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六记 · 卷二 · 闲情记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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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六记 · 卷二 · 闲情记趣】拼音版/注音版

fú shēng liù jì juǎn èr xián qíng jì qù。

浮生六记 · 卷二 · 闲情记趣。

shěn fù。

沈复。

yú yì tóng zhì shí，

余忆童稚时，

néng zhāng mù duì rì，

能张目对日，

míng chá qiū háo。

明察秋毫。

jiàn miǎo xiǎo wēi wù，

见藐小微物，

bì xì chá qí wén lǐ，

必细察其纹理，

gù shí yǒu wù wài zhī qù。

故时有物外之趣。

xià wén chéng léi，

夏蚊成雷，

sī nǐ zuò qún hè wǔ kōng，

私拟作群鹤舞空，

xīn zhī suǒ xiàng，

心之所向，

zé huò qiān huò bǎi，

则或千或百，

guǒ rán hè yě。

果然鹤也。

áng shǒu guān zhī，

昂首观之，

xiàng wèi zhī qiáng。

项为之强。

yòu liú wén yú sù zhàng zhōng，

又留蚊于素帐中，

xú pēn yǐ yān，

徐喷以烟，

shǐ qí chōng yān fēi míng，

使其冲烟飞鸣，

zuò qīng yún bái hè guān，

作青云白鹤观，

guǒ rú hè lì yún duān，

果如鹤唳云端，

wèi zhī yí rán chēng kuài。

为之怡然称快。

yòu cháng yú tǔ qiáng āo tū chù huā tái xiǎo cǎo cóng zá chǔ，

又常于土墙凹凸处、花台小草丛杂处，

dūn qí shēn，

蹲其身，

shǐ yǔ tái qí。

使与台齐。

dìng shén xì shì，

定神细视，

yǐ cóng cǎo wèi lín，

以丛草为林，

yǐ chóng yǐ wèi shòu，

以虫蚁为兽，

yǐ tǔ lì tū zhě wèi qiū，

以土砾凸者为丘，

āo zhě wèi hè，

凹者为壑，

shén yóu qí zhōng，

神游其中，

yí rán zì dé。

怡然自得。

yī rì，

一日，

jiàn èr chóng dòu cǎo jiān，

见二虫斗草间，

guān zhī，

观之，

xìng zhèng nóng，

兴正浓，

hū yǒu páng rán dà wù，

忽有庞然大物，

bá shān dào shù ér lái，

拔山倒树而来，

gài yī lài há ma yě。

盖一癞虾蟆也。

shé yī tǔ ér èr chóng jǐn wèi suǒ tūn。

舌一吐而二虫尽为所吞。

yú nián yòu，

余年幼，

fāng chū shén，

方出神，

bù jué ya rán jīng kǒng，

不觉呀然惊恐，

shén dìng，

神定，

zhuō há ma，

捉虾蟆，

biān shù shí，

鞭数十，

qū zhī bié yuàn。

驱之别院。

nián zhǎng sī zhī，

年长思之，

èr chóng zhī dòu，

二虫之斗，

gài tú jiān bù cóng yě，

盖图奸不从也，

gǔ yǔ yún jiān jìn shā，

古语云「奸近杀」，

chóng yì rán yé tān cǐ shēng yá，

虫亦然耶？贪此生涯，

luǎn wèi qiū yǐn suǒ hā wú sú chēng yáng yuē luǎn，

卵为蚯蚓所哈（吴俗称阳曰卵），

zhǒng bù néng biàn，

肿不能便，

zhuō yā kāi kǒu hā zhī，

捉鸭开口哈之，

bì yù ǒu shì shǒu，

婢妪偶释手，

yā diān qí jǐng zuò tūn shì zhuàng，

鸭颠其颈作吞噬状，

jīng ér dà kū，

惊而大哭，

chuán wèi yǔ bǐng。

传为语柄。

cǐ jiē yòu shí xián qíng yě。

此皆幼时闲情也。

jí zhǎng，

及长，

ài huā chéng pǐ，

爱花成癖，

xǐ jiǎn pén shù。

喜剪盆树。

shí zhāng lán pō，

识张兰坡，

shǐ jīng jiǎn zhī yǎng jié zhī fǎ，

始精剪枝养节之法，

jì wù jiē huā dié shí zhī fǎ。

继悟接花叠石之法。

huā yǐ lán wèi zuì，

花以兰为最，

qǔ qí yōu xiāng yùn zhì yě，

取其幽香韵致也，

ér bàn pǐn zhī shāo kān rù pǔ zhě bù kě duō de。

而瓣品之稍堪入谱者不可多得。

lán pō lín zhōng shí，

兰坡临终时，

zèng yú hé bàn sù xīn chūn lán yī pén，

赠余荷瓣素心春兰一盆，

jiē jiān píng xīn kuò，

皆肩平心阔，

jīng xì bàn jìng，

茎细瓣净，

kě yǐ rù pǔ zhě，

可以入谱者，

yú zhēn rú gǒng bì，

余珍如拱璧，

zhí yú mù yóu yú wài，

值余幕游于外，

yún néng qīn wèi guàn gài，

芸能亲为灌溉，

huā yè pō mào，

花叶颇茂，

bù èr nián，

不二年，

yī dàn hū wēi sǐ，

一旦忽萎死，

qǐ gēn shì zhī，

起根视之，

jiē bái rú yù，

皆白如玉，

qiě lán yá bó rán，

且兰芽勃然，

chū bù kě jiě，

初不可解，

yǐ wéi wú fú xiāo shòu，

以为无福消受，

hào tàn ér yǐ，

浩叹而已，

shì hòu shǐ xī yǒu rén yù fēn bù yǔn，

事后始悉有人欲分不允，

gù yòng gǔn tāng guàn shā yě。

故用滚汤灌杀也。

cóng cǐ shì bù zhí lán。

从此誓不植兰。

cì rǎo juān，

次扰鹃，

suī wú xiāng ér sè kě jiǔ wán，

虽无香而色可久玩，

qiě yì jiǎn cái。

且易剪裁。

yǐ yún xī zhī lián yè，

以芸惜枝怜叶，

bù rěn chàng jiǎn，

不忍畅剪，

gù nán chéng shù。

故难成树。

qí tā pén wán jiē rán。

其他盆玩皆然。

wéi měi nián lí dōng jú zhàn，

惟每年篱东菊绽，

jī xìng chéng pǐ。

积兴成癖。

xǐ zhāi chā píng，

喜摘插瓶，

bù ài pén wán。

不爱盆玩。

fēi pén wán bù zú guān，

非盆玩不足观，

yǐ jiā wú yuán pǔ，

以家无园圃，

bù néng zì zhí，

不能自植，

huò yú shì zhě，

货于市者，

jù cóng zá wú zhì，

俱丛杂无致，

gù bù sāi。

故不鳃。

qí chā huā duǒ，

其插花朵，

shù yí dān，

数宜单，

bù yí shuāng，

不宜双，

měi píng qǔ yī zhǒng bù cān sè，

每瓶取一种不参色，

píng kǒu qǔ kuò dà bù qǔ zhǎi xiǎo，

瓶口取阔大不取窄小，

kuò dà zhě shū zhǎn bù jū。

阔大者舒展不拘。

zì wǔ qī huā zhì sān sì shí huā，

自五、七花至三、四十花，

bì yú píng kǒu zhōng yī cóng nù qǐ，

必于瓶口中一丛怒起，

yǐ bù sǎn màn bù jǐ yà bù kào píng kǒu wèi miào，

以不散漫、不挤轧、不靠瓶口为妙，

suǒ wèi qǐ bǎ yí jǐn yě。

所谓「起把宜紧」也。

huò tíng tíng yù lì，

或亭亭玉立，

huò fēi wǔ héng xié。

或飞舞横斜。

huā qǔ cēn cī，

花取参差，

jiān yǐ huā ruǐ，

间以花蕊，

yǐ miǎn fēi bó shuǎ pán zhī bìng kuàng qǔ bù luàn gěng qǔ bù qiáng yòng zhēn yí cáng，

以免飞钹耍盘之病；况取不乱；梗取不强；用针宜藏，

zhēn cháng níng duàn zhī，

针长宁断之，

wú lìng zhēn zhēn lù jīng，

毋令针针露粳，

suǒ wèi píng kǒu yí qīng yě。

所谓「瓶口宜清」也。

shì zhuō zhī dà xiǎo，

视桌之大小，

yī zhuō sān píng zhì qī píng ér zhǐ，

一桌三瓶至七瓶而止，

duō zé méi mù bù fēn，

多则眉目不分，

jí tóng shì jǐng zhī jú píng yǐ。

即同市井之菊屏矣。

jǐ zhī gāo dī，

几之高低，

zì sān sì cùn zhì èr chǐ wǔ liù cùn ér zhǐ，

自三四寸至二尺五六寸而止，

bì xū cēn cī gāo xià hù xiāng zhào yìng，

必须参差高下互相照应，

yǐ qì shì lián luò wèi shàng，

以气势联络为上，

ruò zhōng gāo liǎng dī，

若中高两低，

hòu gāo qián dī，

后高前低，

chéng pái duì liè，

成排对列，

yòu fàn sú suǒ wèi jǐn huī duī yǐ。

又犯俗所谓「锦灰堆」矣。

huò mì huò shū，

或密或疏，

huò jìn huò chū，

或进或出，

quán zài huì xīn zhě dé huà yì nǎi kě。

全在会心者得画意乃可。

ruò pén wǎn pán xǐ，

若盆碗盘洗，

yòng piào qīng sōng xiāng yú pí miàn hé yóu，

用漂青松香榆皮面和油，

xiān áo yǐ dào huī，

先熬以稻灰，

shōu chéng jiāo，

收成胶，

yǐ tóng piàn àn dīng xiàng shàng，

以铜片按钉向上，

jiāng gāo huǒ huà，

将膏火化，

zhān tóng piàn yú pán wǎn pén xǐ zhōng。

粘铜片于盘碗盆洗中。

qí lěng，

俟冷，

jiāng huā yòng tiě sī zhā bǎ，

将花用铁丝扎把，

chā yú dīng shàng，

插于钉上，

yí piān xié qǔ shì bù kě jū zhōng，

宜偏斜取势不可居中，

gèng yí zhī shū yè qīng，

更宜枝疏叶清，

bù kě yōng jǐ。

不可拥挤。

rán hòu jiā shuǐ，

然后加水，

yòng wǎn shā shǎo xǔ yǎn tóng piàn，

用碗沙少许掩铜片，

shǐ guān zhě yí cóng huā shēng yú wǎn dǐ fāng miào。

使观者疑丛花生于碗底方妙。

ruò yǐ mù běn huā guǒ chā píng，

若以木本花果插瓶，

jiǎn cái zhī fǎ bù néng sè sè zì mì，

剪裁之法（不能色色自觅，

qiàn rén pān zhé zhě měi bù hé yì，

倩人攀折者每不合意），

bì xiān zhí zài shǒu zhōng，

必先执在手中，

héng xié yǐ guān qí shì，

横斜以观其势，

fǎn cè yǐ qǔ qí tài xiāng dìng zhī hòu，

反侧以取其态；相定之后，

jiǎn qù zá jì，

剪去杂技，

yǐ shū shòu gǔ guài wèi jiā zài sī qí gěng rú hé rù píng，

以疏瘦古怪为佳；再思其梗如何入瓶，

huò zhé huò qū，

或折或曲，

chā rù píng kǒu，

插入瓶口，

fāng miǎn bèi yè cè huā zhī huàn。

方免背叶侧花之患。

ruò yī zhī dào shǒu，

若一枝到手，

xiān jū dìng qí gěng zhī zhí zhě chā píng zhōng，

先拘定其梗之直者插瓶中，

shì bì zhī luàn gěng qiáng，

势必枝乱梗强，

huā cè yè bèi，

花侧叶背，

jì nán qǔ tài，

既难取态，

gèng wú yùn zhì yǐ。

更无韵致矣。

zhé gěng dǎ qū zhī fǎ，

折梗打曲之法，

jù qí gěng zhī bàn ér qiàn yǐ zhuān shí。

锯其梗之半而嵌以砖石。

zé zhí zhě qū yǐ，

则直者曲矣，

rú huàn gěng dào，

如患梗倒，

qiāo yī èr dīng yǐ guǎn zhī。

敲一、二钉以筦之。

jí fēng yè zhú zhī，

即枫叶竹枝，

luàn cǎo jīng jí，

乱草荆棘，

jūn kān rù xuǎn。

均堪入选。

huò lǜ zhú yī gān pèi yǐ gǒu qǐ shù lì，

或绿竹一竿配以枸杞数粒，

jǐ jīng xì cǎo bàn yǐ jīng jí liǎng zhī，

几茎细草伴以荆棘两枝，

gǒu wèi zhì dé yí，

苟位置得宜，

lìng yǒu shì wài zhī qù。

另有世外之趣。

ruò xīn zāi huā mù，

若新栽花木，

bù fáng wāi xié qǔ shì，

不妨歪斜取势，

tīng qí yè cè，

听其叶侧，

yī nián hòu zhī yè zì néng xiàng shàng，

一年后枝叶自能向上，

rú shù shù zhí zāi，

如树树直栽，

jí nán qǔ shì yǐ。

即难取势矣。

zhì jiǎn cái pén shù，

至剪裁盆树，

xiān qǔ gēn lù jī zhǎo zhě，

先取根露鸡爪者，

zuǒ yòu jiǎn chéng sān jié，

左右剪成三节，

rán hòu qǐ zhī。

然后起枝。

zhī yī jié，

—枝一节，

qī zhī dào dǐng，

七枝到顶，

huò jiǔ zhī dào dǐng。

或九枝到顶。

zhī jì duì jié rú jiān bì，

枝忌对节如肩臂，

jié jì yōng zhǒng rú hè xī xū pán xuán chū zhī，

节忌臃肿如鹤膝；须盘旋出枝，

bù kě guāng liú zuǒ yòu，

不可光留左右，

yǐ bì chì xiōng lòu bèi zhī bìng yòu bù kě qián hòu zhí chū。

以避赤胸露背之病；又不可前后直出。

yǒu míng shuāng qǐ sān qǐ zhě，

有名双起三起者，

yī gēn ér qǐ liǎng sān shù yě。

一根而起两、三树也。

rú gēn wú zhuǎ xíng，

如根无爪形，

biàn chéng chā shù，

便成插树，

gù bù qǔ。

故不取。

rán yī shù jiǎn chéng，

然一树剪成，

zhì shǎo dé sān sì shí nián。

至少得三、四十年。

yú shēng píng jǐn jiàn wú xiāng wàn wēng míng cǎi zhāng zhě，

馀生平仅见吾乡万翁名彩章者，

yī shēng jiǎn chéng shù shù。

一生剪成数树。

yòu zài yáng zhōu shāng jiā jiàn yǒu yú shān yóu kè xié sòng huáng yáng cuì bǎi gè yī pén，

又在扬州商家见有虞山游客携送黄杨翠柏各一盆，

xī hū míng zhū àn tóu，

惜乎明珠暗投，

yú wèi jiàn qí kě yě。

余未见其可也。

ruò liú zhī pán rú bǎo tǎ，

若留枝盘如宝塔，

zhā zhī qū rú qiū yǐn zhě，

扎枝曲如蚯蚓者，

biàn chéng jiàng qì yǐ。

便成匠气矣。

diǎn zhuì pén zhōng huā shí，

点缀盆中花石，

xié kě yǐ rù huà，

邪可以入画，

dà jǐng kě yǐ rù shén。

大景可以入神。

yī ōu qīng míng，

一瓯清茗，

shén néng qū rù qí zhōng，

神能趋入其中，

fāng kě gōng yōu zhāi zhī wán。

方可供幽斋之玩。

zhǒng shuǐ xiān wú líng bì shí，

种水仙无灵壁石，

yú cháng yǐ tàn zhī yǒu shí yì zhě dài zhī。

余尝以炭之有石意者代之。

huáng yá cài xīn qí bái rú yù，

黄芽菜心其白如玉，

qǔ dà xiǎo wǔ qī zhī，

取大小五七枝，

yòng shā tǔ zhí cháng fāng pán nèi，

用沙土植长方盘内，

yǐ tàn dài shí，

以炭代石，

hēi bái fēn míng，

黑白分明，

pō yǒu yì sī。

颇有意思。

yǐ cǐ lèi tuī，

以此类推，

yōu qù wú qióng，

幽趣无穷，

nán yǐ méi jǔ。

难以枚举。

rú shí gé pú jié zǐ，

如石葛蒲结子，

yòng lěng mǐ tāng tóng jué pēn tàn shàng，

用冷米汤同嚼喷炭上，

zhì yīn shī dì，

置阴湿地，

néng zhǎng xì chāng pú，

能长细菖蒲，

suí yì yí yǎng pén wǎn zhōng，

随意移养盆碗中，

róng róng kě ài。

茸茸可爱。

yǐ lǎo péng zi mó báo liǎng tóu，

以老蓬子磨薄两头，

rù dàn ké shǐ jī yì zhī，

入蛋壳使鸡翼之，

qí chú chéng qǔ chū，

俟雏成取出，

yòng jiǔ zhōng yàn cháo ní jiā tiān mén dōng shí fēn zhī èr，

用久中燕巢泥加天门冬十分之二，

dǎo làn bàn yún，

捣烂拌匀，

zhí yú xiǎo qì zhōng，

植于小器中，

guàn yǐ hé shuǐ，

灌以河水，

shài yǐ zhāo yáng，

晒以朝阳，

huā fā dà rú jiǔ bēi，

花发大如酒杯，

suō suō rú wǎn kǒu，

缩缩如碗口，

tíng tíng kě ài。

亭亭可爱。

ruò fú yuán tíng lóu gé，

若夫园亭楼阁，

tào shì huí láng，

套室回廊，

dié shí chéng shān，

叠石成山，

zāi huā qǔ shì，

栽花取势，

yòu zài dà zhōng jiàn xiǎo，

又在大中见小，

xiǎo zhōng jiàn dà，

小中见大，

xū zhōng yǒu shí，

虚中有实，

shí zhōng yǒu xū，

实中有虚，

huò cáng huò lù，

或藏或露，

huò qiǎn huò shēn。

或浅或深。

bù jǐn zài zhōu huí qū zhé sì yǔ，

不仅在「周、回、曲、折」四宇，

yòu bù zài dì guǎng shí duō tú fán gōng fèi。

又不在地广石多徒烦工费。

huò jué dì duī tǔ chéng shān，

或掘地堆土成山，

jiān yǐ kuài shí，

间以块石，

zá yǐ huā cǎo，

杂以花草，

lí yòng méi biān，

篱用梅编，

qiáng yǐ téng yǐn，

墙以藤引，

zé wú shān ér chéng shān yǐ。

则无山而成山矣。

dà zhōng jiàn xiǎo zhě，

大中见小者，

sǎn màn chù zhí yì zhǎng zhī zhú，

散漫处植易长之竹，

biān yì mào zhī méi yǐ píng zhī。

编易茂之梅以屏之。

xiǎo zhōng jiàn dà zhě，

小中见大者，

zhǎi yuàn zhī qiáng yí āo tū qí xíng，

窄院之墙宜凹凸其形，

shì yǐ lǜ sè，

饰以绿色，

yǐn yǐ téng wàn qiàn dà shí，

引以藤蔓；嵌大石，

záo zì zuò bēi jì xíng tuī chuāng rú lín shí bì，

凿字作碑记形；推窗如临石壁，

biàn jué jùn qiào wú qióng。

便觉峻峭无穷。

xū zhōng yǒu shí zhě，

虚中有实者，

huò shān qióng shuǐ jìn chù，

或山穷水尽处，

yī zhé ér huò rán kāi lǎng huò xuān gé shè chú chù，

一折而豁然开朗；或轩阁设厨处，

yī kāi ér kě tōng bié yuàn。

一开而可通别院。

shí zhōng yǒu xū zhě，

实中有虚者，

kāi mén yú bù tōng zhī yuàn，

开门于不通之院，

yìng yǐ zhú shí，

映以竹石，

rú yǒu shí wú yě shè ǎi lán yú qiáng tóu，

如有实无也；设矮栏于墙头，

rú shàng yǒu yuè tái ér shí xū yě。

如上有月台而实虚也。

pín shì wū shǎo rén duō，

贫士屋少人多，

dāng fǎng wú xiāng tài píng chuán hòu shāo zhī wèi zhì，

当仿吾乡太平船后梢之位置，

zài jiā zhuǎn yí。

再加转移。

qí jiān tái jí wèi chuáng，

其间台级为床，

qián hòu jiè còu，

前后借凑，

kě zuò sān tā，

可作三塌，

jiān yǐ bǎn ér biǎo yǐ zhǐ，

间以板而裱以纸，

zé qián hòu shàng xià jiē yuè jué，

则前后上下皆越绝，

pì zhī rú háng zhǎng lù，

譬之如行长路，

jí bù jué qí zhǎi yǐ。

即不觉其窄矣。

yú fū fù qiáo yù yáng zhōu shí，

余夫妇乔寓扬州时，

céng fǎng cǐ fǎ，

曾仿此法，

wū jǐn liǎng chuán，

屋仅两椽，

shàng xià wò shì chú zào kè zuò jiē yuè jué ér chuò rán yǒu yú。

上下卧室、厨灶、客座皆越绝而绰然有馀。

yún céng xiào yuē wèi zhì suī jīng，

芸曾笑曰：「位置虽精，

zhōng fēi fù guì jiā qì xiàng yě。

终非富贵家气象也。

shì chéng rán yú yú sǎo mù shān zhōng，

」是诚然欤？ 余扫墓山中，

jiǎn yǒu luán wén kě guān zhī shí，

检有峦纹可观之石，

guī yǔ yún shāng yuē yòng yóu huī dié xuān zhōu shí yú bái shí pén，

归与芸商曰：「用油灰叠宣州石于白石盆，

qǔ sè yún yě。

取色匀也。

běn shān huáng shí suī gǔ piáo，

本山黄石虽古朴，

yì yòng yóu huī，

亦用油灰，

zé huáng bái xiàng yuè，

则黄白相阅，

záo hén bì lù，

凿痕毕露，

jiāng nài hé yún yuē zé shí zhī wán liè zhě，

将奈何？」芸曰：「择石之顽劣者，

dǎo mò yú huī hén chù，

捣末于灰痕处，

chéng shī sǎn zhī，

乘湿糁之，

gàn huò sè tóng yě。

干或色同也。

nǎi rú qí yán，

」乃如其言，

yòng yí xīng yáo cháng fāng pén dié qǐ yī fēng piān yú zuǒ ér tū yú yòu，

用宜兴窑长方盆叠起一峰：偏于左而凸于右，

bèi zuò héng fāng wén，

背作横方纹，

rú yún lín shí fǎ，

如云林石法，

chán yán āo tū，

廛岩凹凸，

ruò lín jiāng shí yàn zhuàng xū yī jiǎo，

若临江石砚状；虚一角，

yòng hé ní zhǒng qiān bàn bái píng shí shàng zhí niǎo luó，

用河泥种千瓣白萍；石上植茑萝，

sú hū yún sōng。

俗呼云松。

jīng yíng shù rì nǎi chéng。

经营数日乃成。

zhì shēn qiū，

至深秋，

niǎo luó màn yán mǎn shān，

茑萝蔓延满山，

rú téng luó zhī xuán shí bì，

如藤萝之悬石壁，

huā kāi zhèng hóng sè，

花开正红色，

bái píng yì tòu shuǐ dà fàng，

白萍亦透水大放，

hóng bái xiàng jiān。

红白相间。

shén yóu qí zhōng，

神游其中，

rú dēng péng dǎo。

如登蓬岛。

zhì zhī yán xià yǔ yún pǐn tí cǐ chù yí shè shuǐ gé，

置之檐下与芸品题：此处宜设水阁，

cǐ chù yí lì máo tíng，

此处宜立茅亭，

cǐ chù yí záo liù zì yuē luò huā liú shuǐ zhī jiān，

此处宜凿六字曰「落花流水之间」，

cǐ kě yǐ jū，

此可以居，

cǐ kě yǐ diào，

此可以钓，

cǐ kě yǐ tiào。

此可以眺。

xiōng zhōng qiū hè，

胸中丘壑，

ruò jiāng yí jū zhě rán。

若将移居者然。

yī xī，

一夕，

māo nú zhēng shí，

猫奴争食，

zì yán ér duò，

自檐而堕，

lián pén yǔ jià qǐng kè suì zhī。

连盆与架顷刻碎之。

yú tàn yuē jí cǐ xié yíng，

余叹曰：「即此协营，

shàng gàn zào wù jì yé liǎng rén bù jīn lèi luò。

尚干造物忌耶！」两人不禁泪落。

jìng shì fén xiāng，

静室焚香，

xián zhōng yǎ qù。

闲中雅趣。

yún cháng yǐ chén sù děng xiāng，

芸尝以沉速等香，

yú fàn jué zhēng tòu，

于饭镢蒸透，

zài lú shàng shè yī tóng sī jià，

在炉上设一铜丝架，

lí huǒ zhōng cùn xǔ，

离火中寸许，

xú xú hōng zhī，

徐徐烘之，

qí xiāng yōu yùn ér wú yān。

其香幽韵而无烟。

fó shǒu jì zuì bí xiù，

佛手忌醉鼻嗅，

xiù zé yì làn mù guā jì chū hàn，

嗅则易烂；木瓜忌出汗，

hàn chū，

汗出，

yòng shuǐ xǐ zhī wéi xiāng yuán wú jì。

用水洗之；惟香圆无忌。

fó shǒu mù guā yì yǒu gōng fǎ，

佛手、木瓜亦有供法，

bù néng bǐ xuān。

不能笔宣。

měi yǒu rù jiāng gōng tuǒ zhě suí shǒu qǔ xiù，

每有入将供妥者随手取嗅，

suí shǒu zhì zhī，

随手置之，

jí bù zhī gōng fǎ zhě yě。

即不知供法者也。

yú xián jū，

余闲居，

àn tóu píng huā bù jué。

案头瓶花不绝。

yún yuē zi zhī chā huā néng bèi fēng qíng yǔ lù，

芸曰：「子之插花能备风、晴、雨、露，

kě wèi jīng miào rù shén。

可谓精妙入神。

ér huà zhōng yǒu cǎo chóng yī fǎ，

而画中有草虫一法，

hé fǎng ér xiào zhī。

盍仿而效之。

yú yuē chóng zhí zhú bù shòu zhì，

」余曰；「虫踯躅不受制，

yān néng fǎng xiào yún yuē yǒu yī fǎ，

焉能仿效？」芸曰：「有一法，

kǒng zuò yǒng zuì guò ěr。

恐作俑罪过耳。

yú yuē shì yán zhī。

」余曰：「试言之。

yuē chóng sǐ sè bù biàn，

」曰：「虫死色不变，

mì táng láng chán dié zhī shǔ，

觅螳螂、蝉、蝶之属，

yǐ zhēn cì sǐ，

以针刺死，

yòng xì sī kòu chóng xiàng xì huā cǎo jiān，

用细丝扣虫项系花草间，

zhěng qí zú，

整其足，

huò bào gěng，

或抱梗，

huò tà yè，

或踏叶，

wǎn rán rú shēng，

宛然如生，

bù yì shàn hū yú xǐ，

不亦善乎？」余喜，

rú qí fǎ xíng zhī，

如其法行之，

jiàn zhě wú bù chēng jué。

见者无不称绝。

qiú zhī guī zhōng，

求之闺中，

jīn kǒng wèi bì yǒu cǐ huì xīn zhě yǐ。

今恐未必有此会心者矣。

yú yǔ yún jì jiè xī shān huá shì，

余与芸寄届锡山华氏，

shí huá fū rén yǐ liǎng nǚ cóng yún shí zì。

时华夫人以两女从芸识字。

xiāng jū yuàn kuàng，

乡居院旷，

xià rì bī rén，

夏日逼人，

láo jiào qí jiā，

劳教其家，

zuò huó huā píng fǎ shén miào。

作活花屏法甚妙。

měi píng shàn，

每屏—扇，

yòng mù shāo èr zhī yuē zhǎng sì wǔ cùn zuò ǎi tiáo dèng shì，

用木梢二枝约长四五寸作矮条凳式，

xū qí zhōng，

虚其中，

héng sì dǎng，

横四挡，

kuān yī chǐ xǔ，

宽一尺许，

sì jiǎo záo yuán yǎn，

四角凿圆眼，

chā zhú biān fāng yǎn，

插竹编方眼，

píng yuē gāo liù qī chǐ，

屏约高六七尺，

yòng shā pén zhǒng biǎn dòu zhì píng zhōng，

用砂盆种扁豆置屏中，

pán yán píng shàng，

盘延屏上，

liǎng rén kě yí dòng。

两人可移动。

duō biān shù píng，

多编数屏，

suí yì zhē lán，

随意遮拦，

huǎng rú lǜ yīn mǎn chuāng，

恍如绿阴满窗，

tòu fēng bì rì，

透风蔽日，

yū huí qū zhé，

纡回曲折，

suí shí kě gèng，

随时可更，

gù yuē huó huā píng，

故曰活花屏，

yǒu cǐ yī fǎ，

有此一法，

jí yī qiè téng běn xiāng cǎo suí dì kě yòng。

即一切藤本香草随地可用。

cǐ zhēn xiāng jū zhī liáng fǎ yě。

此真乡居之良法也。

yǒu rén lǔ bàn fǎng míng zhāng，

友人鲁半舫名璋，

zì chūn shān，

字春山，

shàn xiě sōng bǎi jí méi jú，

善写松柏及梅菊，

gōng lì shū，

工隶书，

jiān gōng tiě bǐ。

兼工铁笔。

yú jì jū qí jiā zhī xiāo shuǎng lóu yī nián yǒu bàn。

余寄居其家之萧爽楼一年有半。

lóu gòng wǔ chuán，

楼共五椽，

dōng xiàng，

东向，

yú hòu qí sān。

余后其三。

huì míng fēng yǔ，

晦明风雨，

kě yǐ yuǎn tiào。

可以远眺。

tíng zhōng yǒu mù xī yī zhū，

庭中有木犀一株，

qīng xiāng liáo rén。

清香撩人。

yǒu kuò yǒu xiāng，

有廓有厢，

dì jí yōu jìng。

地极幽静。

yí jū shí，

移居时，

yǒu yī pū yī yù，

有一仆一妪，

bìng qiè qí xiǎo nǚ lái。

并挈其小女来。

pū néng chéng yī，

仆能成衣，

yù néng fǎng jī，

妪能纺绩，

yú shì yún xiù yù jī pū zé chéng yī，

于是芸绣、妪绩、仆则成衣，

yǐ gōng xīn shuǐ。

以供薪水。

yú sù ài kè，

余素爱客，

xiǎo zhuó bì xíng lìng。

小酌必行令。

yún shàn bù fèi zhī pēng páo，

芸善不费之烹庖，

guā shū yú xiā，

瓜蔬鱼虾，

yī jīng yún shǒu，

一经芸手，

biàn yǒu yì wài mèi。

便有意外昧。

tóng rén zhī yú pín，

同人知余贫，

měi chū zhàng tóu qián，

每出杖头钱，

zuò jìng rì xù。

作竟日叙。

yú yòu hǎo jié，

余又好洁，

dì wú xiān chén，

地无纤尘，

qiě wú jū shù，

且无拘束，

bù xián fàng zòng。

不嫌放纵。

shí yǒu yáng bǔ fán míng chāng xù，

时有杨补凡名昌绪，

shàn rén wù xiě zhēn yuán shǎo yū míng pèi，

善人物写真；袁少迂名沛，

gōng shān shuǐ wáng xīng lán míng yán，

工山水；王星澜名岩，

gōng huā huì líng máo，

工花卉翎毛，

ài xiāo shuǎng lóu yōu yǎ，

爱萧爽楼幽雅，

jiē xié huà jù lái。

皆携画具来。

yú zé cóng zhī xué huà，

余则从之学画，

xiě cǎo zhuàn，

写草篆，

juān tú zhāng，

镌图章，

jiā yǐ rùn bǐ，

加以润笔，

jiāo yún bèi chá jiǔ gōng kè，

交芸备茶酒供客，

zhōng rì pǐn shī lùn huà ér yǐ。

终日品诗论画而已。

gèng yǒu xià dàn ān yī shān liǎng kūn jì，

更有夏淡安、揖山两昆季，

bìng móu shān yīn zhī bái liǎng kūn jì，

并缪山音、知白两昆季，

jí jiǎng yùn xiāng lù jú xiāng zhōu xiào xiá guō xiǎo yú，

及蒋韵香、陆橘香、周啸霞、郭小愚，

huá xìng fān zhāng xián hān zhū jūn zǐ，

华杏帆、张闲憨诸君子，

rú liáng shàng zhī yàn，

如梁上之燕，

zì qù zì lái。

自去自来。

yún zé bá chāi gū jiǔ，

芸则拔钗沽酒，

bù dòng shēng sè，

不动声色，

liáng chén měi jǐng，

良辰美景，

bù fàng qīng yuè。

不放轻越。

jīn zé tiān gè yī fāng，

今则天各一方，

fēng liú yún sàn，

风流云散，

jiān zhī yù suì xiāng mái，

兼之玉碎香埋，

bù kān huí shǒu yǐ fēi suǒ wèi dāng rì hún xián shì，

不堪回首矣！非所谓「当日浑闲事，

ér jīn jiù lián zhě hū xiāo shuǎng lóu yǒu sì jì tán guān huàn shēng qiān gōng xiè shí shì bā gǔ shí wén kàn pái zhì shǎi，

而今旧怜」者乎！ 萧爽楼有四忌：谈官宦升迁、公廨时事、八股时文、看牌掷色，

yǒu fàn bì fá jiǔ wǔ tīng。

有犯必罚酒五厅。

yǒu sì qǔ kāng kǎi háo shuǎng fēng liú yùn jiè luò tuò bù jī chéng jìng jiān mò。

有四取：慷慨豪爽、风流蕴藉、落拓不羁、澄静缄默。

cháng xià wú shì，

长夏无事，

kǎo duì wèi huì，

考对为会，

měi huì bā rén，

每会八人，

měi rén gè xié qīng fú èr bǎi。

每人各携青蚨二百。

xiān niān jiū，

先拈阄，

dé dì yī zhě wéi zhǔ zhě，

得第一者为主者，

guān fáng bié zuò，

关防别座，

dì èr zhě wèi téng lù，

第二者为誊录，

yì jiù zuò，

亦就座，

yú zuò jǔ zǐ，

馀作举子，

gè yú téng lù chù qǔ zhǐ yī tiáo，

各于誊录处取纸一条，

gài yòng yìn zhāng。

盖用印章。

zhǔ kǎo chū wǔ qī yán gè yī jù，

主考出五七言各一句，

kè xiāng wéi xiàn，

刻香为限，

xíng lì gòu sī，

行立构思，

bù zhǔn jiāo tóu sī yǔ，

不准交头私语，

duì jiù hòu tóu rù yī xiá，

对就后投入一匣，

fāng xǔ jiù zuò。

方许就座。

gè rén jiāo juàn bì，

各人交卷毕，

téng lù qǐ xiá，

誊录启匣，

bìng lù yī cè，

并录一册，

zhuǎn chéng zhǔ kǎo，

转呈主考，

yǐ dù xùn sī。

以杜徇私。

shí liù duì zhōng qǔ qī yán sān lián，

十六对中取七言三联，

wǔ yán sān lián。

五言三联。

liù lián zhōng qǔ dì yī zhě jí wéi hòu rèn zhǔ kǎo，

六联中取第一者即为后任主考，

dì èr zhě wèi téng lù，

第二者为誊录，

měi rén yǒu liǎng lián bù qǔ zhě fá qián èr shí wén，

每人有两联不取者罚钱二十文，

qǔ yī lián zhě miǎn fá shí wén，

取一联者免罚十文，

guò xiàn zhě bèi fá。

过限者倍罚。

yī chǎng，

一场，

zhǔ kǎo dé xiāng qián bǎi wén。

主考得香钱百文。

yī rì kě shí chǎng，

一日可十场，

jī qián qiān wén，

积钱千文，

jiǔ zī dà chàng yǐ。

酒资大畅矣。

wéi yún yì wèi guān juǎn，

惟芸议为官卷，

zhǔn zuò ér gòu sī。

准坐而构思。

yáng bǔ fán wèi yú fū fù xiě zài huā xiǎo yǐng，

杨补凡为余夫妇写载花小影，

shén qíng què xiào。

神情确肖。

shì yè yuè sè pō jiā，

是夜月色颇佳，

lán yǐng shàng fěn qiáng，

兰影上粉墙，

bié yǒu yōu zhì，

别有幽致，

xīng lán zuì hòu xīng fā yuē bǔ fán néng wéi jūn xiě zhēn，

星澜醉后兴发曰：「补凡能为君写真，

wǒ néng wéi huā tú yǐng。

我能为花图影。

yú xiào yuē huā yǐng néng rú rén yǐng fǒu xīng lán qǔ sù zhǐ pù yú qiáng，

」余笑曰：「花影能如人影否？」星澜取素纸铺于墙，

jí jiù lán yǐng，

即就兰影，

yòng mò nóng dàn tú zhī。

用墨浓淡图之。

rì jiān qǔ shì，

日间取视，

suī bù chéng huà，

虽不成画，

ér huā yè xiāo shū，

而花叶萧疏，

zì yǒu yuè xià zhī qù。

自有月下之趣。

yún shén bǎo zhī，

芸甚宝之，

gè yǒu tí yǒng。

各有题咏。

sū chéng yǒu nán yuán běi yuán èr chù，

苏城有南园、北园二处，

cài huā huáng shí，

菜花黄时，

kǔ wú jiǔ jiā xiǎo yǐn，

苦无酒家小饮，

xié hé ér wǎng，

携盒而往，

duì huā lěng yǐn，

对花冷饮，

shū wú yì wèi。

殊无意味。

huò yì jiù jìn mì yǐn zhě，

或议就近觅饮者，

huò yì kàn huā guī yǐn zhě，

或议看花归饮者，

zhōng bù rú duì huā rè yǐn wèi kuài。

终不如对花热饮为快。

zhòng yì mò dìng。

众议末定。

yún xiào yuē míng rì dàn gè chū zhàng tóu qián，

芸笑曰：「明日但各出杖头钱，

wǒ zì dān lú huǒ lái。

我自担炉火来。

zhòng xiào yuē nuò。

」众笑曰：「诺。

zhòng qù，

」众去，

yú wèn yuē qīng guǒ zì wǎng hū yún yuē fēi yě。

余问曰：「卿果自往乎？」芸曰：「非也。

qiè jiàn shì zhōng mài hún tún zhě，

妾见市中卖馄饨者，

qí dān guō zào wú bù bèi，

其担锅灶无不备，

hé gù zhī ér wǎng qiè xiān pēng tiáo duān zhěng，

盍雇之而往？妾先烹调端整，

dào bǐ chù zài yī xià guō，

到彼处再一下锅，

chá jiǔ liǎng biàn。

茶酒两便。

yú yuē jiǔ cài gù biàn yǐ，

」余曰：「酒菜固便矣，

chá fá pēng jù。

茶乏烹具。

yún yuē xié yī shā guàn qù，

」芸曰：「携一砂罐去，

yǐ tiě chā chuàn guàn bǐng，

以铁叉串罐柄，

qù qí guō，

去其锅，

xuán yú xíng zào zhōng，

悬于行灶中，

jiā chái huō jiān chá，

加柴火煎茶，

bù yì biàn hū yú gǔ zhǎng chēng shàn。

不亦便乎？」余鼓掌称善。

jiē tóu yǒu bào xìng zhě，

街头有鲍姓者，

mài hún tún wèi yè，

卖馄饨为业，

yǐ bǎi qián gù qí dān，

以百钱雇其担，

yuē yǐ míng rì wǔ hòu。

约以明日午后。

bào xīn rán yǔn yì。

鲍欣然允议。

míng rì kàn huā zhě zhì，

明日看花者至，

yú gào yǐ gù，

余告以故，

zhòng xián tàn fú。

众咸叹服。

fàn hòu tóng wǎng，

饭后同往，

bìng dài xí diàn，

并带席垫，

zhì nán yuán，

至南园，

zé liǔ yīn xià tuán zuò。

择柳阴下团坐。

xiān pēng míng，

先烹茗，

yǐn bì，

饮毕，

rán hòu nuǎn jiǔ pēng yáo。

然后暖酒烹肴。

shì shí fēng hé rì lì，

是时风和日丽，

biàn dì huáng jīn，

遍地黄金，

qīng shān hóng xiù，

青衫红袖，

yuè qiān dù mò，

越阡度陌，

dié fēng luàn fēi，

蝶蜂乱飞，

lìng rén bù yǐn zì zuì。

令人不饮自醉。

jì ér jiǔ yáo jù shú，

既而酒肴俱熟，

zuò dì dà jué，

坐地大嚼，

dān zhě pō bù sú，

担者颇不俗，

lā yǔ tóng yǐn。

拉与同饮。

yóu rén jiàn zhī，

游人见之，

mò bù xiàn wèi qí xiǎng。

莫不羡为奇想。

bēi pán láng jí，

杯盘狼籍，

gè yǐ táo rán，

各已陶然，

huò zuò huò wò，

或坐或卧，

huò gē huò xiào。

或歌或啸。

hóng rì jiāng tuí，

红日将颓，

yú sī zhōu，

余思粥，

dān zhě jí wéi mǎi mǐ zhǔ zhī，

担者即为买米煮之，

guǒ fù ér guī。

果腹而归。

yún yuē jīn rì zhī yóu lè hū zhòng yuē fēi fū rén zhī lì bù jí cǐ。

芸曰：「今日之游乐乎？」众曰：「非夫人之力不及此。

dà xiào ér sàn。

」大笑而散。

pín shì qǐ jū fú shí yǐ jí qì mǐn fáng shè，

贫士起居服食以及器皿房舍，

yí shěng jiǎn ér yǎ jié，

宜省俭而雅洁，

shěng jiǎn zhī fǎ yuē jiù shì lùn shì。

省俭之法曰「就事论事」。

yú ài xiǎo yǐn，

余爱小饮，

bù xǐ duō cài。

不喜多菜。

yún wèi zhì yī méi huā hé yòng èr cùn bái cí shēn dié liù zhǐ，

芸为置一梅花盒：用二寸白磁深碟六只，

zhōng zhì yì zhī，

中置一只，

wài zhì wǔ zhǐ，

外置五只，

yòng huī qī jiù，

用灰漆就，

qí xíng rú méi huā，

其形如梅花，

dǐ gài jūn qǐ āo léng，

底盖均起凹楞，

gài zhī shàng yǒu bǐng rú huā dì。

盖之上有柄如花蒂。

zhì zhī àn tóu，

置之案头，

rú yī duǒ mò méi fù zhuō qǐ zhǎn shì zhī，

如一朵墨梅覆桌；启盏视之，

rú cài zhuāng yú bàn zhōng，

如菜装于瓣中，

yī hé liù sè，

一盒六色，

èr sān zhī jǐ kě yǐ suí yì qǔ shí，

二、三知己可以随意取食，

shí wán zài tiān。

食完再添。

lìng zuò ǎi biān yuán pán yì zhī，

另做矮边圆盘一只，

yǐ biàn fàng bēi zhù jiǔ hú zhī lèi，

以便放杯箸酒壶之类，

suí chù kě bǎi，

随处可摆，

yí duō yì biàn。

移掇亦便。

jí shí wù shěng jiǎn zhī yī duān yě。

即食物省俭之一端也。

yú zhī xiǎo mào lǐng wà jiē yún zì zuò，

余之小帽领袜皆芸自做，

yī zhī pò zhě yí dōng bǔ xī，

衣之破者移东补西，

bì zhěng bì jié，

必整必洁，

sè qǔ miáo dàn yǐ miǎn gòu jī，

色取瞄淡以免垢迹，

jì kě chū kè，

既可出客，

yòu kě jiā cháng。

又可家常。

cǐ yòu fú shì shěng jiǎn zhī yī duān yě。

此又服饰省俭之一端也。

chū zhì xiāo shuǎng lóu zhōng，

初至萧爽楼中，

xián qí àn，

嫌其暗，

yǐ bái zhǐ hú bì，

以白纸糊壁，

suì liàng。

遂亮。

xià yuè lóu xià qù chuāng，

夏月楼下去窗，

wú lán gān，

无阑干，

jué kōng dòng wú zhē lán。

觉空洞无遮拦。

yún yuē yǒu jiù zhú lián zài，

芸曰：「有旧竹帘在，

hé bù yǐ lián dài lán yú yuē rú hé jiāng yuē yòng zhú shù gēn，

何不以帘代栏？」余曰：「如何？」姜曰：「用竹数根，

yǒu hēi sè，

黝黑色，

yī shù yī héng，

一竖一横，

liú chū zǒu lù，

留出走路，

jié bàn lián dā zài héng zhú shàng，

截半帘搭在横竹上，

chuí zhì dì，

垂至地，

gāo yǔ zhuō qí，

高与桌齐，

zhōng shù duǎn zhú sì gēn，

中竖短竹四根，

yòng má xiàn zhā dìng，

用麻线扎定，

rán hòu yú héng zhú dā lián chù，

然后于横竹搭帘处，

xún jiù hēi bù tiáo，

寻旧黑布条，

lián héng zhú guǒ fèng zhī。

连横竹裹缝之。

ǒu kě zhē lán shì guān，

偶可遮拦饰观，

yòu bù fèi qián。

又不费钱。

cǐ jiù shì lùn shì zhī yī fǎ yě。

」此「就事论事」之一法也。

yǐ cǐ tuī zhī，

以此推之，

gǔ rén suǒ wèi zhú tóu mù xiè jiē yǒu yòng，

古人所谓竹头木屑皆有用，

liáng yǒu yǐ yě。

良有以也。

xià yuè hé huā chū kāi shí，

夏月荷花初开时，

wǎn hán ér xiǎo fàng，

晚含而晓放，

yún yòng xiǎo shā náng cuō tiáo yè shǎo xǔ，

芸用小纱囊撮条叶少许，

zhì huā xīn，

置花心，

míng zǎo qǔ chū，

明早取出，

pēng tiān quán shuǐ pào zhī，

烹天泉水泡之，

xiāng yùn yóu jué。

香韵尤绝。

【浮生六记 · 卷二 · 闲情记趣】注释

芸：指作者的妻子陈芸。

盍：何不。

踯躅（zhí zhú）：徘徊，文中指虫子不停地跳动。

作俑：比喻倡导做不好的事。

耳：相当于「罢了」。

绝：绝妙，妙极。

属：种类。亦特指牲类。

行：试验。

礤：脖子

法：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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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节选自《浮生六记·卷二·闲情记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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