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 · 排调第二十五

刘义庆 - [南北朝]

诸葛瑾为豫州，遣别驾到台，语云：“小儿知谈，卿可与语。”连往诣恪，恪不与相见。后于张辅吴坐中相遇，别驾唤恪：“咄咄郎君。”恪因嘲之曰：“豫州乱矣，何咄咄之有？”答曰：“君明臣贤，未闻其乱。”恪曰：“昔唐尧在上，四凶在下。”答曰：“非唯四凶，亦有丹朱。”于是一坐大笑。

晋文帝与二陈共车，过唤钟会同载，即驶车委去。比出，已远。既至，因嘲之曰：“与人期行，何以迟迟？望卿遥遥不至。”会答曰：“矫然懿实，何必同群？”帝复问会：“皋繇何如人？”答曰：“上不及尧、舜，下不逮周、孔，亦一时之懿士。”

钟毓为黄门郎，有机警，在景王坐燕饮。时陈群子玄伯、武周子元夏同在坐，共嘲毓。景王曰：“皋繇何如人？”对曰：“古之懿士。”顾谓玄伯、元夏曰：“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

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往。步兵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王笑曰：“卿辈意，亦复可败邪？”

晋武帝问孙皓：“闻南人好作尔汝歌，颇能为不？”皓正饮酒，因举觞劝帝而言曰：“昔与汝为邻，今与汝为臣。上汝一杯酒，令汝寿万春。”帝悔之。

孙子荆年少时欲隐，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误曰“漱石枕流”。王曰：“流可枕，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欲洗其耳；所以漱石，欲砺其齿。”

头责秦子羽云：“子曾不如太原温颙、颍川荀宇、范阳张华、士卿刘许、义阳邹湛、河南郑诩。此数子者，或謇吃无宫商，或尪陋希言语，或淹伊多姿态，或讙哗少智谞，或口如含胶饴，或头如巾齑杵。而犹以文采可观，意思详序，攀龙附凤，并登天府。”

王浑与妇钟氏共坐，见武子从庭过，浑欣然谓妇曰：“生儿如此，足慰人意。”妇笑曰：“若使新妇得配参军，生儿故可不啻如此！”

荀鸣鹤、陆士龙二人未相识，俱会张茂先坐。张令共语。以其并有大才，可勿作常语。陆举手曰：“云闲陆士龙。”荀答曰：“日下荀鸣鹤。”陆曰：“既开青云睹白雉，何不张尔弓，布尔矢？”荀答曰：“本谓云龙骙骙，定是山鹿野麋。兽弱弩强，是以发迟。”张乃抚掌大笑。

陆太尉诣王丞相，王公食以酪。陆还遂病。明日与王笺云：“昨食酪小过，通夜委顿。民虽吴人，几为伧鬼。”

元帝皇子生，普赐群臣。殷洪乔谢曰：“皇子诞育，普天同庆。臣无勋焉，而猥颁厚赉。”中宗笑曰：“此事岂可使卿有勋邪？”

诸葛令、王丞相共争姓族先后，王曰：“何不言葛、王，而云王、葛？”令曰：“譬言驴马，不言马驴，驴宁胜马邪？”

刘真长始见王丞相，时盛暑之月，丞相以腹熨弹棋局，曰：“何乃渹？”刘既出，人问：“见王公云何？”刘曰：“未见他异，唯闻作吴语耳！”

王公与朝士共饮酒，举琉璃碗谓伯仁曰：“此碗腹殊空，谓之宝器，何邪？”答曰：“此碗英英，诚为清彻，所以为宝耳！”

谢幼舆谓周侯曰：“卿类社树，远望之，峨峨拂青天；就而视之，其根则群狐所托，下聚溷而已！”答曰：“枝条拂青天，不以为高；群狐乱其下，不以为浊；聚溷之秽，卿之所保，何足自称？”

王长豫幼便和令，丞相爱恣甚笃。每共围棋，丞相欲举行，长豫按指不听。丞相笑曰：“讵得尔？相与似有瓜葛。”

明帝问周伯仁：“真长何如人？”答曰：“故是千斤犗特。”王公笑其言。伯仁曰：“不如卷角牸，有盘辟之好。”

王丞相枕周伯仁膝，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答曰：“此中空洞无物，然容卿辈数百人。”

干宝向刘真长叙其搜神记，刘曰：“卿可谓鬼之董狐。”

许文思往顾和许，顾先在帐中眠。许至，便径就床角枕共语。既而唤顾共行，顾乃命左右取枕上新衣，易己体上所著。许笑曰：“卿乃复有行来衣乎？”

康僧渊目深而鼻高，王丞相每调之。僧渊曰：“鼻者面之山，目者面之渊。山不高则不灵，渊不深则不清。”

何次道往瓦官寺礼拜甚勤。阮思旷语之曰：“卿志大宇宙，勇迈终古。”何曰：“卿今日何故忽见推？”阮曰：“我图数千户郡，尚不能得；卿乃图作佛，不亦大乎！”

庾征西大举征胡，既成行，止镇襄阳。殷豫章与书，送一折角如意以调之。庾答书曰：“得所致，虽是败物，犹欲理而用之。”

桓大司马乘雪欲猎，先过王、刘诸人许。真长见其装束单急，问：“老贼欲持此何作？”桓曰：“我若不为此，卿辈亦那得坐谈？”

褚季野问孙盛：“卿国史何当成？”孙云：“久应竟，在公无暇，故至今日。”褚曰：“古人‘述而不作’，何必在蚕室中？”

谢公在东山，朝命屡降而不动。后出为桓宣武司马，将发新亭，朝士咸出瞻送。高灵时为中丞，亦往相祖。先时，多少饮酒，因倚如醉，戏曰：“卿屡违朝旨，高卧东山，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将如苍生何？’今亦苍生将如卿何？”谢笑而不答。

初，谢安在东山居，布衣，时兄弟已有富贵者，翕集家门，倾动人物。刘夫人戏谓安曰：“大丈夫不当如此乎？”谢乃捉鼻曰：“但恐不免耳！”

支道林因人就深公买印山，深公答曰：“未闻巢、由买山而隐。”

王、刘每不重蔡公。二人尝诣蔡，语良久，乃问蔡曰：“公自言何如夷甫？”答曰：“身不如夷甫。”王、刘相目而笑曰：“公何处不如？”答曰：“夷甫无君辈客！”

张吴兴年八岁，亏齿，先达知其不常，故戏之曰：“君口中何为开狗窦？”张应声答曰：“正使君辈从此中出入！”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答曰：“我晒书。”

谢公始有东山之志，后严命屡臻，势不获已，始就桓公司马。于时人有饷桓公药草，中有“远志”。公取以问谢：“此药又名‘小草’，何一物而有二称？”谢未即答。时郝隆在坐，应声答曰：“此甚易解：处则为远志，出则为小草。”谢甚有愧色。桓公目谢而笑曰：“郝参军此过乃不恶，亦极有会。”

庾园客诣孙监，值行，见齐庄在外，尚幼，而有神意。庾试之曰：“孙安国何在？”即答曰：“庾稚恭家。”庾大笑曰：“诸孙大盛，有儿如此！”又答曰：“未若诸庾之翼翼。”还，语人曰：“我故胜，得重唤奴父名。”

范玄平在简文坐，谈欲屈，引王长史曰：“卿助我。”王曰：“此非拔山力所能助！”

郝隆为桓公南蛮参军，三月三日会，作诗。不能者，罚酒三升。隆初以不能受罚，既饮，揽笔便作一句云：“娵隅跃清池。”桓问：“娵隅是何物？”答曰：“蛮名鱼为娵隅。”桓公曰：“作诗何以作蛮语？”隆曰：“千里投公，始得蛮府参军，那得不作蛮语也？”

袁羊尝诣刘恢，恢在内眠未起。袁因作诗调之曰：“角枕粲文茵，锦衾烂长筵。”刘尚晋明帝女，主见诗，不平曰：“袁羊，古之遗狂！”

殷洪远答孙兴公诗云：“聊复放一曲。”刘真长笑其语拙，问曰：“君欲云那放？”殷曰：“（木翕）腊亦放，何必其枪铃邪？”

桓公既废海西，立简文，侍中谢公见桓公拜。桓惊笑曰：“安石，卿何事至尔？”谢曰：“未有君拜于前，臣立于后！”

郗重熙与谢公书，道：“王敬仁闻一年少怀问鼎。不知桓公德衰，为复后生可畏？”

张苍梧是张凭之祖，尝语凭父曰：“我不如汝。”凭父未解所以。苍梧曰：“汝有佳儿。”凭时年数岁，敛手曰：“阿翁，讵宜以子戏父？”

习凿齿、孙兴公未相识，同在桓公坐。桓语孙“可与习参军共语。”孙云：“‘蠢尔蛮荆’，敢与大邦为讎？”习云：“‘薄伐猃狁’，至于太原。”

桓豹奴是王丹阳外生，形似其舅，桓甚讳之。宣武云：“不恒相似，时似耳！恒似是形，时似是神。”桓逾不说。

王子猷诣谢万，林公先在坐，瞻瞩甚高。王曰：“若林公须发并全，神情当复胜此不？”谢曰：“唇齿相须，不可以偏亡。须发何关于神明？”林公意甚恶。曰：“七尺之躯，今日委君二贤。”

郗司空拜北府，王黄门诣郗门拜，云：“应变将略，非其所长。”骤咏之不已。郗仓谓嘉宾曰：“公今日拜，子猷言语殊不逊，深不可容！”嘉宾曰：“此是陈寿作诸葛评。人以汝家比武侯，复何所言？”

王子猷诣谢公，谢曰：“云何七言诗？”子猷承问，答曰：“昂昂若千里之驹，泛泛若水中之凫。”

王文度、范荣期俱为简文所要。范年大而位小，王年小而位大。将前，更相推在前。既移久，王遂在范后。王因谓曰：“簸之扬之，糠秕在前。”范曰：“洮之汰之，沙砾在后。”

刘遵祖少为殷中军所知，称之于庾公。庾公甚忻然，便取为佐。既见，坐之独榻上与语。刘尔日殊不称，庾小失望，遂名之为“羊公鹤”。昔羊叔子有鹤善舞，尝向客称之。客试使驱来，氃氋而不肯舞。故称比之。

魏长齐雅有体量，而才学非所经。初宦当出，虞存嘲之曰：“与卿约法三章：谈者死，文笔者刑，商略抵罪。”魏怡然而笑，无忤于色。

郗嘉宾书与袁虎，道戴安道、谢居士云：“恒任之风，当有所弘耳。”以袁无恒，故以此激之。

范启与郗嘉宾书曰：“子敬举体无饶纵，掇皮无余润。”郗答曰：“举体无余润，何如举体非真者？”范性矜假多烦，故嘲之。

二郗奉道，二何奉佛，皆以财贿。谢中郎云：“二郗谄于道，二何佞于佛。”

王文度在西州，与林法师讲，韩、孙诸人并在坐。林公理每欲小屈，孙兴公曰：“法师今日如著弊絮在荆棘中，触地挂阂。”

范荣期见郗超俗情不淡，戏之曰：“夷、齐、巢、许，一诣垂名。何必劳神苦形，支策据梧邪？”郗未答。韩康伯曰：“何不使游刃皆虚？”

简文在殿上行，右军与孙兴公在后。右军指简文语孙曰：“此啖名客！”简文顾曰：“天下自有利齿儿。”后王光禄作会稽，谢车骑出曲阿祖之。王孝伯罢秘书丞在坐，谢言及此事，因视孝伯曰：“王丞齿似不钝。”王曰：“不钝，颇亦验。”

谢遏夏月尝仰卧，谢公清晨卒来，不暇着衣，跣出屋外，方蹑履问讯。公曰：“汝可谓前倨而后恭。”

顾长康作殷荆州佐，请假还东。尔时例不给布颿，顾苦求之，乃得发。至破冢，遭风大败。作笺与殷云：“地名破冢，真破冢而出。行人安稳，布颿无恙。”

符朗初过江，王咨议大好事，问中国人物及风土所生，终无极已。朗大患之。次复问奴婢贵贱，朗云：“谨厚有识，中者，乃至十万；无意为奴婢，问者，止数千耳。”

东府客馆是版屋。谢景重诣太傅，时宾客满中，初不交言，直仰视云：“王乃复西戎其屋。”

顾长康啖甘蔗，先食尾。问所以，云：“渐至佳境。”

孝武属王珣求女婿，曰：“王敦、桓温，磊砢之流，既不可复得，且小如意，亦好豫人家事，酷非所须。正如真长、子敬比，最佳。”珣举谢混。后袁山松欲拟谢婚，王曰：“卿莫近禁脔。”

桓南郡与殷荆州语次，因共作了语。顾恺之曰：“火烧平原无遗燎。”桓曰：“白布缠棺竖旒旐。”殷曰：“投鱼深渊放飞鸟。”次复作危语。桓曰：“矛头淅米剑头炊。”殷曰：“百岁老翁攀枯枝。”顾曰：“井上辘轳卧婴儿。”殷有一参军在坐，云：“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殷曰：“咄咄逼人！”仲堪眇目故也。

桓玄出射，有一刘参军与周参军朋赌，垂成，唯少一破。刘谓周曰：“卿此起不破，我当挞卿。”周曰：“何至受卿挞！”刘曰：“伯禽之贵，尚不免挞，而况于卿？”周殊无忤色。桓语庾伯鸾曰：刘参军宜停读书，周参军且勤学问。”

桓南郡与道曜讲老子，王侍中为主簿在坐。桓曰：“王主簿，可顾名思义。”王未答，且大笑。桓曰：“王思道能作大家儿笑。”

祖广行恒缩头。诣桓南郡，始下车，桓曰：“天甚晴朗，祖参军如从屋漏中来。”

桓玄素轻桓崖，崖在京下有好桃，玄连就求之，遂不得佳者。玄与殷仲文书，以为嗤笑曰：“德之休明，肃慎贡其楛矢；如其不尔，篱壁闲物，亦不可得也。”

世说新语 · 排调第二十五翻译文

诸葛瑾任豫州牧的时候，派遣别驾入朝，并告诉他说：“我的儿子善于谈吐，你可以和他谈论谈论。”别驾接连去拜访诸葛恪，诸葛恪都不和他见面。后来在辅吴将军张昭家中作客时相遇，别驾招呼诸葛恪：“哎呀呀，公子！”诸葛恪于是嘲笑他说：“豫州出乱子了，有什么好惊叹的？”别驾回答说：“君主圣明，臣子贤良，没有听说那里出了乱子。”诸葛恪说：“古时上面虽有唐尧，下面仍有四凶。”别驾回答说：“不仅有四凶，也有丹朱。”于是满座的人都大笑起来。

晋文帝和陈赛、陈泰一起乘车，当车子经过钟会家时，招呼钟会一同乘车，还没等他出来，就丢下他驾车离开了。等他出来，车子已经走远了。他赶到以后，晋文帝借机嘲笑他说：“和别人约定时间一起走，你为什么迟迟不出来？大家盼着你，你却遥遥无期。”钟会回答说：“懿德、实才矫然出众的人，为什么一走要和大家合群！”文帝又问钟会：“皋繇是怎样一个人？”钟会回答说：“比上不如尧舜，比下不如周公和孔子，但也是当时的懿德之士。”

钟毓任黄门侍郎，机灵敏锐。有一次陪侍景王宴饮。当时陈群的儿子玄伯、武周的儿子元夏一同在座，他们一起嘲笑钟毓。景王问：“皋繇是怎样的一个人？”钟毓回答说：“是古代的懿德之士。”又回过头对玄伯、元夏说：“君子周而不比，群而不党。”

嵇康、阮籍、山涛、刘伶，在竹林中畅饮，王戎后到，步兵校尉阮籍说：“俗物又来败坏人的意兴！”王戎笑着说：“你们的意兴也能败坏吗？”

晋武帝问孙皓：“听说南方人喜欢作《尔汝歌》，你可会作吗？”孙皓正在饮酒，于是举杯向武帝劝酒，并且作歌道：“从前和你是近邻，现在给你做小臣。拳献给你一杯酒，祝你寿长享万春。”武帝为这件事很后悔。

孙子荆年轻时想要隐居，告诉王武子说：“就要枕石漱流”，口误说成“漱石枕流。”王武子说：“流水可以枕，石头可以漱口吗？”孙子荆说：“枕流水是想要洗干净自己的耳朵，漱石头是想要磨练自己的牙齿。”

头谴责秦子羽说：“你竟比不上太原温颙，颖川荀宇，范阳张华，士卿刘许，义阳邹湛，河南郑诩。这几个人，有的口吃，语不成调；有的瘦弱丑陋，寡言少语；有的矫揉造作，扭捏作态；有的吵吵嚷嚷，缺少智谋；有的口像含着胶质糖浆；有的头像包着头巾的棒槌。然而，他们还是因为文辞值得观赏，思想周备而有条理，很会趋炎附势，结果都能一齐入朝为官。”

王浑和妻子钟氏在一起坐着，看见他们的儿子武子从院中走过，王浑高兴地对妻子说：“生个这样的儿子，满可以安心了。”他的妻子笑着说：“如果我能婚配参军，生的儿子本来可以不止是这样的。”

荀鸣鹤，陆士龙两人原来不相识，在张茂先家中作客时碰见了。张茂先让他们一起谈一谈，而且因为他们都有很高的才学，让他们不要说平常的俗话。陆士龙拱手说：“我是云间陆士龙。”荀鸣鹤回答说：“我是日下荀鸣鹤。”陆士龙说：“已经拨开云彩现青天，看见了白雉，为什么不张开你的弓，搭上你的箭？”荀鸣鹤回答说：“我本来以为是威武的云龙，可原来是山野麋鹿；兽弱而弓强，因此迟迟不敢放箭。”张茂先于是拍手大笑。

太尉陆玩去拜访丞相王导，王导拿奶酪招待他。陆玩回家就病倒了。第二天他给王导写信说：“昨天吃奶酪稍微过量，整夜精神不振，疲困不堪。小民虽然是吴人，却几乎成了北方的死鬼。”

晋元帝皇子降生，普遍赏赐群臣。殷洪乔谢赏时说：“皇子诞生，普天下共同庆贺。臣下没有功劳，却辱蒙重赏。”元帝笑着说：“这事难道能让你有功劳吗！”

尚书令诸葛恢和丞相王导两人一起争论姓氏的先后。王导说：“为什么不说葛、王，而说王、葛？”诸葛恢说：“譬如说驴马，不说马驴，驴难道胜过马吗！”

刘真长初见丞相王导，当时是最热的月分，丞相把腹部压在弹棋盘上，说：“怎么这么凉啊！”刘真长辞出以后，有人问他见到王导，看法怎么样，刘真长说：“没有见到其他特别的地方，只是听到他说吴语罢了。”

王导和朝廷的官员一道饮酒，他举起琉璃碗对周伯仁说：“这个碗腹内空空，还称它是宝器，为什么呢？”周伯仁回答说：“这个碗亮晶晶的，确实晶莹澄澈，这就是成为宝器的原因啊。”

谢幼舆对武城侯周（岂页）说：“你像社坛上的树，远远望去，高耸云霄；走近去看，它的根部却是群狐聚居的地方，下面堆积看污秽的东西罢了。”周f回答说：“树枝擦着青天，我不认为高；群狐在它根部捣乱，也不认为混乱。至于藏垢纳污这种丑恶的事，是你所占有的，哪里值得自夸呢！”

王长豫小时候就很和善，丞相王导非常疼爱他。每次和他一起下围棋，王导要动子走棋，长豫却按着指头不让动。王导笑着说：“你怎么能这样做，我们相互间好像还有点关系吧！”

晋明帝问周伯仁：“真长是怎么样的人？”周伯仁回答说：“自然是个千斤重的阉牛。”王导嘲笑他说的活。周伯仁说：“当然比不上卷角老母牛，能好好地盘旋进退。”

丞相王导枕着周伯仁的膝，用手指着他的肚子说：“你这里有什么东西？”周伯仁回答说：“这里空空洞洞，没有东西，可是能容纳下几百个像你这样的人。”

干宝向刘真长叙说他的《搜神记》，刘真长说：“你可以说是鬼神的董狐。”

许文思去顾和的府上，顾和先已在帐子里睡觉，许文思来到，就径直上床靠着角枕跟顾和交谈。不久又招呼顾和一道走，顾和便叫随从去拿衣架上的新衣，换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许文思笑着说：“你竟然还有出门穿的衣服吗？”

康僧渊眼睛深陷，鼻梁很高，丞相王导常常嘲笑他。僧渊说：“鼻子是脸上的山；眼睛是脸上的深潭；山不高，就没有神灵，潭不深，就不会清澈。”　　何次道经常去瓦官寺拜佛，非常虔诚。阮思旷对他说：“你的志向比宇宙还大，你的勇气超过了古人。”何次道说：“你今天为什么忽然推重起我来？”阮思旷说：“我谋求几千户的小郡郡守之职，尚且得不到；你却希图成佛，这个志向不也是很大吗？”

征西将军庾翼大举征伐胡人，军队出发以后，停留在襄阳防守。豫章太守殷羡给他写信，并送他一个破损了一角的如意来戏弄他。庾翼回信说：“收到你送来的礼物，虽然是破损了的东西，我还是想修好它来用。”

大司马桓温趁着下雪要去打猎，先去探望王仲祖、刘真长等人。刘真长看见他的装束单薄紧窄，问道：“老家伙穿着这身衣服要做什么？”桓温说：“我如果不穿这种衣服，你们这班人又哪能闲坐清谈？”

褚季野问孙盛：“你写的国史什么时候完成？”孙盛回答说：“早就应该完成了。由于公务在身没有闲暇时间，所以拖到今天。”褚季野说：“古人只是‘传述前人之言，而不创作’，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蚕室中才能完成呢！”

谢安在东山隐居，朝廷多次下令征召他出仕，都不应命。后来出任桓温的司马，将要从新亭出发，朝中官员都到来看望送行。高灵当时任中丞，也前去给他饯行。在这之前，高灵已经多多少少喝了些酒，于是就借着这点酒像喝醉了一样，开玩笑说：“你多次违抗朝廷的旨意，在东山高枕无忧地躺着，大家常常一起交谈说：‘安石不肯出来做官，对老百姓打算怎么办呢！’现在百姓对你又打算怎么看呢？”谢安笑着不回答。

当初，谢安在东山，处于平民地位，这时兄弟之中已经得到富贵的，都集中在他这一家门，倾倒了名士。谢安妻子刘夫人对谢安开玩笑说：“大丈夫不该这样吗？”谢安便摁着鼻子说：“只怕避免不了呢。”

支道林托人向竺法深买帅山，竺法深回答说：“没有听说巢父、许由买座山来隐居。”

王濛、刘真长常常不尊重蔡谟。两人曾经去看望蔡谟，谈了很久，竟问蔡谟说：“您自己说说您比夷甫怎么样？”蔡漠回答说：“我不如夷甫。”王漾和刘真长相视而笑，又问：“您什么地方不如？”蔡谟回答说：“夷甫没有你们这样的客人。”

吴兴太守张玄之八岁那年，掉了牙，前辈贤达知道他不平凡，故意戏弄他说：“您嘴里为什么开狗洞？”张玄之应声回答说：“正是让你们这样的人从这里出入。”

郝隆在七月七日那天到太阳地里脸朝上躺着，有人问他干什么，他回答说：“我晒书。”

谢安起初有隐居山林的意愿，后来官府征召的命令多次下达，势不得已，这才就任桓温属下的司马。在这时，有人送给桓温草药，其中有远志。桓温拿来问谢安：“这种药又叫小草，怎么一种东西却有两样名称呢？”谢安没有立即回答，当时郝隆在座，随声回答说：“这很容易解释，不出就是远志，出来就是小草。”谢安深感惭愧。桓温看着谢安笑着说：“郝参军这个失言却不算坏，话也说得极有意趣。”

庾园客去拜访秘书监孙盛，碰上孙盛外出，看见齐庄在外面，年纪还小，却有一股机灵气。庾园客就考验他一下，说：“孙安国在什么地方？”齐庄马上回答说：“在庾稚恭家。”庾园客大笑说：“孙氏家族非常旺盛，有这样的儿子！”齐庄又回答说：“不如庾氏家族那样洋洋翼翼。”齐庄回家告诉别人说：“实是我胜了，我能够多叫一次那奴才的父亲的名字。”

范玄平在简文帝家作客，清谈就要理亏了。把左长史王濛拉过来说：“你帮帮我！”王濛说：“这不是拔山的力量所能帮助的。”

郝隆任桓温南蛮校尉府的参军。三月三日的聚会上，要求作诗，不能作诗的，要罚喝三升酒。郝隆开始因为作不出诗受罚，喝完酒，提起笔来便写了一句：“娵隅跃清池。”桓温问：“娵隅是什么？”郝隆回答说：“南蛮称鱼为娵隅。”桓温说：“作诗为什么用蛮语？”郝隆说：“我从千里之外来投奔您，才得到南蛮校尉府的参军一职，哪能不说蛮语呢！”

袁羊有一次去拜访刘惔，刘惔正在内室睡觉，还没有起床。袁羊于是作诗戏弄他说：“角枕粲文茵，锦衾烂长筵。”刘惔娶晋明帝女儿为妻，庐陵公主看见袁羊的诗愤愤不平，说：“袁羊是古代狂徒的后代！”

殷洪远答孙兴公的诗说：“聊复放一曲。”刘真长笑话他用语拙劣，问道：“您想说怎么放？”殷洪远说：“鼓声也是放，为什么一定要放出金石声呢？”

桓温废黜海西公后，立简文帝。侍中谢安进见桓温，行了个大礼，桓温惊讶地笑道：“安石，你为什么这样呢？”谢安回答说：“没有君先行礼，臣后站起来的道理。”

郑重熙写信给谢安，说起王敬仁听说一个年轻人图谋篡夺王位的事。不知是桓公德行衰微，还是后生可畏？

苍梧太守张镇是张凭的祖父，他曾经对张凭的父亲说：“我比不上你。”张凭的父亲不懂得是什么原因，张镇说：“你有个出色的儿子。”当时张凭只有几岁，恭恭敬敬地拱手说：“爷爷，怎么可以拿儿子来开父亲的玩笑呢！”

习凿齿和孙兴公还不认识，两人一起在桓温家作客。桓温对孙兴公说：“该和习参军一起谈谈。”孙兴公说：“你们荆蛮蠢蠢欲动，胆敢和大国做对头！”习凿齿说：“讨伐猃犹，打到了太原。”很忌讳这点。桓温说：“不总像他，只不过有时像他罢了！经常和他相像的是外貌，有时像他的是神态。”桓豹奴听了更加不高兴。

王子猷到谢万家去，支道林和尚早已在座，他眼光很高，瞧不起人。王子猷说：“如果林公胡须头发都齐全，神态风度会比现在更强吗？”谢万说：“嘴唇和牙齿是互相依存的，不可缺少一部分。至于胡须头发和人的精神有什么关联呢！”支道林心里很不高兴，说：“我这堂堂七尺之躯，今天就交给你们二位贤达了。”

司空郗愔就任北府长官，黄门侍郎王子猷登门祝贺，说：“随机应变和用兵谋略两方面，并不是他的长处。”不停地反复朗诵着这两句。郗仓对嘉宾说：“父亲今天受任，子猷说话非常不谦恭，很不该宽容他！”嘉宾说：“这是陈寿给诸葛亮作的评语，人家把你父亲比作诸葛亮，你还说什么呢！”

王子猷去拜访谢安，谢安问：“什么是七言诗？”王子猷被问到，回答说：“昂昂若千里之驹，泛泛若水中之凫。”

王文度和范荣期一起得到简文帝邀请。范荣期年纪大而职位低，王文度年纪小而职位高。到了简文帝那里，将要进去的时候，两人轮番推让，要对方走在前面；已经推让了很久，王文度终于走在范荣期的后面。王文度于是说：“簸米扬米，秕子和糠在前面。”范荣期说：“淘米洗米，沙子和石子在后面。”

刘遵祖年轻时为中军将军殷浩所赏识，殷浩向庾亮推荐他。庾亮很高兴，就聘他来做僚属。见面后，让他坐在独榻上和他交谈。刘遵祖那天说话，却和他的名望特别不相称，庾亮稍微有些失望，于是把他称为“羊公鹤”。从前羊叔子有只鹤善于舞蹈，羊叔子曾经向客人称赞这只鹤。客人试着叫人赶来，鹤却羽毛松松垮垮的。不肯舞蹈。所以拿羊公鹤做比拟来称呼他。

魏长齐很有气量，可是才学不是他所擅长的。刚做官要赴任时，虞存嘲笑他说：“和你约法三章：高谈阔论的人处死，舞文弄墨的人判刑，品评人物就治罪。”魏长齐和悦地笑了，没有一点抵触情绪。

郗嘉宾写信给袁虎，转述戴安道。谢居士的话说：“有恒心和负责这种作风，应当有所发扬啊。”因为袁虎没有恒心，所以用这句话来激励他。

范启给郗嘉宾的信写道：“子敬全身干巴巴的，即使扒下他的皮，也没有一点丰满光泽。”郗嘉宾说：“全身干巴巴的比起全身都是假的，哪样好？”范启本性矫揉造作，絮烦多事，所以嘲笑他。

郗愔和郗昙信奉天师道，何充和何准信奉佛教，都用了很多财物。西中郎将谢万说：“二郗奉承道教，二何讨好佛教。”

王文度在西州，和支道林法师一起讲论，韩康伯和孙兴公等人都在座。支道林每逢道理要稍亏时，孙兴公就说：“法师今天像穿着破棉衣走入荆棘中，到处牵扯着。”

范荣期看到郗超世俗之情不淡，戏弄他说：“伯夷、叔齐、巢父、许由一举而留名后世，你为什么一定要劳损身心，像师旷、惠子那样劳苦呢？”郗超还没有回答，韩康伯接着说：“为什么不让自己游刃有馀？”

简文帝在大殿上行走，右军将军王羲之和孙兴公在后面跟随。王羲之指着简文帝对孙兴公说：“这是啖名客。”简文帝回头说：“天下自有利齿儿。”后来光禄大夫王蕴出任会稽内史，车骑将军谢玄到曲阿设宴为他送行。这时，免去秘书丞职务的王孝伯也在座，谢玄谈起这件事，顺便看着王孝伯说：“王丞的牙齿好像不钝。”王孝伯说：“不钝，还相当灵验。”

谢遏在夏天的一个夜晚，脸朝上睡着，谢安清晨突然来到，谢遏来不及穿衣服，光着脚跑出屋外，这才穿鞋请安。谢安说：“你可以说是‘前倨而后恭’。”

顾长康任荆州刺史殷仲堪的参军，请假回家。那时按照惯例不供给帆船，顾长康极力恳求殷仲堪借船，才得以起程。到了破冢，遇到大风，布帆完全坏了。顾长康写信给殷仲堪说：“地名叫破冢，我们真是破冢而出。行人安稳，布帆无病。”

苻朗刚过江到晋国，骠骑咨议王肃之非常好管闲事，问中原地区的人物和风土人情、物产，问个没完没了。苻朗对他非常心烦。然后又问奴婢价钱的高低，苻朗说：“谨慎、忠厚、有见识的，竟然可达十万钱；没有见识，只是提出奴婢问问的，不过几千钱罢了。”

东府的宾馆，是用木板修建的房子。谢景重去拜访太傅司马道子，当时宾客满座，他并没有和别人交谈，只是抬头望着房顶说：“王竟然住西戎的板屋了。”

顾长康吃甘蔗，先从蔗梢吃起。有人问他什么原因，他说：“逐渐进入美妙的境界。”

晋孝武帝嘱托王珣选女婿，说：“王敦、桓温，属于才能卓越一类的人，既不可能再找到，而且这种人稍为得意，也喜欢过问别人的家事，很不是我需要的人。只是像真长、子敬一样的人最理想。”王珣提出谢混。后来袁山松打算把女儿嫁给谢混，王珣就对袁山松说：“你不要靠近禁脔。”

南郡公桓玄和荆州刺史殷仲堪谈话时，顺便一同说那种表明一切都终了的事。顾恺之说：“火烧平原无遗燎。”桓玄说：“白布缠棺竖旒旐。”殷仲堪说：“投鱼深渊放飞鸟。”接着又说处于险境的事。桓玄说：“矛头浙米剑头炊。”殷仲堪说：“百岁老翁攀枯枝。”顾恺之说：“井上辘轳卧婴儿。”殷仲堪有一个参军也在座，说：“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殷仲堪说：“咄咄逼人！”这是因为殷仲堪瞎了一只眼睛。

桓玄出外射箭，有一位刘参军和周参军合成一组赌射箭，快要成功了，只差射中一箭。刘参军对周参军说：“你这一箭不中，我该鞭打你。”周参军说：“哪至于受你的鞭打！”刘参军说：“伯禽那样显贵，还不免受到鞭打，何况你呢！”周参军一点不满的表情也没有。桓玄对庾伯鸾说：“刘参军应该停止读书，周参军还要用功学习。”

南郡公桓玄和道曜研讨《老子》，侍中王桢之当时任桓玄的主簿，也在座。桓玄说：“王主簿可以从自己的名字想到道的含义。”王桢之没有回答，而且放声大笑。桓玄说：“王思道能发出大家儿的笑声。”

祖广走路经常缩着脑袋。他去拜访南郡公桓玄，刚一下车，桓玄说：“天气很晴朗，怎么祖参军像是从漏雨的房子里出来一样。”

桓玄一向轻视桓崖。桓崖在京都的家里有良种桃，桓玄接连去要种子，终究没得到良种。桓玄写信给殷仲文，就这件事嘲笑自己说：“如果道德美善光明，连肃慎这样的边远民族都来进贡弓箭；如果不是这样，就连家园里的出产也是得不到的。”

世说新语 · 排调第二十五拼音版/注音版

shì shuō xīn yǔ pái diào dì èr shí wǔ。

世说新语 · 排调第二十五。

liú yì qìng。

刘义庆。

zhū gě jǐn wèi yù zhōu，

诸葛瑾为豫州，

qiǎn bié jià dào tái，

遣别驾到台，

yǔ yún xiǎo ér zhī tán，

语云：“小儿知谈，

qīng kě yǔ yǔ。

卿可与语。

lián wǎng yì kè，

”连往诣恪，

kè bù yǔ xiāng jiàn。

恪不与相见。

hòu yú zhāng fǔ wú zuò zhōng xiāng yù，

后于张辅吴坐中相遇，

bié jià huàn kè duō duō láng jūn。

别驾唤恪：“咄咄郎君。

kè yīn cháo zhī yuē yù zhōu luàn yǐ，

”恪因嘲之曰：“豫州乱矣，

hé duō duō zhī yǒu dá yuē jūn míng chén xián，

何咄咄之有？”答曰：“君明臣贤，

wèi wén qí luàn。

未闻其乱。

kè yuē xī táng yáo zài shàng，

”恪曰：“昔唐尧在上，

sì xiōng zài xià。

四凶在下。

dá yuē fēi wéi sì xiōng，

”答曰：“非唯四凶，

yì yǒu dān zhū。

亦有丹朱。

yú shì yī zuò dà xiào。

”于是一坐大笑。

jìn wén dì yǔ èr chén gòng chē，

晋文帝与二陈共车，

guò huàn zhōng huì tóng zài，

过唤钟会同载，

jí shǐ chē wěi qù。

即驶车委去。

bǐ chū，

比出，

yǐ yuǎn。

已远。

jì zhì，

既至，

yīn cháo zhī yuē yú rén qī xíng，

因嘲之曰：“与人期行，

hé yǐ chí chí wàng qīng yáo yáo bù zhì。

何以迟迟？望卿遥遥不至。

huì dá yuē jiǎo rán yì shí，

”会答曰：“矫然懿实，

hé bì tóng qún dì fù wèn huì gāo yáo hé rú rén dá yuē shàng bù jí yáo shùn，

何必同群？”帝复问会：“皋繇何如人？”答曰：“上不及尧、舜，

xià bù dǎi zhōu kǒng，

下不逮周、孔，

yì yī shí zhī yì shì。

亦一时之懿士。

zhōng yù wèi huáng mén láng，

” 钟毓为黄门郎，

yǒu jī jǐng，

有机警，

zài jǐng wáng zuò yàn yǐn。

在景王坐燕饮。

shí chén qún zǐ xuán bó wǔ zhōu zi yuán xià tóng zài zuò，

时陈群子玄伯、武周子元夏同在坐，

gòng cháo yù。

共嘲毓。

jǐng wáng yuē gāo yáo hé rú rén duì yuē gǔ zhī yì shì。

景王曰：“皋繇何如人？”对曰：“古之懿士。

gù wèi xuán bó yuán xià yuē jūn zǐ zhōu ér bù bǐ，

”顾谓玄伯、元夏曰：“君子周而不比，

qún ér bù dǎng。

群而不党。

jī ruǎn shān liú zài zhú lín hān yǐn，

” 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

wáng róng hòu wǎng。

王戎后往。

bù bīng yuē sú wù yǐ fù lái bài rén yì wáng xiào yuē qīng bèi yì，

步兵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王笑曰：“卿辈意，

yì fù kě bài xié jìn wǔ dì wèn sūn hào wén nán rén hǎo zuò ěr rǔ gē，

亦复可败邪？” 晋武帝问孙皓：“闻南人好作尔汝歌，

pō néng wéi bù hào zhèng yǐn jiǔ，

颇能为不？”皓正饮酒，

yīn jǔ shāng quàn dì ér yán yuē xī yǔ rǔ wèi lín，

因举觞劝帝而言曰：“昔与汝为邻，

jīn yǔ rǔ wèi chén。

今与汝为臣。

shàng rǔ yī bēi jiǔ，

上汝一杯酒，

lìng rǔ shòu wàn chūn。

令汝寿万春。

dì huǐ zhī。

”帝悔之。

sūn zi jīng nián shào shí yù yǐn，

孙子荆年少时欲隐，

yǔ wáng wǔ zi dāng zhěn shí shù liú，

语王武子“当枕石漱流”，

wù yuē shù shí zhěn liú。

误曰“漱石枕流”。

wáng yuē liú kě zhěn，

王曰：“流可枕，

shí kě shù hū sūn yuē suǒ yǐ zhěn liú，

石可漱乎？”孙曰：“所以枕流，

yù xǐ qí ěr suǒ yǐ shù shí，

欲洗其耳；所以漱石，

yù lì qí chǐ。

欲砺其齿。

tóu zé qín zǐ yǔ yún zǐ céng bù rú tài yuán wēn yóng yǐng chuān xún yǔ fàn yáng zhāng huà shì qīng liú xǔ yì yáng zōu zhàn hé nán zhèng xǔ。

” 头责秦子羽云：“子曾不如太原温颙、颍川荀宇、范阳张华、士卿刘许、义阳邹湛、河南郑诩。

cǐ shù zi zhě，

此数子者，

huò jiǎn chī wú gōng shāng，

或謇吃无宫商，

huò wāng lòu xī yán yǔ，

或尪陋希言语，

huò yān yī duō zī tài，

或淹伊多姿态，

huò huān huā shǎo zhì xū，

或讙哗少智谞，

huò kǒu rú hán jiāo yí，

或口如含胶饴，

huò tóu rú jīn jī chǔ。

或头如巾齑杵。

ér yóu yǐ wén cǎi kě guān，

而犹以文采可观，

yì sī xiáng xù，

意思详序，

pān lóng fù fèng，

攀龙附凤，

bìng dēng tiān fǔ。

并登天府。

wáng hún yǔ fù zhōng shì gòng zuò，

” 王浑与妇钟氏共坐，

jiàn wǔ zi cóng tíng guò，

见武子从庭过，

hún xīn rán wèi fù yuē shēng ér rú cǐ，

浑欣然谓妇曰：“生儿如此，

zú wèi rén yì。

足慰人意。

fù xiào yuē ruò shǐ xīn fù dé pèi cān jūn，

”妇笑曰：“若使新妇得配参军，

shēng ér gù kě bù chì rú cǐ xún míng hè lù shì lóng èr rén wèi xiāng shí，

生儿故可不啻如此！” 荀鸣鹤、陆士龙二人未相识，

jù huì zhāng mào xiān zuò。

俱会张茂先坐。

zhāng lìng gòng yǔ。

张令共语。

yǐ qí bìng yǒu dà cái，

以其并有大才，

kě wù zuò cháng yǔ。

可勿作常语。

lù jǔ shǒu yuē yún xián lù shì lóng。

陆举手曰：“云闲陆士龙。

xún dá yuē rì xià xún míng hè。

”荀答曰：“日下荀鸣鹤。

lù yuē jì kāi qīng yún dǔ bái zhì，

”陆曰：“既开青云睹白雉，

hé bù zhāng ěr gōng，

何不张尔弓，

bù ěr shǐ xún dá yuē běn wèi yún lóng kuí kuí，

布尔矢？”荀答曰：“本谓云龙骙骙，

dìng shì shān lù yě mí。

定是山鹿野麋。

shòu ruò nǔ qiáng，

兽弱弩强，

shì yǐ fā chí。

是以发迟。

zhāng nǎi fǔ zhǎng dà xiào。

”张乃抚掌大笑。

lù tài wèi yì wáng chéng xiàng，

陆太尉诣王丞相，

wáng gōng shí yǐ lào。

王公食以酪。

lù hái suì bìng。

陆还遂病。

míng rì yǔ wáng jiān yún zuó shí lào xiǎo guò，

明日与王笺云：“昨食酪小过，

tōng yè wěi dùn。

通夜委顿。

mín suī wú rén，

民虽吴人，

jǐ wèi cāng guǐ。

几为伧鬼。

yuán dì huáng zǐ shēng，

” 元帝皇子生，

pǔ cì qún chén。

普赐群臣。

yīn hóng qiáo xiè yuē huáng zǐ dàn yù，

殷洪乔谢曰：“皇子诞育，

pǔ tiān tóng qìng。

普天同庆。

chén wú xūn yān，

臣无勋焉，

ér wěi bān hòu lài。

而猥颁厚赉。

zhōng zōng xiào yuē cǐ shì qǐ kě shǐ qīng yǒu xūn xié zhū gě lìng wáng chéng xiàng gòng zhēng xìng zú xiān hòu，

”中宗笑曰：“此事岂可使卿有勋邪？” 诸葛令、王丞相共争姓族先后，

wáng yuē hé bù yán gé wáng，

王曰：“何不言葛、王，

ér yún wáng gé lìng yuē pì yán lǘ mǎ，

而云王、葛？”令曰：“譬言驴马，

bù yán mǎ lǘ，

不言马驴，

lǘ níng shèng mǎ xié liú zhēn zhǎng shǐ jiàn wáng chéng xiàng，

驴宁胜马邪？” 刘真长始见王丞相，

shí shèng shǔ zhī yuè，

时盛暑之月，

chéng xiàng yǐ fù yùn dàn qí jú，

丞相以腹熨弹棋局，

yuē hé nǎi hōng liú jì chū，

曰：“何乃渹？”刘既出，

rén wèn jiàn wáng gōng yún hé liú yuē wèi jiàn tā yì，

人问：“见王公云何？”刘曰：“未见他异，

wéi wén zuò wú yǔ ěr wáng gōng yǔ cháo shì gòng yǐn jiǔ，

唯闻作吴语耳！” 王公与朝士共饮酒，

jǔ liú lí wǎn wèi bó rén yuē cǐ wǎn fù shū kōng，

举琉璃碗谓伯仁曰：“此碗腹殊空，

wèi zhī bǎo qì，

谓之宝器，

hé xié dá yuē cǐ wǎn yīng yīng，

何邪？”答曰：“此碗英英，

chéng wèi qīng chè，

诚为清彻，

suǒ yǐ wéi bǎo ěr xiè yòu yú wèi zhōu hóu yuē qīng lèi shè shù，

所以为宝耳！” 谢幼舆谓周侯曰：“卿类社树，

yuǎn wàng zhī，

远望之，

é é fú qīng tiān jiù ér shì zhī，

峨峨拂青天；就而视之，

qí gēn zé qún hú suǒ tuō，

其根则群狐所托，

xià jù hùn ér yǐ dá yuē zhī tiáo fú qīng tiān，

下聚溷而已！”答曰：“枝条拂青天，

bù yǐ wéi gāo qún hú luàn qí xià，

不以为高；群狐乱其下，

bù yǐ wéi zhuó jù hùn zhī huì，

不以为浊；聚溷之秽，

qīng zhī suǒ bǎo，

卿之所保，

hé zú zì chēng wáng cháng yù yòu biàn hé lìng，

何足自称？” 王长豫幼便和令，

chéng xiàng ài zì shén dǔ。

丞相爱恣甚笃。

měi gòng wéi qí，

每共围棋，

chéng xiàng yù jǔ xíng，

丞相欲举行，

zhǎng yù àn zhǐ bù tīng。

长豫按指不听。

chéng xiàng xiào yuē jù dé ěr xiāng yǔ shì yǒu guā gé。

丞相笑曰：“讵得尔？相与似有瓜葛。

míng dì wèn zhōu bó rén zhēn zhǎng hé rú rén dá yuē gù shì qiān jīn jiè tè。

” 明帝问周伯仁：“真长何如人？”答曰：“故是千斤犗特。

wáng gōng xiào qí yán。

”王公笑其言。

bó rén yuē bù rú juǎn jiǎo zì，

伯仁曰：“不如卷角牸，

yǒu pán pì zhī hǎo。

有盘辟之好。

wáng chéng xiàng zhěn zhōu bó rén xī，

” 王丞相枕周伯仁膝，

zhǐ qí fù yuē qīng cǐ zhōng hé suǒ yǒu dá yuē cǐ zhōng kōng dòng wú wù，

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答曰：“此中空洞无物，

rán róng qīng bèi shù bǎi rén。

然容卿辈数百人。

gàn bǎo xiàng liú zhēn zhǎng xù qí sōu shén jì，

” 干宝向刘真长叙其搜神记，

liú yuē qīng kě wèi guǐ zhī dǒng hú。

刘曰：“卿可谓鬼之董狐。

xǔ wén sī wǎng gù hé xǔ，

” 许文思往顾和许，

gù xiān zài zhàng zhōng mián。

顾先在帐中眠。

xǔ zhì，

许至，

biàn jìng jiù chuáng jiǎo zhěn gòng yǔ。

便径就床角枕共语。

jì ér huàn gù gòng xíng，

既而唤顾共行，

gù nǎi mìng zuǒ yòu qǔ zhěn shàng xīn yī，

顾乃命左右取枕上新衣，

yì jǐ tǐ shàng suǒ zhe。

易己体上所著。

xǔ xiào yuē qīng nǎi fù yǒu xíng lái yī hū kāng sēng yuān mù shēn ér bí gāo，

许笑曰：“卿乃复有行来衣乎？” 康僧渊目深而鼻高，

wáng chéng xiàng měi diào zhī。

王丞相每调之。

sēng yuān yuē bí zhě miàn zhī shān，

僧渊曰：“鼻者面之山，

mù zhě miàn zhī yuān。

目者面之渊。

shān bù gāo zé bù líng，

山不高则不灵，

yuān bù shēn zé bù qīng。

渊不深则不清。

hé cì dào wǎng wǎ guān sì lǐ bài shén qín。

” 何次道往瓦官寺礼拜甚勤。

ruǎn sī kuàng yǔ zhī yuē qīng zhì dà yǔ zhòu，

阮思旷语之曰：“卿志大宇宙，

yǒng mài zhōng gǔ。

勇迈终古。

hé yuē qīng jīn rì hé gù hū jiàn tuī ruǎn yuē wǒ tú shù qiān hù jùn，

”何曰：“卿今日何故忽见推？”阮曰：“我图数千户郡，

shàng bù néng dé qīng nǎi tú zuò fú，

尚不能得；卿乃图作佛，

bù yì dà hū yǔ zhēng xī dà jǔ zhēng hú，

不亦大乎！” 庾征西大举征胡，

jì chéng háng，

既成行，

zhǐ zhèn xiāng yáng。

止镇襄阳。

yīn yù zhāng yǔ shū，

殷豫章与书，

sòng yī zhé jiǎo rú yì yǐ diào zhī。

送一折角如意以调之。

yǔ dá shū yuē dé suǒ zhì，

庾答书曰：“得所致，

suī shì bài wù，

虽是败物，

yóu yù lǐ ér yòng zhī。

犹欲理而用之。

huán dà sī mǎ chéng xuě yù liè，

” 桓大司马乘雪欲猎，

xiān guò wáng liú zhū rén xǔ。

先过王、刘诸人许。

zhēn zhǎng jiàn qí zhuāng shù dān jí，

真长见其装束单急，

wèn lǎo zéi yù chí cǐ hé zuò huán yuē wǒ ruò bù wéi cǐ，

问：“老贼欲持此何作？”桓曰：“我若不为此，

qīng bèi yì nà de zuò tán chǔ jì yě wèn sūn shèng qīng guó shǐ hé dàng chéng sūn yún jiǔ yīng jìng，

卿辈亦那得坐谈？” 褚季野问孙盛：“卿国史何当成？”孙云：“久应竟，

zài gōng wú xiá，

在公无暇，

gù zhì jīn rì。

故至今日。

chǔ yuē gǔ rén shù ér bù zuò，

”褚曰：“古人‘述而不作’，

hé bì zài cán shì zhōng xiè gōng zài dōng shān，

何必在蚕室中？” 谢公在东山，

cháo mìng lǚ jiàng ér bù dòng。

朝命屡降而不动。

hòu chū wèi huán xuān wǔ sī mǎ，

后出为桓宣武司马，

jiāng fā xīn tíng，

将发新亭，

cháo shì xián chū zhān sòng。

朝士咸出瞻送。

gāo líng shí wéi zhōng chéng，

高灵时为中丞，

yì wǎng xiāng zǔ。

亦往相祖。

xiān shí，

先时，

duō shǎo yǐn jiǔ，

多少饮酒，

yīn yǐ rú zuì，

因倚如醉，

xì yuē qīng lǚ wéi cháo zhǐ，

戏曰：“卿屡违朝旨，

gāo wò dōng shān，

高卧东山，

zhū rén měi xiāng yǔ yán ān shí bù kěn chū，

诸人每相与言：‘安石不肯出，

jiāng rú cāng shēng hé jīn yì cāng shēng jiāng rú qīng hé xiè xiào ér bù dá。

将如苍生何？’今亦苍生将如卿何？”谢笑而不答。

chū，

初，

xiè ān zài dōng shān jū，

谢安在东山居，

bù yī，

布衣，

shí xiōng dì yǐ yǒu fù guì zhě，

时兄弟已有富贵者，

xī jí jiā mén，

翕集家门，

qīng dòng rén wù。

倾动人物。

liú fū rén xì wèi ān yuē dà zhàng fū bù dàng rú cǐ hū xiè nǎi zhuō bí yuē dàn kǒng bù miǎn ěr zhī dào lín yīn rén jiù shēn gōng mǎi yìn shān，

刘夫人戏谓安曰：“大丈夫不当如此乎？”谢乃捉鼻曰：“但恐不免耳！” 支道林因人就深公买印山，

shēn gōng dá yuē wèi wén cháo yóu mǎi shān ér yǐn。

深公答曰：“未闻巢、由买山而隐。

wáng liú měi bù zhòng cài gōng。

” 王、刘每不重蔡公。

èr rén cháng yì cài，

二人尝诣蔡，

yǔ liáng jiǔ，

语良久，

nǎi wèn cài yuē gōng zì yán hé rú yí fǔ dá yuē shēn bù rú yí fǔ。

乃问蔡曰：“公自言何如夷甫？”答曰：“身不如夷甫。

wáng liú xiāng mù ér xiào yuē gōng hé chǔ bù rú dá yuē yí fǔ wú jūn bèi kè zhāng wú xīng nián bā suì，

”王、刘相目而笑曰：“公何处不如？”答曰：“夷甫无君辈客！” 张吴兴年八岁，

kuī chǐ，

亏齿，

xiān dá zhī qí bù cháng，

先达知其不常，

gù xì zhī yuē jūn kǒu zhōng hé wéi kāi gǒu dòu zhāng yīng shēng dá yuē zhèng shǐ jūn bèi cóng cǐ zhōng chū rù hǎo lóng qī yuè qī rì chū rì zhōng yǎng wò。

故戏之曰：“君口中何为开狗窦？”张应声答曰：“正使君辈从此中出入！”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

rén wèn qí gù dá yuē wǒ shài shū。

人问其故？答曰：“我晒书。

xiè gōng shǐ yǒu dōng shān zhī zhì，

” 谢公始有东山之志，

hòu yán mìng lǚ zhēn，

后严命屡臻，

shì bù huò yǐ，

势不获已，

shǐ jiù huán gōng sī mǎ。

始就桓公司马。

yú shí rén yǒu xiǎng huán gōng yào cǎo，

于时人有饷桓公药草，

zhōng yǒu yuǎn zhì。

中有“远志”。

gōng qǔ yǐ wèn xiè cǐ yào yòu míng xiǎo cǎo，

公取以问谢：“此药又名‘小草’，

hé yī wù ér yǒu èr chēng xiè wèi jí dá。

何一物而有二称？”谢未即答。

shí hǎo lóng zài zuò，

时郝隆在坐，

yīng shēng dá yuē cǐ shén yì jiě chù zé wèi yuǎn zhì，

应声答曰：“此甚易解：处则为远志，

chū zé wèi xiǎo cǎo。

出则为小草。

xiè shén yǒu kuì sè。

”谢甚有愧色。

huán gōng mù xiè ér xiào yuē hǎo cān jūn cǐ guò nǎi bù è，

桓公目谢而笑曰：“郝参军此过乃不恶，

yì jí yǒu huì。

亦极有会。

yǔ yuán kè yì sūn jiān，

” 庾园客诣孙监，

zhí xíng，

值行，

jiàn qí zhuāng zài wài，

见齐庄在外，

shàng yòu，

尚幼，

ér yǒu shén yì。

而有神意。

yǔ shì zhī yuē sūn ān guó hé zài jí dá yuē yǔ zhì gōng jiā。

庾试之曰：“孙安国何在？”即答曰：“庾稚恭家。

yǔ dà xiào yuē zhū sūn dà shèng，

”庾大笑曰：“诸孙大盛，

yǒu ér rú cǐ yòu dá yuē wèi ruò zhū yǔ zhī yì yì。

有儿如此！”又答曰：“未若诸庾之翼翼。

hái，

”还，

yǔ rén yuē wǒ gù shèng，

语人曰：“我故胜，

dé zhòng huàn nú fù míng。

得重唤奴父名。

fàn xuán píng zài jiǎn wén zuò，

” 范玄平在简文坐，

tán yù qū，

谈欲屈，

yǐn wáng cháng shǐ yuē qīng zhù wǒ。

引王长史曰：“卿助我。

wáng yuē cǐ fēi bá shān lì suǒ néng zhù hǎo lóng wèi huán gōng nán mán cān jūn，

”王曰：“此非拔山力所能助！” 郝隆为桓公南蛮参军，

sān yuè sān rì huì，

三月三日会，

zuò shī。

作诗。

bù néng zhě，

不能者，

fá jiǔ sān shēng。

罚酒三升。

lóng chū yǐ bù néng shòu fá，

隆初以不能受罚，

jì yǐn，

既饮，

lǎn bǐ biàn zuò yī jù yún jū yú yuè qīng chí。

揽笔便作一句云：“娵隅跃清池。

huán wèn jū yú shì hé wù dá yuē mán míng yú wèi jū yú。

”桓问：“娵隅是何物？”答曰：“蛮名鱼为娵隅。

huán gōng yuē zuò shī hé yǐ zuò mán yǔ lóng yuē qiān lǐ tóu gōng，

”桓公曰：“作诗何以作蛮语？”隆曰：“千里投公，

shǐ dé mán fǔ cān jūn，

始得蛮府参军，

nà de bù zuò mán yǔ yě yuán yáng cháng yì liú huī，

那得不作蛮语也？” 袁羊尝诣刘恢，

huī zài nèi mián wèi qǐ。

恢在内眠未起。

yuán yīn zuò shī diào zhī yuē jiǎo zhěn càn wén yīn，

袁因作诗调之曰：“角枕粲文茵，

jǐn qīn làn zhǎng yán。

锦衾烂长筵。

liú shàng jìn míng dì nǚ，

”刘尚晋明帝女，

zhǔ jiàn shī，

主见诗，

bù píng yuē yuán yáng，

不平曰：“袁羊，

gǔ zhī yí kuáng yīn hóng yuǎn dá sūn xìng gōng shī yún liáo fù fàng yī qǔ。

古之遗狂！” 殷洪远答孙兴公诗云：“聊复放一曲。

liú zhēn cháng xiào qí yǔ zhuō，

”刘真长笑其语拙，

wèn yuē jūn yù yún nà fàng yīn yuē mù xī là yì fàng，

问曰：“君欲云那放？”殷曰：“（木翕）腊亦放，

hé bì qí qiāng líng xié huán gōng jì fèi hǎi xī，

何必其枪铃邪？” 桓公既废海西，

lì jiǎn wén，

立简文，

shì zhōng xiè gōng jiàn huán gōng bài。

侍中谢公见桓公拜。

huán jīng xiào yuē ān shí，

桓惊笑曰：“安石，

qīng hé shì zhì ěr xiè yuē wèi yǒu jūn bài yú qián，

卿何事至尔？”谢曰：“未有君拜于前，

chén lì yú hòu xī zhòng xī yǔ xiè gōng shū，

臣立于后！” 郗重熙与谢公书，

dào wáng jìng rén wén yī nián shào huái wèn dǐng。

道：“王敬仁闻一年少怀问鼎。

bù zhī huán gōng dé shuāi，

不知桓公德衰，

wèi fù hòu shēng kě wèi zhāng cāng wú shì zhāng píng zhī zǔ，

为复后生可畏？” 张苍梧是张凭之祖，

cháng yǔ píng fù yuē wǒ bù rú rǔ。

尝语凭父曰：“我不如汝。

píng fù wèi jiě suǒ yǐ。

”凭父未解所以。

cāng wú yuē rǔ yǒu jiā ér。

苍梧曰：“汝有佳儿。

píng shí nián shù suì，

”凭时年数岁，

liǎn shǒu yuē ā wēng，

敛手曰：“阿翁，

jù yí yǐ zi xì fù xí záo chǐ sūn xìng gōng wèi xiāng shí，

讵宜以子戏父？” 习凿齿、孙兴公未相识，

tóng zài huán gōng zuò。

同在桓公坐。

huán yǔ sūn kě yǔ xí cān jūn gòng yǔ。

桓语孙“可与习参军共语。

sūn yún chǔn ěr mán jīng，

”孙云：“‘蠢尔蛮荆’，

gǎn yǔ dà bāng wèi chóu xí yún báo fá xiǎn yǔn，

敢与大邦为讎？”习云：“‘薄伐猃狁’，

zhì yú tài yuán。

至于太原。

huán bào nú shì wáng dān yáng wài shēng，

” 桓豹奴是王丹阳外生，

xíng sì qí jiù，

形似其舅，

huán shén huì zhī。

桓甚讳之。

xuān wǔ yún bù héng xiāng sì，

宣武云：“不恒相似，

shí shì ěr héng shì shì xíng，

时似耳！恒似是形，

shí shì shì shén。

时似是神。

huán yú bù shuō。

”桓逾不说。

wáng zǐ yóu yì xiè wàn，

王子猷诣谢万，

lín gōng xiān zài zuò，

林公先在坐，

zhān zhǔ shén gāo。

瞻瞩甚高。

wáng yuē ruò lín gōng xū fà bìng quán，

王曰：“若林公须发并全，

shén qíng dāng fù shèng cǐ bù xiè yuē chún chǐ xiāng xū，

神情当复胜此不？”谢曰：“唇齿相须，

bù kě yǐ piān wáng。

不可以偏亡。

xū fà hé guān yú shén míng lín gōng yì shén è。

须发何关于神明？”林公意甚恶。

yuē qī chǐ zhī qū，

曰：“七尺之躯，

jīn rì wěi jūn èr xián。

今日委君二贤。

xī sī kōng bài běi fǔ，

” 郗司空拜北府，

wáng huáng mén yì xī mén bài，

王黄门诣郗门拜，

yún yìng biàn jiāng lüè，

云：“应变将略，

fēi qí suǒ zhǎng。

非其所长。

zhòu yǒng zhī bù yǐ。

”骤咏之不已。

xī cāng wèi jiā bīn yuē gōng jīn rì bài，

郗仓谓嘉宾曰：“公今日拜，

zi yóu yán yǔ shū bù xùn，

子猷言语殊不逊，

shēn bù kě róng jiā bīn yuē cǐ shì chén shòu zuò zhū gě píng。

深不可容！”嘉宾曰：“此是陈寿作诸葛评。

rén yǐ rǔ jiā bǐ wǔ hòu，

人以汝家比武侯，

fù hé suǒ yán wáng zǐ yóu yì xiè gōng，

复何所言？” 王子猷诣谢公，

xiè yuē yún hé qī yán shī zi yóu chéng wèn，

谢曰：“云何七言诗？”子猷承问，

dá yuē áng áng ruò qiān lǐ zhī jū，

答曰：“昂昂若千里之驹，

fàn fàn ruò shuǐ zhōng zhī fú。

泛泛若水中之凫。

wáng wén dù fàn róng qī jù wèi jiǎn wén suǒ yào。

” 王文度、范荣期俱为简文所要。

fàn nián dà ér wèi xiǎo，

范年大而位小，

wáng nián xiǎo ér wèi dà。

王年小而位大。

jiāng qián，

将前，

gèng xiāng tuī zài qián。

更相推在前。

jì yí jiǔ，

既移久，

wáng suì zài fàn hòu。

王遂在范后。

wáng yīn wèi yuē bǒ zhī yáng zhī，

王因谓曰：“簸之扬之，

kāng bǐ zài qián。

糠秕在前。

fàn yuē táo zhī tài zhī，

”范曰：“洮之汰之，

shā lì zài hòu。

沙砾在后。

liú zūn zǔ shǎo wèi yīn zhōng jūn suǒ zhī，

” 刘遵祖少为殷中军所知，

chēng zhī yú yǔ gōng。

称之于庾公。

yǔ gōng shén xīn rán，

庾公甚忻然，

biàn qǔ wèi zuǒ。

便取为佐。

jì jiàn，

既见，

zuò zhī dú tà shàng yǔ yǔ。

坐之独榻上与语。

liú ěr rì shū bù chēng，

刘尔日殊不称，

yǔ xiǎo shī wàng，

庾小失望，

suì míng zhī wèi yáng gōng hè。

遂名之为“羊公鹤”。

xī yáng shū zǐ yǒu hè shàn wǔ，

昔羊叔子有鹤善舞，

cháng xiàng kè chēng zhī。

尝向客称之。

kè shì shǐ qū lái，

客试使驱来，

tóng méng ér bù kěn wǔ。

氃氋而不肯舞。

gù chēng bǐ zhī。

故称比之。

wèi zhǎng qí yǎ yǒu tǐ liàng，

魏长齐雅有体量，

ér cái xué fēi suǒ jīng。

而才学非所经。

chū huàn dāng chū，

初宦当出，

yú cún cháo zhī yuē yǔ qīng yuē fǎ sān zhāng tán zhě sǐ，

虞存嘲之曰：“与卿约法三章：谈者死，

wén bǐ zhě xíng，

文笔者刑，

shāng lüè dǐ zuì。

商略抵罪。

wèi yí rán ér xiào，

”魏怡然而笑，

wú wǔ yú sè。

无忤于色。

xī jiā bīn shū yǔ yuán hǔ，

郗嘉宾书与袁虎，

dào dài ān dào xiè jū shì yún héng rèn zhī fēng，

道戴安道、谢居士云：“恒任之风，

dāng yǒu suǒ hóng ěr。

当有所弘耳。

yǐ yuán wú héng，

”以袁无恒，

gù yǐ cǐ jī zhī。

故以此激之。

fàn qǐ yǔ xī jiā bīn shū yuē zi jìng jǔ tǐ wú ráo zòng，

范启与郗嘉宾书曰：“子敬举体无饶纵，

duō pí wú yú rùn。

掇皮无余润。

xī dá yuē jǔ tǐ wú yú rùn，

”郗答曰：“举体无余润，

hé rú jǔ tǐ fēi zhēn zhě fàn xìng jīn jiǎ duō fán，

何如举体非真者？”范性矜假多烦，

gù cháo zhī。

故嘲之。

èr xī fèng dào，

二郗奉道，

èr hé fèng fú，

二何奉佛，

jiē yǐ cái huì。

皆以财贿。

xiè zhōng láng yún èr xī chǎn yú dào，

谢中郎云：“二郗谄于道，

èr hé nìng yú fú。

二何佞于佛。

wáng wén dù zài xī zhōu，

” 王文度在西州，

yǔ lín fǎ shī jiǎng，

与林法师讲，

hán sūn zhū rén bìng zài zuò。

韩、孙诸人并在坐。

lín gōng lǐ měi yù xiǎo qū，

林公理每欲小屈，

sūn xìng gōng yuē fǎ shī jīn rì rú zhe bì xù zài jīng jí zhōng，

孙兴公曰：“法师今日如著弊絮在荆棘中，

chù dì guà hé。

触地挂阂。

fàn róng qī jiàn xī chāo sú qíng bù dàn，

” 范荣期见郗超俗情不淡，

xì zhī yuē yí qí cháo xǔ，

戏之曰：“夷、齐、巢、许，

yī yì chuí míng。

一诣垂名。

hé bì láo shén kǔ xíng，

何必劳神苦形，

zhī cè jù wú xié xī wèi dá。

支策据梧邪？”郗未答。

hán kāng bó yuē hé bù shǐ yóu rèn jiē xū jiǎn wén zài diàn shàng xíng，

韩康伯曰：“何不使游刃皆虚？” 简文在殿上行，

yòu jūn yǔ sūn xìng gōng zài hòu。

右军与孙兴公在后。

yòu jūn zhǐ jiǎn wén yǔ sūn yuē cǐ dàn míng kè jiǎn wén gù yuē tiān xià zì yǒu lì chǐ ér。

右军指简文语孙曰：“此啖名客！”简文顾曰：“天下自有利齿儿。

hòu wáng guāng lù zuò kuài jī，

”后王光禄作会稽，

xiè chē qí chū qū ā zǔ zhī。

谢车骑出曲阿祖之。

wáng xiào bó bà mì shū chéng zài zuò，

王孝伯罢秘书丞在坐，

xiè yán jí cǐ shì，

谢言及此事，

yīn shì xiào bó yuē wáng chéng chǐ shì bù dùn。

因视孝伯曰：“王丞齿似不钝。

wáng yuē bù dùn，

”王曰：“不钝，

pō yì yàn。

颇亦验。

xiè è xià yuè cháng yǎng wò，

” 谢遏夏月尝仰卧，

xiè gōng qīng chén zú lái，

谢公清晨卒来，

bù xiá zhuó yī，

不暇着衣，

xiǎn chū wū wài，

跣出屋外，

fāng niè lǚ wèn xùn。

方蹑履问讯。

gōng yuē rǔ kě wèi qián jù ér hòu gōng。

公曰：“汝可谓前倨而后恭。

gù cháng kāng zuò yīn jīng zhōu zuǒ，

” 顾长康作殷荆州佐，

qǐng jià hái dōng。

请假还东。

ěr shí lì bù gěi bù fān，

尔时例不给布颿，

gù kǔ qiú zhī，

顾苦求之，

nǎi dé fā。

乃得发。

zhì pò zhǒng，

至破冢，

zāo fēng dà bài。

遭风大败。

zuò jiān yǔ yīn yún dì míng pò zhǒng，

作笺与殷云：“地名破冢，

zhēn pò zhǒng ér chū。

真破冢而出。

xíng rén ān wěn，

行人安稳，

bù fān wú yàng。

布颿无恙。

fú lǎng chū guò jiāng，

” 符朗初过江，

wáng zī yì dà hǎo shì，

王咨议大好事，

wèn zhōng guó rén wù jí fēng tǔ suǒ shēng，

问中国人物及风土所生，

zhōng wú jí yǐ。

终无极已。

lǎng dà huàn zhī。

朗大患之。

cì fù wèn nú bì guì jiàn，

次复问奴婢贵贱，

lǎng yún jǐn hòu yǒu shí，

朗云：“谨厚有识，

zhōng zhě，

中者，

nǎi zhì shí wàn wú yì wèi nú bì，

乃至十万；无意为奴婢，

wèn zhě，

问者，

zhǐ shù qiān ěr。

止数千耳。

dōng fǔ kè guǎn shì bǎn wū。

” 东府客馆是版屋。

xiè jǐng zhòng yì tài fù，

谢景重诣太傅，

shí bīn kè mǎn zhōng，

时宾客满中，

chū bù jiāo yán，

初不交言，

zhí yǎng shì yún wáng nǎi fù xī róng qí wū。

直仰视云：“王乃复西戎其屋。

gù cháng kāng dàn gān zhè，

” 顾长康啖甘蔗，

xiān shí wěi。

先食尾。

wèn suǒ yǐ，

问所以，

yún jiàn zhì jiā jìng。

云：“渐至佳境。

xiào wǔ shǔ wáng xún qiú nǚ xù，

” 孝武属王珣求女婿，

yuē wáng dūn huán wēn，

曰：“王敦、桓温，

lěi kē zhī liú，

磊砢之流，

jì bù kě fù dé，

既不可复得，

qiě xiǎo rú yì，

且小如意，

yì hǎo yù rén jiā shì，

亦好豫人家事，

kù fēi suǒ xū。

酷非所须。

zhèng rú zhēn zhǎng zǐ jìng bǐ，

正如真长、子敬比，

zuì jiā。

最佳。

xún jǔ xiè hùn。

”珣举谢混。

hòu yuán shān sōng yù nǐ xiè hūn，

后袁山松欲拟谢婚，

wáng yuē qīng mò jìn jìn luán。

王曰：“卿莫近禁脔。

huán nán jùn yǔ yīn jīng zhōu yǔ cì，

” 桓南郡与殷荆州语次，

yīn gòng zuò le yǔ。

因共作了语。

gù kǎi zhī yuē huǒ shāo píng yuán wú yí liáo。

顾恺之曰：“火烧平原无遗燎。

huán yuē bái bù chán guān shù liú zhào。

”桓曰：“白布缠棺竖旒旐。

yīn yuē tóu yú shēn yuān fàng fēi niǎo。

”殷曰：“投鱼深渊放飞鸟。

cì fù zuò wēi yǔ。

”次复作危语。

huán yuē máo tóu xī mǐ jiàn tóu chuī。

桓曰：“矛头淅米剑头炊。

yīn yuē bǎi suì lǎo wēng pān kū zhī。

”殷曰：“百岁老翁攀枯枝。

gù yuē jǐng shàng lù lú wò yīng ér。

”顾曰：“井上辘轳卧婴儿。

yīn yǒu yī cān jūn zài zuò，

”殷有一参军在坐，

yún máng rén qí xiā mǎ，

云：“盲人骑瞎马，

yè bàn lín shēn chí。

夜半临深池。

yīn yuē duō duō bī rén zhòng kān miǎo mù gù yě。

”殷曰：“咄咄逼人！”仲堪眇目故也。

huán xuán chū shè，

桓玄出射，

yǒu yī liú cān jūn yǔ zhōu cān jūn péng dǔ，

有一刘参军与周参军朋赌，

chuí chéng，

垂成，

wéi shǎo yī pò。

唯少一破。

liú wèi zhōu yuē qīng cǐ qǐ bù pò，

刘谓周曰：“卿此起不破，

wǒ dāng tà qīng。

我当挞卿。

zhōu yuē hé zhì shòu qīng tà liú yuē bó qín zhī guì，

”周曰：“何至受卿挞！”刘曰：“伯禽之贵，

shàng bù miǎn tà，

尚不免挞，

ér kuàng yú qīng zhōu shū wú wǔ sè。

而况于卿？”周殊无忤色。

huán yǔ yǔ bó luán yuē liú cān jūn yí tíng dú shū，

桓语庾伯鸾曰：刘参军宜停读书，

zhōu cān jūn qiě qín xué wèn。

周参军且勤学问。

huán nán jùn yǔ dào yào jiǎng lǎo zi，

” 桓南郡与道曜讲老子，

wáng shì zhōng wéi zhǔ bù zài zuò。

王侍中为主簿在坐。

huán yuē wáng zhǔ bù，

桓曰：“王主簿，

kě gù míng sī yì。

可顾名思义。

wáng wèi dá，

”王未答，

qiě dà xiào。

且大笑。

huán yuē wáng sī dào néng zuò dà jiā ér xiào。

桓曰：“王思道能作大家儿笑。

zǔ guǎng xíng héng suō tóu。

” 祖广行恒缩头。

yì huán nán jùn，

诣桓南郡，

shǐ xià chē，

始下车，

huán yuē tiān shén qíng lǎng，

桓曰：“天甚晴朗，

zǔ cān jūn rú cóng wū lòu zhōng lái。

祖参军如从屋漏中来。

huán xuán sù qīng huán yá，

” 桓玄素轻桓崖，

yá zài jīng xià yǒu hǎo táo，

崖在京下有好桃，

xuán lián jiù qiú zhī，

玄连就求之，

suì bù dé jiā zhě。

遂不得佳者。

xuán yǔ yīn zhòng wén shū，

玄与殷仲文书，

yǐ wéi chī xiào yuē dé zhī xiū míng，

以为嗤笑曰：“德之休明，

sù shèn gòng qí hù shǐ rú qí bù ěr，

肃慎贡其楛矢；如其不尔，

lí bì xián wù，

篱壁闲物，

yì bù kě de yě。

亦不可得也。

。

”。

世说新语 · 排调第二十五注释

世说新语 · 排调第二十五评析

排调，指戏弄嘲笑。本篇记载了许多有关排调的小故事，其中包括嘲笑、戏弄，讽刺，反击、劝告，也有亲友间的开玩笑。从里面可以看出当时人士在交往中讲究机智和善于应付，要求做到语言简练有味，机变有锋，大方得体，击中要害等，这也是魏晋风度的重要内容。下面略谈其中几点。

在言谈中，对方经常会提出问题，有善意的，有不怀好意的，也有不易捉摸其用意的，应对的人就要审时度势，确定说话的角度，选择言辞，做到针对性强，又无懈可击。例如第29 则记王濛、刘真长二人不尊重蔡谟又要蔡谟评价一下自己和王夷甫的高下，蔡“答曰：身不如夷甫。王、刘相目而笑日：公何处不如？答曰：夷甫无君辈客。”这一回答看似平淡而词锋犀利，使王、刘二人正自以为得计时却发现已经引火烧身，一下子处于尴尬的境地。又如第18 则记“王丞相枕周伯仁膝，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答曰：此中空洞无物，然容卿辈数百人”。问的人借开玩笑讥周腹中空无所有，回答的人就借“空洞无物”表明自己胸怀宽阔，大肚能容，这种回答就很有韵味。有一些事例只是亲友间为了活跃气氛，使谈话生动滑稽，而增加一些诙谐成分。例如第59 则“顾长康咬甘蔗，先食尾。人问所以，云：渐至佳境”。这一回答很有哲理性，耐人寻味。有的只是开开玩笑，例如第46 则记王文度和范荣期到筒文帝处，两人互相让对方走在前面，结果“王遂在范后，王因谓曰：簸之扬之，糠秕在前。范曰：洮之汰之，沙砾在后”。这里不过是因两人一前一后而分别借簸粮食和淘米的结果互相取笑而已。又如第12 则记“诸葛令、王丞相共争姓族先后。王曰：何不言葛、王而云王、葛？今日：譬言驴马，不言马驴，驴宁胜马邪？”王导所提表面上是个次序问题，实质是争族姓的高低，诸葛令如果不机警或措辞不当，就会输人一筹，而以“驴马”的次序来回击对方，就很有讽刺意味。

也有一些近乎恶意攻击的排调须要认真对付，例如故意犯讳就是这样。

古人注重避家讳，如果有意说出对方尊亲的名字，必然受到反击，第2、3、33 则所记载的就是。这类排调，除了直呼对方父祖名字外，主要是讲究词藻问题，或者引用古籍、成语、典故，或者应用现成的词语，以点出对方的家讳，做到针锋相对，锋芒逼人。

世说新语 · 排调第二十五赏析

世说新语 · 排调第二十五辑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