yè kū。

有一老妪夜哭。

rén wèn yù hé kū，

人问妪何哭，

yù yuē rén shā wú zi。

妪曰：“人杀吾子。

rén yuē yù zi hé wéi jiàn shā yù yuē wú zi，

”人曰：“妪子何为见杀？”妪曰：“吾子，

bái dì zi yě，

白帝子也，

huà wéi shé dāng dào，

化为蛇当道，

jīn zhě chì dì zi zhǎn zhī，

今者赤帝子斩之，

gù kū。

故哭。

rén nǎi yǐ yù wèi bù chéng，

”人乃以妪为不诚，

yù kǔ zhī，

欲苦之，

yù yīn hū bú jiàn。

妪因忽不见。

hòu rén zhì，

后人至，

gāo zǔ jué。

高祖觉。

gào gāo zǔ，

告高祖，

gāo zǔ nǎi xīn dú xǐ，

高祖乃心独喜，

zì fù。

自负。

zhū cóng zhě rì yì wèi zhī。

诸从者日益畏之。

qín shǐ huáng dì cháng yuē dōng nán yǒu tiān zǐ qì，

秦始皇帝尝曰“东南有天子气”，

yú shì dōng yóu yǐ dāng zhī。

于是东游以当之。

gāo zǔ yǐn yú máng dàng shān zé jiān，

高祖隐于芒、砀山泽间，

lǚ hòu yú rén jù qiú，

吕后与人俱求，

cháng dé zhī。

常得之。

gāo zǔ guài wèn lǚ hòu，

高祖怪问吕后，

hòu yuē jì suǒ jū shàng cháng yǒu yún qì，

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

gù cóng wǎng cháng dé jì。

故从往常得季。

gāo zǔ yòu xǐ。

”高祖又喜。

pèi zhōng zǐ dì huò wén zhī，

沛中子弟或闻之，

duō yù fù zhě。

多欲附者。

qín èr shì yuán nián qiū qī yuè，

秦二世元年秋七月，

chén shè qǐ qí。

陈涉起蕲。

zhì chén，

至陈，

zì lì wèi chǔ wáng，

自立为楚王，

qiǎn wǔ chén zhāng ěr chén yú lüè zhào dì。

遣武臣、张耳、陈馀略赵地。

bā yuè，

八月，

wǔ chén zì lì wèi zhào wáng。

武臣自立为赵王。

jùn xiàn duō shā zhǎng lì yǐ yīng shè。

郡县多杀长吏以应涉。

jiǔ yuè，

九月，

pèi lìng yù yǐ pèi yīng zhī。

沛令欲以沛应之。

yuàn zhǔ lì xiāo hé cáo cān yuē jūn wèi qín lì，

掾、主吏萧何、曹参曰：“君为秦吏，

jīn yù bèi zhī，

今欲背之，

shuài pèi zǐ dì，

帅沛子弟，

kǒng bù tīng。

恐不听。

yuàn jūn zhào zhū wáng zài wài zhě，

愿君召诸亡在外者，

kě de shù bǎi rén，

可得数百人，

yīn yǐ jié zhòng，

因以劫众，

zhòng bù gǎn bù tīng。

众不敢不听。

nǎi lìng fán kuài zhào gāo zǔ。

”乃令樊哙召高祖。

gāo zǔ zhī zhòng yǐ shù bǎi rén yǐ。

高祖之众已数百人矣。

yú shì fán kuài cóng gāo zǔ lái。

于是樊哙从高祖来。

pèi lìng hòu huǐ，

沛令后悔，

kǒng qí yǒu biàn，

恐其有变，

nǎi bì chéng chéng shǒu，

乃闭城城守，

yù zhū xiāo cáo。

欲诛萧、曹。

xiāo cáo kǒng，

萧、曹恐，

yú chéng bǎo gāo zǔ。

逾城保高祖。

gāo zǔ nǎi shū bó shè chéng shàng，

高祖乃书帛射城上，

yǔ pèi fù lǎo yuē tiān xià tóng kǔ qín jiǔ yǐ。

与沛父老曰：“天下同苦秦久矣。

jīn fù lǎo suī wèi pèi lìng shǒu，

今父老虽为沛令守，

zhū hóu bìng qǐ，

诸侯并起，

jīn tú pèi。

今屠沛。

pèi lìng gòng zhū lìng，

沛令共诛令，

zé kě lì lì zhī，

择可立立之，

yǐ yīng zhū hóu，

以应诸侯，

jí shì jiā wán。

即室家完。

bù rán，

不然，

fù zǐ jù tú，

父子俱屠，

wú wéi yě。

无为也。

fù lǎo nǎi shuài zǐ dì gòng shā pèi lìng，

”父老乃帅子弟共杀沛令，

kāi chéng mén yíng gāo zǔ，

开城门迎高祖，

yù yǐ wéi pèi lìng。

欲以为沛令。

gāo zǔ yuē tiān xià fāng rǎo，

高祖曰：“天下方扰，

zhū hóu bìng qǐ，

诸侯并起，

jīn zhì jiāng bù shàn，

今置将不善，

yī bài tú dì。

一败涂地。

wú fēi gǎn zì ài，

吾非敢自爱，

kǒng néng báo，

恐能薄，

bù néng wán fù xiōng zǐ dì。

不能完父兄子弟。

cǐ dà shì，

此大事，

yuàn gèng zé kě zhě。

愿更择可者。

xiāo cáo jiē wén lì，

”萧、曹皆文吏，

zì ài，

自爱，

kǒng shì bù jiù，

恐事不就，

hòu qín zhǒng zú qí jiā，

后秦种族其家，

jìn ràng gāo zǔ。

尽让高祖。

zhū fù lǎo jiē yuē píng shēng suǒ wén liú jì qí guài，

诸父老皆曰：“平生所闻刘季奇怪，

dāng guì，

当贵，

qiě bǔ shì zhī，

且卜筮之，

mò rú liú jì zuì jí。

莫如刘季最吉。

gāo zǔ shù ràng，

”高祖数让，

zhòng mò kěn wèi，

众莫肯为，

gāo zǔ nǎi lì wèi pèi gōng。

高祖乃立为沛公。

cí huáng dì，

祠黄帝，

jì chī yóu yú pèi tíng，

祭蚩尤于沛廷，

ér xìn gǔ。

而衅鼓。

qí zhì jiē chì，

旗帜皆赤，

yóu suǒ shā shé bái dì zi，

由所杀蛇白帝子，

shā zhě chì dì zi gù yě。

杀者赤帝子故也。

yú shì shào nián háo lì rú xiāo cáo fán kuài děng jiē wèi shōu pèi zǐ dì，

于是少年豪吏如萧、曹、樊哙等皆为收沛子弟，

dé sān qiān rén。

得三千人。

shì yuè，

是月，

xiàng liáng yǔ xiōng zǐ yǔ qǐ wú。

项梁与兄子羽起吴。

tián dān yǔ cóng dì róng héng qǐ qí，

田儋与从弟荣、横起齐，

zì lì wèi qí wáng。

自立为齐王。

hán guǎng zì lì wèi yàn wáng。

韩广自立为燕王。

wèi jiù zì lì wèi wèi wáng。

魏咎自立为魏王。

chén shè zhī jiāng zhōu zhāng xī rù guān，

陈涉之将周章西入关，

zhì xì，

至戏，

qín jiāng zhāng hán jù pò zhī。

秦将章邯距破之。

qín èr nián shí yuè，

秦二年十月，

pèi gōng gōng hú líng fāng yǔ，

沛公攻胡陵、方与，

hái shǒu fēng。

还守丰。

qín sì chuān jiān píng jiāng bīng wéi fēng。

秦泗川监平将兵围丰。

èr rì，

二日，

chū yǔ zhàn，

出与战，

pò zhī。

破之。

lìng yōng chǐ shǒu fēng。

令雍齿守丰。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pèi gōng yǐn bīng zhī xuē。

沛公引兵之薛。

qín sì chuān shǒu zhuàng bīng bài yú xuē，

秦泗川守壮兵败于薛，

zǒu zhì qī，

走至戚，

pèi gōng zuǒ sī mǎ dé shā zhī。

沛公左司马得杀之。

pèi gōng hái jūn kàng fù，

沛公还军亢父，

zhì fāng yǔ。

至方与。

zhào wáng wǔ chén wèi qí jiāng suǒ shā。

赵王武臣为其将所杀。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chǔ wáng chén shè wèi qí yù suǒ shā。

楚王陈涉为其御所杀。

wèi rén zhōu shì lüè dì fēng pèi，

魏人周市略地丰、沛，

shǐ rén wèi yōng chǐ yuē fēng，

使人谓雍齿曰：“丰，

gù liáng xǐ yě。

故梁徙也。

jīn wèi dì yǐ dìng zhě shù shí chéng，

今魏地已定者数十城，

chǐ jīn xià wèi，

齿今下魏，

wèi yǐ chǐ wèi hóu shǒu fēng bù xià，

魏以齿为侯守丰；不下，

qiě tú fēng。

且屠丰。

yōng chǐ yǎ bù yù shǔ pèi gōng，

”雍齿雅不欲属沛公，

jí wèi zhāo zhī，

及魏招之，

jí fǎn wèi wèi shǒu fēng。

即反为魏守丰。

pèi gōng gōng fēng，

沛公攻丰，

bù néng qǔ。

不能取。

pèi gōng hái zhī pèi，

沛公还之沛，

yuàn yōng chǐ yǔ fēng zǐ dì pàn zhī。

怨雍齿与丰子弟畔之。

zhēng yuè，

正月，

zhāng ěr děng lì zhào hòu zhào xiē wèi zhào wáng。

张耳等立赵后赵歇为赵王。

dōng yáng níng jūn qín jiā lì jǐng jū wèi chǔ wáng，

东阳甯君、秦嘉立景驹为楚王，

zài liú。

在留。

pèi gōng wǎng cóng zhī，

沛公往从之，

dào dé zhāng liáng，

道得张良，

suì yǔ jù jiàn jǐng jū，

遂与俱见景驹，

qǐng bīng yǐ gōng fēng。

请兵以攻丰。

shí zhāng hán cóng chén，

时章邯从陈，

bié jiāng sī mǎ jiāng bīng běi dìng chǔ dì，

别将司马将兵北定楚地，

tú xiāng，

屠相，

zhì dàng。

至砀。

dōng yáng níng jūn pèi gōng yǐn bīng xī，

东阳甯君、沛公引兵西，

yǔ zhàn xiāo xī，

与战萧西，

bù lì，

不利，

hái shōu bīng jù liú。

还收兵聚留。

èr yuè，

二月，

gōng dàng，

攻砀，

sān rì bá zhī。

三日拔之。

shōu dàng bīng，

收砀兵，

dé liù qiān rén，

得六千人，

yǔ gù hé jiǔ qiān rén。

与故合九千人。

sān yuè，

三月，

gōng xià yì，

攻下邑，

bá zhī。

拔之。

huán jī fēng，

还击丰，

bù xià。

不下。

sì yuè，

四月，

xiàng liáng jī shā jǐng jū qín jiā，

项梁击杀景驹、秦嘉，

zhǐ xuē，

止薛，

pèi gōng wǎng jiàn zhī。

沛公往见之。

xiàng liáng yì pèi gōng zú wǔ qiān rén，

项梁益沛公卒五千人，

wǔ dài fū jiāng shí rén。

五大夫将十人。

pèi gōng hái，

沛公还，

yǐn bīng gōng fēng，

引兵攻丰，

bá zhī。

拔之。

yōng chǐ bēn wèi。

雍齿奔魏。

wǔ yuè，

五月，

xiàng yǔ bá xiāng chéng hái。

项羽拔襄城还。

xiàng liáng jǐn zhào bié jiāng。

项梁尽召别将。

liù yuè，

六月，

pèi gōng rú xuē，

沛公如薛，

yǔ xiàng liáng gòng lì chǔ huái wáng sūn xīn wèi chǔ huái wáng。

与项梁共立楚怀王孙心为楚怀王。

zhāng hán pò shā wèi wáng jiù qí wáng tián dān yú lín jì。

章邯破杀魏王咎、齐王田儋于临济。

qī yuè，

七月，

dà lín yǔ。

大霖雨。

pèi gōng gōng kàng fù。

沛公攻亢父。

zhāng hán wéi tián róng yú dōng ē。

章邯围田荣于东阿。

pèi gōng yǔ xiàng liáng gòng jiù tián róng，

沛公与项梁共救田荣，

dà pò zhāng hán dōng ē。

大破章邯东阿。

tián róng guī，

田荣归，

pèi gōng xiàng yǔ zhuī běi，

沛公、项羽追北，

zhì chéng yáng，

至城阳，

gōng tú qí chéng。

攻屠其城。

jūn pú yáng dōng，

军濮阳东，

fù yǔ zhāng hán zhàn，

复与章邯战，

yòu pò zhī。

又破之。

zhāng hán fù zhèn，

章邯复振，

shǒu pú yáng，

守濮阳，

huán shuǐ。

环水。

pèi gōng xiàng yǔ qù gōng dìng táo。

沛公、项羽去攻定陶。

bā yuè，

八月，

tián róng lì tián dān zi shì wèi qí wáng。

田荣立田儋子市为齐王。

dìng táo wèi xià，

定陶未下，

pèi gōng yǔ xiàng yǔ xī lüè dì zhì yōng qiū，

沛公与项羽西略地至雍丘，

yǔ qín jūn zhàn，

与秦军战，

dà bài zhī，

大败之，

zhǎn sān chuān shǒu lǐ yóu。

斩三川守李由。

hái gōng wài huáng，

还攻外黄，

wài huáng wèi xià。

外黄未下。

xiàng liáng zài pò qín jūn，

项梁再破秦军，

yǒu jiāo sè。

有骄色。

sòng yì jiàn，

宋义谏，

bù tīng。

不听。

qín yì zhāng hán bīng。

秦益章邯兵。

jiǔ yuè，

九月，

zhāng hán yè xián méi jī xiàng liáng dìng táo，

章邯夜衔枚击项梁定陶，

dà pò zhī，

大破之，

shā xiàng liáng。

杀项梁。

shí lián yǔ zì qī yuè zhì jiǔ yuè。

时连雨自七月至九月。

pèi gōng xiàng yǔ fāng gōng chén liú，

沛公、项羽方攻陈留，

wén liáng sǐ，

闻梁死，

shì zú kǒng，

士卒恐，

nǎi yǔ jiāng jūn lǚ chén yǐn bīng ér dōng，

乃与将军吕臣引兵而东，

xǐ huái wáng zì xū tái dōu péng chéng。

徙怀王自盱台都彭城。

lǚ chén jūn péng chéng dōng，

吕臣军彭城东，

xiàng yǔ jūn péng chéng xī，

项羽军彭城西，

pèi gōng jūn dàng。

沛公军砀。

wèi jiù dì bào zì lì wèi wèi wáng。

魏咎弟豹自立为魏王。

hòu jiǔ yuè，

后九月，

huái wáng bìng lǚ chén xiàng yǔ jūn zì jiāng zhī。

怀王并吕臣、项羽军自将之。

yǐ pèi gōng wèi dàng jùn zhǎng，

以沛公为砀郡长，

fēng wǔ ān hóu，

封武安侯，

jiāng dàng jùn bīng。

将砀郡兵。

yǐ yǔ wèi lǔ gōng，

以羽为鲁公，

fēng cháng ān hóu。

封长安侯。

lǚ chén wèi sī tú，

吕臣为司徒，

qí fù lǚ qīng wèi lìng yǐn。

其父吕青为令尹。

zhāng hán yǐ pò xiàng liáng，

章邯已破项梁，

yǐ wéi chǔ dì bīng bù zú yōu，

以为楚地兵不足忧，

nǎi dù hé běi jī zhào wáng xiē，

乃渡河北击赵王歇，

dà pò zhī。

大破之。

xiē bǎo jù lù chéng，

歇保巨鹿城，

qín jiāng wáng lí wéi zhī。

秦将王离围之。

zhào shù qǐng jiù，

赵数请救，

huái wáng nǎi yǐ sòng yì wèi shàng jiàng，

怀王乃以宋义为上将，

xiàng yǔ wèi cì jiāng，

项羽为次将，

fàn zēng wèi mò jiāng，

范增为末将，

běi jiù zhào。

北救赵。

chū，

初，

huái wáng yǔ zhū jiàng yuē，

怀王与诸将约，

xiān rù dìng guān zhōng zhě wáng zhī。

先入定关中者王之。

dàng shì shí，

当是时，

qín bīng qiáng，

秦兵强，

cháng chéng shèng zhú běi，

常乘胜逐北，

zhū jiàng mò lì xiān rù guān。

诸将莫利先入关。

dú yǔ yuàn qín pò xiàng liáng，

独羽怨秦破项梁，

fèn shì，

奋势，

yuàn yǔ pèi gōng xī rù guān。

愿与沛公西入关。

huái wáng zhū lǎo jiàng jiē yuē xiàng yǔ wéi rén piāo hàn huò zéi，

怀王诸老将皆曰：“项羽为人慓悍祸贼，

cháng gōng xiāng chéng，

尝攻襄城，

xiāng chéng wú jiào lèi，

襄城无噍类，

suǒ guò wú bù cán miè。

所过无不残灭。

qiě chǔ shù jìn qǔ，

且楚数进取，

qián chén wáng xiàng liáng jiē bài，

前陈王、项梁皆败，

bù rú gèng qiǎn zhǎng zhě fú yì ér xī，

不如更遣长者扶义而西，

gào yù qín fù xiōng。

告谕秦父兄。

qín fù xiōng kǔ qí zhǔ jiǔ yǐ，

秦父兄苦其主久矣，

jīn chéng dé zhǎng zhě wǎng，

今诚得长者往，

wú qīn bào，

毋侵暴，

yí kě xià。

宜可下。

xiàng yǔ bù kě qiǎn，

项羽不可遣，

dú pèi gōng qín kuān dà zhǎng zhě。

独沛公秦宽大长者。

zú bù xǔ yǔ，

”卒不许羽，

ér qiǎn pèi gōng xī shōu chén wáng xiàng liáng sàn zú。

而遣沛公西收陈王、项梁散卒。

nǎi dào dàng zhì chéng yáng yǔ gāng lǐ，

乃道砀至城阳与杠里，

gōng qín jūn bì，

攻秦军壁，

pò qí èr jūn。

破其二军。

qín sān nián shí yuè，

秦三年十月，

qí jiāng tián dōu pàn tián róng，

齐将田都畔田荣，

jiāng bīng zhù xiàng yǔ jiù zhào。

将兵助项羽救赵。

pèi gōng gōng pò dōng jùn wèi yú chéng wǔ。

沛公攻破东郡尉于成武。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xiàng yǔ shā sòng yì，

项羽杀宋义，

bìng qí bīng dù hé，

并其兵渡河，

zì lì wèi shàng jiàng jūn，

自立为上将军，

zhū jiàng qíng bù děng jiē shǔ。

诸将黥布等皆属。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pèi gōng yǐn bīng zhì lì，

沛公引兵至栗，

yù gāng wǔ hòu，

遇刚武侯，

duó qí jūn sì qiān yú rén，

夺其军四千余人，

bìng zhī，

并之，

yǔ wèi jiāng huáng xīn wǔ mǎn jūn hé gōng qín jūn，

与魏将皇欣、武满军合攻秦军，

pò zhī。

破之。

gù qí wáng jiàn sūn tián ān xià jì běi，

故齐王建孙田安下济北，

cóng xiàng yǔ jiù zhào。

从项羽救赵。

yǔ dà pò qín jūn jù lù xià，

羽大破秦军巨鹿下，

lǔ wáng lí，

虏王离，

zǒu zhāng hán。

走章邯。

èr yuè，

二月，

pèi gōng cóng dàng běi gōng chāng yì，

沛公从砀北攻昌邑，

yù péng yuè。

遇彭越。

yuè zhù gōng chāng yì，

越助攻昌邑，

wèi xià。

未下。

pèi gōng xī guò gāo yáng，

沛公西过高阳，

lì shí qí wèi lǐ jiān mén，

郦食其为里监门，

yuē zhū jiàng guò cǐ zhě duō，

曰：“诸将过此者多，

wú shì pèi gōng dà dù。

吾视沛公大度。

nǎi qiú jiàn pèi gōng。

”乃求见沛公。

pèi gōng fāng jù chuáng，

沛公方踞床，

shǐ liǎng nǚ zǐ xǐ。

使两女子洗。

lì shēng bù bài，

郦生不拜，

cháng yī yuē zú xià bì yù zhū wú dào qín，

长揖曰：“足下必欲诛无道秦，

bù yí jù jiàn zhǎng zhě。

不宜踞见长者。

yú shì pèi gōng qǐ，

”于是沛公起，

shè yī xiè zhī，

摄衣谢之，

yán shàng zuò。

延上坐。

shí qí shuō pèi gōng xí chén liú。

食其说沛公袭陈留。

pèi gōng yǐ wéi guǎng yě jūn，

沛公以为广野君，

yǐ qí dì shāng wèi jiāng，

以其弟商为将，

jiāng chén liú bīng。

将陈留兵。

sān yuè，

三月，

gōng kāi fēng，

攻开封，

wèi bá。

未拔。

xī yǔ qín jiāng yáng xióng huì zhàn bái mǎ，

西与秦将杨熊会战白马，

yòu zhàn qū yù dōng，

又战曲遇东，

dà pò zhī。

大破之。

yáng xióng zǒu zhī xíng yáng，

杨熊走之荥阳，

èr shì shǐ shǐ zhǎn zhī yǐ xùn。

二世使使斩之以徇。

sì yuè，

四月，

nán gōng yǐng chuān，

南攻颍川，

tú zhī。

屠之。

yīn zhāng liáng suì lüè hán dì。

因张良遂略韩地。

shí zhào bié jiāng sī mǎ áng fāng yù dù hé rù guān，

时赵别将司马卬方欲渡河入关，

pèi gōng nǎi běi gōng píng yīn，

沛公乃北攻平阴，

jué hé jīn。

绝河津。

nán，

南，

zhàn luò yáng dōng，

战雒阳东，

jūn bù lì，

军不利，

cóng huán yuán zhì yáng chéng，

从轘辕至阳城，

shōu jūn zhōng mǎ qí。

收军中马骑。

liù yuè，

六月，

yǔ nán yáng shǒu yǐ zhàn chōu dōng，

与南阳守齮战犨东，

pò zhī。

破之。

lüè nán yáng jùn，

略南阳郡，

nán yáng shǒu zǒu，

南阳守走，

bǎo chéng shǒu wǎn。

保城守宛。

pèi gōng yǐn bīng guò wǎn xī。

沛公引兵过宛西。

zhāng liáng jiàn yuē pèi gōng suī yù jí rù guān，

张良谏曰：“沛公虽欲急入关，

qín bīng shàng zhòng，

秦兵尚众，

jù xiǎn。

距险。

jīn bù xià wǎn，

今不下宛，

wǎn cóng hòu jī，

宛从后击，

qiáng qín zài qián，

强秦在前，

cǐ wēi dào yě。

此危道也。

yú shì pèi gōng nǎi yè yǐn jūn cóng tā dào hái，

”于是沛公乃夜引军从他道还，

yǎn qí zhì，

偃旗帜，

chí míng，

迟明，

wéi wǎn chéng sān zā。

围宛城三匝。

nán yáng shǒu yù zì jǐng，

南阳守欲自刭，

qí shè rén chén huī yuē sǐ wèi wǎn yě。

其舍人陈恢曰：“死未晚也。

nǎi yú chéng jiàn pèi gōng，

”乃逾城见沛公，

yuē chén wén zú xià yuē xiān rù xián yáng zhě wáng zhī，

曰：“臣闻足下约先入咸阳者王之，

jīn zú xià liú shǒu wǎn。

今足下留守宛。

wǎn jùn xiàn lián chéng shù shí，

宛郡县连城数十，

qí lì mín zì yǐ wéi jiàng bì sǐ，

其吏民自以为降必死，

gù jiē jiān shǒu chéng chéng。

故皆坚守乘城。

jīn zú xià jǐn rì zhǐ gōng，

今足下尽日止攻，

shì sǐ shāng zhě bì duō yǐn bīng qù，

士死伤者必多；引兵去，

wǎn bì suí zú xià。

宛必随足下。

qián zé shī xián yáng zhī yuē，

前则失咸阳之约，

hòu yǒu qiáng wǎn zhī huàn。

后有强宛之患。

wèi zú xià jì，

为足下计，

mò ruò yuē jiàng，

莫若约降，

fēng qí shǒu，

封其守，

yīn shǐ zhǐ shǒu，

因使止守，

yǐn qí jiǎ zú yǔ zhī xī。

引其甲卒与之西。

zhū chéng wèi xià zhě，

诸城未下者，

wén shēng zhēng kāi mén ér dài zú xià，

闻声争开门而待足下，

zú xià tōng xíng wú suǒ lèi。

足下通行无所累。

pèi gōng yuē shàn。

”沛公曰：“善。

qī yuè，

”七月，

nán yáng shǒu yǐ jiàng，

南阳守齮降，

fēng wèi yīn hóu，

封为殷侯，

fēng chén huī qiān hù。

封陈恢千户。

yǐn bīng xī，

引兵西，

wú bù xià zhě。

无不下者。

zhì dān shuǐ，

至丹水，

gāo wǔ hòu sāi xiāng hóu wáng líng jiàng。

高武侯鳃、襄侯王陵降。

hái gōng hú yáng，

还攻胡阳，

yù fān jūn bié jiāng méi xuān，

遇番君别将梅鋗，

yǔ xié gōng xī lì，

与偕攻析、郦，

jiē jiàng。

皆降。

suǒ guò wú dé lǔ lüè，

所过毋得卤掠，

qín mín xǐ。

秦民喜。

qiǎn wèi rén níng chāng shǐ qín。

遣魏人甯昌使秦。

shì yuè，

是月，

zhāng hán jǔ jūn jiàng xiàng yǔ，

章邯举军降项羽，

yǔ yǐ wéi yōng wáng。

羽以为雍王。

xiá qiū shēn yáng xià hé nán。

瑕丘申阳下河南。

bā yuè，

八月，

pèi gōng gōng wǔ guān，

沛公攻武关，

rù qín。

入秦。

qín xiāng zhào gāo kǒng，

秦相赵高恐，

nǎi shā èr shì，

乃杀二世，

shǐ rén lái，

使人来，

yù yuē fēn wáng guān zhōng，

欲约分王关中，

pèi gōng bù xǔ。

沛公不许。

jiǔ yuè，

九月，

zhào gāo lì èr shì xiōng zi zǐ yīng wèi qín wáng。

赵高立二世兄子子婴为秦王。

zǐ yīng zhū miè zhào gāo，

子婴诛灭赵高，

qiǎn jiàng jiāng bīng jù yáo guān。

遣将将兵距峣关。

pèi gōng yù jī zhī，

沛公欲击之，

zhāng liáng yuē qín bīng shàng qiáng，

张良曰：“秦兵尚强，

wèi kě qīng。

未可轻。

yuàn xiān qiǎn rén yì zhāng qí zhì yú shān shàng wèi yí bīng，

愿先遣人益张旗帜于山上为疑兵，

shǐ lì shí qí lù jiǎ wǎng shuō qín jiāng，

使郦食其、陆贾往说秦将，

dàn yǐ lì。

啗以利。

qín jiāng guǒ yù lián hé，

”秦将果欲连和，

pèi gōng yù xǔ zhī。

沛公欲许之。

zhāng liáng yuē cǐ dú qí jiāng yù pàn，

张良曰：“此独其将欲叛，

kǒng qí shì zú bù cóng，

恐其士卒不从，

bù rú yīn qí dài xiè jī zhī。

不如因其怠懈击之。

pèi gōng yǐn bīng rào yáo guān，

”沛公引兵绕峣关，

yú kuì shān，

逾蒉山，

jī qín jūn，

击秦军，

dà pò zhī lán tián nán。

大破之蓝田南。

suì zhì lán tián，

遂至蓝田，

yòu zhàn qí běi，

又战其北，

qín bīng dà bài。

秦兵大败。

yuán nián dōng shí yuè，

元年冬十月，

wǔ xīng jù yú dōng jǐng。

五星聚于东井。

pèi gōng zhì bà shàng。

沛公至霸上。

qín wáng zǐ yīng sù chē bái mǎ，

秦王子婴素车白马，

xì jǐng yǐ zǔ，

系颈以组，

fēng huáng dì xǐ fú jié jiàng zhǐ dào páng。

封皇帝玺、符、节、降枳道旁。

zhū jiàng huò yán zhū qín wáng，

诸将或言诛秦王，

pèi gōng yuē shǐ huái wáng qiǎn wǒ，

沛公曰：“始怀王遣我，

gù yǐ néng kuān róng，

固以能宽容，

qiě rén yǐ fú jiàng，

且人已服降，

shā zhī bù xiáng。

杀之不祥。

nǎi yǐ shǔ lì。

”乃以属吏。

suì xī rù xián yáng。

遂西入咸阳。

yù zhǐ gōng xiū shě，

欲止宫休舍，

fán kuài zhāng liáng jiàn，

樊哙、张良谏，

nǎi fēng qín zhòng bǎo cái wù fǔ kù，

乃封秦重宝财物府库，

hái jūn bà shàng。

还军霸上。

xiāo hé jǐn shōu qín chéng xiàng fǔ tú jí wén shū。

萧何尽收秦丞相府图籍文书。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zhào zhū xiàn háo jié yuē fù lǎo kǔ qín kē fǎ jiǔ yǐ，

召诸县豪桀曰：“父老苦秦苛法久矣，

fěi bàng zhě zú，

诽谤者族，

ǒu yǔ zhě qì shì。

耦语者弃市。

wú yǔ zhū hóu yuē，

吾与诸侯约，

xiān rù guān zhě wáng zhī，

先入关者王之，

wú dāng wáng guān zhōng。

吾当王关中。

yǔ fù lǎo yuē fǎ sān zhāng ěr shā rén zhě sǐ，

与父老约法三章耳：杀人者死，

shāng rén jí dào dǐ zuì。

伤人及盗抵罪。

yú xī chú qù qín fǎ。

余悉除去秦法。

lì mín jiē àn dǔ rú gù。

吏民皆按堵如故。

fán wú suǒ yǐ lái，

凡吾所以来，

wèi fù xiōng chú hài，

为父兄除害，

fēi yǒu suǒ qīn bào，

非有所侵暴，

wú kǒng qiě wú suǒ yǐ jūn bà shàng，

毋恐！且吾所以军霸上，

dài zhū hóu zhì ér dìng yào shù ěr。

待诸侯至而定要束耳。

nǎi shǐ rén yǔ qín lì xíng zhì xiàn xiāng yì gào yù zhī。

”乃使人与秦吏行至县、乡、邑告谕之。

qín mín dà xǐ，

秦民大喜，

zhēng chí niú yáng jiǔ shí xiàn xiǎng jūn shì。

争持牛、羊、酒食献享军士。

pèi gōng ràng bù shòu，

沛公让不受，

yuē cāng sù duō，

曰：“仓粟多，

bù yù fèi mín。

不欲费民。

mín yòu yì xǐ，

”民又益喜，

wéi kǒng pèi gōng bù wéi qín wáng。

唯恐沛公不为秦王。

huò shuō pèi gōng yuē qín fù shí bèi tiān xià，

或说沛公曰：“秦富十倍天下，

dì xíng qiáng。

地形强。

jīn wén zhāng hán jiàng xiàng yǔ，

今闻章邯降项羽，

yǔ hào yuē yōng wáng，

羽号曰雍王，

wáng guān zhōng。

王关中。

jí lái，

即来，

pèi gōng kǒng bù dé yǒu cǐ。

沛公恐不得有此。

kě jí shǐ shǒu hán gǔ guān，

可急使守函谷关，

wú nèi zhū hóu jūn，

毋内诸侯军，

shāo zhēng guān zhōng bīng yǐ zì yì，

稍征关中兵以自益，

jù zhī。

距之。

pèi gōng rán qí jì，

”沛公然其计，

cóng zhī。

从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xiàng yǔ guǒ shuài zhū hóu bīng yù xī rù guān，

项羽果帅诸侯兵欲西入关，

guān mén bì。

关门闭。

wén pèi gōng yǐ dìng guān zhōng，

闻沛公已定关中，

yǔ dà nù，

羽大怒，

shǐ qíng bù děng gōng pò hán gǔ guān，

使黥布等攻破函谷关，

suì zhì xì xià。

遂至戏下。

pèi gōng zuǒ sī mǎ cáo wú shāng wén yǔ nù，

沛公左司马曹毋伤闻羽怒，

yù gōng pèi gōng，

欲攻沛公，

shǐ rén yán yǔ yuē pèi gōng yù wáng guān zhōng，

使人言羽曰：“沛公欲王关中，

lìng zǐ yīng xiāng，

令子婴相，

zhēn bǎo jǐn yǒu zhī。

珍宝尽有之。

yù yǐ qiú fēng。

”欲以求封。

yà fù fàn zēng shuō yǔ yuē pèi gōng jū shān dōng shí，

亚父范增说羽曰：“沛公居山东时，

tān cái hào sè。

贪财好色。

jīn wén qí rù guān，

今闻其入关，

zhēn wù wú suǒ qǔ，

珍物无所取，

fù nǚ wú suǒ xìng，

妇女无所幸，

cǐ qí zhì bù xiǎo。

此其志不小。

wú shǐ rén wàng qí qì，

吾使人望其气，

jiē wèi lóng，

皆为龙，

chéng wǔ sè，

成五色，

cǐ tiān zǐ qì。

此天子气。

jí jī zhī，

急击之，

wù shī。

勿失。

yú shì xiǎng shì，

”于是飨士，

dàn rì hé zhàn。

旦日合战。

shì shí，

是时，

yǔ bīng sì shí wàn，

羽兵四十万，

hào bǎi wàn。

号百万。

pèi gōng bīng shí wàn，

沛公兵十万，

hào èr shí wàn，

号二十万，

lì bù dí。

力不敌。

huì yǔ jì fù zuǒ yǐn xiàng bó sù shàn zhāng liáng，

会羽季父左尹项伯素善张良，

yè chí jiàn zhāng liáng，

夜驰见张良，

jù gào qí shí，

具告其实，

yù yǔ jù qù，

欲与俱去，

wú tè jù sǐ。

毋特俱死。

liáng yuē chén wèi hán wáng sòng pèi gōng，

良曰：“臣为韩王送沛公，

bù kě bù gào，

不可不告，

wáng qù bú yì。

亡去不义。

nǎi yǔ xiàng bó jù jiàn pèi gōng。

”乃与项伯俱见沛公。

pèi gōng yǔ bó yuē wèi hūn yīn，

沛公与伯约为婚姻，

yuē wú rù guān，

曰：“吾入关，

qiū háo wú suǒ gǎn qǔ，

秋毫无所敢取，

jí lì mín，

籍吏民，

fēng fǔ kù，

封府库，

dài jiāng jūn。

待将军。

suǒ yǐ shǒu guān zhě，

所以守关者，

bèi tā dào yě。

备他盗也。

rì yè wàng jiāng jūn dào，

日夜望将军到，

qǐ gǎn fǎn xié yuàn bó míng yán bù gǎn bèi dé。

岂敢反邪！愿伯明言不敢背德。

xiàng bó xǔ nuò，

”项伯许诺，

jí yè fù qù，

即夜复去，

jiè pèi gōng yuē dàn rì bù kě bù zǎo zì lái xiè。

戒沛公曰：“旦日不可不早自来谢。

xiàng bó hái，

”项伯还，

jù yǐ pèi gōng yán gào yǔ，

具以沛公言告羽，

yīn yuē pèi gōng bù xiān pò guān zhōng bīng，

因曰：“沛公不先破关中兵，

gōng jù néng rù hū qiě rén yǒu dà gōng，

公巨能入乎？且人有大功，

jī zhī bù xiáng，

击之不祥，

bù rú yīn shàn zhī。

不如因善之。

yǔ xǔ nuò。

”羽许诺。

pèi gōng dàn rì cóng bǎi yú qí jiàn yǔ hóng mén，

沛公旦日从百余骑见羽鸿门，

xiè yuē chén yǔ jiāng jūn lù lì gōng qín，

谢曰：“臣与将军戮力攻秦，

jiāng jūn zhàn hé běi，

将军战河北，

chén zhàn hé nán，

臣战河南，

bù zì yì xiān rù guān，

不自意先入关，

néng pò qín，

能破秦，

yǔ jiāng jūn fù xiāng jiàn。

与将军复相见。

jīn zhě yǒu xiǎo rén yán，

今者有小人言，

lìng jiāng jūn yǔ chén yǒu xì。

令将军与臣有隙。

yǔ yuē cǐ pèi gōng zuǒ sī mǎ cáo wú shāng yán zhī，

”羽曰：“此沛公左司马曹毋伤言之，

bù rán，

不然，

jí hé yǐ zhì cǐ yǔ yīn liú pèi gōng yǐn。

籍何以至此？”羽因留沛公饮。

fàn zēng shù mù yǔ jī pèi gōng，

范增数目羽击沛公，

yǔ bù yīng。

羽不应。

fàn zēng qǐ，

范增起，

chū wèi xiàng zhuāng yuē jūn wáng wéi rén bù rěn，

出谓项庄曰：“君王为人不忍，

rǔ rù yǐ jiàn wǔ，

汝入以剑舞，

yīn jī pèi gōng，

因击沛公，

shā zhī。

杀之。

bù zhě，

不者，

rǔ shǔ qiě wèi suǒ lǔ。

汝属且为所虏。

zhuāng rù wèi shòu。

”庄入为寿。

shòu bì，

寿毕，

yuē jūn zhōng wú yǐ wéi lè，

曰：“军中无以为乐，

qǐng yǐ jiàn wǔ。

请以剑舞。

yīn bá jiàn wǔ。

”因拔剑舞。

xiàng bó yì qǐ wǔ，

项伯亦起舞，

cháng yǐ shēn yì bì pèi gōng。

常以身翼蔽沛公。

fán kuài wén shì jí，

樊哙闻事急，

zhí rù，

直入，

nù shén。

怒甚。

yǔ zhuàng zhī，

羽壮之，

cì yǐ jiǔ。

赐以酒。

kuài yīn qiáo ràng yǔ。

哙因谯让羽。

yǒu qǐng，

有顷，

pèi gōng qǐ rú cè，

沛公起如厕，

zhāo fán kuài chū，

招樊哙出，

zhì chē guān shǔ，

置车官属，

dú qí，

独骑，

fán kuài jìn qiáng téng gōng jì chéng bù，

樊哙、靳强、滕公、纪成步，

cóng jiān dào zǒu jūn，

从间道走军，

shǐ zhāng liáng liú xiè yǔ。

使张良留谢羽。

yǔ wèn pèi gōng ān zài yuē wén jiāng jūn yǒu yì dū guò zhī，

羽问：“沛公安在？”曰：“闻将军有意督过之，

tuō shēn qù，

脱身去，

jiān zhì jūn，

间至军，

gù shǐ chén xiàn bì。

故使臣献璧。

yǔ shòu zhī。

”羽受之。

yòu xiàn yù dòu fàn zēng。

又献玉斗范增。

zēng nù，

增怒，

zhuàng qí dòu，

撞其斗，

qǐ yuē wú shǔ jīn wèi pèi gōng lǔ yǐ pèi gōng guī shù rì，

起曰：“吾属今为沛公虏矣！” 沛公归数日，

yǔ yǐn bīng xī tú xián yáng，

羽引兵西屠咸阳，

shā qín jiàng wáng zǐ yīng，

杀秦降王子婴，

shāo qín gōng shì，

烧秦宫室，

suǒ guò cán miè，

所过残灭，

qín mín dà shī wàng。

秦民大失望。

yǔ shǐ rén hái bào huái wáng，

羽使人还报怀王，

huái wáng yuē rú yuē。

怀王曰：“如约。

yǔ yuàn huái wáng bù kěn lìng yǔ pèi gōng jù xī rù guān ér běi jiù zhào，

”羽怨怀王不肯令与沛公俱西入关而北救赵，

hòu tiān xià yuē。

后天下约。

nǎi yuē huái wáng zhě，

乃曰：“怀王者，

wú jiā suǒ lì ěr，

吾家所立耳，

fēi yǒu gōng fá，

非有功伐，

hé yǐ dé zhuān zhǔ yuē běn dìng tiān xià，

何以得专主约！本定天下，

zhū jiàng yǔ jí yě。

诸将与籍也。

chūn zhēng yuè，

”春正月，

yáng zūn huái wáng wèi yì dì，

阳尊怀王为义帝，

shí bù yòng qí mìng。

实不用其命。

èr yuè，

二月，

yǔ zì lì wèi xī chǔ bà wáng，

羽自立为西楚霸王，

wáng liáng chǔ dì jiǔ jùn，

王梁、楚地九郡，

dōu péng chéng。

都彭城。

bèi yuē，

背约，

gèng lì pèi gōng wèi hàn wáng，

更立沛公为汉王，

wáng bā shǔ hàn zhōng sì shí yī xiàn，

王巴、蜀、汉中四十一县，

dōu nán zhèng。

都南郑。

sān fēn guān zhōng，

三分关中，

lì qín sān jiāng，

立秦三将，

zhāng hán wèi yōng wáng，

章邯为雍王，

dōu fèi qiū sī mǎ xīn wèi sāi wáng，

都废丘；司马欣为塞王，

dōu lì yáng dǒng yì wèi dí wáng，

都栎阳；董翳为翟王，

dōu gāo nú。

都高奴。

chǔ jiāng xiá qiū shēn yáng wèi hé nán wáng，

楚将瑕丘申阳为河南王，

dōu luò yáng。

都洛阳。

zhào jiāng sī mǎ áng wèi yīn wáng，

赵将司马卬为殷王，

dōu zhāo gē。

都朝歌。

dāng yáng jūn yīng bù wèi jiǔ jiāng wáng，

当阳君英布为九江王，

dōu liù。

都六。

huái wáng zhù guó gòng áo wèi lín jiāng wáng，

怀王柱国共敖为临江王，

dōu jiāng líng。

都江陵。

fān jūn wú ruì wèi héng shān wáng，

番君吴芮为衡山王，

dōu zhū。

都邾。

gù qí wáng jiàn sūn tián ān wèi jì běi wáng。

故齐王建孙田安为济北王。

xǐ wèi wáng bào wèi xī wèi wáng，

徙魏王豹为西魏王，

dōu píng yáng。

都平阳。

xǐ yàn wáng hán guǎng wéi liáo dōng wáng。

徙燕王韩广为辽东王。

yàn jiāng zāng tú wèi yàn wáng，

燕将臧荼为燕王，

dōu jì。

都蓟。

xǐ qí wáng tián shì wèi jiāo dōng wáng。

徙齐王田市为胶东王。

qí jiāng tián dōu wèi qí wáng，

齐将田都为齐王，

dōu lín zāi。

都临菑。

xǐ zhào wáng xiē wèi dài wáng。

徙赵王歇为代王。

zhào xiāng zhāng ěr wèi cháng shān wáng。

赵相张耳为常山王。

hàn wáng yuàn yǔ zhī bèi yuē，

汉王怨羽之背约，

yù gōng zhī，

欲攻之，

chéng xiàng xiāo hé jiàn，

丞相萧何谏，

nǎi zhǐ。

乃止。

xià sì yuè，

夏四月，

zhū hóu bà xì xià，

诸侯罢戏下，

gè jiù guó。

各就国。

yǔ shǐ zú sān wàn rén cóng hàn wáng，

羽使卒三万人从汉王，

chǔ zi zhū hóu rén zhī mù cóng zhě shù wàn rén，

楚子、诸侯人之慕从者数万人，

cóng dù nán rù shí zhōng。

从杜南入蚀中。

zhāng liáng cí guī hán，

张良辞归韩，

hàn wáng sòng zhì bāo zhōng，

汉王送至褒中，

yīn shuō hàn wáng shāo jué zhàn dào，

因说汉王烧绝栈道，

yǐ bèi zhū hóu dào bīng，

以备诸侯盗兵，

yì shì xiàng yǔ wú dōng yì。

亦视项羽无东意。

hàn wáng jì zhì nán zhèng，

汉王既至南郑，

zhū jiàng jí shì zú jiē gē ōu sī dōng guī，

诸将及士卒皆歌讴思东归，

duō dào wáng hái zhě。

多道亡还者。

hán xìn wèi zhì sù dū wèi，

韩信为治粟都尉，

yì wáng qù。

亦亡去。

xiāo hé zhuī huán zhī，

萧何追还之，

yīn jiàn yú hàn wáng，

因荐于汉王，

yuē bì yù zhēng tiān xià，

曰：“必欲争天下，

fēi xìn wú kě yǔ jì shì zhě。

非信无可与计事者。

yú shì hàn wáng qí jiè shè tán chǎng，

”于是汉王齐戒设坛场，

bài xìn wèi dà jiàng jūn，

拜信为大将军，

wèn yǐ jì cè。

问以计策。

xìn duì yuē xiàng yǔ bèi yuē ér wáng jūn wáng yú nán zhèng，

信对曰：“项羽背约而王君王于南郑，

shì qiān yě。

是迁也。

lì zú bì shān dōng zhī rén，

吏卒毕山东之人，

rì yè qǐ ér wàng guī，

日夜企而望归，

jí qí fēng ér yòng zhī，

及其锋而用之，

kě yǐ yǒu dà gōng。

可以有大功。

tiān xià yǐ dìng，

天下已定，

mín jiē zì níng，

民皆自宁，

bù kě fù yòng。

不可复用。

bù rú jué cè dōng xiàng。

不如决策东向。

yīn chén yǔ kě tú sān qín yì bìng zhī jì。

”因陈羽可图、三秦易并之计。

hàn wáng dà yuè，

汉王大说，

suì tīng xìn cè，

遂听信策，

bù shǔ zhū jiàng。

部署诸将。

liú xiāo hé shōu bā shǔ zū，

留萧何收巴、蜀租，

gěi jūn liáng shí。

给军粮食。

wǔ yuè，

五月，

hàn wáng yǐn bīng cóng gù dào chū xí yōng。

汉王引兵从故道出袭雍。

yōng wáng hán yíng jī hàn chén cāng，

雍王邯迎击汉陈仓，

yōng bīng bài，

雍兵败，

hái zǒu zhàn hǎo zhì，

还走；战好畤，

yòu dà bài，

又大败，

zǒu fèi qiū。

走废丘。

hàn wáng suì dìng yōng dì。

汉王遂定雍地。

dōng rú xián yáng，

东如咸阳，

yǐn bīng wéi yōng wáng fèi qiū，

引兵围雍王废丘，

ér qiǎn zhū jiàng lüè dì。

而遣诸将略地。

tián róng wén yǔ xǐ qí wáng shì yú jiāo dōng ér lì tián dōu wèi qí wáng，

田荣闻羽徙齐王市于胶东而立田都为齐王，

dà nù，

大怒，

yǐ qí bīng yíng jī tián dōu。

以齐兵迎击田都。

dōu zǒu jiàng chǔ。

都走降楚。

liù yuè，

六月，

tián róng shā tián shì，

田荣杀田市，

zì lì wèi qí wáng。

自立为齐王。

shí péng yuè zài jù yě，

时彭越在巨野，

zhòng wàn yú rén，

众万余人，

wú suǒ shǔ。

无所属。

róng yǔ yuè jiāng jūn yìn，

荣与越将军印，

yīn lìng fǎn liáng dì。

因令反梁地。

yuè jī shā jì běi wáng ān，

越击杀济北王安，

róng suì bìng sān qí zhī dì。

荣遂并三齐之地。

yàn wáng hán guǎng yì bù kěn xǐ liáo dōng。

燕王韩广亦不肯徙辽东。

qiū bā yuè，

秋八月，

zāng tú shā hán guǎng，

臧荼杀韩广，

bìng qí dì。

并其地。

sāi wáng xīn dí wáng yì jiē jiàng hàn。

塞王欣、翟王翳皆降汉。

chū，

初，

xiàng liáng lì hán hòu gōng zǐ chéng wéi hán wáng，

项梁立韩后公子成为韩王，

zhāng liáng wèi hán sī tú。

张良为韩司徒。

yǔ yǐ liáng cóng hàn wáng，

羽以良从汉王，

hán wáng chéng yòu wú gōng，

韩王成又无功，

gù bù qiǎn jiù guó，

故不遣就国，

yǔ jù zhì péng chéng，

与俱至彭城，

shā zhī。

杀之。

jí wén hàn wáng bìng guān zhōng，

及闻汉王并关中，

ér qí liáng pàn zhī，

而齐、梁畔之，

yǔ dà nù，

羽大怒，

nǎi yǐ gù wú lìng zhèng chāng wèi hán wáng，

乃以故吴令郑昌为韩王，

jù hàn。

距汉。

lìng xiāo gōng jiǎo jī péng yuè，

令萧公角击彭越，

yuè bài jiǎo bīng。

越败角兵。

shí zhāng liáng xùn hán dì，

时张良徇韩地，

yí yǔ shū yuē hàn yù de guān zhōng，

遗羽书曰：“汉欲得关中，

rú yuē jí zhǐ，

如约即止，

bù gǎn fù dōng。

不敢复东。

yǔ yǐ gù wú xī yì，

”羽以故无西意，

ér běi jī qí。

而北击齐。

jiǔ yuè，

九月，

hàn wáng qiǎn jiàng jūn xuē ōu wáng xī chū wǔ guān，

汉王遣将军薛欧、王吸出武关，

yīn wáng líng bīng，

因王陵兵，

cóng nán yáng yíng tài gōng lǚ hòu yú pèi。

从南阳迎太公、吕后于沛。

yǔ wén zhī，

羽闻之，

fā bīng jù zhī yáng xià，

发兵距之阳夏，

bù dé qián。

不得前。

èr nián dōng shí yuè，

二年冬十月，

xiàng yǔ shǐ jiǔ jiāng wáng bù shā yì dì yú chēn。

项羽使九江王布杀义帝于郴。

chén yú yì yuàn yǔ dú bù wáng jǐ，

陈馀亦怨羽独不王己，

cóng tián róng jiè zhù bīng，

从田荣借助兵，

yǐ jī cháng shān wáng zhāng ěr。

以击常山王张耳。

ěr bài zǒu jiàng hàn，

耳败走降汉，

hàn wáng hòu yù zhī。

汉王厚遇之。

chén yú yíng dài wáng xiē hái zhào，

陈馀迎代王歇还赵，

xiē lì yú wèi dài wáng。

歇立馀为代王。

zhāng liáng zì hán jiān xíng guī hàn，

张良自韩间行归汉，

hàn wáng yǐ wéi chéng xìn hóu。

汉王以为成信侯。

hàn wáng rú shǎn，

汉王如陕，

zhèn fǔ guān wài fù lǎo。

镇抚关外父老。

hé nán wáng shēn yáng jiàng，

河南王申阳降，

zhì hé nán jùn。

置河南郡。

shǐ hán tài wèi hán xìn jī hán，

使韩太尉韩信击韩，

hán wáng zhèng chāng jiàng。

韩王郑昌降。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lì hán tài wèi xìn wèi hán wáng。

立韩太尉信为韩王。

hàn wáng hái guī，

汉王还归，

dōu lì yáng，

都栎阳，

shǐ zhū jiàng lüè dì，

使诸将略地，

bá lǒng xī。

拔陇西。

yǐ wàn rén ruò yī jùn jiàng zhě，

以万人若一郡降者，

fēng wàn hù。

封万户。

shàn zhì hé shàng sāi。

缮治河上塞。

gù qín wǎn yòu yuán chí，

故秦菀囿园池，

lìng mín dé tián zhī。

令民得田之。

chūn zhēng yuè，

春正月，

yǔ jī tián róng chéng yáng，

羽击田荣城阳，

róng bài zǒu píng yuán，

荣败走平原，

píng yuán mín shā zhī。

平原民杀之。

qí jiē jiàng chǔ，

齐皆降楚，

chǔ fén qí chéng guō，

楚焚其城郭，

qí rén fù pàn zhī。

齐人复畔之。

zhū jiàng bá běi dì，

诸将拔北地，

lǔ yōng wáng dì zhāng píng。

虏雍王弟章平。

shè zuì rén。

赦罪人。

èr yuè guǐ wèi，

二月癸未，

lìng mín chú qín shè jì，

令民除秦社稷，

lì hàn shè jì。

立汉社稷。

shī ēn dé，

施恩德，

cì mín jué。

赐民爵。

shǔ hàn mín gěi jūn shì láo kǔ，

蜀、汉民给军事劳苦，

fù wù zū shuì èr suì。

复勿租税二岁。

guān zhōng zú cóng jūn zhě，

关中卒从军者，

fù jiā yī suì。

复家一岁。

jǔ mín nián wǔ shí yǐ shàng，

举民年五十以上，

yǒu xiū xíng，

有修行，

néng shuài zhòng wéi shàn，

能帅众为善，

zhì yǐ wéi sān lǎo，

置以为三老，

xiāng yī rén。

乡一人。

zé xiāng sān lǎo yī rén wéi xiàn sān lǎo，

择乡三老一人为县三老，

yǔ xiàn lìng chéng wèi yǐ shì xiāng jiào，

与县令、丞、尉以事相教，

fù wù yáo shù。

复勿徭戍。

yǐ shí yuè cì jiǔ ròu。

以十月赐酒肉。

sān yuè，

三月，

hàn wáng zì lín jìn dù hé。

汉王自临晋渡河。

wèi wáng bào jiàng，

魏王豹降，

jiāng bīng cóng。

将兵从。

xià hé nèi，

下河内，

lǔ yīn wáng áng，

虏殷王卬，

zhì hé nèi jùn。

置河内郡。

zhì xiū wǔ，

至修武，

chén píng wáng chǔ lái jiàng。

陈平亡楚来降。

hàn wáng yǔ yǔ，

汉王与语，

shuō zhī，

说之，

shǐ cān chéng，

使参乘，

jiān zhū jiàng。

监诸将。

nán dù píng yīn jīn，

南渡平阴津，

zhì luò yáng，

至洛阳，

xīn chéng sān lǎo dǒng gōng zhē shuō hàn wáng yuē chén wén shùn dé zhě chāng，

新城三老董公遮说汉王曰：“臣闻‘顺德者昌，

nì dé zhě wáng，

逆德者亡’，

bīng chū wú míng，

‘兵出无名，

shì gù bù chéng。

事故不成’。

gù yuē míng qí wèi zéi，

故曰：‘明其为贼，

dí nǎi kě fú。

敌乃可服。

xiàng yǔ wèi wú dào，

’项羽为无道，

fàng shā qí zhǔ，

放杀其主，

tiān xià zhī zéi yě。

天下之贼也。

fū rén bù yǐ yǒng，

夫仁不以勇，

yì bù yǐ lì，

义不以力，

sān jūn zhī zhòng wèi zhī sù fú，

三军之众为之素服，

yǐ gào zhī zhū hóu，

以告之诸侯，

wèi cǐ dōng fá，

为此东伐，

sì hǎi zhī nèi mò bù yǎng dé。

四海之内莫不仰德。

cǐ sān wáng zhī jǔ yě。

此三王之举也。

hàn wáng yuē shàn。

”汉王曰：“善。

fēi fū zǐ wú suǒ wén。

非夫子无所闻。

yú shì hàn wáng wèi yì dì fā sāng，

”于是汉王为义帝发丧，

tǎn ér dà kū，

袒而大哭，

āi lín sān rì。

哀临三日。

fā shǐ gào zhū hóu yuē tiān xià gòng lì yì dì，

发使告诸侯曰：“天下共立义帝，

běi miàn shì zhī。

北面事之。

jīn xiàng yǔ fàng shā yì dì jiāng nán，

今项羽放杀义帝江南，

dà nì wú dào。

大逆无道。

guǎ rén qīn wèi fā sāng，

寡人亲为发丧，

bīng jiē gǎo sù。

兵皆缟素。

xī fā guān zhōng bīng，

悉发关中兵，

shōu sān hé shì，

收三河士，

nán fú jiāng hàn yǐ xià，

南浮江、汉以下，

yuàn cóng zhū hóu wáng jī chǔ zhī shā yì dì zhě。

愿从诸侯王击楚之杀义帝者。

xià sì yuè，

” 夏四月，

tián róng dì héng shōu de shù wàn rén，

田荣弟横收得数万人，

lì róng zi guǎng wéi qí wáng。

立荣子广为齐王。

yǔ suī wén hàn dōng，

羽虽闻汉东，

jì jī qí，

既击齐，

yù suì pò zhī ér hòu jī hàn，

欲遂破之而后击汉，

hàn wáng yǐ gù dé jié wǔ zhū hóu bīng dōng fá chǔ。

汉王以故得劫五诸侯兵东伐楚。

dào wài huáng，

到外黄，

péng yuè jiāng sān wàn rén guī hàn。

彭越将三万人归汉。

hàn wáng bài yuè wèi wèi xiàng guó，

汉王拜越为魏相国，

lìng dìng liáng yě。

令定梁也。

hàn wáng suì rù péng chéng，

汉王遂入彭城，

shōu yǔ měi rén huò lù，

收羽美人货赂，

zhì jiǔ gāo huì。

置酒高会。

yǔ wén zhī，

羽闻之，

lìng qí jiāng jī qí，

令其将击齐，

ér zì yǐ jīng bīng sān wàn rén cóng lǔ chū hú líng，

而自以精兵三万人从鲁出胡陵，

zhì xiāo chén jī hàn jūn，

至萧、晨击汉军，

dà zhàn péng chéng líng bì dōng suī shuǐ shàng，

大战彭城灵壁东睢水上，

dà pò hàn jūn，

大破汉军，

duō shā shì zú，

多杀士卒，

suī shuǐ wèi zhī bù liú。

睢水为之不流。

wéi hàn wáng sān zā。

围汉王三匝。

dà fēng cóng xī běi qǐ，

大风从西北起，

zhé mù fà wū，

折木发屋，

yáng shā shí，

扬砂石，

zhòu huì，

昼晦，

chǔ jūn dà luàn，

楚军大乱，

ér hàn wáng dé yǔ shù shí qí dùn qù。

而汉王得与数十骑遁去。

guò p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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