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 · 传 · 公孙弘卜式儿宽传

班固 - [汉]

公孙弘，菑川薛人也。少时为狱吏，有罪，免。家贫，牧豕海上。年四十余，乃学《春秋》杂说。

武帝初即位，招贤良文学士，是时，弘年六十，以贤良征为博士。使匈奴，还报，不合意，上怒，以为不能，弘乃移病免归。

元光五年，复征贤良文学，菑川国复推上弘。弘谢曰：“前已尝西，用不能罢，愿更选。”国人固推弘，弘至太常。上策诏诸儒：

制曰：盖闻上古至治，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阴阳和，五谷登，六畜蕃，甘露降，风雨时，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麟凤在郊薮，龟龙游于沼，河洛出图书；父不丧子，兄不哭弟；北发渠搜，南抚交阯，舟车所至，人迹所及，跂行喙息，咸得其宜。朕甚嘉之，今何道而臻乎此？子大夫修先圣之术，明君臣之义，讲论洽闻，有声乎当世，敢问子大夫：天人之道，何所本始？吉凶之效，安所期焉？禹、汤水旱，厥咎何由？仁、义、礼、知四者之宜，当安设施？属统垂业，物鬼变化，天命之符，废兴何如？天文、地理、人事之纪，子大夫习焉。其悉意正议，详具其对，著之于篇，朕将亲览焉，靡有所隐。

弘对曰：

臣闻上古尧、舜之时，不贵爵常而民劝善，不重刑罚而民不犯，躬率以正而遇民信也；末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深刑重罚而奸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赏重刑未足以劝善而禁非，必信而已矣。是故因能任官，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即赋敛省；不夺民时，不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德者进，无德者退，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群臣逡；罚当罪，则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凡此八者，治民之本也。故民者，业之即不争，理得则不怨，有礼则不暴，爱之则亲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故法不远义，则民服而不离；和不远礼，则民亲而不暴。故法之所罚，义之所去也；和之所赏，礼之所取也。礼义者，民之所服也，而赏罚顺之，则民不犯禁矣。故画衣冠，异章服，而民不犯者，此道素行也。

臣闻之，气同则从，声比则应。今人主和德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则气和，气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阴阳和，风雨时，甘露降，五谷登，六畜蕃，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此和之至也。故形和则无疾，无疾则不夭，故父不丧子，兄不哭弟。德配天地，明并日月，则麟凤至，龟龙在郊，河出图，洛出书，远方之君莫不说义，奉币而来朝，此和之极也。

臣闻之，仁者爱也，义者宜也，礼者所履也，智者术之原也。致利除害，兼爱无私，谓之仁；明是非，立可否，谓之义；进退有度，尊卑有分，谓之礼；擅杀生之柄，通壅塞之涂，权轻重之数，论得失之道，使远近情伪必见于上，谓之术：凡此四者，治之本，道之用也，皆当设施，不可废也。得其要，则天下安乐，法设而不用；不得其术，则主蔽于上，官乱于下。此事之情，属统垂业之本也。

臣闻尧遭鸿水，使禹治之，未闻禹之有水也。若汤之旱，则桀之余烈也。桀、纣行恶，受天之罚；禹、汤积德，以王天下。因此观之，天德无私亲，顺之和起，逆之害生。此天文、地理、人事之纪。臣弘愚戆，不足以奉大对。

时对者百余人，太常奏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弘对为第一。召见，容貌甚丽，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

弘复上疏曰：“陛下有先圣之位而无先圣之名，有先圣之民而无先圣之吏，是以势同而治异。先世之吏正，故其民笃；今世之吏邪，故其民薄。政弊而不行，令倦而不听。夫使邪吏行弊政，用倦令治薄民，民不可得而化，此治之所以异也。臣闻周公旦治天下，期年而变，三年而化，五年而定。唯陛下之所志。”书奏，天子以册书答曰：“问：弘称周公之治，弘之材能自视孰与周公贤？”弘对曰：“愚臣浅薄，安敢比材于周公！虽然，愚心晓然见治道之可以然也。去虎豹马牛，禽兽之不可制者也，及其教驯服习之，至可牵持驾服，唯人之从。臣闻揉曲术者不累日，销金石者不累月，夫人之于利害好恶，岂比禽兽木石之类哉？期年而变，臣弘尚窃迟之。”上异其言。

时方通西南夷，巴、蜀苦之，诏使弘视焉。还奏事，盛毁西南夷无所用，上不听。每朝会议，开陈其端，使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庭争。于是上察其行慎厚，辩论有余，习文法吏事，缘饰以儒术，上说之，一岁中至左内史。

弘奏事，有所不可，不肯庭辩。常与主爵都尉汲黯请间，黯先发之，弘推其后，上常说，所言皆听，以此日益亲贵。尝与公卿约议，至上前，皆背其约以顺上指。汲黯庭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始为与臣等建此议，今皆背之，不忠。”上问弘，弘谢曰：“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上然弘言。左右幸臣每毁弘，上益厚遇之。

弘为人谈笑多闻，常称以为人主病不广大，人臣病不俭节。养后母孝谨，后母卒，服丧三年。

为内史数年，迁御史大夫。时又东置苍海，北筑朔方之郡。弘数谏，以为罢弊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于是上乃使朱买臣等难弘置朔方之便。发十策，弘不得一。弘乃谢曰：“山东鄙人，不知其便若是，愿罢西南夷、苍海，专奉朔方。”上乃许之。

汲黯曰：“弘位在三公，奉禄甚多，然为布被，此诈也。”上问弘，弘谢曰：“有之。夫九卿与臣善者无过黯，然今日庭诘弘，诚中弘之病。夫以三公为布被，诚饰诈欲以钓名。且臣闻管仲相齐，有三归，侈拟于君，桓公以霸，亦上僣于君。晏婴相景公，食不重肉，妾不衣丝，齐国亦治，亦下比于民。今臣弘位为御史大夫，为布被，自九卿以下至于小吏无差，诚如黯言。且无黯，陛下安闻此言？”上以为有让，愈益贤之。

元朔中，代薛泽为丞相。先是，汉常以列侯为丞相，唯弘无爵，上于是下诏曰：“朕嘉先圣之道，开广门路，宣招四方之士，盖古者任贤而序位，量能以授官，劳大者厥禄厚，德盛者获爵尊，故武功以显重，而文德以行褒。其以高成之平津乡户六百五十封丞相弘为平津侯。”其后以为故事，至丞相封，自弘始也。

时，上方兴功业，娄举贤良。弘自见为举首，起徒步，数年至宰相封侯，于是起客馆，开东阁以延贤人，与参谋议。弘身食一肉，脱粟饭，故人宾客仰衣食，奉禄皆以给之，家无所余。然其性意忌，外宽内深。诸常与弘有隙，无近远，虽阳与善，后竟报其过。杀主父偃，徙董仲舒胶西，皆弘力也。

后淮南、衡山谋反，治党与方急，弘病甚，自以为无功而封侯，居宰相位，宜佐明主填抚国家，使人由臣子之道。今诸侯有畔逆之计，此大臣奉职不称也。恐病死无以塞责，乃上书曰：“臣闻天下通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交，五者天下之通道也；仁、知、勇三者，所以行之也。故曰‘好问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此三者，知所以自治；知所以自治，然后知所以治人。’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陛下躬孝弟，监三王，建周道，兼文武，招徕四方之士，任贤序位，量能授官，将以厉百姓劝贤材也。今臣愚驽，无汗马之劳，陛下过意擢臣弘卒伍之中，封为列侯，致位三公。臣弘行能不足以称，加有负薪之疾，恐先狗马填沟壑，终无以报德塞责。愿归侯，乞骸骨，避贤者路。”上报曰：“古者赏有功，褒有德，守成上文，遭遇右武，未有易此者也。朕夙夜庶几，获承至尊，惧不能宁，惟所与共为治者，君宜知之。盖君子善善及后世，若兹行，常在朕躬。君不幸罹霜露之疾，何恙不已，乃上书归侯，乞骸骨，是章朕之不德也。今事少闲，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恃。”因赐告牛、酒、杂帛。居数月，有瘳，视事。

凡为丞相御史六岁，年八十，终丞相位。其后李蔡、严青翟、赵周、石庆、公孙贺、刘屈氂继踵为丞相。自蔡至庆，丞相府客馆丘虚而已，至贺、屈氂时坏以为马厩车库奴婢室矣。唯庆以惇谨，复终相位，其余尽伏诛云。

弘子度嗣侯，为山阳太守十余岁，诏征巨野令史成诣公车，度留不遣，坐论为城旦。

元始中，修功臣后，下诏曰：“汉兴以来，股肱在位，身行俭约，轻财重义，未有若公孙弘者也。位在宰相封侯，而为布被脱粟之饭，奉禄以给故人宾客，无有所余，可谓减于制度，而率下笃俗者也，与内厚富而外为诡服以钓虚誉者殊科。夫表德章义，所以率世厉俗，圣王之也。其赐弘后子孙之次见为适者，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

卜式，河南人也。以田畜为事。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与弟。式入山牧，十余年，羊致千余头，买田宅。而弟尽破其产，式辄复分与弟者数矣。

时汉方事匈奴，式上书，愿输家财半助边。上使使问式：“欲为官乎？”式曰：“自小牧羊，不习仕宦，不愿也。”使者曰：“家岂有冤，欲言事乎？”式曰：“臣生与人亡所争，邑人贫者贷之，不善者教之，所居，人皆从式，式何故见冤！”使者曰：“苟，子何欲？”式曰：“天子诛匈奴，愚以为贤者宜死节，有财者宜输之，如此而匈奴可灭也。”使者以闻。上以语丞相弘。弘曰：“此非人情。不轨之臣不可以为化而乱法，愿陛下勿许。”上不报，数岁乃置式。式归，复田牧。

岁余，会浑邪等降，县官费众，仓府空，贫民大徙，皆卬给县官，无以尽赡。式复持钱二十万与河南太守，以给徙民。河南上富人助贫民者，上识式姓名，曰：“是固前欲输其家半财助边。”乃赐式外繇四百人，式又尽复与官。是时，富豪皆争匿财，唯式尤欲助费。上于是以式终长者，乃召拜式为中郎，赐爵左庶长，田十顷，布告天下，尊显以风百姓。

初，式不愿为郎，上曰：“吾有羊在上林中，欲令子牧之。”式既为郎，布衣草蹻而牧羊。岁余，羊肥息。上过其羊所，善之。式曰：“非独羊也，治民亦犹是矣。以时起居，恶者辄去，毋令败群。”上奇其言，欲试使治民。拜式缑氏令，缑氏便之；迁成皋令，将漕最。上以式朴忠，拜为齐王太傅，转为相。

会吕嘉反，式上书曰：“臣闻主愧臣死。群臣宜尽死节，其驽下者宜出财以佐军，如是则强国不犯之道也。臣愿与子男及临菑习弩博昌习船者请行死之，以尽臣节。”上贤之，下诏曰：“朕闻报德以德，报怨以直。今天下不幸有事，郡县诸侯未有奋繇直道者也。齐相雅行躬耕，随牧畜悉，辄分昆弟，更造，不为利惑。日者北边有兴，上书助官。往年西河岁恶，率齐人入粟。今又首奋，虽未战，可谓义形于内矣。其赐式爵关内侯，黄金四十斤，田十顷，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元鼎中，征式代石庆为御史大夫。式既在位，言郡国不便盐铁而船有算，可罢。上由是不说式。明年当封禅，式又不习文章，贬秩为太子太傅，以儿宽代之。式以寿终。

儿宽，千乘人也。治《尚书》，事欧阳生。以郡国选诣博士，受业孔安国。贫无资用，尝为弟子都养。时行赁作，带经而锄，休息辄读诵，其精如此。以射策为掌故，功次，补廷尉文学卒史。

宽为人温良，有廉知自将，善属文，然懦于武，口弗能发明也。时张汤为廷尉，廷尉府尽用文史法律之吏，而宽以儒生在其间，见谓不习事，不署曹，除为从史，之北地视畜数年。还至府，上畜簿，会廷尉时有疑奏，已再见却矣，掾史莫知所为。宽为言其意，掾史因使宽为奏。奏成，读之皆服，以白廷尉汤。汤大惊，召宽与语，乃奇其材，以为掾。上宽所作奏，即时得可。异日，汤见上。问曰：“前奏非俗吏所及，谁为之者？”汤言儿宽。上曰：“吾固闻之久矣。”汤由是乡学，以宽为奏谳掾，以古法义决疑狱，甚重之。及汤为御史大夫，以宽为掾，举侍御史。见上，语经学，上说之，从问《尚书》一篇。擢为中大夫，迁左内史。

宽既治民，劝农业，缓刑罚，理狱讼，卑体下士，务在于得人心；择用仁厚士，推情与下，不求名声，吏民大信爱之。宽表奏开六辅渠，定水令以广溉田。收租税，时裁阔狭，与民相假贷，以故租多不入。后有军发，左内史以负租课殿，当免。民闻当免，皆恐失之，大家牛车，小家担负，输租繦属不绝，课更以最。上由此愈奇宽。

及议欲放古巡狩封禅之事，诸儒对者五十余人，未能有所定。先是，司马相如病死，有遗书，颂功德，言符瑞，足以封泰山。上奇其书，以问宽，宽对曰：“陛下躬发圣德，统楫群元，宗祀天地，荐礼百神，精神所乡，征兆必报，天地并应，符瑞昭明。其封泰山，禅梁父，昭姓考瑞，帝王之盛节也。然享荐之义，不著于经，以为封禅告成，合祛于天地神祗，祗戒精专以接神明。总百官之职，各称事宜而为之节文。唯圣主所由，制定其当，非君臣之所能列。令将举大事，优游数年，使群臣得人自尽，终莫能成。唯天子建中和之极，兼总条贯，金声而玉振之，以顺成天庆，垂万世之基。”上然之，乃自制仪，采儒术以文焉。

既成，将用事，拜宽为御史大夫，从东封泰山，还登明堂。宽上寿曰：“臣闻三代改制，属象相因。间者圣统废绝，陛下发愤，合指天地，祖立明堂辟雍，宗祀泰一，六律五声，幽赞圣意，神乐四合，各有方象，以丞嘉祀，为万世则，天下幸甚。将建大元本瑞，登告岱宗，发祉闿门，以候景至。癸亥宗祀，日宣重光；上元甲子，肃邕永享。光辉充塞，天文粲然，见象日昭，报降符应。臣宽奉觞再拜，上千万岁寿。”制曰：“敬举君之觞。”

后太史令司马迁等言：“历纪坏废，汉兴未改正朔，宜可正。”上乃诏宽与迁等共定汉《太初历》。语在《律历志》。

初，梁相褚大通《五经》，为博士，时宽为弟子。及御史大夫缺，征褚大，大自以为得御史大夫。至洛阳，闻儿宽为之，褚大笑。及至，与宽议封禅于上前，大不能及，退而服曰：“上诚知人。”宽为御史大夫，以称意任职，故久无有所匡谏于上，官属易之。居位九岁，以官卒。

赞曰：公孙弘、卜式、儿宽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爵，远迹羊豕之间，非遇其时，焉能致此位乎？是时，汉兴六十余载，海内艾安，府库充实，而四夷未宾，制度多阙。上方欲用文武，求之如弗及，始以蒲轮迎枚生，见主父而叹息。群士慕向，异人并出。卜式拔于刍牧，弘羊擢于栗竖，卫青奋于奴仆，日磾出于降虏，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朋已。汉之得人，于兹为盛，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儿宽，笃行则石建、石庆，质直则汲黯、卜式，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定令则赵禹、张汤，文章则司马迁、相如，滑稽则东方朔、枚皋，应对则严助、朱买臣，历数则唐都、洛下闳，协律则李延年，运筹则桑弘羊，奉使则张骞、苏武，将率则卫青、霍去病，受遗则霍光、金日磾，其余不可胜纪。是以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孝宣承统，纂修洪业，亦讲论六艺，招选茂异，而萧望之、梁丘贺、夏侯胜、韦玄成、严彭祖，尹更始以儒术进，刘向，王褒以文章显，将相则张安世、赵充国、魏相、丙吉、于定国、杜延年，治民则黄霸、王成、龚遂、郑弘、召信臣、韩延寿、尹翁归、赵广汉、严延年、张敞之属，皆有功迹见述于世。参其名臣，亦其次也。

汉书 · 传 · 公孙弘卜式儿宽传 翻译文

汉书 · 传 · 公孙弘卜式儿宽传 拼音版/注音版

hàn shū chuán gōng sūn hóng bo shì ér kuān chuán。

汉书 · 传 · 公孙弘卜式儿宽传 。

bān gù。

班固。

gōng sūn hóng，

公孙弘，

zāi chuān xuē rén yě。

菑川薛人也。

shǎo shí wéi yù lì，

少时为狱吏，

yǒu zuì，

有罪，

miǎn。

免。

jiā pín，

家贫，

mù shǐ hǎi shàng。

牧豕海上。

nián sì shí yú，

年四十余，

nǎi xué chūn qiū zá shuō。

乃学《春秋》杂说。

wǔ dì chū jí wèi，

武帝初即位，

zhāo xián liáng wén xué shì，

招贤良文学士，

shì shí，

是时，

hóng nián liù shí，

弘年六十，

yǐ xián liáng zhēng wèi bó shì。

以贤良征为博士。

shǐ xiōng nú，

使匈奴，

hái bào，

还报，

bù hé yì，

不合意，

shàng nù，

上怒，

yǐ wéi bù néng，

以为不能，

hóng nǎi yí bìng miǎn guī。

弘乃移病免归。

yuán guāng wǔ nián，

元光五年，

fù zhēng xián liáng wén xué，

复征贤良文学，

zāi chuān guó fù tuī shàng hóng。

菑川国复推上弘。

hóng xiè yuē qián yǐ cháng xī，

弘谢曰：“前已尝西，

yòng bù néng bà，

用不能罢，

yuàn gèng xuǎn。

愿更选。

guó rén gù tuī hóng，

”国人固推弘，

hóng zhì tài cháng。

弘至太常。

shàng cè zhào zhū rú zhì yuē gài wén shàng gǔ zhì zhì，

上策诏诸儒： 制曰：盖闻上古至治，

huà yì guān，

画衣冠，

yì zhāng fú，

异章服，

ér mín bù fàn yīn yáng hé，

而民不犯；阴阳和，

wǔ gǔ dēng，

五谷登，

liù chù fān，

六畜蕃，

gān lù jiàng，

甘露降，

fēng yǔ shí，

风雨时，

jiā hé xìng，

嘉禾兴，

zhū cǎo shēng，

朱草生，

shān bù tóng，

山不童，

zé bù hé lín fèng zài jiāo sǒu，

泽不涸；麟凤在郊薮，

guī lóng yóu yú zhǎo，

龟龙游于沼，

hé luò chū tú shū fù bù sàng zi，

河洛出图书；父不丧子，

xiōng bù kū dì běi fā qú sōu，

兄不哭弟；北发渠搜，

nán fǔ jiāo zhǐ，

南抚交阯，

zhōu chē suǒ zhì，

舟车所至，

rén jī suǒ jí，

人迹所及，

qí xíng huì xī，

跂行喙息，

xián dé qí yí。

咸得其宜。

zhèn shén jiā zhī，

朕甚嘉之，

jīn hé dào ér zhēn hū cǐ zǐ dài fū xiū xiān shèng zhī shù，

今何道而臻乎此？子大夫修先圣之术，

míng jūn chén zhī yì，

明君臣之义，

jiǎng lùn qià wén，

讲论洽闻，

yǒu shēng hū dāng shì，

有声乎当世，

gǎn wèn zǐ dài fū tiān rén zhī dào，

敢问子大夫：天人之道，

hé suǒ běn shǐ jí xiōng zhī xiào，

何所本始？吉凶之效，

ān suǒ qī yān yǔ tāng shuǐ hàn，

安所期焉？禹、汤水旱，

jué jiù hé yóu rén yì lǐ zhī sì zhě zhī yí，

厥咎何由？仁、义、礼、知四者之宜，

dāng ān shè shī shǔ tǒng chuí yè，

当安设施？属统垂业，

wù guǐ biàn huà，

物鬼变化，

tiān mìng zhī fú，

天命之符，

fèi xìng hé rú tiān wén dì lǐ rén shì zhī jì，

废兴何如？天文、地理、人事之纪，

zǐ dài fū xí yān。

子大夫习焉。

qí xī yì zhèng yì，

其悉意正议，

xiáng jù qí duì，

详具其对，

zhe zhī yú piān，

著之于篇，

zhèn jiāng qīn lǎn yān，

朕将亲览焉，

mí yǒu suǒ yǐn。

靡有所隐。

hóng duì yuē chén wén shàng gǔ yáo shùn zhī shí，

弘对曰： 臣闻上古尧、舜之时，

bù guì jué cháng ér mín quàn shàn，

不贵爵常而民劝善，

bù zhòng xíng fá ér mín bù fàn，

不重刑罚而民不犯，

gōng lǜ yǐ zhèng ér yù mín xìn yě mò shì guì jué hòu shǎng ér mín bù quàn，

躬率以正而遇民信也；末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

shēn xíng zhòng fá ér jiān bù zhǐ，

深刑重罚而奸不止，

qí shàng bù zhèng，

其上不正，

yù mín bù xìn yě。

遇民不信也。

fū hòu shǎng zhòng xíng wèi zú yǐ quàn shàn ér jìn fēi，

夫厚赏重刑未足以劝善而禁非，

bì xìn ér yǐ yǐ。

必信而已矣。

shì gù yīn néng rèn guān，

是故因能任官，

zé fēn zhí zhì qù wú yòng zhī yán，

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

zé shì qíng dé bù zuò wú yòng zhī qì，

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

jí fù liǎn shěng bù duó mín shí，

即赋敛省；不夺民时，

bù fáng mín lì，

不妨民力，

zé bǎi xìng fù yǒu dé zhě jìn，

则百姓富；有德者进，

wú dé zhě tuì，

无德者退，

zé cháo tíng zūn yǒu gōng zhě shàng，

则朝廷尊；有功者上，

wú gōng zhě xià，

无功者下，

zé qún chén qūn fá dāng zuì，

则群臣逡；罚当罪，

zé jiān xié zhǐ shǎng dāng xián，

则奸邪止；赏当贤，

zé chén xià quàn fán cǐ bā zhě，

则臣下劝：凡此八者，

zhì mín zhī běn yě。

治民之本也。

gù mín zhě，

故民者，

yè zhī jí bù zhēng，

业之即不争，

lǐ dé zé bù yuàn，

理得则不怨，

yǒu lǐ zé bù bào，

有礼则不暴，

ài zhī zé qīn shàng，

爱之则亲上，

cǐ yǒu tiān xià zhī jí zhě yě。

此有天下之急者也。

gù fǎ bù yuǎn yì，

故法不远义，

zé mín fú ér bù lí hé bù yuǎn lǐ，

则民服而不离；和不远礼，

zé mín qīn ér bù bào。

则民亲而不暴。

gù fǎ zhī suǒ fá，

故法之所罚，

yì zhī suǒ qù yě hé zhī suǒ shǎng，

义之所去也；和之所赏，

lǐ zhī suǒ qǔ yě。

礼之所取也。

lǐ yì zhě，

礼义者，

mín zhī suǒ fú yě，

民之所服也，

ér shǎng fá shùn zhī，

而赏罚顺之，

zé mín bù fàn jìn yǐ。

则民不犯禁矣。

gù huà yì guān，

故画衣冠，

yì zhāng fú，

异章服，

ér mín bù fàn zhě，

而民不犯者，

cǐ dào sù xíng yě。

此道素行也。

chén wén zhī，

臣闻之，

qì tóng zé cóng，

气同则从，

shēng bǐ zé yīng。

声比则应。

jīn rén zhǔ hé dé yú shàng，

今人主和德于上，

bǎi xìng hé hé yú xià，

百姓和合于下，

gù xīn hé zé qì hé，

故心和则气和，

qì hé zé xíng hé，

气和则形和，

xíng hé zé shēng hé，

形和则声和，

shēng hé zé tiān dì zhī hé yīng yǐ。

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

gù yīn yáng hé，

故阴阳和，

fēng yǔ shí，

风雨时，

gān lù jiàng，

甘露降，

wǔ gǔ dēng，

五谷登，

liù chù fān，

六畜蕃，

jiā hé xìng，

嘉禾兴，

zhū cǎo shēng，

朱草生，

shān bù tóng，

山不童，

zé bù hé，

泽不涸，

cǐ hé zhī zhì yě。

此和之至也。

gù xíng hé zé wú jí，

故形和则无疾，

wú jí zé bù yāo，

无疾则不夭，

gù fù bù sàng zi，

故父不丧子，

xiōng bù kū dì。

兄不哭弟。

dé pèi tiān dì，

德配天地，

míng bìng rì yuè，

明并日月，

zé lín fèng zhì，

则麟凤至，

guī lóng zài jiāo，

龟龙在郊，

hé chū tú，

河出图，

luò chū shū，

洛出书，

yuǎn fāng zhī jūn mò bù shuō yì，

远方之君莫不说义，

fèng bì ér lái zhāo，

奉币而来朝，

cǐ hé zhī jí yě。

此和之极也。

chén wén zhī，

臣闻之，

rén zhě ài yě，

仁者爱也，

yì zhě yí yě，

义者宜也，

lǐ zhě suǒ lǚ yě，

礼者所履也，

zhì zhě shù zhī yuán yě。

智者术之原也。

zhì lì chú hài，

致利除害，

jiān ài wú sī，

兼爱无私，

wèi zhī rén míng shì fēi，

谓之仁；明是非，

lì kě fǒu，

立可否，

wèi zhī yì jìn tuì yǒu dù，

谓之义；进退有度，

zūn bēi yǒu fèn，

尊卑有分，

wèi zhī lǐ shàn shā shēng zhī bǐng，

谓之礼；擅杀生之柄，

tōng yōng sè zhī tú，

通壅塞之涂，

quán qīng zhòng zhī shù，

权轻重之数，

lùn dé shī zhī dào，

论得失之道，

shǐ yuǎn jìn qíng wěi bì jiàn yú shàng，

使远近情伪必见于上，

wèi zhī shù fán cǐ sì zhě，

谓之术：凡此四者，

zhì zhī běn，

治之本，

dào zhī yòng yě，

道之用也，

jiē dāng shè shī，

皆当设施，

bù kě fèi yě。

不可废也。

dé qí yào，

得其要，

zé tiān xià ān lè，

则天下安乐，

fǎ shè ér bù yòng bù dé qí shù，

法设而不用；不得其术，

zé zhǔ bì yú shàng，

则主蔽于上，

guān luàn yú xià。

官乱于下。

cǐ shì zhī qíng，

此事之情，

shǔ tǒng chuí yè zhī běn yě。

属统垂业之本也。

chén wén yáo zāo hóng shuǐ，

臣闻尧遭鸿水，

shǐ yǔ zhì zhī，

使禹治之，

wèi wén yǔ zhī yǒu shuǐ yě。

未闻禹之有水也。

ruò tāng zhī hàn，

若汤之旱，

zé jié zhī yú liè yě。

则桀之余烈也。

jié zhòu xíng è，

桀、纣行恶，

shòu tiān zhī fá yǔ tāng jī dé，

受天之罚；禹、汤积德，

yǐ wáng tiān xià。

以王天下。

yīn cǐ guān zhī，

因此观之，

tiān dé wú sī qīn，

天德无私亲，

shùn zhī hé qǐ，

顺之和起，

nì zhī hài shēng。

逆之害生。

cǐ tiān wén dì lǐ rén shì zhī jì。

此天文、地理、人事之纪。

chén hóng yú gàng，

臣弘愚戆，

bù zú yǐ fèng dà duì。

不足以奉大对。

shí duì zhě bǎi yú rén，

时对者百余人，

tài cháng zòu hóng dì jū xià。

太常奏弘第居下。

cè zòu，

策奏，

tiān zǐ zhuó hóng duì wèi dì yī。

天子擢弘对为第一。

zhào jiàn，

召见，

róng mào shén lì，

容貌甚丽，

bài wèi bó shì，

拜为博士，

dài zhào jīn mǎ mén。

待诏金马门。

hóng fù shàng shū yuē bì xià yǒu xiān shèng zhī wèi ér wú xiān shèng zhī míng，

弘复上疏曰：“陛下有先圣之位而无先圣之名，

yǒu xiān shèng zhī mín ér wú xiān shèng zhī lì，

有先圣之民而无先圣之吏，

shì yǐ shì tóng ér zhì yì。

是以势同而治异。

xiān shì zhī lì zhèng，

先世之吏正，

gù qí mín dǔ jīn shì zhī lì xié，

故其民笃；今世之吏邪，

gù qí mín báo。

故其民薄。

zhèng bì ér bù xíng，

政弊而不行，

lìng juàn ér bù tīng。

令倦而不听。

fū shǐ xié lì xíng bì zhèng，

夫使邪吏行弊政，

yòng juàn lìng zhì báo mín，

用倦令治薄民，

mín bù kě dé ér huà，

民不可得而化，

cǐ zhì zhī suǒ yǐ yì yě。

此治之所以异也。

chén wén zhōu gōng dàn zhì tiān xià，

臣闻周公旦治天下，

qī nián ér biàn，

期年而变，

sān nián ér huà，

三年而化，

wǔ nián ér dìng。

五年而定。

wéi bì xià zhī suǒ zhì。

唯陛下之所志。

shū zòu，

”书奏，

tiān zǐ yǐ cè shū dá yuē wèn hóng chēng zhōu gōng zhī zhì，

天子以册书答曰：“问：弘称周公之治，

hóng zhī cái néng zì shì shú yǔ zhōu gōng xián hóng duì yuē yú chén qiǎn bó，

弘之材能自视孰与周公贤？”弘对曰：“愚臣浅薄，

ān gǎn bǐ cái yú zhōu gōng suī rán，

安敢比材于周公！虽然，

yú xīn xiǎo rán jiàn zhì dào zhī kě yǐ rán yě。

愚心晓然见治道之可以然也。

qù hǔ bào mǎ niú，

去虎豹马牛，

qín shòu zhī bù kě zhì zhě yě，

禽兽之不可制者也，

jí qí jiào xún fú xí zhī，

及其教驯服习之，

zhì kě qiān chí jià fú，

至可牵持驾服，

wéi rén zhī cóng。

唯人之从。

chén wén róu qū shù zhě bù lèi rì，

臣闻揉曲术者不累日，

xiāo jīn shí zhě bù lěi yuè，

销金石者不累月，

fū rén zhī yú lì hài hào wù，

夫人之于利害好恶，

qǐ bǐ qín shòu mù shí zhī lèi zāi qī nián ér biàn，

岂比禽兽木石之类哉？期年而变，

chén hóng shàng qiè chí zhī。

臣弘尚窃迟之。

shàng yì qí yán。

”上异其言。

shí fāng tōng xī nán yí，

时方通西南夷，

bā shǔ kǔ zhī，

巴、蜀苦之，

zhào shǐ hóng shì yān。

诏使弘视焉。

hái zòu shì，

还奏事，

shèng huǐ xī nán yí wú suǒ yòng，

盛毁西南夷无所用，

shàng bù tīng。

上不听。

měi cháo huì yì，

每朝会议，

kāi chén qí duān，

开陈其端，

shǐ rén zhǔ zì zé，

使人主自择，

bù kěn miàn shé tíng zhēng。

不肯面折庭争。

yú shì shàng chá qí xíng shèn hòu，

于是上察其行慎厚，

biàn lùn yǒu yú，

辩论有余，

xí wén fǎ lì shì，

习文法吏事，

yuán shì yǐ rú shù，

缘饰以儒术，

shàng shuō zhī，

上说之，

yī suì zhōng zhì zuǒ nèi shǐ。

一岁中至左内史。

hóng zòu shì，

弘奏事，

yǒu suǒ bù kě，

有所不可，

bù kěn tíng biàn。

不肯庭辩。

cháng yǔ zhǔ jué dū wèi jí àn qǐng jiān，

常与主爵都尉汲黯请间，

àn xiān fā zhī，

黯先发之，

hóng tuī qí hòu，

弘推其后，

shàng cháng shuō，

上常说，

suǒ yán jiē tīng，

所言皆听，

yǐ cǐ rì yì qīn guì。

以此日益亲贵。

cháng yǔ gōng qīng yuē yì，

尝与公卿约议，

zhì shàng qián，

至上前，

jiē bèi qí yuē yǐ shùn shàng zhǐ。

皆背其约以顺上指。

jí àn tíng jí hóng yuē qí rén duō zhà ér wú qíng，

汲黯庭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

shǐ wèi yǔ chén děng jiàn cǐ yì，

始为与臣等建此议，

jīn jiē bèi zhī，

今皆背之，

bù zhōng。

不忠。

shàng wèn hóng，

”上问弘，

hóng xiè yuē fū zhī chén zhě yǐ chén wèi zhōng，

弘谢曰：“夫知臣者以臣为忠，

bù zhī chén zhě yǐ chén wèi bù zhōng。

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

shàng rán hóng yán。

”上然弘言。

zuǒ yòu xìng chén měi huǐ hóng，

左右幸臣每毁弘，

shàng yì hòu yù zhī。

上益厚遇之。

hóng wéi rén tán xiào duō wén，

弘为人谈笑多闻，

cháng chēng yǐ wéi rén zhǔ bìng bù guǎng dà，

常称以为人主病不广大，

rén chén bìng bù jiǎn jié。

人臣病不俭节。

yǎng hòu mǔ xiào jǐn，

养后母孝谨，

hòu mǔ zú，

后母卒，

fú sāng sān nián。

服丧三年。

wèi nèi shǐ shù nián，

为内史数年，

qiān yù shǐ dài fū。

迁御史大夫。

shí yòu dōng zhì cāng hǎi，

时又东置苍海，

běi zhù shuò fāng zhī jùn。

北筑朔方之郡。

hóng shù jiàn，

弘数谏，

yǐ wéi bà bì zhōng guó yǐ fèng wú yòng zhī dì，

以为罢弊中国以奉无用之地，

yuàn bà zhī。

愿罢之。

yú shì shàng nǎi shǐ zhū mǎi chén děng nán hóng zhì shuò fāng zhī biàn。

于是上乃使朱买臣等难弘置朔方之便。

fā shí cè，

发十策，

hóng bù dé yī。

弘不得一。

hóng nǎi xiè yuē shān dōng bǐ rén，

弘乃谢曰：“山东鄙人，

bù zhī qí biàn ruò shì，

不知其便若是，

yuàn bà xī nán yí cāng hǎi，

愿罢西南夷、苍海，

zhuān fèng shuò fāng。

专奉朔方。

shàng nǎi xǔ zhī。

”上乃许之。

jí àn yuē hóng wèi zài sān gōng，

汲黯曰：“弘位在三公，

fèng lù shén duō，

奉禄甚多，

rán wèi bù bèi，

然为布被，

cǐ zhà yě。

此诈也。

shàng wèn hóng，

”上问弘，

hóng xiè yuē yǒu zhī。

弘谢曰：“有之。

fū jiǔ qīng yǔ chén shàn zhě wú guò àn，

夫九卿与臣善者无过黯，

rán jīn rì tíng jí hóng，

然今日庭诘弘，

chéng zhōng hóng zhī bìng。

诚中弘之病。

fū yǐ sān gōng wèi bù bèi，

夫以三公为布被，

chéng shì zhà yù yǐ diào míng。

诚饰诈欲以钓名。

qiě chén wén guǎn zhòng xiāng qí，

且臣闻管仲相齐，

yǒu sān guī，

有三归，

chǐ nǐ yú jūn，

侈拟于君，

huán gōng yǐ bà，

桓公以霸，

yì shàng tiě yú jūn。

亦上僣于君。

yàn yīng xiāng jǐng gōng，

晏婴相景公，

shí bù zhòng ròu，

食不重肉，

qiè bù yī sī，

妾不衣丝，

qí guó yì zhì，

齐国亦治，

yì xià bǐ yú mín。

亦下比于民。

jīn chén hóng wèi wèi yù shǐ dài fū，

今臣弘位为御史大夫，

wèi bù bèi，

为布被，

zì jiǔ qīng yǐ xià zhì yú xiǎo lì wú chà，

自九卿以下至于小吏无差，

chéng rú àn yán。

诚如黯言。

qiě wú àn，

且无黯，

bì xià ān wén cǐ yán shàng yǐ wéi yǒu ràng，

陛下安闻此言？”上以为有让，

yù yì xián zhī。

愈益贤之。

yuán shuò zhōng，

元朔中，

dài xuē zé wèi chéng xiàng。

代薛泽为丞相。

xiān shì，

先是，

hàn cháng yǐ liè hóu wèi chéng xiàng，

汉常以列侯为丞相，

wéi hóng wú jué，

唯弘无爵，

shàng yú shì xià zhào yuē zhèn jiā xiān shèng zhī dào，

上于是下诏曰：“朕嘉先圣之道，

kāi guǎng mén lù，

开广门路，

xuān zhāo sì fāng zhī shì，

宣招四方之士，

gài gǔ zhě rèn xián ér xù wèi，

盖古者任贤而序位，

liàng néng yǐ shòu guān，

量能以授官，

láo dà zhě jué lù hòu，

劳大者厥禄厚，

dé shèng zhě huò jué zūn，

德盛者获爵尊，

gù wǔ gōng yǐ xiǎn zhòng，

故武功以显重，

ér wén dé yǐ xíng bāo。

而文德以行褒。

qí yǐ gāo chéng zhī píng jīn xiāng hù liù bǎi wǔ shí fēng chéng xiàng hóng wèi píng jīn hóu。

其以高成之平津乡户六百五十封丞相弘为平津侯。

qí hòu yǐ wéi gù shì，

”其后以为故事，

zhì chéng xiàng fēng，

至丞相封，

zì hóng shǐ yě。

自弘始也。

shí，

时，

shàng fāng xìng gōng yè，

上方兴功业，

lóu jǔ xián liáng。

娄举贤良。

hóng zì jiàn wèi jǔ shǒu，

弘自见为举首，

qǐ tú bù，

起徒步，

shù nián zhì zǎi xiàng fēng hóu，

数年至宰相封侯，

yú shì qǐ kè guǎn，

于是起客馆，

kāi dōng gé yǐ yán xián rén，

开东阁以延贤人，

yǔ cān móu yì。

与参谋议。

hóng shēn shí yī ròu，

弘身食一肉，

tuō sù fàn，

脱粟饭，

gù rén bīn kè yǎng yī shí，

故人宾客仰衣食，

fèng lù jiē yǐ gěi zhī，

奉禄皆以给之，

jiā wú suǒ yú。

家无所余。

rán qí xìng yì jì，

然其性意忌，

wài kuān nèi shēn。

外宽内深。

zhū cháng yǔ hóng yǒu xì，

诸常与弘有隙，

wú jìn yuǎn，

无近远，

suī yáng yǔ shàn，

虽阳与善，

hòu jìng bào qí guò。

后竟报其过。

shā zhǔ fù yǎn，

杀主父偃，

xǐ dǒng zhòng shū jiāo xī，

徙董仲舒胶西，

jiē hóng lì yě。

皆弘力也。

hòu huái nán héng shān móu fǎn，

后淮南、衡山谋反，

zhì dǎng yǔ fāng jí，

治党与方急，

hóng bìng shén，

弘病甚，

zì yǐ wéi wú gōng ér fēng hóu，

自以为无功而封侯，

jū zǎi xiàng wèi，

居宰相位，

yí zuǒ míng zhǔ tián fǔ guó jiā，

宜佐明主填抚国家，

shǐ rén yóu chén zǐ zhī dào。

使人由臣子之道。

jīn zhū hóu yǒu pàn nì zhī jì，

今诸侯有畔逆之计，

cǐ dà chén fèng zhí bù chēng yě。

此大臣奉职不称也。

kǒng bìng sǐ wú yǐ sè zé，

恐病死无以塞责，

nǎi shàng shū yuē chén wén tiān xià tōng dào wǔ，

乃上书曰：“臣闻天下通道五，

suǒ yǐ xíng zhī zhě sān。

所以行之者三。

jūn chén fù zǐ fū fù cháng yòu péng yǒu zhī jiāo，

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交，

wǔ zhě tiān xià zhī tōng dào yě rén zhī yǒng sān zhě，

五者天下之通道也；仁、知、勇三者，

suǒ yǐ xíng zhī yě。

所以行之也。

gù yuē hǎo wèn jìn hū zhī，

故曰‘好问近乎知，

lì xíng jìn hū rén，

力行近乎仁，

zhī chǐ jìn hū yǒng，

知耻近乎勇，

zhī cǐ sān zhě，

知此三者，

zhī suǒ yǐ zì zhì zhī suǒ yǐ zì zhì，

知所以自治；知所以自治，

rán hòu zhī suǒ yǐ zhì rén。

然后知所以治人。

wèi yǒu bù néng zì zhì ér néng zhì rén zhě yě。

’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

bì xià gōng xiào dì，

陛下躬孝弟，

jiān sān wáng，

监三王，

jiàn zhōu dào，

建周道，

jiān wén wǔ，

兼文武，

zhāo lái sì fāng zhī shì，

招徕四方之士，

rèn xián xù wèi，

任贤序位，

liàng néng shòu guān，

量能授官，

jiāng yǐ lì bǎi xìng quàn xián cái yě。

将以厉百姓劝贤材也。

jīn chén yú nú，

今臣愚驽，

wú hàn mǎ zhī láo，

无汗马之劳，

bì xià guò yì zhuó chén hóng zú wǔ zhī zhōng，

陛下过意擢臣弘卒伍之中，

fēng wèi liè hóu，

封为列侯，

zhì wèi sān gōng。

致位三公。

chén hóng xíng néng bù zú yǐ chēng，

臣弘行能不足以称，

jiā yǒu fù xīn zhī jí，

加有负薪之疾，

kǒng xiān gǒu mǎ tián gōu hè，

恐先狗马填沟壑，

zhōng wú yǐ bào dé sè zé。

终无以报德塞责。

yuàn guī hóu，

愿归侯，

qǐ hái gǔ，

乞骸骨，

bì xián zhě lù。

避贤者路。

shàng bào yuē gǔ zhě shǎng yǒu gōng，

”上报曰：“古者赏有功，

bāo yǒu dé，

褒有德，

shǒu chéng shàng wén，

守成上文，

zāo yù yòu wǔ，

遭遇右武，

wèi yǒu yì cǐ zhě yě。

未有易此者也。

zhèn sù yè shù jī，

朕夙夜庶几，

huò chéng zhì zūn，

获承至尊，

jù bù néng níng，

惧不能宁，

wéi suǒ yǔ gòng wèi zhì zhě，

惟所与共为治者，

jūn yí zhī zhī。

君宜知之。

gài jūn zǐ shàn shàn jí hòu shì，

盖君子善善及后世，

ruò zī xíng，

若兹行，

cháng zài zhèn gōng。

常在朕躬。

jūn bù xìng lí shuāng lù zhī jí，

君不幸罹霜露之疾，

hé yàng bù yǐ，

何恙不已，

nǎi shàng shū guī hóu，

乃上书归侯，

qǐ hái gǔ，

乞骸骨，

shì zhāng zhèn zhī bù dé yě。

是章朕之不德也。

jīn shì shǎo xián，

今事少闲，

jūn qí cún jīng shén，

君其存精神，

zhǐ niàn lǜ，

止念虑，

fǔ zhù yī yào yǐ zì shì。

辅助医药以自恃。

yīn cì gào niú jiǔ zá bó。

”因赐告牛、酒、杂帛。

jū shù yuè，

居数月，

yǒu chōu，

有瘳，

shì shì。

视事。

fán wèi chéng xiàng yù shǐ liù suì，

凡为丞相御史六岁，

nián bā shí，

年八十，

zhōng chéng xiàng wèi。

终丞相位。

qí hòu lǐ cài yán qīng dí zhào zhōu shí qìng gōng sūn hè liú qū máo jì zhǒng wèi chéng xiàng。

其后李蔡、严青翟、赵周、石庆、公孙贺、刘屈氂继踵为丞相。

zì cài zhì qìng，

自蔡至庆，

chéng xiàng fǔ kè guǎn qiū xū ér yǐ，

丞相府客馆丘虚而已，

zhì hè qū máo shí huài yǐ wéi mǎ jiù chē kù nú bì shì yǐ。

至贺、屈氂时坏以为马厩车库奴婢室矣。

wéi qìng yǐ dūn jǐn，

唯庆以惇谨，

fù zhōng xiàng wèi，

复终相位，

qí yú jǐn fú zhū yún。

其余尽伏诛云。

hóng zi dù sì hóu，

弘子度嗣侯，

wèi shān yáng tài shǒu shí yú suì，

为山阳太守十余岁，

zhào zhēng jù yě lìng shǐ chéng yì gōng chē，

诏征巨野令史成诣公车，

dù liú bù qiǎn，

度留不遣，

zuò lùn wèi chéng dàn。

坐论为城旦。

yuán shǐ zhōng，

元始中，

xiū gōng chén hòu，

修功臣后，

xià zhào yuē hàn xìng yǐ lái，

下诏曰：“汉兴以来，

gǔ gōng zài wèi，

股肱在位，

shēn xíng jiǎn yuē，

身行俭约，

qīng cái zhòng yì，

轻财重义，

wèi yǒu ruò gōng sūn hóng zhě yě。

未有若公孙弘者也。

wèi zài zǎi xiàng fēng hóu，

位在宰相封侯，

ér wèi bù bèi tuō sù zhī fàn，

而为布被脱粟之饭，

fèng lù yǐ gěi gù rén bīn kè，

奉禄以给故人宾客，

wú yǒu suǒ yú，

无有所余，

kě wèi jiǎn yú zhì dù，

可谓减于制度，

ér lǜ xià dǔ sú zhě yě，

而率下笃俗者也，

yǔ nèi hòu fù ér wài wèi guǐ fú yǐ diào xū yù zhě shū kē。

与内厚富而外为诡服以钓虚誉者殊科。

fū biǎo dé zhāng yì，

夫表德章义，

suǒ yǐ lǜ shì lì sú，

所以率世厉俗，

shèng wáng zhī yě。

圣王之也。

qí cì hóng hòu zǐ sūn zhī cì jiàn wèi shì zhě，

其赐弘后子孙之次见为适者，

jué guān nèi hóu，

爵关内侯，

shí yì sān bǎi hù。

食邑三百户。

bo shì，

” 卜式，

hé nán rén yě。

河南人也。

yǐ tián chù wèi shì。

以田畜为事。

yǒu shǎo dì，

有少弟，

dì zhuàng，

弟壮，

shì tuō shēn chū，

式脱身出，

dú qǔ chù yáng bǎi yú，

独取畜羊百余，

tián zhái cái wù jǐn yǔ dì。

田宅财物尽与弟。

shì rù shān mù，

式入山牧，

shí yú nián，

十余年，

yáng zhì qiān yú tóu，

羊致千余头，

mǎi tián zhái。

买田宅。

ér dì jǐn pò qí chǎn，

而弟尽破其产，

shì zhé fù fēn yǔ dì zhě shù yǐ。

式辄复分与弟者数矣。

shí hàn fāng shì xiōng nú，

时汉方事匈奴，

shì shàng shū，

式上书，

yuàn shū jiā cái bàn zhù biān。

愿输家财半助边。

shàng shǐ shǐ wèn shì yù wèi guān hū shì yuē zì xiǎo mù yáng，

上使使问式：“欲为官乎？”式曰：“自小牧羊，

bù xí shì huàn，

不习仕宦，

bù yuàn yě。

不愿也。

shǐ zhě yuē jiā qǐ yǒu yuān，

”使者曰：“家岂有冤，

yù yán shì hū shì yuē chén shēng yú rén wáng suǒ zhēng，

欲言事乎？”式曰：“臣生与人亡所争，

yì rén pín zhě dài zhī，

邑人贫者贷之，

bù shàn zhě jiào zhī，

不善者教之，

suǒ jū，

所居，

rén jiē cóng shì，

人皆从式，

shì hé gù jiàn yuān shǐ zhě yuē gǒu，

式何故见冤！”使者曰：“苟，

zi hé yù shì yuē tiān zǐ zhū xiōng nú，

子何欲？”式曰：“天子诛匈奴，

yú yǐ wéi xián zhě yí sǐ jié，

愚以为贤者宜死节，

yǒu cái zhě yí shū zhī，

有财者宜输之，

rú cǐ ér xiōng nú kě miè yě。

如此而匈奴可灭也。

shǐ zhě yǐ wén。

”使者以闻。

shàng yǐ yǔ chéng xiàng hóng。

上以语丞相弘。

hóng yuē cǐ fēi rén qíng。

弘曰：“此非人情。

bù guǐ zhī chén bù kě yǐ wéi huà ér luàn fǎ，

不轨之臣不可以为化而乱法，

yuàn bì xià wù xǔ。

愿陛下勿许。

shàng bù bào，

”上不报，

shù suì nǎi zhì shì。

数岁乃置式。

shì guī，

式归，

fù tián mù。

复田牧。

suì yú，

岁余，

huì hún xié děng jiàng，

会浑邪等降，

xiàn guān fèi zhòng，

县官费众，

cāng fǔ kōng，

仓府空，

pín mín dà xǐ，

贫民大徙，

jiē áng gěi xiàn guān，

皆卬给县官，

wú yǐ jǐn shàn。

无以尽赡。

shì fù chí qián èr shí wàn yǔ hé nán tài shǒu，

式复持钱二十万与河南太守，

yǐ gěi xǐ mín。

以给徙民。

hé nán shàng fù rén zhù pín mín zhě，

河南上富人助贫民者，

shàng shí shì xìng míng，

上识式姓名，

yuē shì gù qián yù shū qí jiā bàn cái zhù biān。

曰：“是固前欲输其家半财助边。

nǎi cì shì wài yáo sì bǎi rén，

”乃赐式外繇四百人，

shì yòu jǐn fù yǔ guān。

式又尽复与官。

shì shí，

是时，

fù háo jiē zhēng nì cái，

富豪皆争匿财，

wéi shì yóu yù zhù fèi。

唯式尤欲助费。

shàng yú shì yǐ shì zhōng zhǎng zhě，

上于是以式终长者，

nǎi zhào bài shì wèi zhōng láng，

乃召拜式为中郎，

cì jué zuǒ shù zhǎng，

赐爵左庶长，

tián shí qǐng，

田十顷，

bù gào tiān xià，

布告天下，

zūn xiǎn yǐ fēng bǎi xìng。

尊显以风百姓。

chū，

初，

shì bù yuàn wèi láng，

式不愿为郎，

shàng yuē wú yǒu yáng zài shàng lín zhōng，

上曰：“吾有羊在上林中，

yù lìng zǐ mù zhī。

欲令子牧之。

shì jì wèi láng，

”式既为郎，

bù yī cǎo juē ér mù yáng。

布衣草蹻而牧羊。

suì yú，

岁余，

yáng féi xī。

羊肥息。

shàng guò qí yáng suǒ，

上过其羊所，

shàn zhī。

善之。

shì yuē fēi dú yáng yě，

式曰：“非独羊也，

zhì mín yì yóu shì yǐ。

治民亦犹是矣。

yǐ shí qǐ jū，

以时起居，

è zhě zhé qù，

恶者辄去，

wú lìng bài qún。

毋令败群。

shàng qí qí yán，

”上奇其言，

yù shì shǐ zhì mín。

欲试使治民。

bài shì gōu shì lìng，

拜式缑氏令，

gōu shì biàn zhī qiān chéng gāo lìng，

缑氏便之；迁成皋令，

jiāng cáo zuì。

将漕最。

shàng yǐ shì pǔ zhōng，

上以式朴忠，

bài wèi qí wáng tài fù，

拜为齐王太傅，

zhuǎn wéi xiāng。

转为相。

huì lǚ jiā fǎn，

会吕嘉反，

shì shàng shū yuē chén wén zhǔ kuì chén sǐ。

式上书曰：“臣闻主愧臣死。

qún chén yí jǐn sǐ jié，

群臣宜尽死节，

qí nú xià zhě yí chū cái yǐ zuǒ jūn，

其驽下者宜出财以佐军，

rú shì zé qiáng guó bù fàn zhī dào yě。

如是则强国不犯之道也。

chén yuàn yǔ zǐ nán jí lín zāi xí nǔ bó chāng xí chuán zhě qǐng xíng sǐ zhī，

臣愿与子男及临菑习弩博昌习船者请行死之，

yǐ jǐn chén jié。

以尽臣节。

shàng xián zhī，

”上贤之，

xià zhào yuē zhèn wén bào dé yǐ dé，

下诏曰：“朕闻报德以德，

bào yuàn yǐ zhí。

报怨以直。

jīn tiān xià bù xìng yǒu shì，

今天下不幸有事，

jùn xiàn zhū hóu wèi yǒu fèn yáo zhí dào zhě yě。

郡县诸侯未有奋繇直道者也。

qí xiāng yǎ xíng gōng gēng，

齐相雅行躬耕，

suí mù chù xī，

随牧畜悉，

zhé fēn kūn dì，

辄分昆弟，

gèng zào，

更造，

bù wéi lì huò。

不为利惑。

rì zhě běi biān yǒu xìng，

日者北边有兴，

shàng shū zhù guān。

上书助官。

wǎng nián xī hé suì è，

往年西河岁恶，

lǜ qí rén rù sù。

率齐人入粟。

jīn yòu shǒu fèn，

今又首奋，

suī wèi zhàn，

虽未战，

kě wèi yì xíng yú nèi yǐ。

可谓义形于内矣。

qí cì shì jué guān nèi hóu，

其赐式爵关内侯，

huáng jīn sì shí jīn，

黄金四十斤，

tián shí qǐng，

田十顷，

bù gào tiān xià，

布告天下，

shǐ míng zhī zhī。

使明知之。

yuán dǐng zhōng，

” 元鼎中，

zhēng shì dài shí qì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征式代石庆为御史大夫。

shì jì zài wèi，

式既在位，

yán jùn guó bù biàn yán tiě ér chuán yǒu suàn，

言郡国不便盐铁而船有算，

kě bà。

可罢。

shàng yóu shì bù shuō shì。

上由是不说式。

míng nián dāng fēng shàn，

明年当封禅，

shì yòu bù xí wén zhāng，

式又不习文章，

biǎn zhì wèi tài zǐ tài fù，

贬秩为太子太傅，

yǐ ér kuān dài zhī。

以儿宽代之。

shì yǐ shòu zhōng。

式以寿终。

ér kuān，

儿宽，

qiān shèng rén yě。

千乘人也。

zhì shàng shū，

治《尚书》，

shì ōu yáng shēng。

事欧阳生。

yǐ jùn guó xuǎn yì bó shì，

以郡国选诣博士，

shòu yè kǒng ān guó。

受业孔安国。

pín wú zī yòng，

贫无资用，

cháng wèi dì zǐ dōu yǎng。

尝为弟子都养。

shí xíng lìn zuò，

时行赁作，

dài jīng ér chú，

带经而锄，

xiū xī zhé dú sòng，

休息辄读诵，

qí jīng rú cǐ。

其精如此。

yǐ shè cè wèi zhǎng gù，

以射策为掌故，

gōng cì，

功次，

bǔ tíng wèi wén xué zú shǐ。

补廷尉文学卒史。

kuān wéi rén wēn liáng，

宽为人温良，

yǒu lián zhī zì jiāng，

有廉知自将，

shàn zhǔ wén，

善属文，

rán nuò yú wǔ，

然懦于武，

kǒu fú néng fā míng yě。

口弗能发明也。

shí zhāng tāng wèi tíng wèi，

时张汤为廷尉，

tíng wèi fǔ jǐn yòng wén shǐ fǎ lǜ zhī lì，

廷尉府尽用文史法律之吏，

ér kuān yǐ rú shēng zài qí jiān，

而宽以儒生在其间，

jiàn wèi bù xí shì，

见谓不习事，

bù shǔ cáo，

不署曹，

chú wèi cóng shǐ，

除为从史，

zhī běi dì shì chù shù nián。

之北地视畜数年。

hái zhì fǔ，

还至府，

shàng chù bù，

上畜簿，

huì tíng wèi shí yǒu yí zòu，

会廷尉时有疑奏，

yǐ zài jiàn què yǐ，

已再见却矣，

yuàn shǐ mò zhī suǒ wéi。

掾史莫知所为。

kuān wèi yán qí yì，

宽为言其意，

yuàn shǐ yīn shǐ kuān wèi zòu。

掾史因使宽为奏。

zòu chéng，

奏成，

dú zhī jiē fú，

读之皆服，

yǐ bái tíng wèi tāng。

以白廷尉汤。

tāng dà jīng，

汤大惊，

zhào kuān yǔ yǔ，

召宽与语，

nǎi qí qí cái，

乃奇其材，

yǐ wéi yuàn。

以为掾。

shàng kuān suǒ zuò zòu，

上宽所作奏，

jí shí dé kě。

即时得可。

yì rì，

异日，

tāng jiàn shàng。

汤见上。

wèn yuē qián zòu fēi sú lì suǒ jí，

问曰：“前奏非俗吏所及，

shuí wèi zhī zhě tāng yán ér kuān。

谁为之者？”汤言儿宽。

shàng yuē wú gù wén zhī jiǔ yǐ。

上曰：“吾固闻之久矣。

tāng yóu shì xiāng xué，

”汤由是乡学，

yǐ kuān wèi zòu yàn yuàn，

以宽为奏谳掾，

yǐ gǔ fǎ yì jué yí yù，

以古法义决疑狱，

shén zhòng zhī。

甚重之。

jí tāng wèi yù shǐ dài fū，

及汤为御史大夫，

yǐ kuān wèi yuàn，

以宽为掾，

jǔ shì yù shǐ。

举侍御史。

jiàn shàng，

见上，

yǔ jīng xué，

语经学，

shàng shuō zhī，

上说之，

cóng wèn shàng shū yī piān。

从问《尚书》一篇。

zhuó wèi zhōng dài fū，

擢为中大夫，

qiān zuǒ nèi shǐ。

迁左内史。

kuān jì zhì mín，

宽既治民，

quàn nóng yè，

劝农业，

huǎn xíng fá，

缓刑罚，

lǐ yù sòng，

理狱讼，

bēi tǐ xià shì，

卑体下士，

wù zài yú dé rén xīn zé yòng rén hòu shì，

务在于得人心；择用仁厚士，

tuī qíng yǔ xià，

推情与下，

bù qiú míng shēng，

不求名声，

lì mín dà xìn ài zhī。

吏民大信爱之。

kuān biǎo zòu kāi liù fǔ qú，

宽表奏开六辅渠，

dìng shuǐ lìng yǐ guǎng gài tián。

定水令以广溉田。

shōu zū shuì，

收租税，

shí cái kuò xiá，

时裁阔狭，

yǔ mín xiāng jiǎ dài，

与民相假贷，

yǐ gù zū duō bù rù。

以故租多不入。

hòu yǒu jūn fā，

后有军发，

zuǒ nèi shǐ yǐ fù zū kè diàn，

左内史以负租课殿，

dāng miǎn。

当免。

mín wén dāng miǎn，

民闻当免，

jiē kǒng shī zhī，

皆恐失之，

dà jiā niú chē，

大家牛车，

xiǎo jiā dān fù，

小家担负，

shū zū qiǎng shǔ bù jué，

输租繦属不绝，

kè gèng yǐ zuì。

课更以最。

shàng yóu cǐ yù qí kuān。

上由此愈奇宽。

jí yì yù fàng gǔ xún shòu fēng shàn zhī shì，

及议欲放古巡狩封禅之事，

zhū rú duì zhě wǔ shí yú rén，

诸儒对者五十余人，

wèi néng yǒu suǒ dìng。

未能有所定。

xiān shì，

先是，

sī mǎ xiàng rú bìng sǐ，

司马相如病死，

yǒu yí shū，

有遗书，

sòng gōng dé，

颂功德，

yán fú ruì，

言符瑞，

zú yǐ fēng tài shān。

足以封泰山。

shàng qí qí shū，

上奇其书，

yǐ wèn kuān，

以问宽，

kuān duì yuē bì xià gōng fā shèng dé，

宽对曰：“陛下躬发圣德，

tǒng jí qún yuán，

统楫群元，

zōng sì tiān dì，

宗祀天地，

jiàn lǐ bǎi shén，

荐礼百神，

jīng shén suǒ xiāng，

精神所乡，

zhēng zhào bì bào，

征兆必报，

tiān dì bìng yīng，

天地并应，

fú ruì zhāo míng。

符瑞昭明。

qí fēng tài shān，

其封泰山，

chán liáng fù，

禅梁父，

zhāo xìng kǎo ruì，

昭姓考瑞，

dì wáng zhī shèng jié yě。

帝王之盛节也。

rán xiǎng jiàn zhī yì，

然享荐之义，

bù zhe yú jīng，

不著于经，

yǐ wéi fēng shàn gào chéng，

以为封禅告成，

hé qū yú tiān dì shén zhī，

合祛于天地神祗，

zhī jiè jīng zhuān yǐ jiē shén míng。

祗戒精专以接神明。

zǒng bǎi guān zhī zhí，

总百官之职，

gè chēng shì yí ér wèi zhī jié wén。

各称事宜而为之节文。

wéi shèng zhǔ suǒ yóu，

唯圣主所由，

zhì dìng qí dāng，

制定其当，

fēi jūn chén zhī suǒ néng liè。

非君臣之所能列。

lìng jiāng jǔ dà shì，

令将举大事，

yōu yóu shù nián，

优游数年，

shǐ qún chén dé rén zì jìn，

使群臣得人自尽，

zhōng mò néng chéng。

终莫能成。

wéi tiān zǐ jiàn zhōng hé zhī jí，

唯天子建中和之极，

jiān zǒng tiáo guàn，

兼总条贯，

jīn shēng ér yù zhèn zhī，

金声而玉振之，

yǐ shùn chéng tiān qìng，

以顺成天庆，

chuí wàn shì zhī jī。

垂万世之基。

shàng rán zhī，

”上然之，

nǎi zì zhì yí，

乃自制仪，

cǎi rú shù yǐ wén yān。

采儒术以文焉。

jì chéng，

既成，

jiāng yòng shì，

将用事，

bài kuān wèi yù shǐ dài fū，

拜宽为御史大夫，

cóng dōng fēng tài shān，

从东封泰山，

hái dēng míng táng。

还登明堂。

kuān shàng shòu yuē chén wén sān dài gǎi zhì，

宽上寿曰：“臣闻三代改制，

shǔ xiàng xiāng yīn。

属象相因。

jiān zhě shèng tǒng fèi jué，

间者圣统废绝，

bì xià fā fèn，

陛下发愤，

hé zhǐ tiān dì，

合指天地，

zǔ lì míng táng bì yōng，

祖立明堂辟雍，

zōng sì tài yī，

宗祀泰一，

liù lǜ wǔ shēng，

六律五声，

yōu zàn shèng yì，

幽赞圣意，

shén yuè sì hé，

神乐四合，

gè yǒu fāng xiàng，

各有方象，

yǐ chéng jiā sì，

以丞嘉祀，

wèi wàn shì zé，

为万世则，

tiān xià xìng shèn。

天下幸甚。

jiāng jiàn dà yuán běn ruì，

将建大元本瑞，

dēng gào dài zōng，

登告岱宗，

fā zhǐ kǎi mén，

发祉闿门，

yǐ hòu jǐng zhì。

以候景至。

guǐ hài zōng sì，

癸亥宗祀，

rì xuān chóng guāng shàng yuán jiǎ zǐ，

日宣重光；上元甲子，

sù yōng yǒng xiǎng。

肃邕永享。

guāng huī chōng sè，

光辉充塞，

tiān wén càn rán，

天文粲然，

jiàn xiàng rì zhāo，

见象日昭，

bào jiàng fú yīng。

报降符应。

chén kuān fèng shāng zài bài，

臣宽奉觞再拜，

shàng qiān wàn suì shòu。

上千万岁寿。

zhì yuē jìng jǔ jūn zhī shāng。

”制曰：“敬举君之觞。

hòu tài shǐ lìng sī mǎ qiān děng yán lì jì huài fèi，

” 后太史令司马迁等言：“历纪坏废，

hàn xìng wèi gǎi zhēng shuò，

汉兴未改正朔，

yí kě zhèng。

宜可正。

shàng nǎi zhào kuān yǔ qiān děng gòng dìng hàn tài chū lì。

”上乃诏宽与迁等共定汉《太初历》。

yǔ zài lǜ lì zhì。

语在《律历志》。

chū，

初，

liáng xiāng chǔ dà tōng wǔ jīng，

梁相褚大通《五经》，

wèi bó shì，

为博士，

shí kuān wèi dì zǐ。

时宽为弟子。

jí yù shǐ dài fū quē，

及御史大夫缺，

zhēng chǔ dà，

征褚大，

dà zì yǐ wéi dé yù shǐ dài fū。

大自以为得御史大夫。

zhì luò yáng，

至洛阳，

wén ér kuān wèi zhī，

闻儿宽为之，

chǔ dà xiào。

褚大笑。

jí zhì，

及至，

yǔ kuān yì fēng shàn yú shàng qián，

与宽议封禅于上前，

dà bù néng jí，

大不能及，

tuì ér fú yuē shàng chéng zhī rén。

退而服曰：“上诚知人。

kuān wèi yù shǐ dài fū，

”宽为御史大夫，

yǐ chēng yì rèn zhí，

以称意任职，

gù jiǔ wú yǒu suǒ kuāng jiàn yú shàng，

故久无有所匡谏于上，

guān shǔ yì zhī。

官属易之。

jū wèi jiǔ suì，

居位九岁，

yǐ guān zú。

以官卒。

zàn yuē gōng sūn hóng bo shì ér kuān jiē yǐ hóng jiàn zhī yì kùn yú yàn jué，

赞曰：公孙弘、卜式、儿宽皆以鸿渐之翼困于燕爵，

yuǎn jī yáng shǐ zhī jiān，

远迹羊豕之间，

fēi yù qí shí，

非遇其时，

yān néng zhì cǐ wèi hū shì shí，

焉能致此位乎？是时，

hàn xìng liù shí yú zài，

汉兴六十余载，

hǎi nèi ài ān，

海内艾安，

fǔ kù chōng shí，

府库充实，

ér sì yí wèi bīn，

而四夷未宾，

zhì dù duō quē。

制度多阙。

shàng fāng yù yòng wén wǔ，

上方欲用文武，

qiú zhī rú fú jí，

求之如弗及，

shǐ yǐ pú lún yíng méi shēng，

始以蒲轮迎枚生，

jiàn zhǔ fù ér tàn xī。

见主父而叹息。

qún shì mù xiàng，

群士慕向，

yì rén bìng chū。

异人并出。

bo shì bá yú chú mù，

卜式拔于刍牧，

hóng yáng zhuó yú lì shù，

弘羊擢于栗竖，

wèi qīng fèn yú nú pú，

卫青奋于奴仆，

rì dī chū yú jiàng lǔ，

日磾出于降虏，

sī yì nǎng shí bǎn zhù fàn niú zhī péng yǐ。

斯亦曩时版筑饭牛之朋已。

hàn zhī dé rén，

汉之得人，

yú zī wèi shèng，

于兹为盛，

rú yǎ zé gōng sūn hóng dǒng zhòng shū ér kuān，

儒雅则公孙弘、董仲舒、儿宽，

dǔ xíng zé shí jiàn shí qìng，

笃行则石建、石庆，

zhì zhí zé jí àn bo shì，

质直则汲黯、卜式，

tuī xián zé hán ān guó zhèng dāng shí，

推贤则韩安国、郑当时，

dìng lìng zé zhào yǔ zhāng tāng，

定令则赵禹、张汤，

wén zhāng zé sī mǎ qiān xiàng rú，

文章则司马迁、相如，

huá jī zé dōng fāng shuò méi gāo，

滑稽则东方朔、枚皋，

yìng duì zé yán zhù zhū mǎi chén，

应对则严助、朱买臣，

lì shǔ zé táng dōu luò xià hóng，

历数则唐都、洛下闳，

xié lǜ zé lǐ yán nián，

协律则李延年，

yùn chóu zé sāng hóng yáng，

运筹则桑弘羊，

fèng shǐ zé zhāng qiān sū wǔ，

奉使则张骞、苏武，

jiāng lǜ zé wèi qīng huò qù bìng，

将率则卫青、霍去病，

shòu yí zé huò guāng jīn rì dī，

受遗则霍光、金日磾，

qí yú bù kě shèng jì。

其余不可胜纪。

shì yǐ xìng zào gōng yè，

是以兴造功业，

zhì dù yí wén，

制度遗文，

hòu shì mò jí。

后世莫及。

xiào xuān chéng tǒng，

孝宣承统，

zuǎn xiū hóng yè，

纂修洪业，

yì jiǎng lùn liù yì，

亦讲论六艺，

zhāo xuǎn mào yì，

招选茂异，

ér xiāo wàng zhī liáng qiū hè xià hóu shèng wéi xuán chéng yán péng zǔ，

而萧望之、梁丘贺、夏侯胜、韦玄成、严彭祖，

yǐn gēng shǐ yǐ rú shù jìn，

尹更始以儒术进，

liú xiàng，

刘向，

wáng bāo yǐ wén zhāng xiǎn，

王褒以文章显，

jiàng xiàng zé zhāng ān shì zhào chōng guó wèi xiāng bǐng jí yú dìng guó dù yán nián，

将相则张安世、赵充国、魏相、丙吉、于定国、杜延年，

zhì mín zé huáng bà wáng chéng gōng suì zhèng hóng zhào xìn chén hán yán shòu yǐn wēng guī zhào guǎng hàn yán yán nián zhāng chǎng zhī shǔ，

治民则黄霸、王成、龚遂、郑弘、召信臣、韩延寿、尹翁归、赵广汉、严延年、张敞之属，

jiē yǒu gōng jī jiàn shù yú shì。

皆有功迹见述于世。

cān qí míng chén，

参其名臣，

yì qí cì yě。

亦其次也。

汉书 · 传 · 公孙弘卜式儿宽传 注释

汉书 · 传 · 公孙弘卜式儿宽传 评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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