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彦传_原文_翻译-萧子显
原文
褚彦回幼有清誉。宋元嘉末,魏军逼瓜步,百姓咸负担而立。时父湛之为丹阳尹,使其子弟并着芒屦,于斋前习行。或讥之,彦回时年十余,甚有惭色。湛之有一牛,至所爱,无故堕厅事前井,湛之率左右躬自营救之,郡中喧扰,彦回下帘不视也。又有门生盗其衣,彦回遇见,谓曰:“可密藏之,勿使人见。”此门生惭而去,不敢复还,后贵乃归罪,待之如初。尚宋文帝女南郡献公主,拜驸马都尉,除著作佐郎,累迁秘书丞。湛之卒,彦回悉推财与弟澄,唯取书数千卷。宋明帝即位,累迁吏部尚书。有人求官,密袖中将一饼金,因求请见,出金示之,曰:“人无知者。”彦回曰:“卿自应得官,无假此物。若必见与,不得不相启。”此人大惧,收金而去。彦回叙其事,而不言其名,时人莫之知也。彦回美仪貌,善容止,俯仰进退,咸有风则。每朝会,百僚远国使,莫不延首目送之,时人以方何平叔。尝聚袁粲舍,初秋凉夕,风月甚美。彦回援琴奏《别鹄》之曲,宫商既调,风神谐畅。王彧、谢庄并在粲坐,抚节而叹曰:“以无累之神,合有道之器,不可得已。”时伧人常珍奇与薛安都为逆,后又求降,明帝加以重位。彦回谓全其首领,于事已弘,不足大加宠异。帝不从,珍奇寻又叛。建安王刘休仁,人才令美,帝与彦回谋诛之,彦回以为不可。帝怒曰:“卿痴不足与议事。”彦回惧而奉旨。明帝崩,遗诏以为中书令、护军将军,与尚书令袁粲受顾命,辅幼主,粲等虽同见托,而意在彦回。彦回同心理事,务弘俭约,百姓赖之。既而王道隆、阮佃夫用事,奸赂公行,彦回不能禁也。性和雅,有器度,不妄举动,然世颇以名节讥之。
解释/注释/译文
褚彦回小时候就有纯洁美好的声誉。宋元嘉末年,魏军进逼瓜步山,百姓都挑着担子站着(时刻准备逃跑)。当时他父亲褚湛之任丹阳尹,让他的子弟们都穿着草鞋,在房前练习行走。有人讥笑他的父亲,褚彦回当时十几岁,觉得很羞惭。褚湛之有一头牛,是他非常喜爱的,无缘无故掉入厅事之前的井里,褚湛之带着身边的人亲自营救,郡府之中吵吵嚷嚷,褚彦回放下帘子不观看。又有一个门生偷了褚彦回的衣服,褚彦回碰见,对他说:“你可以秘密地藏起来,不要让人看见。”这个门生惭愧离去,不敢再回来。后来他富贵了,才回来谢罪,褚彦回还像当初一样对待他。褚彦回娶宋文帝的女儿南郡献公主为妻,官拜驸马都尉、著作佐郎,多次升迁任秘书丞。褚湛之死后,褚彦回把父亲的财产都送给弟弟褚澄,自己只取了几千卷书。
宋明帝即位,多次升迁任吏部尚书。有人向他请求官位,秘密地在袖子里挟带一饼黄金,于是请求相见,然后拿出黄金给他看,说:“没有人知道。”褚彦回说:“你自然应该得到这个官位,不必凭借这饼黄金。如果一定要给我,我不得不(向上级)报告你。”此人非常害怕,收起黄金离去了。褚彦回说起这件事时,却没说出他的姓名,当时人都不知道他是谁。
褚彦回仪表秀美,举止优雅,待人接物总是极有风度法则。每次朝会,众位官僚和外国使者,没有不伸长脖子目送他的,当时人把他比作何平叔。曾经在袁粲家聚会,初秋的夜晚极为凉爽,凉风习习,明月当空,景色甚是美丽。褚彦回持琴演奏《别鹄》的曲子,音调和谐,韵致和美。王彧、谢庄都在袁粲家的座席上,打着节拍赞叹说:“用无牵无挂的神思,契合有节律的乐器,简直无法停止。”
当时伧地人常珍奇和薛安都叛逆,后来又请求投降,明帝授予他们高官。褚彦回认为保全他们的性命,在这件事上已经很宽大,不值得格外施加特别的恩宠。明帝不听,常珍奇不久又叛乱。建安王刘休仁,人品才能都很美好,明帝和褚彦回谋划诛杀他,褚彦回认为不可。明帝发怒,说:“你真是痴愚,不值得和你商议事情。”褚彦回惧怕,因而奉旨行事。明帝驾崩,遗诏授予褚彦回中书令、护军将军的职位,与尚书令袁粲同受遗诏辅佐幼主,袁粲等人虽然也同时受托付,但明帝属意于褚彦回。褚彦回和袁粲同心协力处理政事,褚彦回倡导俭约,因此百姓很依赖他,后来王道隆、阮佃夫掌权,奸邪贿赂之事盛行,褚彦回未能禁止。褚彦回性格宽和温雅,有器量,不随便行动,但是世人多在名誉节操方面讥讽他。
刘瓛字子珪,沛郡相人。五岁时,听舅舅孔熙先读《管宁传》,高兴地要读,舅舅便为他说解,刘瓛精心听讲,说:“这可以达到。”他被授予奉朝请一职,没有就任,兄弟三人同住一间茅屋,茅屋被风吹倒,而没有钱修葺。但怡然自乐,学习不松懈。收徒授学,常常有数十人。
齐高帝即位,召刘瓛进华林园谈话,问他为政之道。他答道:“为政之道就在《孝经》里。刘宋王朝之所以覆灭,陛下您之所以得天下,正是这点。”皇上赞叹道:“儒者之言,可以为万世之宝啊。”皇上又对刘瓛说:“我顺应天命进行变革,人们议论认为如何?”刘瓛说:“陛下以前车之失为鉴戒,加上宽厚仁政,即使危急也可以安定;如果重蹈其覆辙,即使安定也一定有危急。”等他出去,皇上对司徒褚彦回说:“如此方正直率。学士自然超过别人。”
齐武帝永明初年,竟陵王子良请他任征北司徒记室,刘瓛致信给张融、王思远说:“接到你们的信让我应召,本当停下手上公事,但考虑到平生抱负,将有违你们的关怀。我对人情世故很笨拙,不习惯做官,以前曾经做过佐吏,便因为不能办好公事被罢免,这是熟识我的亲友们所共知的。自己充分估计自己的能力和职位,不敢期望高升,从小贫困,加上生性粗疏懒散,衣着长相,很是吓人。我希望遵从九九的遗迹(顺应阴阳天道留下的踪迹),可以无微不至地侍奉父母,开展自己计划,我的志向就在于此而已。”被授予步兵校尉,他没就任。
刘瓛身材瘦小,儒学学问在当时最高深,都城的士子、无官职的王公贵族,没有不在他座下受教的,当世的人推他为大儒,把他比作古代的曹褒、郑玄。刘瓛生性谦虚率真,不以崇高的名声自居,去拜访别人,只有一位门人拿着胡床跟随在身后。住在檀桥,有数间瓦房,屋顶都漏雨,学生敬仰他,把瓦屋叫做青溪。
竟陵王子良亲自前去拜访他。永明七年,向武帝上表要求为刘瓛建立馆舍,把杨烈桥原来主人的宅邸给了他,学生都来庆贺。刘瓛说:“这豪华宅邸难道是我的宅子?幸亏是诏令作讲堂,不然还恐怕被它害了。”没来得及迁居,就生病了。去世时,门人学生都穿吊丧的衣服来送葬。
刘瓛有天赋的卓绝的品性,祖母生疮已一年多,他手持膏药,用指头抹药以致手指溃烂。母亲孔氏很严明,对亲戚说:“阿称就是今世的曾子。”称是刘瓛的小名。到守母丧时,刘瓛住在墓下不肯走出守丧的草屋,腿脚因此弯曲,扶杖都不能站起来。
梁武帝年少时曾经师事刘瓛,到梁武帝天监元年时,他下诏为刘瓛立碑,谥号贞简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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