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的童年(之八)
八 捉迷藏
第一次接触“捉迷藏”这个词,应该是读二年级的时候,那时书上有篇课文叫《诚实的孩子》,是写列宁的,说他小时候在姑妈家玩,和表兄弟表姐妹玩捉迷藏,结果不小心把桌上的花瓶打碎了。当时他没有承认,后来又写信向姑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当时读那篇文章,我并没有受到多大的教育。也许,撒谎是小孩的天性,特别是些活泼好动的孩子,一旦有什么事做得不好,他一定会加以隐瞒。比如作业没完成,考试不理想。我小时候也喜欢撒谎,不愿砍柴就假装说肚子疼,作业没做好就谎说家里的灯没煤油了。有一次我记得自己没有砍柴,回家怕挨骂,就躲在床后面不敢动弹,天黑了也不敢露面。开始我听到的是曾祖母的叫骂声,后来是全家慌成一团的叫喊声。父亲动用了好多力量,分成几组,到处寻找,有的沿河找,有的沿路找,有的在池塘边打捞,总之,全家就像一锅炸开的粥。我发现事情弄糟了,就更不敢出来了,生怕挨打。后来,我听见曾祖母伤心欲绝的痛哭声,这时自己也吓懵了,赶紧走了出来。当时的镜头我依然历历在目,曾祖母一看见我,一把搂住我,一边哭,一边“崽啊崽啊”叫个不停,我也搂住了她死命地啼哭,姐姐妹妹她们也在旁边大声的哭着。当时我不知道外面也在奔走相告“我已经找到了”的消息,只发现一时刻,门口就围满了人,父亲他们也很快就赶回家了。好久,曾祖母止住了啼哭,一家人都恢复了平静,她赶紧又到厨房热饭我吃,并额外煎了个鸡蛋。事后,曾祖母问我到底去了哪儿,我不敢说自己是因为没有砍柴怕挨骂而躲在床后,只是说自己不知不觉在床上睡着了,并假装对家里纷乱的情形一概不知。
现在想起当时的情景,内心深出除了涌现对被亲人的牵挂和疼爱感动外,其实还躁动着一种沾沾自喜的胜利感。是啊,凭着这次躲藏和撒谎,我不仅没砍柴,而且还没挨骂,更了不起的是还得到了煎鸡蛋的犒赏。这本领可真谓举世无双。萨达姆算啥,他再躲得紧不也被美国人逮住了么?本拉登也不算啥,虽然目前还算平安,但也被山姆大叔追得如丧家之犬。哪像我,一边在餐桌上美美地享受煎鸡蛋,一边悠闲地翘着二郎腿。
在家乡的土话里,我们对捉迷藏其实不叫“捉迷藏”,而叫“寻躲”。按照汉语语法来说,“捉迷藏”叫书面语,典雅高贵,它的出处应该是北方,当然前身也应该是方言,多谢新文化运动,所以它被“扶正”了。“寻躲”只能是个方言俚语,就像“下里巴人”一样,登不上大雅之堂。但我总觉得这个词比“捉迷藏”更贴切。你看,一个躲,一个寻,多形象啊。在英语里,捉迷藏叫“hide-and-seek”,直译过来就是“寻躲”。不过在这里我没有美化英语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方言俚语具有旺盛的生命力。毕竟,来自民间的东西积聚了生活的精华,包括语言,包括文学作品,它所蕴涵的文化深度与广度是单个文人的创作难以到达的。不信,看看《诗经》里的“风”就知道了。现在有些所谓的大作家,关着房门写小说,自诩亩产过万斤,听起来让人啼笑皆非;还有些大导演,一天到晚瞄准“奥斯卡”,作品空洞虚浮,让人不知所云。这些脱离生活、高高在上的行径除了唬人外,其他一无是处。难怪,现在的人既不喜欢看书,也不喜欢看电影了。
寻躲一般有两种玩法,视参与的人数而确定。如果人数较少,则由一个人寻,其余的去躲;人数较多时,则分成两边。但不管哪一种,寻躲大多是在有月亮的晚上进行,这一点我已经在《回忆我的童年之闲谈》中有介绍,这里就不多说了。
两种玩法事先都要确定主持人,一般由年龄较大的,有一定的组织能力和号召力的人担任。在第一种玩法里,首先由主持人找出寻躲的人,但并不是由他去指派,游戏的民主性很强。挑选的方式是“撑天”。“撑天”就是每个参与者伸出食指,按在主持人张开的掌心里,然后大伙一起唱“撑天撑天……”可惜这唱法我已经忘记,这唱法类似儿歌“一抓金,二抓人,三抓四抓抓个人”。唱完了,你得赶快缩回手指,慢了就极有可能被支持人给抓住。当然你也不能提前缩回,否则就违例了。抓住了谁,谁就是寻躲人。然后由主持人蒙住他的眼睛,其他的人就赶紧躲去。蒙眼睛的时间,现在推算一下,一般一分钟左右,由主持人来控制。一分钟的时间到了,主持人松开寻躲人的眼睛之前,还要问他是得风还是得雨,如果说得风,就吹一下他的头发,如果说得雨,则喷一下唾沫在他头发上,这个动作到底有什么意义谁也不得而知,反正一直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我们小孩可没有破旧立新的勇气,只能循规蹈矩,否则就会被排斥于游戏之外。寻躲的时间大约是5-10分钟,也是由主持人控制的。在这期间,如果寻躲人能找到躲藏的人,则按顺序确定下一个寻躲人;如果找不到,则继续由他寻找去,如此往复。游戏就这么简单,但我们就是乐此不疲。共2页,当前第1页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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