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言集》
♥♥ 《铭言集》
不过要用民一主的这个词、全体这个词的声音。
我歌唱从头到脚的生理学,
我说不单止外貌和脑子,整个形体更值得歌吟,
而且,与男一性一平等,我也歌唱女一性一。
我歌唱现代的人,
那情感、意向和能力上的巨大生命,
他愉快,能采取合乎神圣法则的最自一由的行动。
♥♥ 当我沉思默想地
当我沉恩默想地,
重读我的诗篇,估量着,留连不已。
这时一个幽灵在我面前出现,带着不信任的神情,
它年老而有才能,惊人地美丽,
这古代各国诗人的天才,
它的目光如火焰直盯着我,
手指指向许多不朽的诗集,
你唱什么?它以恐吓的声音发问,
你不知道对于永世长存的诗人只有一个主题?
那就是战争的主题,战斗中的命运,
和完美士兵的造成。
就算是这样吧,傲慢的幻影,我回答道,
我也同样在歌唱战争,一场比任何一次都更长久更宏大的战争,
它在我的书中进行,
经历不断变化的命运,追逐,前进和后退,被推迟和动摇不定的胜利,
(不过我对结局是有把握的,或者几乎是有把握的,)
战场即世界,
为了生死存亡,为了身一体和永恒的灵魂。
瞧,我也来了,唱着战斗的歌,
我首先鼓励勇敢的士兵。
♥♥ 在海上带有房舱的船里
在海上带有房舱的船里,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一片苍茫,
是呼啸的风和悦耳的波涛,巨大而傲慢的波涛;
或者一叶孤舟飘浮于层层翻卷的海面上,
小船欢乐而满怀信心,张着白帆。
在白天闪烁的一浪一花和泡沫中,或在夜晚的繁星下疾驶向前,
在那里,像一个陆地的怀念者,我也许将被年青和年老的水手们阅读,
终于同他们亲切地相处。
“这儿有我们的思潮,航海者的思索,
这儿出现的不只是陆地,那坚实的陆地,”那时他们会这样说,
“天空笼罩着这里,我们感到甲板在脚下起伏,
我们感到长久的波动,不息的潮涨潮落,
看不见的神秘的曲调,海洋世界的含糊而重大的暗示,流动的音响,
那芳一香,那些绳索的微弱的声息,那忧郁的唱和。
那远处漫无边际的朦胧前景和地平线,都在这里了,
这是海洋的诗歌。”
那么,我的书啊,请别犹绽,要履行你的宿愿,
你不仅仅是对陆地的缅怀,
你还是一只乘风破一浪一的船,尽管我不知驶向何方,却始终满怀信念,
请伴着每一艘航行的船,扬帆前进呀!
横跨傲慢的波澜,
歌唱着,越过无边的苍茫向每一片海洋行驶,
♥♥ 给外邦
我听说你们在寻找什么东西来打破新世界这个谜,
并为美国,为她的强有力的民一主制度下着定义,
因此我把我的诗篇送给你们,使你们在其中看到你们所需要的东西。
♥♥ 给一位历史学家
你歌颂往事,
考察了各个民族的外形和表面,和已经显露了的生命,
你把人当作政治、社会、统治者和牧师的创造物,
而我,阿勒格尼山区的居民,把他当作凭自己的资格而本身存在的人,
紧按着很少显露自己的生命的脉搏,(人本身的伟大矜持,)
作为个一性一的歌唱者给未来描绘蓝图,
我规划将来的历史。
♥♥ 给你,崇高的目的
给你,崇高的目的哟!
你无比的、热情的、美好的目的,
你严峻、坚定而美妙的理想,
永存于所有的时代、民族和疆域,
在一场奇怪而悲惨但对你极为重要的战争之后。
(我想正是为了你,古往今来的战争才真正打起来,或将要真正地打起,)
这些歌曲献给你呀,作为你永恒的进行曲。
(士兵们啊,一场不仅仅为其自身,
而是有更多更多的东西悄悄地等在后面的战争,如今就要在这本书中前进。)
你,许多天体的天体哟!
你沸腾的原则哟!你一精一心保存的潜伏的幼芽哟!
你这中心哟!
战争在环绕你的理想旋转,
以它全部愤怒而猛烈的关于种种目的的表演,
(连同未来数千年的巨大后果,)
献给你,这些吟诵的诗——我的书和战争本是一体,
这本并不自知的书,环绕着你的理想,
像一个轮子在它的轴上转动。
♥♥ 幻象
我遇见一位先知,
他在世界的万象万物前徜徉,
涉猎艺术、学问、乐趣和官能的领域,
为了要捡拾幻象。
他说不要再采纳
那些费解的时辰或日子,或者是部分、碎片,
首先要采纳幻象,如普照的光,如开场的乐曲,
要把幻象纳入你的诗篇。
永远是混沌初开,
永远是周期循环,是成长,
永远是顶点和最终的融台(当然要重新开始,)
永远是可变的。
永远是物质,变化着,碎裂着,又重新粘合,
永远是画室,是神圣的工厂,
生产着幻象。
瞧,我或你,
我们好像在建造真正的财富、力量和美,
但实际是建造幻象。
外表是转瞬即逝的,
一个艺术家的心境或学者的研究其实质却能久长,
或者是战士的、先烈的、英雄的劳绩,
每一个人类生命,
(所有的元件都已收集、安排,包括每一思想、感情和行为,)
无论大小,全部归总,加在一起,
都在它的幻象里。
那老而又老的欲一望,
建立在古代的尖峰,以及较新和更高的尖峰上,
如今更为科学和现代所怂恿,
那老而又老的欲一望,那些幻象。
如今,在此时此地,
是美国的热闹、多产而复杂的繁忙,
这包括集体和个别的,因为只能从那里
释放出今天的幻象。
这些与过去的那些,
属于已消失的国家和大洋对岸所有的王朝,
属于古代征服者、古代战役和古代的海航,
都是彼此连接的幻象。
密集,生长,外观,
层迭的山峦,岩石,乔木,土壤,
远古诞生的、早在死亡的、长命的、要走的,
是连绵不绝的幻象。
高兴的,狂喜的,着迷的,
看得见的只是它们的环形倾向,
在孕育的子一宫里不断地形成形成,
那宏伟的地球幻象。
所有的空间,所有的时间,
(那些星球,无数个太一陽一的可怕的紊乱,
膨一胀,崩溃,完结,为了它们或长或短的用场,)
只不过充满了幻象。
那无声无息的万象,
百川倾注的无边无际的海洋,
像视线般分散的无数自一由的个体,
是真的现实,是幻象。
这个并不是世界,
这些也并非宇宙;它们才是宇宙
是生命的永恒生命,目的和意向,
超出你博学教授的演讲,
超出你一精一明观察者的望远镜和分光镜,超越于一切的数学之上,
超出医生的外科手术和解剖学,超出化学家和他的化学,
实体的实体,是幻象。
没有固定而又固定了的,
总是将要发生、总是已经发生的和现存的,
将现今迅猛地刮进无限未来的,
预言家和诗人,
还要保持自己,在更高的历史舞台上,
而你,我的灵魂,
在不停的锻炼、喜悦和得意中,
你的向往已终于满足,已准备停当,
去会见你的伙伴,幻象。
你的躯体是永久的,
那躯体在你的身躯一内一潜藏,
它是你那形态的唯一要旨,真正的自我,
你的真正的歌并不在你的歌里,
没有特别的曲调可唱,也不为自己而唱,
但是从那整体终于产生着,上升和飘浮着,
♥♥ 我为他歌唱
我为他歌唱,
我在过去的基础上把现今举起,
(如多年生树木从它的根上长出,现今也扎根于过去,)
我以时间和空间将他扩展,并将永久的法则融合,
让他凭它们来使自己变成自己的法律。
♥♥ 当我阅读那本书
当我阅读那本书、一本着名传记的时刻,
那么(我说),这就是作家称之为某个人的一生了?
难道我死之后也有人来这样写我的一生?
(好像有人真正知道我生活中的什么,
可连我自己也常常觉得我很少或并不了解我真正的生活,
我只想从这里找出能为我自己所用的一些些暗示,
一些些零散而模糊的、可供追踪的谋略和线索。)
♥♥ 开始我的研究
一开始我的研究,最初的一步就使我非常地欢喜,
只看看意识存在这一简单的事实,这些形态,运动力,
最小的昆虫或动物,感觉,视力,一爱一,
我说最初的一步已使我这么惊愕,这么欢喜,
我没有往前走,也不愿意往前走,
只一直停留着徘徊着,用欢乐的歌曲来歌唱这些东西。
♥♥ 创始者们
他们在地球上那样受到供养,(在间或出现时,)
并且还得为同样的巨大收获付出同样毫不通融的价格。
♥♥ 对各个州
我说,多抵制,少服从,
一旦无条件地服从,就彻底被奴役喽,
一旦被彻底奴役,
这个地球上就再没有哪个民族、国家、城市,还能恢复它的自一由。
♥♥ 在美国各州到处旅行
我们开始在美国各州到处旅行,
(哎,在全世界,为这些歌所怂恿,
从这里出航,到每块陆地,每个海洋,)
我们观察了季节怎样调配自己和不断运行,
并且说过,一个男人或女人为何不该像季节那样多多地生产和发挥作用?
我们在每个城市和市镇都呆些时候,
我们穿过加拿大,东北部,广阔的密西西比河流域,以及南部各州,
我们平等地与合众国的每个州交换意见,
我们审判自己,邀请男男一女女来听,
我们对自己说,记住,不要害怕,要但白,敞开肉一体和灵魂,
呆一会儿又继续前进,要大方,温和,纯洁,使人亲近,
这样,你所输出的就会像季节那样回来,
并且与季节那样同等地丰盛。
♥♥ 给某位女歌唱家
来,把这个礼物拿走,
这是我留给某位英雄、演说家或将军的,
他应当服务于有益的事业,人类的进步和自一由,
伟大的理想,
但是我发现我所保留的东西属于你,像属于任何人一样。
♥♥ 我沉着
我沉着,悠闲地站在自然界,
作为万物的主人或主妇,直立于非理一性一的生物当中,
像它们那样充盈,那样驯服,那样善于接受,那样沉静,
发现我的职业、贫困、坏名声、缺点和罪恶,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要紧;
或者远在北部或一内一地,
做一个生活在河边的人,或是在林区,
或在这个国家或沿海的任何农业地带,也许是加拿大,
或者湖滨;
我无论生活在哪里,遇到任何意外都要保持自我平衡,
面对黑夜,风暴,饥饿,嘲弄,事故,挫败,都要像树木和动物那样坚韧。
♥♥ 博学
当我向那里望去,我看到每一桩成果和光荣都在追溯自己,
偎依着向那里靠拢,常常以感激之情,
向那里,一个个时辰,日子,岁月——
向那里,各种行业,契约,机构,乃至最微小的产品,
向那里,日常生活,言词,器皿,政治,人物,社会阶层;
向那里,也有我们,我与我的草叶和歌,羡慕而信任,
♥♥ 船启航了
看哪,这无边的大海,
它的一胸一脯上有一只船启航了,张着所有的帆,甚至挂上了她的月帆①,
当她疾驶时,船旗在高空飘扬,她是那么庄严地向前行进,
——下面波涛竟涌,恐后争先,
它们以闪闪发光的弧形运动和一浪一花围绕着船。
① 月帆是船上所用的一种最高的轻帆。
♥♥ 我听见美洲在歌唱
我听见美洲在歌唱,我听见各种不同的颂歌,
泥瓦匠在歌唱着,当他准备工作或停止工作的时候,
或者午问歇息,或到了日落的时候,
我更听到母亲的美妙的歌,
正在一操一作的年轻的妻子们的或缝衣或洗衣的女孩子们的歌,
张嘴唱着他们的强健而和谐的歌。
♥♥ 什么地方被围困了?
什么地方被围困了,要想突围也没有用?
瞧,我给那地方派去一个司令,敏捷、勇敢、威武绝伦,
他带着骑兵和步兵,以及成批的大炮,
还有炮手,有史以来最厉害的炮兵。
(这一个,但是由矛盾所构成,)我把他献给民族的命脉,
我在他身上留下反叛的种一子,
(那潜伏的起义之权啊!那无法扑灭的必不可少的怒火!)
♥♥ 不要向我关门吧
不要向我关门吧,骄傲的图书馆,
因为我带来了你所有满满的书架上都找不到而又最需要的东西,
这是我写好的书,从战争中带出来的,
书中的文字不算什么,它的倾向才是一切,
一本单独的书,与别的书没有联系,也没有为人的智力所认识,
但是你们,从没透露过的潜伏者,将使每一页都令人心悸。
♥♥ 未来的诗人们
未来的诗人们哟!未来的演说家,歌唱家,音乐家哟!
今天不能给我以公正的评价,也不能解答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可是你们,土生的、强力的、大一陆的、空前伟大的新的一群,
起来呀!因为你们心须给我以公正的评价。
我自己将只写下一二指示着将来的字,
我将只露面片刻,便转身急忙退到黑暗中去。
我好比是一个不停地漫步着的人,
偶然向你们看一眼,立刻又转过脸去,
♥♥ 给你
陌生人哟,假使你偶然走过我身边并愿意和我说话,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呢,
我又为什么不和你说话呢?
♥♥ 你,读者
你,读者,与我同样因生活、骄傲和一爱一而心悸,
所以我将下面的诗歌献给你。
♥♥ 从巴门诺克①开始
① 巴门诺克,印第安人对长岛之旧称,星惠特曼的故乡。
1
从鱼形的巴门诺克开始,
那是我为一个完美的母亲所生养并受她抚育的地方,
我曾经漫游过许多地方,极一爱一好热闹的街道,
居住在我的曼纳哈达城或南部的草原上,
或曾经是一个驻扎在营盘里,
或是背负着行囊和步一槍一的兵士,
我曾在达科他森林的家中,过着简朴的生活,食肉饮泉,
或者退到深藏着的隐僻的地方,远离人群的喧闹,
在那里深思冥想,度过快乐和幸福的时刻,
我看到了新鲜的不吝施与的密苏里的巨流,
看到了伟大的尼亚加拉大瀑布,
看到了在平原上吃草的野牛群,看到了多一毛一的,一胸一腹广阔的牡牛,
看到了大地和岩石,鉴赏了五月的花朵,见星星、雨、雪而感到惊异,
研究过反舌鸟的歌喉和山鹰的飞翔,
听见过天晓时在水杉中隐居的无比的鸫鸟的歌
2
胜利、联合、信仰、一致、时间:
不可分解的结合、富裕、神秘、永恒的进步、宇宙和现代的传说。
这便是生活,
这便是经过了多少苦痛的痉一挛之后出现于表面的东西。
多么新奇!多么真实啊!
足下是神圣的土地,头上是太一陽一。
看哪,旋转着的地球,古老的大一陆在远处聚在一起。现在与未来的大一陆在南北分立中间则有着地峡。
看哪,广大的无垠的空间,如像在梦中一样地变化着,并迅速的充实起来,在这上面,涌现了无数的人群,现在满是已知的最先进的人民、艺术、制度。
看哪,通过时间,将出现我的无穷无尽的听众。
他们用坚定而有规律的步子走着,永不停留,
连续不断的人,美洲人,一万万的人民,
每一世代都履行了它的职务,然后退下去了,
别的世代又接着履行它们的职务,又轮流着退下去了,
但它们都转回头或侧着脸在向我凝望,
以回顾的眼神望着我,在细细地倾听。
3
美洲人哟!胜利者哟!人道主义的先进的人群哟!
最前进的哟!世纪的前进的队伍!获得解放的群众!
这便是为你们预备的一张歌谣的节目。
草原的歌谣,长流的一直流到墨西哥湾的密西西比河的歌谣,俄亥俄、印第安纳、伊利诺斯、衣阿华、威斯康星和明尼苏达的歌谣。
歌声从中心,从堪萨斯发出,由此以同等的距离,向外投射永不停息的火的脉搏,使一切生气勃勃。
4
使它们在各处受到欢迎,因为它们乃是你自己所生育的东西,使东方和西方环绕着它们,因为它们将环绕着你,你们先行者啊,亲密地和它们联系着吧,因为它们正亲密地和你们联系在一起。
我曾细心研究过去,我曾坐在伟大的导师们足下学一习一,现在要是适宜,那些伟大的导师,也可以回转头来对我加以研究。
我难道会以现在的美国各州的存在而来蔑视古代么?
不,这些州原是从古代诞生的子孙,并将为古代辩明。
5
死了的诗人、哲学家、僧侣、殉教者、艺术家、发明家、以往的一切政治家,在其他地方形成各种语言的人民,一度强盛,现在已衰微、退步和零落的民族,直到我敬谨地认识了你们所遗留在这里的一切,我才敢前进,我仔细研究了那一切,承认它是可钦佩的,
(我在其间徘徊了片刻,)
我想再没有什么能比它更伟大,更值得称赏的,我全心注视它很长一段时间后,才把它放开,现在,在这里,我和我的时代站在我自己应在的地方。
这里是男一性一和女一性一的陆地,这里是世界的男继承人和女继承人,这里是物质的火焰,这里灵一性一是公开承认的,无时不在的传达者,是可见到的形体的究竟是长久期待之后现在正向前进行的酬赏者,
是呀,这里我看到了我的主妇——灵魂。
6
灵魂,无止无尽,——比储黄而坚固的土地还长远,比涨落无定的流水还悠久。
我要写出物质的诗歌,因为我认为它们正是最有一精一神意义的诗歌,我要写出我的肉一体的和不能永生的常人的诗歌,因为我认为那时我才可以有我的灵魂的和永生的诗歌。
我要为这美国各州写出一篇诗歌,使任何一州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会为别的一州所统治,
我要写出一篇诗歌,使各州之间及任何两州之间,日夜都有着礼让;
我要写出一篇诗歌以便唱给总统听,诗歌中充满了锋锐的武器,
武器之后,则是无数表示不满的面孔;
我也要歌唱由众多形成的一个整体,这有着尖牙利齿的、灿烂的整体,他的头颅高出一切之上,这有着坚决的战斗一精一神的整体,包容而且超出了一切。
我承认同时代的各个国土,我愿意走遍地球,谦恭地向每一个大城市和小城镇致敬。
还有雇工的职业哟!我愿意把你们在海上和陆上的英雄事业放进我的诗篇,我愿意以一个美国人的观点,来述说一切的英雄事迹。
我要高唱伙伴之歌,我要指出只有什么东西才能最后把这一切结实地连接起来,我相信他们要建立起自己的人类之一爱一的理想井在我身上指示出来,因此我要从自己发散出那威胁着要把我烧化的烈火,我要把长久窒闷着这火焰的掩盖物揭开,让它尽情地烧个痛快,我要写出同志的和一爱一的福音的诗歌,因为除了我谁还明白一爱一的悲愁和快乐?
除了我谁还是同志诗人?
7
我是一个容易相信一性一质、时代和种族的人,我从人民中出发以他们的一精一神前进,这里便是对于无拘束的信仰的歌唱。
全体哟!全体哟!别人愿意忽略什么让他们忽略吧,我却同时也歌唱恶,也赞赏恶的部分,在我自己,我的恶和我的善是一样多,我的国家也是如此——我说事实上根本没有恶,
(或者即使真有的话,那么,它对于你,对于国土,对于我都如同别的东西一样的重要。)
我也追随着许多人,并为许多人追随着,我也开始创立了一种宗教,走入了竞赛场,
(也许我命中注定要在这里大声发出胜利者的高叫,谁知道呢?它还可能从我发出,回荡于一切事物之上。)
每一事物的存在,都不是为着自己的缘故,我说整个地球,所有天上的星星,都是为着信仰的缘故。
我说,任何人都还完全不够虔诚,任何人都还敬慕或崇拜得不够,人还没有开始想到他自己是如何神圣,未来是如何的确定。
我说这些州的真实而永恒的宏伟,就是它们的信仰,否则世界上就没有所谓真实而永恒的宏伟;
(没有信仰,则没有名符其实的品行和生命,没有信仰,则没有名符其实的国上、男人或女人。)
8
青年人,你现在在作什么呢?
你这样严肃地倾心于文学、科学、艺术和一爱一情么?
倾心于这些表面的现实、政治和细小事情么?
不管是什么你都有野心去做并视为你的事业么?
这是好的,——我丝毫不反对,我也是歌唱这些的诗人,但是,看哪,这一切很快就消退了,因信仰而被烧毁,因为并非一切物质都是热、都是无形的火焰、都是大地的主要生命的燃料,正如这些不都是信仰的燃料一样。
9
你这么苦思,这么沉默,所想的是什么呢?
伙伴哟!你需要什么呢?
听着,亲一爱一的儿子:——听着,美洲、儿子或女儿,过分的一爱一一个男人或女人,是痛苦的事情,但那给你一种满足,那是一种伟大的行径、但还有一件别的东西也很伟大,它使得全体一致,它的伟大超越了物质,它永远不断地扫过一切并供给一切以存在的条件。
10
你知道,就只为了在大地上撒下一种更伟大的信仰的种一子,我才分门别类地唱出下面的这些歌。
我的伙伴哟,你可以和我分享两种伟大,更丰富、更有光辉的第三个伟大便将产生,一爱一与民一主的伟大,信仰的伟大。
我自己是一切可见的和不可见的东西的混合一体,是河川流注的神秘的海洋,物质的先知的一精一神,在我的周围闪动发光,生命,一致,现在无疑已在我们所不知道的空中近在我们身旁,时时刻刻接触到我的,便不会离开我,这些在经过选择,这些在用暗示的方法向我提出要求。
从童年时代起便每天和我亲一吻的人,也不能比苍天及一切一精一神世界,更能缠绕着我,使我永对他念念不忘,因为它们赐予我的已大多了,暗示给我许多的主题。
啊,这样的主题——平等!这神圣的平凡的名词!
在太一陽一下歌唱,如同现在一样,或者在中午或日落时候,音乐一样的歌调,通过了许多时代,现在达到这里,我喜一爱一你们的漫不经心地集合成的乐调,我在里面增加一些新的成份,然后欢乐地把它们向前传留下去。
11
当我清晨在亚拉巴马漫步的时候,我看见雌反舌乌在荆棘丛中的小巢里孵雏。
我也看见了雄鸟,我停下来听他在附近鼓着喉头快乐地歌唱。
我停在那里的时候,想到他真不只是为着那地方而歌唱,也不单是为他的伴侣,为他自己,也不是为那传回来的回音,乃是为了那微妙的,秘密的,在远处的,新生的生命所承受的责任和对他的隐秘的赠礼。
12
民一主哟!在你的旁边一支歌喉正在快乐地唱着。
我的女人哟!为着属于我们,也远在我们后面的孩子,为着那些属于现在和属于未来的一切,我欢欣地准备接待他们,现在要唱出比自来大地上所曾听到过的更强健、更骄做的赞歌。
我愿意唱出热情之歌,来给他们开路,还有你们的歌,你们不受法律保护的叛逆者,我以同类者的眼光注视着你们,也带者你如同别人一样和我走去。
我要创造出真正的富裕之歌,来为身心获得永固的、前进的和不为死亡所制的一切。
我要尽情歌颂自我主义,并指出那是一切的基础,我愿意做一个歌颂人格的诗人,我愿意指出男一女都互相平等,一性一器一官和一性一活动哟!
你们集中向我吧,因为我决定勇敢地明白地对你们说,证明你们是光明的,我愿意指示出现在没有不完美的事物,将来也没有不完美的事物,我愿意指示出无论任何人遭遇了什么,都可以成为美丽的结果,我愿意指示出人所遭遇到的再没有比死更美丽的了,我愿意在我的诗歌里穿上一条线,说明时间和事件是结合起来的整体,说明宇宙的万物都是完美的奇迹,每一件都是和另一件一样的深奥。
我不愿意歌唱关于部分的诗歌,我愿意使我的诗歌,思想,关涉到全体,我不愿唱仅关于一天的,而要唱关于每天的诗歌,我作的任何一首诗,或一首诗的最小的一部分,都关涉到灵魂,因为看过了宇宙中的万物;我发见任何个体,任何个体之一部分都关涉到灵魂。
13
有人要想看灵魂么?
看你自己的身一体、面貌、人物、实体、野兽、树林、奔流的河川、岩石和沙土吧。
所有的人都在握到了一精一神的欢乐后才又将它放开;
真实的肉一体如何能死亡并给埋葬了呢?
你的真实的肉一体和任何男人或女人的真实的肉一体中的每一部分,
都会从洗一尸一人的手里脱出转入到一个更适宜的境界,携带着从诞生的时刻到临死的时刻所增加的一切。
印刷工人所排的铅字,决不能收回它们所印出的字迹、意义和其要点,同样的一个男人的原质和生命或一个女人的原质和生命, 决不会回返到肉一体和灵魂中,不管在生前和死后都一样。
看哪!肉一体包含一着,同时也就是意义、要点,肉一体包含一着,同时也就是灵魂;
无论你是谁,你的肉一体或这肉一体的任何一部分,都是多么地壮丽,多么地神圣!
14
无论你是谁,这里是向你发出的无尽的忠言!
大地的女儿哟!你正期待着你的诗人么?
你是否期待着一个滔一滔一不一绝指手划脚的侍人?
面向着各州的男一性一,面向着各州的女一性一。
发出欢欣的言词,对民一主的大地祝福的言词。
交错着的粮食丰足的大地哟!
空气清新、一望无垠的高原之大地哟!
牧群,花园,和健康的瓦屋之大地哟!
安大略,伊利,休仑,密执安的大地哟!
佛尔蒙特和康涅狄格的大地哟!
互相并立着的!四肢骨骼粗一大的!年老的和年青的弟兄哟!
伟大妇人的大地哟!女一性一哟!有经验的姐妹和没有经验的姐妹哟!
遥远的大地哟!远接着北极圈哟!
风吹送的墨西哥哟!多种多样!密密实实!
宾夕法尼亚人哟!弗吉尼亚人哟!南北卡罗来纳州人哟!
啊,无论如何我总以完全的一爱一包围着你!
啊,死哟!啊,尽管如此吧,此时我还是属于我所见不到的你的并对你怀着不可抑制的一爱一!
漫步于新英格兰,一个朋友,一个旅行者,在巴门诺克的沙滩上,夏天的川水,浸一湿了我的赤一一裸一的两足,横过草原,重复居留于芝加哥,居留于每一个城市,观察了各种陈列,诞生,进步,建筑,艺术,在大厅里听过男演说家和女演说家的讲演。
生之时,属于各州,并通过了各州,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是我的邻人,路易斯安那人,佐治亚人,近在我的身边,如同我之在她或他的身边一样,密西西比人,和阿肯一色一人,和我在一起,我也和他们任何人在一起,而我仍然在主流的西部的平原,在我的瓦屋里面,东回到了海滨州,或到了马里兰,仍然在有加拿大人愉快地冒着冬天的冰雪来欢迎我的地方,仍然是缅因,或是新罕布什尔或是罗得岛,或是纽约州的一个真实的儿子,航行到别的海岸,欢迎了每一个新的兄弟,在这里,当新的人和旧的人结合了的那时刻,这诗歌对新的人同样适用;
我自己到这些新人中间,便成为他们的伙伴或同等的人,现在我要亲自向你们走来,要你们和我一起来表演情节,串演人物,扮演戏景。
15
坚定地和我相携着,但急速地,急遽地向前。
为了你的生命请紧一靠着我,
(在我同意真正地把我自己给你之前,
我也许需要很多次的说服,但那又有什么呢?
自然不是也需要很多次的说服么?)
我并不是甜美一精一致的人,长着浓髯,太一陽一晒黑的肤一色一,灰一色一的脖子,并显出不可亲近的样子,我来到了,当我走过的时候,人们将和我为了这宇宙间的坚实的奖品而角斗,而我则将粑这种奖品献给任何能够顽强地坚欲赢得它们的人。
16
我在我的道路上作片刻停留,这为着你,这为着美洲!
但我仍然高捧着现在,仍然预言着各州的幸福和庄严的未来,
对于过去,我只要说明红印第安土人在大气中所保留下的一切。
红印第安人,留下了自然的呼吸,风和雨的声音,如鸟兽一样的森林中的呼声,呼声变成了我们现在所知道的这些名字:
阿柯尼、枯沙、阿达瓦、漫浓加希拉、苏克、南茨、查达虎契、间克达、阿洛诺柯、瓦巴斯、迈阿密、沙鸡纳、契比瓦、阿斯柯士、瓦拉瓦拉,留下了这些给各州,他们消逝了,他们走了,却给大地和河川以这样的名字。
17
此后,开展着,飞快地开展着,元素、种族、调和、一騷一动、迅速和大胆,又是一个初生的世界,有着不断扩展的光荣的前景,一个后来居上的、更为宏伟得多的新的种族,有着新的竞争、新的政治、新的文学和信仰、新的发明和艺术。
我高声宣布这一切——我不再睡眠了,我要起来,你们一向在我的心中平静着的海洋哟!
我正如何感觉到你们,幽深无底,闹嚷不宁,正在酝酿着空前未有的狂涛和暴风雨。
18
看哪,在我的诗歌里面,无数的大汽船正冒着烟,
看哪,在我的诗歌里,侨民正不断地来到这里上岸,
看哪,在后面,土人的小屋、走道、猎人的茅舍、平底船、玉蜀黍叶、开垦的土地、土墙、森林后面的小村庄,
看哪,一边是西海洋,另一边是东海洋,它们如何在我的诗歌中起伏着如同在自己的海洋上起伏一样,
看哪,在我的诗歌里面的牧场和森林——
看哪,扩悍和驯顺的动物,
看哪,在卡瓦那边,无数的野牛在草地上吃草,
看哪,在我的诗歌里面,广大的一内一陆的城池和土地,有着宽整的道路和钢铁和石头的建筑,不断的车辆和贸易,
看哪,有着许多金属滚简的蒸气印刷机——
看哪,横穿大一陆的电报机。
看哪,在大西洋的深处,美洲的脉搏通到了欧洲,欧洲的脉搏也通过来,
看哪,强健而迅速的火车头,它在前进的时候,喘一息着,鸣叫着汽笛,
看哪,农人们在耕田,——
看哪,矿工在开矿,——
看哪,这无数的工厂,
看哪,机器师在车床上忙着制造器一具,
看哪!在他们之中出现了穿着工人服装的更卓越的法官、学者和总统。
看哪,倘徉于各州的商店和田野,我一日夜部被喜一爱一着,亲近着,在这里听着我的诗歌的大声回响,
——读春最后来到的指示吧。
19
啊,伙伴,近前来哟!啊,你和我终于见面了,只是我们两个人。
啊,一句话来肃清前面的无止尽的道路!
啊,某种令人陶醉的不可名状的东西!啊,狂野的音乐哟!
啊,现在我胜利了——你也将胜利;
啊,手牵手,——啊,健康的快乐,——啊,又一个欲求者和恋一爱一者!
啊,坚定地紧一握着手,急遽地、急遽地和我更向前去哟!
♥♥ 自己之歌
1
我赞美我自己,歌唱我自己,我所讲的一切,将对你们也一样适合,因为属于我的每一个原子,也同样属于你。
我邀了我的灵魂同我一道闲游,我俯首下视,悠闲地观察一片夏天的草叶。
我的舌,我的血液中的每个原子,都是由这泥土这空气构成,我在这里生长,我的父母在这里生长,他们的父母也同样在这里生长,我现在是三十七岁了,身一体完全健康,希望继续不停地唱下去直到死亡。
教条和学派且暂时搁开,退后一步,满足于现在它们所已给我的一切,但绝不能把它们全遗忘,不论是善是恶,我将随意之所及,毫无顾忌,以一种原始的活力述说自然。
2
屋宇和房间里充满了芳一香,框架上也充满了芳一香,我自己呼吸到这种芳一香,我知道它,我欢喜它,这种芬芳的气息,要使我沉醉,但我不让自己沉醉。
大气并不是一种芳一香,它没有熏香之气,它是无嗅的物质,但它永远适宜于我的呼吸,我一爱一它,我愿意走到林边的河岸上,去掉一切人为的虚饰,赤一一裸一了全身,我疯狂地渴望能这样接触到我自己。
我自己呼出的气息,回声、水声、切切细语、一爱一根草、合一欢树、枝杈和藤蔓,我的呼气和吸气,我的心的跳动,血液和空气在我的肺里的流动,嫩绿的树叶和干黄的树叶,海岸和海边的黝一黑的岩石和放在仓房里面的谷草所吐的气息,我吐出来散布在旋风里的文字的声音,几次轻一吻,几次拥抱,手臂的接触,在柔软的树枝摇摆着的时候,枝头清光和暗影的嬉戏,独自一人时的快乐,或在拥挤的大街上、在田边、在小山旁所感到的快乐,健康之感,正午时候心情的激动,由床上起来为迎接太一陽一而发出的我的歌声。
你以为一千亩是很多了么?你以为地球是很大了么?
你已有了长久的实一习一,学到了读书的能力了么?
你在理解了诗歌的意义的时候曾感到非常骄傲么?
和我在一处呆过一日一一夜,你就会有了一切诗歌的泉源,你将会得到大地和太一陽一的一切美善,(还有千万个太一陽一留在那里,)
你将不再会间接又间接地去认识事物,也不会通过死人的眼睛去观看一切,也不会以书本里的假象和鬼影作为你的粮食,你也不会通过我的眼睛观察,从我去获得一切,你将静静地向各方面倾听,经过你自己而滤取它们。
3
我曾经听过谈话者的谈话,谈到了终与始,但我并不谈论终与始,从前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多的起始,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多的青春和年岁,将来也不会有像现在这样多的完美,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多的地狱或天堂。
冲动,冲动,冲动,永远是世界的生一殖的冲动!
相反而相等的东西从膝陇中产生出来,永远是物质,永远在增加,永远是一性一的活动,永远是一致的结合,永远有区分,永远是生命的滋生。
这用不着详为解释,博学的人和愚昧的人都感觉到确是如此。
如同最确定的东西一样地确定,完完全全地正直,结结实实地拴牢在一起,如同马匹一样地强壮、热情、骄傲、有电力,我和这种神秘,我们站在这里。
一者缺则二者俱缺,不可见的东西由可见的东西证明,等到它又变为不可见的东西的时候,那就轮到它又被别的东西所证明。
指出最美好的,并把他同最坏的东西区别开来,是一世代带给另一世代的烦恼,但我知道万物都是非常和谐安定的,当他们争论着的时候,我却保持沉默,我自去沐浴,赞美我自己。
我的每一种感官和属一性一都是可一爱一的,任何热情而洁净的人的感官和属一性一也是可一爱一的,没有一寸,没有一寸中的任何一分是坏的,也没有任何一部分比其余的对我较为陌生。
我己很满足,——我看,我跳舞,我欢笑,我歌唱;
紧抱着我那和我相一爱一的同寝者,通夜睡在我的身边,当天一亮,就轻脚轻手地走了,留下盖着白一毛一巾的篮子,满屋子到处都是,难道我应当踌躇于接受和认识,并责备我的两眼。
叫它们别向大路上凝望,而应立刻为我清清楚楚地核算,这一件值多少,那两件值多少,或究竟哪一件最好么?
4
旅行者和探问者围绕着我,我所遇到的人民,我早年的生活,或者我所生存的市区或国家对于我的影响,最近的消息、新的发现、发明、社会、新的和旧的着作家、我的饮食、衣服、亲朋、外表、问候,债务,我所一爱一的一些男人或女人的实际的或想象的冷漠,我的家人或我自己的病患或错误、金钱的遗失或缺乏、或抑郁不欢、或者情绪高昂,战役、一内一争的恐怖、可疑的新闻的狂一热、时紧时松的事件,这一切日日夜夜接近我,又从我这里离去,但这一切并不是我。
不管任何人的拉扯,我站立着,快乐,自足,慈悲,悠闲,昂然地独立着,往下看,仍然一直挺着一胸一膛,或者屈着一条胳臂靠在一个无形的但是可靠的支柱上,歪着头看着,好奇地观望着,且看会有什么事发生,自己身在局中而又在局外,观望着亦为之惊奇。
往回看,我看见了我过去的日子,我流着汗同语言学家和辩论家在云雾中争斗,现在我没有嘲笑和申辩,我只是看着,期待着。
5
我相信你,我的灵魂,但我绝不使别人向你屈尊,你也不应该对别人自低身份。
和我在草上优游吧,松开你的嗓子,我不需要言语、或者歌唱、或者音乐,不要那些俗套或一番演说,即使是最好的我也不需要,我只喜欢安静,喜欢你的有调节的声音的低吟。
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如何躺在明澈的夏天的清晨。
你如何将你的头,压住我的大一腿一,柔和地在我身上转动。
并撕一开我一胸一前的汗衣,将你的舌头伸进我一裸一露着的心,直到你触到了我的胡子,直到你握住了我的双足。
立刻一种无与伦比的安宁与知识,迅速地在我的周围兴起和展开,因此我知道了上帝的手便是我自己的诺言。
上帝的一精一神便是我自己的弟兄,而一切出生的人也都是我的弟兄,一切女人都是我的姊妹和我所一爱一的人,而造化的骨架便是一爱一,无穷无尽的是僵枯地飘落在田地里的树叶子,和叶下小孔里的棕一色一的蚁,
是虫蛀的藩篱上面的苔薛、乱石堆、接骨木、一毛一蕊花、牛蒡草。
6
一个孩子说:草是什么呢?他两手满满地摘了一把送给我,我如何回答这个孩子呢,我知道的并不比他多。
我猜想它必是我的意向的旗帜,由代表希望的碧绿一色一的物质所织成。
或者我猜想它是神的手中,一种故意抛下的芳一香的赠礼和纪念品,在某一角落上或者还记着所有者的名字,所以我们可以看见并且认识,并说是谁的呢?
或者我猜想它是一种统一的象形文字,它的意思乃是,在宽广的地方和狭窄的地方都一样发芽,在黑人和白人中都一样地生长,开纳克人、塔卡河人①、国会议员、贫苦人民,我给予他们的完全一样,我也完全一样地对侍他们。
现在,它对于我。好像是坟墓的未曾修剪的美丽的头发。
卷曲的草哟!我愿意待你以柔情,你或者是从青年人的一胸一脯上生长出来的,假使我知道他们,我会很一爱一他们,或者你是从老年人、从很快就离开了母亲怀抱的婴儿身上生长出来的,而在这方面你便是母亲的怀抱。
这片草叶颜一色一暗黑,不会是从年老的母亲的白头上长出来的,比老年人的无一色一的胡子还要暗黑,这黑一色一倒像是出自于淡红一色一的上颚所覆盖下的口腔。
啊,我终于看出这么多说着话的舌头了,我看出它们所以是出于口腔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愿意我能翻译出这关于已死的青年人和女人的暗示。
关于老年人和母亲们和很快就离开了她们的怀抱的婴儿们的暗示。
你想那些青年人和老年人结果怎样了?
你想那些妇人和小该于们结果怎样了?
他们都在某地仍然健在,
这最小的幼芽显示出实际上并无所谓死,
即使真只有过死,它只是引导生前进,而不是等待着要最后将生遏止,
并且生一出现,死就不复存在了。
一切都向前和向外发展,没有什么东西会消灭,死并不像一般人所想象的,而是更幸运。
① 开纳克人,加拿大人之别称;塔卡河人,弗吉尼亚人之别称。
7
有人认为生是幸运的事么?
我将毫不迟疑地告诉他或她,死也是一样的幸运,这我完全知道。
我和垂死者一起经过了死,和新堕地的婴儿一起经过了生,我并非完全被限制于我的帽子和我的皮鞋之间,我细看各种事物,没有任何两件东西是相同的,但各个都很美好,大地是美好的,星星是美好的,附属于它们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我并不是大地,也不是大地的附属物,我是人们的朋友和伴侣,一切都如我一样不朽而且无穷,
(他们并不知道如何不朽,但我知道。)
每一种东西的存在都为着它的自身和属它所有的一切,属于我的男一性一和女一性一为我而存在,那些从前是男孩子而现在恋一爱一着女人的人为我而存在,那骄傲的、并以被人轻蔑为痛苦的男人为我而存在,情一人和老处一女为我而存在,母亲们和母亲们的母亲们为我而存在,微笑过的嘴唇,流过泪的眼睛为我而存在,孩子们和孩子们的生育者也都是为我而存在。
去掉一切掩饰吧!你对于我是无过的,你不会被认为陈腐,也没有被抛弃,透过白布和花布我能看出一切究竟,我在你身边,执着不舍,追而不休,永不厌倦,也不能被驱走。
8
幼小者睡在他的摇篮里,我掀起帐纱看了好一会,并轻轻地用我的手挥开了苍蝇。
儿童和红面颊的女孩走向路旁,爬上林木丛生的小山,我从山顶上窥望着他们。
自一杀者的肢一体躺卧在寝室里血污的地上,我亲见那披着湿发的死一尸一,我看到手一槍一掉在什么地方。
马路上的坎坷、车辆的轮胎、鞋底上的淤泥、闲游者的谈话、沉重的马车、马车夫和他表示疑问的大拇指、马蹄走在花岗石上得得的声响,雪车叮当的铃声、大声的说笑、雪球的投击,大众表示欢迎的呼喊、被激怒的暴徒的愤怒,蒙着帘幕的担架的颠动、里面是被送往医院的一个病人,仇人的相遇、突然的咒骂、打击和跌倒,
激动的群众、带着星章飞快地跑到群众中心去的警察,无知的顽石接受和送出的无数的回声。
中暑或癫痫患者因过饱或在半饥饿时发出的可怕的呻一吟,忽然感到阵痛赶忙回家去生孩子的妇人的可怕的叫喊。
始终在这里颤一动着生存着,或已被埋葬了的人的言辞、被礼节遏止住的号位,罪犯的逮捕、玩忽、一一婬一一邪的勾一引、接受、噘着嘴唇的拒绝,我注意到这一切,或是这一切的反映与回声——我来到了我又离去了。
9
乡村里仓房的大门打开了,准备好一切,收获时候的于草载上了缓缓拖拽着的大车,明澈的一陽一光,照耀在交相映射的棕灰一色一和绿一色一满抱满抱的干草被堆在下陷的草堆上。
我在那里,我帮忙一操一作,我躺在重载之上,我感觉到轻微的颠簸,我交叉着两脚,我跃过车上的横档,摘下一把苜蓿和稗子草,我一个筋斗滚下来,头发上满是些稻草。
10
我独自在遥远的荒山野外狩猎,漫游而惊奇于我的轻快和昂扬,在天晚时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烧起一把火,烤熟了刚猎获到的野味,我酣睡在集拢来的叶子上,我的狗和一槍一躺在我的身旁。
高张风帆的美国人的快船,冲过了闪电和急雨,我的眼睛凝望着陆地,我在船首上弯着腰,或者在舱面上欢快地叫笑。
水手们和拾蚌的人很早就起来等待着我,我将一裤一脚塞在靴筒里,上岸去玩得很痛快,那一天你真该和我们在一起,围绕着我们的野餐的小锅。
在远处的西边,我曾经看见猎人在露天举行的婚礼,新妇是一个红种女人,她的父亲和她的朋友们在旁边盘一腿一坐下,无声地吸着烟,他们都穿着鹿皮鞋,肩上披着大而厚的毡条,这个猎人慢悠悠地走在河岸上,差不多全身穿着皮衣,他的蓬松的胡子和卷发,遮盖了他的脖颈,他用手牵着他的新妇,她睫一毛一很长,头上没有帽子,她的粗而直的头发,披拂在她的丰满的四肢上,一直到了她的脚胫。
逃亡的黑奴来到我的屋子的前面站着,我听见他在摘取木桩上的小枝,从厨房的半截的弹簧门我看见他是那样无力而尪弱,我走到他所坐着的木头边领他进来,对他加以安一抚,我满满地盛了一桶水让他洗涤他的汗垢的身一体和负伤的两脚,我给他一间由我的住屋进去的屋子,给他一些干净的粗布衣服,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他的转动着的眼珠和他的局促不安的样子,记得涂了些药膏在他的颈上和踝骨的疮痕上面,他和我住了一个星期,在他复元,并到北方去以前,我让他在桌子旁边紧一靠我坐着,我的火一槍一则斜放在屋子的一角。
11
二十八个青年人在海边洗澡,二十八个青年人一个个都是这样地互相亲一爱一;二十八年的女一性一生活而且都是那样的孤独。
她占有建立在高岸上的一精一美的房子,她俊俏美丽穿着华贵的衣服躲在窗帘背后。
在这些青年人中她最一爱一谁呢?
姑一娘一哟!你要到哪里去呢?
因为我看见你,你一边在那里的水中瘪戏,一边却又静立在你自己的屋子里。
跳着,笑着,沿着海边,第二十九个沐浴者来到别的人没肩看见她,但她看见了他们并且喜一爱一他们。
小伙子们的胡子因浸水而闪光,水珠从他们的长发上流下来,流遍了他们的全身。
一只不可见的手也抚一摩遍了他们的全身,它微颤着从额角从肋骨向下抚一摩着。
青年们仰面浮着,他们的雪白的肚子隆一起着朝向太一陽一,他们并没有想到谁紧一抓住他们,他们并没有知道有谁俯身向着他们在微微地喘一息,他们并没有想到他们用飞一溅的水花浇湿了谁。
12
屠户的小伙计脱一下了他的屠宰衣,或者在市场的肉案上霍霍地磨着屠刀,我徘徊着,欣赏着他的敏捷的答话,和他的来回的移动和跳舞。
一胸一脯汗渍而多一毛一的铁匠们围绕着铁砧,每个人用尽全力,挥动着他的大铁锤,烈火发着高温。
从满是炭屑的门边我注视着他们的动作,他们柔韧的腰肢与他们硕一大的手臂动作一致,他们举手过肩挥动着铁锤,他们举手过肩那样沉着地打着,又打得那样地准确,他们不慌不忙,每个人都打在正合适的地方。
13
黑人紧紧地捏着四匹马的缰绳,支车的木桩在下面束着它的链子上晃摇着,赶着石厂里的马车的黑人,身一体高大,坚定地一只脚站在踏板上,他的蓝衬衣露出宽阔的脖子而一胸一脯在他的腰带上袒开,他的眼神安静而威严,他从前额上将搭拉着的帽缘向后掀去,太一陽一照着他卷曲的黑发和胡子,照着他光泽而健壮的肢一体的黑一色一。
我看到这个图画般的巨人,我一爱一他,但并不在那里停留,我也和车辆一样地前进了。
无论向何处移动,无论前进或是后退,我永远是生命的抚一爱一者,对于隐僻地方和后辈少年,我都俯身观察,不漏掉一人一物,为了我自己、为着我的这篇诗歌我将一切吸收。
勤劳地负着轭或者停止在树荫下面的牛群哟,在你的眼睛里所表现的是什么呢?
那对于我好像比我生平所读过的一切书籍还多。
我整天长游和漫步,我的步履惊起了野鸭群,它们一同飞起来缓缓地在天空盘旋。
我相信这些带翅膀的生物有其目的一性一,也承认那红的、黄的、白的颜一色一都能使我激动,我认为这绿的、紫的和球状花冠都各有深意,我更不因为鳖只是鳖而说它是无价值的东西,
树林中的挫鸟从来没有学一习一过音乐,但我仍觉得它歌声很美丽,栗一色一马的一瞥,也使我羞愧于自己的愚拙。
14
野鹅引导他的鹅群飞过寒冷的夜空,他叫着“呀——嗬”,这声音传来有如对我的一种邀请,无心人也许以为它毫无意义,但我却静静地谛听。
向着冬夜的天空,我看出了它的目的和它所在的地方。
北方的纤足鼠、门槛上的猫、美洲雀、山犬,母豚一乳一房旁用力一吮一吸着鸣叫着的小猪群,火鸡的幼雏和半张着翅膀的母鸡,我看出,在他们身上和我自己身上有着同一的悠久的法则。
我的脚在大地上践踏流露出一百种感情,我尽最大的努力也不能写出使它们满意的叙述。
我热一爱一户外的生活,热一爱一生活于牛群中或尝着海洋或树林的气味的人们,热一爱一建筑者和船上的舵工,及挥动锤斧的人和马夫,我能够整星期整星期地和他们在一处饮食和睡眠。
最平凡、最廉贱、最靠近、最简单的是自我,我来此寻觅我的机会,为了丰厚的报酬付出一切,装饰我自己,把我自己给与第一个愿接受我的人,我并不要求苍天俯就我的善愿,而只是永远无偿地将它四处散播。
15
风琴台上柔和的女低音在歌唱,木匠在修饰着厚木板,刨子的铁舌发出咻咻的声音,已结婚和未结婚的孩子们骑着马回家去享受感恩节的夜宴,舵手抓住了舵一柄一用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它斜推过去,船长紧张地站在捕鲸船上,一槍一矛和铁叉都已预备好了,猎野鸭的人无声地走着,小心地瞄准,教会的执事们,在神坛上交叉着两手接受圣职,纺织的女郎随着巨轮的鸣声一进一退,星期日来此闲游并查看他的雀麦和一裸一麦的农夫停留在栅栏的旁边,疯人被认为确患疯症终被送进了疯人院,(他再不能如幼小时候在母亲寝室里的小床上一样熟睡了;)头发灰白下颚尖瘦的印刷工人在他的活字盘上工作着。
他嚼着烟叶,眼光却朦胧地看着原稿纸;
畸形的肢一体紧缚在外科医生的手术台上,被割去了的部分可怕的丢掷在桶里;
黑白混血的女孩子被放在拍卖场出卖,醉汉在酒馆里的炉边打盹,机器匠卷起了袖子,警察在巡逻,看门人在注视着过路的人,青年人赶着快车,
(我一爱一他,虽然我不认识他;)
混血儿穿着跑鞋在运动会中赛跑,西部的火鸡射猎吸引了老年人和青年人,有的斜倚着他们的来复一槍一,有的坐在木头上。
从群众中走出了神一槍一手,他站好姿势,拿起一槍一来瞄准,新来的移民集一团一满布在码头上和河堤上,发如卷一毛一的人在甜菜地里锄地,监工坐在马鞍上看守着他们,跳舞厅里喇叭吹奏了,绅士们都跑去寻觅自己的舞伴,跳舞者相对鞠躬;青年人清醒地躺在松木屋顶的望楼上静听着有节奏的雨声;
密西根居民在休仑湖的小河湾地方张网捕猎,红印第安人的妇女裹一着黄一色一花边的围裙,拿着鹿皮鞋和有穗饰的手袋子出卖,鉴赏者沿着展览会的长廊半闭着眼睛俯视着,水手们将船靠稳,船上的跳板为上岸的旅客抛下来,年轻的妹妹手腕上套着一绺线,年长的姊姊将它绕上了线球,时时停下来解一开结头;
新婚一年的妻子产后己渐复元,她因为一星期以前已生下了头一胎的孩子而辱到快乐,有着美发的美国女子,在缝衣机上,或在工厂纱厂工作着,筑路者倚着他的双一柄一的大木相,访员的铅笔如飞一样地在日记本上书写,画招牌的人在用蓝一色一和金一色一写着楷字,运河上的纤夫在沿河的小道上慢慢地走着,记帐员在柜台上算帐,鞋匠正在麻线上着蜡,乐队指挥按节拍舞动指挥棍,全体演奏者都听从他的指挥‘
小孩子受洗了,这新皈依者正做着他的第一次的功课,竞赛的船舶满布在河湾里,竞赛开始了,(雪白的帆是如何的闪耀着啊!)
看守羊群的牲畜贩子,向将要走失了的羊群呼啸着,小贩流着汗背着自己的货品,(购买者为着一分钱半分钱争论不休;)
新一娘一子熨平了她的雪白的礼服,时计的分针却这么迟缓地移动着,吸鸦片烟的人直着头倚靠着,大张着嘴;
卖一一婬一一妇斜拖着披肩,帽缘在她摇摇晃晃长满粉刺的脖子上颠动,听到她的极下流的咒骂,众人嘲笑着做出怪像彼此眨眼,(真可怜啊!我并不嘲笑你的咒骂,也不愿拿你开心;)总统召开国务院会议,部长们围绕在他的周围,在广场上,三个hushi庄重地亲一热地手挽着手,捕鱼的船夫们将鲽鱼一层一层地装在篓子里,密苏里人横过平原在点数着他的器物和牛群‘
卖票人在车厢里来回走动,他让手中的零钱叮当发响以引人注意,铺地板的人在铺地板,洋铁匠在钉着屋顶,泥水匠在呼叫着要灰泥,工人们扛着灰桶,排成单行鱼贯前进;
岁月奔忙,无数的群众聚会,这是七月四日美国的国庆,(礼炮和一槍一声是多么的响哟!)
岁月奔忙,农人在耕耘,割草者在割着草,冬天的种一子已在泥土里种下;
在湖沼边捕刀鱼的人,在湖面上的冰孔边守候着,期待着,树桩密密地围绕在林中空地的周围,拓荒者用斧头沉重地劈着,黄昏时,平底船上的水手们,在木棉和洋胡桃树的附近飞快地驶着,猎山狸的人走过红河流域,或田纳西河和阿肯一色一河所流灌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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