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雪月(1)——流云瘦
一、小名
妈妈给起的小名是叫做云的,只是现在已多年没人叫了。少时,小名不过是一个称呼,含着爱,含着亲昵,用各自喜欢的方式叫来,透出浓浓的亲情,并不会很用心地去选择。随手拈来,无非是花草雨雪山海之类,或者翠燕萍霞秀红,再或者索性猫儿狗儿的叫了。父母给的名字,恼也恼不得,别人叫来,也并无恶意。邻居家曾有一个男孩子叫狗狗,带女朋友来家前,用很严肃的语气对父母声明,决不许叫他的小名。
我的那个云字,原本飘逸轻灵的名字,被母亲的方言歪曲得毫无美感,早变了调不知何意了,因此一直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应该到我独立前都一直在忍受那个被叫得变了味的名字。后来当他用普通话叫出我的小名,却觉得更不是味,没有了那熟悉的音,便不像在唤我,似在叫着另一个人。
渐渐长大,便没有人再叫我的小名,连母亲面对成年的我们,也不再叫。似乎小名只是留给孩提时代的纪念,没有随着成长带走。多年后的今天,猛然想起,却无端地开始怀念,心里默念着它,用父母歪曲的语调,竟是那样的动听。
二、看云
虽然不喜欢被父母用方言叫得变了调的小名,却很喜欢这个“云”字。
北方的天空,多是澄碧透明的,有时可能是老天有意,平时阴两天,一到星期天,总会晴的。
小时候住平房,院子前有一大片空地,离着不远一二十米,有一条简易的公路通过,过往的车辆很少,因此,看得见远处又远处的风景和一排排钻天的杨和拂过树梢的云朵。
天自然是蓝的,很纯的蓝,看过去,心便要融化的那种蓝。这样的天空,总少不了云,或者三朵两朵悠闲地散步,或者一丝一缕絮般的拉伸。坐在门前的石墩上,眯缝着眼看天。无风的日子,云总是慢悠悠的游移,很长时候才能挪出视线。而在有些轻风的日子,那些云也不安分起来,总想逃脱一些什么,不停地变幻着身姿,伸展、拉长、变形、分离,等到离开视线时,早已不是初时的模样。
在少有的乌云密布的天气,也会去看云,这样的云也是分着层次的,浓浓淡淡的灰,深深浅浅的涂鸦着天空,那些被水气坠住而沉重的铅色云块,低低的压下来,天空不再高远,方能体会到人在天地间的韵味。
三、云想
任着天上的流云逝去,就这么坐在院里痴痴地看。午时的阳光,在飘渺的云间或浓或淡地投射下来,地上有一些疏密的影子,风从屋顶轻柔地掠过,院里的花草随着发出沙沙的响,让这寂静更静,心绪渐宁,随了流云去。
飘浮的云影,难道真可以舍了万千念,不再牵情,不再挂怀,不再想念?可那悠闲的轻灵并不能掩藏千变万化的身形中难抑的心事。蓝的天,将云儿无边的心事包容,淡淡的一点一点散了,直到不见。
另一片又来,携了谁的心事,沉重得有点灰,遮了阳光,在院墙上投下一抹阴影,慢慢移走。等到阳光剌目地亮起来,那些灰色的云影终于淡了。
今夜,雨打谁窗前的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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