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一回 · 张顺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润州城

施耐庵 - [明]

诗曰：

万里长江似建瓴，东归大海若雷鸣。

浮天雪浪人皆惧，动地烟波鬼亦惊。

竭力只因清国难，勤王端拟耀天兵。

潜踪敛迹金山下，斩将搴旗在此行。

话说这九千三百里扬子大江，远接三江，却是汉阳江、浔阳江、扬子江。从四川直至大海，中间通着多少去处，以此呼为万里长江。地分吴、楚，江心内有两座山：一座唤做金山，一座唤做焦山。金山上有一座寺，绕山起盖，谓之寺裹山；焦山上一座寺，藏在山凹里，不见形势，谓之山裹寺。这两座山，生在江中，正占着楚尾吴头，一边是淮东扬州，一边是浙西润州，今时镇江是也。

且说润州城郭，却是方腊手下东厅枢密使吕师囊守把江岸。此人原是歙州富户，因献钱粮与方腊，官封为东厅枢密使。幼年曾读兵书战策，惯使一条丈八蛇矛，武艺出众。部下管领着十二个统制官，名号“江南十二神”，协同守把润州江岸。那十二神是：

擎天神福州沈刚、游奕神歙州潘文得、遁甲神睦州应明、六丁神明州徐统、霹雳神越州张近仁、巨灵神杭州沈泽、太白神湖州赵毅、太岁神宣州高可立、吊客神常州范畴、黄幡神润州卓万里、豹尾神江州和潼、丧门神苏州沈抃。

话说枢密使吕师囊，统领着五万南兵，据住江岸。甘露亭下，摆列着战船三千余只，江北岸却是瓜洲渡口，净荡荡地无甚险阻。

此时先锋使宋江，奉着诏敕，征剿方腊，兵马战船，五军诸将，水陆并进，船骑同行，已到淮安了，约至扬州取齐。当日宋先锋在帐中，与军师吴用等计议：“此去大江不远，江南岸便是贼兵守把。谁人与我先去探路一遭，打听隔江消息，可以进兵？”帐下转过四员战将，皆云愿往。那四个？一个是小旋风柴进，一个是浪里白跳张顺，一个是拚命三郎石秀，一个是活阎罗阮小七。宋江道：“你四人分作两路：张顺和柴进，阮小七和石秀，可直到金、焦二山上宿歇，打听润州贼巢虚实，前来扬州回话。”四人辞了宋江，各带了两个伴当，扮做客人，取路先投扬州来。此时于路百姓，听得大军来征剿方腊，都挈家搬在村里躲避了。四个人在扬州城里分别，各办了些干粮。石秀自和阮小七带了两个伴当，投焦山去了。

却说柴进和张顺也带了两个伴当，将干粮捎在身边，各带把锋芒快尖刀，提了朴刀，四个奔瓜洲来。此时正是初春天气，日暖花香，到得扬子江边，凭高一望，淘淘雪浪，滚滚烟波，是好江景也！有诗为证：

万里烟波万里天，红霞遥映海东边。

打鱼舟子浑无事，醉拥青蓑自在眠。

这柴进二人，望见北固山下，一带都是青白二色旌旗，岸边一字儿摆着许多船只，江北岸上，一根木头也无。柴进道：“瓜州路上，虽有屋宇，并无人住，江上又无渡船，怎生得知隔江消息？”张顺道：“须得一间屋儿歇下，看兄弟赴水过去对江金山脚下，打听虚实。”柴进道：“也说得是。”当下四个人奔到江边，见一带数间草房，尽皆关闭，推门不开。张顺转过侧首，掇开一堵壁子，钻将入去，见个白头婆婆，从灶边走起来。张顺道：“婆婆，你家为甚不开门？”那婆婆答道：“实不瞒客人说，如今听得朝廷起大军来与方腊厮杀，我这里正是风门水口。有些人家都搬了别处去躲，只留下老身在这里看屋。”张顺道：“你家男子汉那里去了？”婆婆道：“村里去望老小去了。”张顺道：“我有四个人，要渡江过去，那里有船觅一只？”婆婆道：“船却那里去讨？近日吕师囊听得大军来和他厮杀，都把船只拘管过润州去了。”张顺道：“我四人自有粮食，只借你家宿歇两日，与你些银子作房钱，并不搅扰你。”婆婆道：“歇却不防，只是没床席。”张顺道：“我们自有措置。”婆婆道：“客人，只怕早晚有大军来！”张顺道：“我们自有回避。”于是开门，放柴进和伴当入来，都倚了朴刀，放了行李，取些干粮烧饼出来吃了。张顺再来江边，望那江景时，见金山寺正在江心里。但见：

江吞鳌背，山耸龙鳞。烂银盘涌出青螺，软翠帷远拖素练。遥观金殿，受八面之大风；远望钟楼，倚千层之石壁。梵塔高侵沧海日，讲堂低映碧波云。无边阁，看万里征帆；飞步亭，纳一天爽气。郭璞墓中龙吐浪，金山寺里鬼移灯。

张顺在江边看了一回，心中思忖道：“润州吕枢过密，必然时常到这山上。我且今夜去走一遭，必知消息。”回来和柴进商量道：“如今来到这里，一只小船也没，怎知隔江之事。我今夜把衣服打拴了两个大银，顶在头上，直赴过金山寺去，把些贿赂与那和尚，讨个虚实，回报先锋哥哥。你只在此间等候。”柴进道：“早干了事便回。”

是夜星月交辉，风恬浪静，水天一色。黄昏时分，张顺脱膊了，匾扎起一腰白绢水裩儿，把这头巾衣服裹了两个大银，拴缚在头上，腰间带一把尖刀，从瓜洲下水，直赴开江心中来。那水淹不过他胸脯，在水中如走早路。看看赴到金山脚下，见石峰边缆着一只小船。张顺扒到船边，除下头上衣包，解了湿衣，抹拭了身上，穿上衣服，坐在船中，听得润州更鼓正打三更。张顺伏在船内望时，只见上溜头一只小船摇将过来。张顺看了道：“这只船来得跷蹊，必有奸细。”便要放船开去。不想那只船一条大索锁了，又无橹篙。张顺只得又脱了衣服，拔出尖刀，再跳下江里，只赴到那船边。船上两个人摇着橹，只望北岸，不提防南边，只顾摇。张顺却从水底下一钻，钻到船边，扳住船舫，把尖刀一削，两个摇橹的撒了橹，倒撞下江里去了。张顺早跳在船上。那船舱里钻出两个人来。张顺手起一刀，砍得一个下水去，那个吓得倒入舱里去。张顺喝道：“你是甚人？那里来的船只？实说，我便饶你！”那人道：“好汉听禀：小人是此间扬州城外定浦村陈将士家干人，使小人过润州投拜吕枢密那里献粮，准了，使人虞候和小人同回，索要白粮米五万石，船三百只，作进奉之礼。”张顺道：“那个虞候姓甚名谁？见在那里？”干人道：“虞候姓叶名贵，却才好汉砍下江里去的便是。”张顺道：“你却姓甚？甚么名字？几时过去投拜？船里有甚物件？”干人道：“小人姓吴名成，今年正月初七日渡江。吕枢密直叫小人去苏州，见了御弟三大王方貌，关了号色旌旗三百面，并主人陈将士官诰，封做扬州府尹，正授中明大夫名爵，更有号衣一千领，及吕枢密札付一道。”张顺又问道：“你的主人家有多少人马？”吴成道：“人有数千，马有百十余匹。嫡亲有两个孩儿，好生了得，长子陈益，次子陈泰。”张顺都问了备细来情去意，一刀也把吴成剁下水里去了。船尾上装了，一径摇到瓜洲。

柴进听橹声响，急忙出来看时，见张顺摇只船来。柴进便问来由。张顺把前事一一说了，柴进大喜，去船舱里取处一包袱文书，并三百面红绢号旗，杂声号衣一千领，做两担打叠了。张顺道：“我却去取了衣裳来。”把船再摇到金山脚下，取了衣裳、巾帻、银子，再摇到瓜洲岸边，天色方晓，重雾罩地。张顺把船砍漏，推开江里去沉了。来到屋下，把二三两银子与了婆婆，两个伴当挑了担子，径回扬州来。此时宋先锋军马，俱屯扎在扬州城外。本州官员置宴设席，迎接宋先锋入城，馆驿内安下。连日筵宴，供给军士。

却说柴进、张顺伺候席散，在馆驿内见了宋江，备说：“陈将士陈观交结方腊，早晚诱引贼兵渡江，来打扬州。天幸江心里遇见，教主公成这件功劳。”宋江听了大喜，便请军师吴用商议：“如何定计？用甚良策？”吴用道：“既有这个机会，觑润州城易如反掌。先拿了陈观，大事便定。只除如此如此。”宋江道：“正合吾意。”即时唤浪子燕青扮做叶虞候，教解珍、解宝扮做南军。问了定浦村路头，解珍、解宝挑着担子，燕青都领了备细言语。三个出扬州城来，取路投定浦村。离城四十余里，早问到陈将士庄前。见其家门首二三十庄客，都整整齐齐，一般打扮。但见：

攒竹笠子，上铺着一把黑缨；细线衲袄，腰系着八尺红绢。牛膀鞋，登山似箭；獐皮袜，护脚如绵。人人都带雁翎刀，个个尽提鸦嘴槊。

当下燕青改作浙人乡谈，与庄客喝喏道：“将士宅上有么？”庄客道：“客人那里来？”燕青道：“从润州来。渡江错走了路，半日盘旋，问得到此。”庄客见说，便引入客房里去，教歇了担子，带燕青到后厅来见陈将士。燕青便下拜道：“叶贵就此参见！”拜罢，陈将士问道：“足下何处来？”燕青打浙音道：“回避闲人，方敢对相公说。”陈将士道：“这几个都是我心腹人，但说不妨。”燕青道：“小人姓叶名贵，是吕枢密帐前虞候。正月初七日，接得吴成密书，枢密甚喜，特差叶贵送吴成到苏州，见御弟三大王，备说相公之意。三大王使人启奏，降下官诰，就封相公为扬州府尹。两位直舍人，待吕枢密相见了时，再定官爵。今欲使令吴成回程，谁想感冒风寒病症，不能动止。枢密怕误了大事，特差叶贵送到相公官诰，并枢密文书，关防牌面，号旗三百面，号衣一千领。克日定时，要相公粮食船只，前赴润州江岸交割。”便取官诰文书递与。陈将士看了大喜，忙摆香案，望南谢恩已了。便唤陈益、陈泰出来相见。燕青叫解珍、解宝取出号衣号旗，入后厅交付。陈将士便邀燕青请坐。燕青道：“小人是个走卒，相公处如何敢坐？”陈将士道：“足下是那壁恩相差来的人，又与小官赍诰敕，怎敢轻慢？权坐无妨。”燕青再三谦让了，远远地坐下。陈将士叫取酒来，把盏劝燕青。燕青推却道：“小人天戒不饮酒。”待他把过三两巡酒，两个儿子都来与父亲庆贺递酒。燕青把眼使叫解珍、解宝行事。解宝身边取出不按君臣的药头，张人眼慢，放在酒壶里。燕青便起身说道：“叶贵虽然不曾将酒过江，借相公酒果，权为上贺之意。”便斟一大钟酒，上劝陈将士满饮此杯。随即便劝陈益、陈泰，两个各饮了一杯。当面有几个心腹庄客，都被燕青劝了一杯。燕青那嘴一努，解珍出来外面，寻了火种，身边取出号旗号炮，就庄前放起。左右两边，已有头领等候，只听号炮响，前来策应。燕青在堂里，见一个个都倒了，身边掣出短刀，和解宝一齐动手，早都割下头来。庄门外哄动十个好汉，从前面打将入来。那十员将佐？花和尚鲁智深，行者武松，九纹龙史进，病关索杨雄，黑旋风李逵，八臂那吒项充，飞天大圣李衮，丧门神鲍旭，锦豹子杨林，病大虫薛永。门前众庄客那里迎敌得住。里面燕青、解珍、解宝早提出陈将士父子首级来。庄门外又早一彪人马官军到来，为首六员将佐。那六员？美髯公朱仝，急先锋索超，没羽箭张清，混世魔王樊瑞，打虎将李忠，小霸王周通。当下六员首将，引一千军马，围住庄院，把陈将士一家老幼，尽皆杀了。拿住庄客，引去浦里看时，傍庄傍港，泊着三四百只船，却满满装载粮米在内。众将得了数目，飞报主将宋江。

宋江听得杀了陈将士，便与吴用计议进兵。收拾行李，辞了总督张招讨，部领大队人马，亲到陈将士庄上，分拨前队将校，上船行计，一面使人催攒战船过去。吴用道：“选三百只快船，船上各插着方腊降来的旗号。着一千军汉，各穿了号衣，其余三四千人，衣服不等。三百只船内，埋伏二万余人。更差穆弘扮做陈益，李俊扮做陈泰，各坐一只大船，其余分拨将佐。”

第一拨船上，穆弘、李俊管领。穆弘身边，拨与十个偏将簇拥着。那十个？

项充、李衮、鲍旭、薛永、杨林、杜迁、宋万、邹渊、邹润、石勇

李俊身边，也拨与十个偏将簇拥着。那十个？

童威、童猛、孔明、孔亮、郑天寿、李立、李云、施恩、白胜、陶宗旺

第二拨船上，差张横、张顺管领。张横船上拨与四个偏将簇拥着。那四个？

曹正、杜兴、龚旺、丁得孙

张顺船上拨与四个偏将簇拥着。那四个？

孟康、侯健、汤隆、焦挺、

第三拨船上便差十员正将管领，也分作两船进发。那十个？

史进、雷横、杨雄、刘唐、蔡庆、张清、李逵、解珍、解宝、柴进、

这三百船上，分派大小正偏将佐共计四十二员渡江。次后宋江等，却把战船装载马匹，游龙飞鲸等船一千只，打着宋朝先锋使宋江旗号，大小马步将佐，一发载船渡江。两个水军头领，一个是阮小二，一个是阮小五，总行催督。

且不说宋江中军渡江，却说润州北固山上，哨见对港三百来只战船，一齐出浦，船上却插着护送衣粮先锋红旗号。南军连忙报入行省里来，吕枢密聚集十二个统制官，都全副披挂，弓弩上弦，刀剑出鞘，带领精兵，自来江边观看。见前面一百只船，先傍岸拢来。船上望着两个为头的，前后簇拥着的，都披着金锁子号衣，一个个都是那彪形大汉。吕枢密下马，坐在银交椅上，十二个统制官两行把住江岸。穆弘、李俊见吕枢密在江岸上坐地，起身声喏。左右虞候喝令住船，一百只船一字儿抛定了锚。背后那二百只船，乘着顺风，都到了；分开在两下拢来，一百只在左，一百只在右，做三下均匀摆定了。客帐司下船来问道：“船从那里来？”穆弘答道：“小人姓陈名益，兄弟陈泰。父亲陈观特遣某等弟兄，献纳白米五万石，船三百只，精兵五千，来谢枢密恩相保奏之恩。”客帐司道：“前日枢密相公使叶虞候去来，见在何处？”穆弘道：“虞候和吴成各染伤寒时疫，见在庄上养病，不能前来。今将关防文书，在此呈上。”客帐司接了文书，上江岸来禀复吕枢密道：“扬州定浦村陈府尹男陈益、陈泰，纳粮献兵，呈上原赍去关防文书在此。”吕枢密看，果是原领公文，传钧旨，教唤二人上岸。客帐司唤陈益、陈泰上来参见。

穆弘、李俊上得岸来，随后二十个偏将，都跟上去。排军喝道：“卿相在此，闲杂人不得近前！”二十个偏将都立住了。穆弘、李俊躬身叉手，远远侍立。客帐司半晌方才引二人过去参拜了，跪在面前。吕枢密道：“你父亲陈观，如何不自来？”穆弘禀道：“父亲听知是梁山泊宋江等领兵到来，诚恐贼人下乡搅扰，在家支吾，未敢擅离。”吕枢密道：“你两个那个是兄？”穆弘道：“陈益是兄。”吕枢密道：“你弟兄两个，曾习武艺么？”穆弘道：“托赖恩相福荫，颇曾训练。”吕枢密道：“你将来白粮，怎地装载？”穆弘道：“大船装粮三百石，小船装粮一百石。”吕枢密道：“你两个来到，恐有他意！”穆弘道：“小人父子，一片孝顺之心，怎敢怀半点外意？”吕枢密道：“虽然是你好心，吾观你船上军汉，模样非常，不由人不疑。你两个只在这里。吾差四个统制官，引一百军人下船搜看，但有分外之物，决不轻恕。”穆弘道：“小人此来，指望恩相重用，何必见疑！”吕师囊正欲点四个统制下船搜看，只见探马报道：“有圣旨到南门外了，请枢相便上马迎接。”吕枢密急上了马，便分付道：“且与我把住江岸，这两个陈益、陈泰随将我来。”穆弘把眼看李俊一觉。等吕枢密先行去了，穆弘、李俊随后招呼二十个偏将，便入城门。守门将校喝道：“枢密相公只叫这两个为头的入来，其余人伴，休放进去！”穆弘、李俊过去了，二十个偏将都被当住在城边。

且说吕枢密到南门外，接着天使，便问道：“缘何来得如此要急？”那天使是方腊面前引进使冯喜，悄悄地对吕师囊道：“近日司天太监浦文英奏道：‘夜观天象，有无数罡星入吴地分野，中间杂有一半无光，就里为祸不小。’天子特降圣旨，教枢密紧守江岸。但有北边来的人，须要仔细盘诘，磨问实情；如是形影奇异者，随即诛杀，勿得停留。”吕枢密听了大惊：“却才这一班人，我十分疑忌，如今却得这话。且请到城中开读。”冯喜同吕枢密都到行省，开读圣旨已了，只见飞马又报：“苏州又有使命，赍擎御弟三大王令旨到来。言说‘你前日扬州陈将士投降一节，未可准信，诚恐有诈。近奉圣旨，近来司天监内，照见罡星入于吴地分野。可以牢守江岸。我早晚自差人到来监督。’”吕枢密道：“大王亦为此事挂心，下官已奉圣旨。”随即令人牢守江面，来的船上人，一个也休放上岸。一面设宴管待两个使命。有诗为证：

奸党三陈已被伤，假乘服色进军粮。

因观形貌生猜忌，揭地掀天起战场。

却说那三百只船上人，见半日没些动静。左边一百只船上张横、张顺，带八个偏将，提军器上岸；右边一百只船上十员正将，都拿了枪刀，钻上岸来。守江面南军，拦当不住。黑旋风李逵和解珍、解宝，便抢入城。守门官军急出拦截，李逵轮起双斧，一砍一剁，早杀翻两个把门军官。城边发起喊来，解珍、解宝各挺钢叉入城，都一时发作，那里关得城门迭？李逵横身在门底下，寻人砍杀，先在城边二十个偏将，各夺了军器，就杀起来。吕枢密急使人传令来，教牢守江面时，城门边已自杀入城了。十二个统制官听得城边发喊，各提动军马时，史进、柴进早招起三百只船内军兵，脱了南军的号衣，为首先上岸，船舱里埋伏军兵，一齐都杀上岸来。为首统制官沈刚、潘文得两路军马来保城门时，沈刚被史进一刀剁下马去，潘文得被张横刺斜里一枪搠倒。众军混杀。那十个统制官都望城门里退入去，保守家眷。穆弘、李俊在城中听得消息，就酒店里夺得火种，便放起火来。吕枢密急上马时，早得三个统制官到来救应。城里降天也似火起。瓜洲望见，先发一彪军马过来接应。城里四门，混战良久，城上早竖起宋先锋旗号。四面八方，混杀人马，难以尽说，下来便见。

且说江北岸早有一五百十只战船傍岸，一齐牵上战马，为首十员战将登岸，却是全副披挂。那十员大将？关胜、呼延灼、花荣、秦明、郝思文、宣赞、单廷圭、韩滔、彭玘、魏定国。正偏战将一十员，部领二千军马，冲杀入城。此时吕枢密方才大败，引着中伤人马，径奔丹徒县去了。大军夺得润州，且教救灭了火，分拨把住四门，却来江边迎接宋先锋船，正见江面上游龙飞鲸船只，乘着顺风，都到南岸。大小将佐迎接宋先锋入城，预先出榜，安抚百姓，点本部将佐，都到中军请功。史进献沈刚首级，张横献潘文得首级，刘唐献沈泽首级，孔明、孔亮生擒卓万里，项充、李衮生擒和潼，郝思文箭射死徐统。得了润州，杀了四个统制官，生擒两个统制官，杀死牙将官兵，不计其数。

宋江点本部将佐，折了三个偏将，都是乱军中被箭射死，马踏身亡。那三个？一个是云里金刚宋万，一个是没面目焦挺，一个是九尾龟陶宗旺。宋江见折了三将，心中烦恼，怏怏不乐。吴用劝道：“生死人之分定。虽折了三个兄弟，且喜得了江南第一个险隘州郡，何故烦恼，有伤玉体？要与国家干功，且请理论大事。”宋江道：“我等一百八人，天文所载，上应星曜。当初梁山泊发愿，五台山设誓，但愿同生同死。回京之后，谁想道先去了公孙胜，御前留了金大坚、皇甫端，蔡太师又用了萧让，王都尉又要了乐和。今日方渡江，又折了我三个弟兄。想起宋万这人，虽然不曾立得奇功，当初梁山泊开创之时，多亏此人。今日作泉下之客！”宋江传令，叫军士就宋万死处，搭起祭仪，列了银钱，排下乌猪白羊，宋江亲自祭祀奠酒。就押生擒到伪统制卓万里、和潼，就那里斩首沥血，享祭三位英魂。宋江回府治里，支给功赏，一面写了申状，使人报捷，亲请张招讨，不在话下。沿街杀的死尸，尽教收拾出城烧化。收拾三个偏将尸骸，葬于润州东门外。

且说吕枢密折了大半人马，引着六个统制官，退守丹徒县，那里敢再进兵。申将告急文书，去苏州报与三大王方貌求救。闻有探马报来，苏州差元帅邢政领军到来了。吕枢密接见邢元帅，问慰了。来到县治，备说陈将士诈降缘由，以致透漏宋江军马渡江。“今得元帅到此，可同恢复润州。”邢政道：“三大王为知罡星犯吴地，特差下官领军到来，巡守江面。不想枢密失利。下官与你报仇，枢密当以助战。”次日，邢政引军来恢夺润州。

却说宋江在润州衙内，与吴用商议，差童威、童猛引百余人去焦山寻取石秀、阮小七。一面调兵出城，来取丹徒县。点五千军马，为首差十员正将。那十人？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董平、花荣、徐宁、朱仝、索超、杨志。当下十员正将，部领精兵五千，离了润州，望丹徒县来。关胜等正行之次，路上正迎着邢政军马。两军相对，各把弓箭射住阵脚，排成阵势。花腔鞭鼓擂，杂彩绣旗摇。南军阵上，邢政挺枪出马，六个统制官分在两下。宋军阵中，关胜见了，纵马舞青龙偃月刀，来战邢政。两员将荡起一天杀气，两匹马骤遍地征尘。斗到十四五合，一将翻身落马。正是：只云会使英雄勇，怎敌将军一智谋。全凭捉将拿人手，来夺江南第一州。毕竟二将厮杀输了的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此一回内，折了三员将佐：

宋万、焦挺、陶宗旺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一回 · 张顺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润州城翻译文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一回 · 张顺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润州城拼音版/注音版

shuǐ hǔ zhuàn dì yī bǎi yī shí yī huí zhāng shùn yè fú jīn shān sì sòng jiāng zhì qǔ rùn zhōu chéng。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一回 · 张顺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润州城。

shī nài ān。

施耐庵。

shī yuē wàn lǐ cháng jiāng shì jiàn líng，

诗曰： 万里长江似建瓴，

dōng guī dà hǎi ruò léi míng。

东归大海若雷鸣。

fú tiān xuě làng rén jiē jù，

浮天雪浪人皆惧，

dòng dì yān bō guǐ yì jīng。

动地烟波鬼亦惊。

jié lì zhǐ yīn qīng guó nàn，

竭力只因清国难，

qín wáng duān nǐ yào tiān bīng。

勤王端拟耀天兵。

qián zōng liǎn jī jīn shān xià，

潜踪敛迹金山下，

zhǎn jiàng qiān qí zài cǐ xíng。

斩将搴旗在此行。

huà shuō zhè jiǔ qiān sān bǎi lǐ yáng zi dà jiāng，

话说这九千三百里扬子大江，

yuǎn jiē sān jiāng，

远接三江，

què shì hàn yáng jiāng xún yáng jiāng yáng zǐ jiāng。

却是汉阳江、浔阳江、扬子江。

cóng sì chuān zhí zhì dà hǎi，

从四川直至大海，

zhōng jiān tōng zhe duō shǎo qù chù，

中间通着多少去处，

yǐ cǐ hū wèi wàn lǐ cháng jiāng。

以此呼为万里长江。

dì fēn wú chǔ，

地分吴、楚，

jiāng xīn nèi yǒu liǎng zuò shān yī zuò huàn zuò jīn shān，

江心内有两座山：一座唤做金山，

yī zuò huàn zuò jiāo shān。

一座唤做焦山。

jīn shān shàng yǒu yī zuò sì，

金山上有一座寺，

rào shān qǐ gài，

绕山起盖，

wèi zhī sì guǒ shān jiāo shān shàng yī zuò sì，

谓之寺裹山；焦山上一座寺，

cáng zài shān āo lǐ，

藏在山凹里，

bú jiàn xíng shì，

不见形势，

wèi zhī shān guǒ sì。

谓之山裹寺。

zhè liǎng zuò shān，

这两座山，

shēng zài jiāng zhōng，

生在江中，

zhèng zhàn zhe chǔ wěi wú tóu，

正占着楚尾吴头，

yī biān shì huái dōng yáng zhōu，

一边是淮东扬州，

yī biān shì zhè xī rùn zhōu，

一边是浙西润州，

jīn shí zhèn jiāng shì yě。

今时镇江是也。

qiě shuō rùn zhōu chéng guō，

且说润州城郭，

què shì fāng là shǒu xià dōng tīng shū mì shǐ lǚ shī náng shǒu bǎ jiāng àn。

却是方腊手下东厅枢密使吕师囊守把江岸。

cǐ rén yuán shì shè zhōu fù hù，

此人原是歙州富户，

yīn xiàn qián liáng yǔ fāng là，

因献钱粮与方腊，

guān fēng wèi dōng tīng shū mì shǐ。

官封为东厅枢密使。

yòu nián céng dú bīng shū zhàn cè，

幼年曾读兵书战策，

guàn shǐ yī tiáo zhàng bā shé máo，

惯使一条丈八蛇矛，

wǔ yì chū zhòng。

武艺出众。

bù xià guǎn lǐng zhe shí èr gè tǒng zhì guān，

部下管领着十二个统制官，

míng hào jiāng nán shí èr shén，

名号“江南十二神”，

xié tóng shǒu bǎ rùn zhōu jiāng àn。

协同守把润州江岸。

nà shí èr shén shì qíng tiān shén fú zhōu shěn gāng yóu yì shén shè zhōu pān wén dé dùn jiǎ shén mù zhōu yīng míng liù dīng shén míng zhōu xú tǒng pī lì shén yuè zhōu zhāng jìn rén jù líng shén háng zhōu shěn zé tài bái shén hú zhōu zhào yì tài suì shén xuān zhōu gāo kě lì diào kè shén cháng zhōu fàn chóu huáng fān shén rùn zhōu zhuō wàn lǐ bào wěi shén jiāng zhōu hé tóng sàng mén shén sū zhōu shěn biàn。

那十二神是： 擎天神福州沈刚、游奕神歙州潘文得、遁甲神睦州应明、六丁神明州徐统、霹雳神越州张近仁、巨灵神杭州沈泽、太白神湖州赵毅、太岁神宣州高可立、吊客神常州范畴、黄幡神润州卓万里、豹尾神江州和潼、丧门神苏州沈抃。

huà shuō shū mì shǐ lǚ shī náng，

话说枢密使吕师囊，

tǒng lǐng zhe wǔ wàn nán bīng，

统领着五万南兵，

jù zhù jiāng àn。

据住江岸。

gān lù tíng xià，

甘露亭下，

bǎi liè zhe zhàn chuán sān qiān yú zhǐ，

摆列着战船三千余只，

jiāng běi àn què shì guā zhōu dù kǒu，

江北岸却是瓜洲渡口，

jìng dàng dàng dì wú shén xiǎn zǔ。

净荡荡地无甚险阻。

cǐ shí xiān fēng shǐ sòng jiāng，

此时先锋使宋江，

fèng zhe zhào chì，

奉着诏敕，

zhēng jiǎo fāng là，

征剿方腊，

bīng mǎ zhàn chuán，

兵马战船，

wǔ jūn zhū jiàng，

五军诸将，

shuǐ lù bìng jìn，

水陆并进，

chuán qí tóng háng，

船骑同行，

yǐ dào huái ān le，

已到淮安了，

yuē zhì yáng zhōu qǔ qí。

约至扬州取齐。

dāng rì sòng xiān fēng zài zhàng zhōng，

当日宋先锋在帐中，

yǔ jūn shī wú yòng děng jì yì cǐ qù dà jiāng bù yuǎn，

与军师吴用等计议：“此去大江不远，

jiāng nán àn biàn shì zéi bīng shǒu bǎ。

江南岸便是贼兵守把。

shuí rén yǔ wǒ xiān qù tàn lù yī zāo，

谁人与我先去探路一遭，

dǎ tīng gé jiāng xiāo xī，

打听隔江消息，

kě yǐ jìn bīng zhàng xià zhuǎn guò sì yuán zhàn jiàng，

可以进兵？”帐下转过四员战将，

jiē yún yuàn wǎng。

皆云愿往。

nà sì gè yí gè shì xiǎo xuàn fēng chái jìn，

那四个？一个是小旋风柴进，

yí gè shì làng lǐ bái tiào zhāng shùn，

一个是浪里白跳张顺，

yí gè shì pàn mìng sān láng shí xiù，

一个是拚命三郎石秀，

yí gè shì huó yán luó ruǎn xiǎo qī。

一个是活阎罗阮小七。

sòng jiāng dào nǐ sì rén fēn zuò liǎng lù zhāng shùn hé chái jìn，

宋江道：“你四人分作两路：张顺和柴进，

ruǎn xiǎo qī hé shí xiù，

阮小七和石秀，

kě zhí dào jīn jiāo èr shān shàng sù xiē，

可直到金、焦二山上宿歇，

dǎ tīng rùn zhōu zéi cháo xū shí，

打听润州贼巢虚实，

qián lái yáng zhōu huí huà。

前来扬州回话。

sì rén cí le sòng jiāng，

”四人辞了宋江，

gè dài le liǎng gè bàn dāng，

各带了两个伴当，

bàn zuò kè rén，

扮做客人，

qǔ lù xiān tóu yáng zhōu lái。

取路先投扬州来。

cǐ shí yú lù bǎi xìng，

此时于路百姓，

tīng dé dà jūn lái zhēng jiǎo fāng là，

听得大军来征剿方腊，

dōu qiè jiā bān zài cūn lǐ duǒ bì le。

都挈家搬在村里躲避了。

sì gè rén zài yáng zhōu chéng lǐ fēn bié，

四个人在扬州城里分别，

gè bàn le xiē gān liáng。

各办了些干粮。

shí xiù zì hé ruǎn xiǎo qī dài le liǎng gè bàn dāng，

石秀自和阮小七带了两个伴当，

tóu jiāo shān qù le。

投焦山去了。

què shuō chái jìn hé zhāng shùn yě dài le liǎng gè bàn dāng，

却说柴进和张顺也带了两个伴当，

jiāng gān liáng shāo zài shēn biān，

将干粮捎在身边，

gè dài bǎ fēng máng kuài jiān dāo，

各带把锋芒快尖刀，

tí le pō dāo，

提了朴刀，

sì gè bēn guā zhōu lái。

四个奔瓜洲来。

cǐ shí zhèng shì chū chūn tiān qì，

此时正是初春天气，

rì nuǎn huā xiāng，

日暖花香，

dào de yáng zǐ jiāng biān，

到得扬子江边，

píng gāo yī wàng，

凭高一望，

táo táo xuě làng，

淘淘雪浪，

gǔn gǔn yān bō，

滚滚烟波，

shì hǎo jiāng jǐng yě yǒu shī wèi zhèng wàn lǐ yān bō wàn lǐ tiān，

是好江景也！有诗为证： 万里烟波万里天，

hóng xiá yáo yìng hǎi dōng biān。

红霞遥映海东边。

dǎ yú zhōu zǐ hún wú shì，

打鱼舟子浑无事，

zuì yōng qīng suō zì zài mián。

醉拥青蓑自在眠。

zhè chái jìn èr rén，

这柴进二人，

wàng jiàn běi gù shān xià，

望见北固山下，

yí dài dōu shì qīng bái èr sè jīng qí，

一带都是青白二色旌旗，

àn biān yī zì ér bǎi zhe xǔ duō chuán zhī，

岸边一字儿摆着许多船只，

jiāng běi àn shàng，

江北岸上，

yī gēn mù tou yě wú。

一根木头也无。

chái jìn dào guā zhōu lù shàng，

柴进道：“瓜州路上，

suī yǒu wū yǔ，

虽有屋宇，

bìng wú rén zhù，

并无人住，

jiāng shàng yòu wú dù chuán，

江上又无渡船，

zěn shēng de zhī gé jiāng xiāo xī zhāng shùn dào xū de yī jiān wū ér xiē xià，

怎生得知隔江消息？”张顺道：“须得一间屋儿歇下，

kàn xiōng dì fù shuǐ guò qù duì jiāng jīn shān jiǎo xià，

看兄弟赴水过去对江金山脚下，

dǎ tīng xū shí。

打听虚实。

chái jìn dào yě shuō de shì。

”柴进道：“也说得是。

dāng xià sì gè rén bēn dào jiāng biān，

”当下四个人奔到江边，

jiàn yí dài shù jiān cǎo fáng，

见一带数间草房，

jìn jiē guān bì，

尽皆关闭，

tuī mén bù kāi。

推门不开。

zhāng shùn zhuǎn guò cè shǒu，

张顺转过侧首，

duō kāi yī dǔ bì zi，

掇开一堵壁子，

zuān jiāng rù qù，

钻将入去，

jiàn gè bái tóu pó pó，

见个白头婆婆，

cóng zào biān zǒu qǐ lái。

从灶边走起来。

zhāng shùn dào pó pó，

张顺道：“婆婆，

nǐ jiā wéi shèn bù kāi mén nà pó pó dá dào shí bù mán kè rén shuō，

你家为甚不开门？”那婆婆答道：“实不瞒客人说，

rú jīn tīng dé cháo tíng qǐ dà jūn lái yǔ fāng là sī shā，

如今听得朝廷起大军来与方腊厮杀，

wǒ zhè lǐ zhèng shì fēng mén shuǐ kǒu。

我这里正是风门水口。

yǒu xiē rén jiā dōu bān le bié chù qù duǒ，

有些人家都搬了别处去躲，

zhǐ liú xià lǎo shēn zài zhè lǐ kàn wū。

只留下老身在这里看屋。

zhāng shùn dào nǐ jiā nán zǐ hàn nà lǐ qù le pó pó dào cūn lǐ qù wàng lǎo xiǎo qù le。

”张顺道：“你家男子汉那里去了？”婆婆道：“村里去望老小去了。

zhāng shùn dào wǒ yǒu sì gè rén，

”张顺道：“我有四个人，

yào dù jiāng guò qù，

要渡江过去，

nà lǐ yǒu chuán mì yì zhī pó pó dào chuán què nà lǐ qù tǎo jìn rì lǚ shī náng tīng dé dà jūn lái hé tā sī shā，

那里有船觅一只？”婆婆道：“船却那里去讨？近日吕师囊听得大军来和他厮杀，

dōu bǎ chuán zhī jū guǎn guò rùn zhōu qù le。

都把船只拘管过润州去了。

zhāng shùn dào wǒ sì rén zì yǒu liáng shí，

”张顺道：“我四人自有粮食，

zhǐ jiè nǐ jiā sù xiē liǎng rì，

只借你家宿歇两日，

yǔ nǐ xiē yín zi zuò fáng qián，

与你些银子作房钱，

bìng bù jiǎo rǎo nǐ。

并不搅扰你。

pó pó dào xiē què bù fáng，

”婆婆道：“歇却不防，

zhǐ shì méi chuáng xí。

只是没床席。

zhāng shùn dào wǒ men zì yǒu cuò zhì。

”张顺道：“我们自有措置。

pó pó dào kè rén，

”婆婆道：“客人，

zhǐ pà zǎo wǎn yǒu dà jūn lái zhāng shùn dào wǒ men zì yǒu huí bì。

只怕早晚有大军来！”张顺道：“我们自有回避。

yú shì kāi mén，

”于是开门，

fàng chái jìn hé bàn dāng rù lái，

放柴进和伴当入来，

dōu yǐ le pō dāo，

都倚了朴刀，

fàng le xíng lǐ，

放了行李，

qǔ xiē gān liáng shāo bǐng chū lái chī le。

取些干粮烧饼出来吃了。

zhāng shùn zài lái jiāng biān，

张顺再来江边，

wàng nà jiāng jǐng shí，

望那江景时，

jiàn jīn shān sì zhèng zài jiāng xīn lǐ。

见金山寺正在江心里。

dàn jiàn jiāng tūn áo bèi，

但见： 江吞鳌背，

shān sǒng lóng lín。

山耸龙鳞。

làn yín pán yǒng chū qīng luó，

烂银盘涌出青螺，

ruǎn cuì wéi yuǎn tuō sù liàn。

软翠帷远拖素练。

yáo guān jīn diàn，

遥观金殿，

shòu bā miàn zhī dà fēng yuǎn wàng zhōng lóu，

受八面之大风；远望钟楼，

yǐ qiān céng zhī shí bì。

倚千层之石壁。

fàn tǎ gāo qīn cāng hǎi rì，

梵塔高侵沧海日，

jiǎng táng dī yìng bì bō yún。

讲堂低映碧波云。

wú biān gé，

无边阁，

kàn wàn lǐ zhēng fān fēi bù tíng，

看万里征帆；飞步亭，

nà yì tiān shuǎng qì。

纳一天爽气。

guō pú mù zhōng lóng tǔ làng，

郭璞墓中龙吐浪，

jīn shān sì lǐ guǐ yí dēng。

金山寺里鬼移灯。

zhāng shùn zài jiāng biān kàn le yī huí，

张顺在江边看了一回，

xīn zhōng sī cǔn dào rùn zhōu lǚ shū guò mì，

心中思忖道：“润州吕枢过密，

bì rán shí cháng dào zhè shān shàng。

必然时常到这山上。

wǒ qiě jīn yè qù zǒu yī zāo，

我且今夜去走一遭，

bì zhī xiāo xī。

必知消息。

huí lái hé chái jìn shāng liáng dào rú jīn lái dào zhè lǐ，

”回来和柴进商量道：“如今来到这里，

yì zhī xiǎo chuán yě méi，

一只小船也没，

zěn zhī gé jiāng zhī shì。

怎知隔江之事。

wǒ jīn yè bǎ yī fú dǎ shuān le liǎng gè dà yín，

我今夜把衣服打拴了两个大银，

dǐng zài tóu shàng，

顶在头上，

zhí fù guò jīn shān sì qù，

直赴过金山寺去，

bǎ xiē huì lù yǔ nà hé shàng，

把些贿赂与那和尚，

tǎo gè xū shí，

讨个虚实，

huí bào xiān fēng gē ge。

回报先锋哥哥。

nǐ zhī zài cǐ jiān děng hòu。

你只在此间等候。

chái jìn dào zǎo gàn liǎo shì biàn huí。

”柴进道：“早干了事便回。

shì yè xīng yuè jiāo huī，

” 是夜星月交辉，

fēng tián làng jìng，

风恬浪静，

shuǐ tiān yī sè。

水天一色。

huáng hūn shí fēn，

黄昏时分，

zhāng shùn tuō bó le，

张顺脱膊了，

biǎn zhā qǐ yī yāo bái juàn shuǐ kūn ér，

匾扎起一腰白绢水裩儿，

bǎ zhè tóu jīn yī fú guǒ le liǎng gè dà yín，

把这头巾衣服裹了两个大银，

shuān fù zài tóu shàng，

拴缚在头上，

yāo jiān dài yī bǎ jiān dāo，

腰间带一把尖刀，

cóng guā zhōu xià shuǐ，

从瓜洲下水，

zhí fù kāi jiāng xīn zhōng lái。

直赴开江心中来。

nà shuǐ yān bù guò tā xiōng pú，

那水淹不过他胸脯，

zài shuǐ zhōng rú zǒu zǎo lù。

在水中如走早路。

kàn kàn fù dào jīn shān jiǎo xià，

看看赴到金山脚下，

jiàn shí fēng biān lǎn zhe yì zhī xiǎo chuán。

见石峰边缆着一只小船。

zhāng shùn bā dào chuán biān，

张顺扒到船边，

chú xià tou shàng yī bāo，

除下头上衣包，

jiě le shī yī，

解了湿衣，

mǒ shì le shēn shàng，

抹拭了身上，

chuān shang yī fú，

穿上衣服，

zuò zài chuán zhōng，

坐在船中，

tīng dé rùn zhōu gēng gǔ zhèng dǎ sān gēng。

听得润州更鼓正打三更。

zhāng shùn fú zài chuán nèi wàng shí，

张顺伏在船内望时，

zhī jiàn shàng liū tóu yì zhī xiǎo chuán yáo jiāng guò lái。

只见上溜头一只小船摇将过来。

zhāng shùn kàn le dào zhè zhǐ chuán lái de qiāo qī，

张顺看了道：“这只船来得跷蹊，

bì yǒu jiān xì。

必有奸细。

biàn yào fàng chuán kāi qù。

”便要放船开去。

bù xiǎng nà zhǐ chuán yī tiáo dà suǒ suǒ le，

不想那只船一条大索锁了，

yòu wú lǔ gāo。

又无橹篙。

zhāng shùn zhǐ de yòu tuō le yī fú，

张顺只得又脱了衣服，

bá chū jiān dāo，

拔出尖刀，

zài tiào xià jiāng lǐ，

再跳下江里，

zhǐ fù dào nà chuán biān。

只赴到那船边。

chuán shàng liǎng gè rén yáo zhe lǔ，

船上两个人摇着橹，

zhǐ wàng běi àn，

只望北岸，

bù dī fáng nán biān，

不提防南边，

zhǐ gù yáo。

只顾摇。

zhāng shùn què cóng shuǐ dǐ xià yī zuān，

张顺却从水底下一钻，

zuān dào chuán biān，

钻到船边，

bān zhù chuán fǎng，

扳住船舫，

bǎ jiān dāo yī xuē，

把尖刀一削，

liǎng gè yáo lǔ de sā le lǔ，

两个摇橹的撒了橹，

dào zhuàng xià jiāng lǐ qù le。

倒撞下江里去了。

zhāng shùn zǎo tiào zài chuán shàng。

张顺早跳在船上。

nà chuán cāng lǐ zuān chū liǎng gè rén lái。

那船舱里钻出两个人来。

zhāng shùn shǒu qǐ yī dāo，

张顺手起一刀，

kǎn dé yí gè xià shuǐ qù，

砍得一个下水去，

nà gè xià dé dào rù cāng lǐ qù。

那个吓得倒入舱里去。

zhāng shùn hè dào nǐ shì shèn rén nà lǐ lái de chuán zhī shí shuō，

张顺喝道：“你是甚人？那里来的船只？实说，

wǒ biàn ráo nǐ nà rén dào hǎo hàn tīng bǐng xiǎo rén shì cǐ jiān yáng zhōu chéng wài dìng pǔ cūn chén jiàng shì jiā gān rén，

我便饶你！”那人道：“好汉听禀：小人是此间扬州城外定浦村陈将士家干人，

shǐ xiǎo rén guò rùn zhōu tóu bài lǚ shū mì nà lǐ xiàn liáng，

使小人过润州投拜吕枢密那里献粮，

zhǔn le，

准了，

shǐ rén yú hòu hé xiǎo rén tóng huí，

使人虞候和小人同回，

suǒ yào bái liáng mǐ wǔ wàn dàn，

索要白粮米五万石，

chuán sān bǎi zhǐ，

船三百只，

zuò jìn fèng zhī lǐ。

作进奉之礼。

zhāng shùn dào nà gè yú hòu xìng shèn míng shuí jiàn zài nà li gān rén dào yú hòu xìng yè míng guì，

”张顺道：“那个虞候姓甚名谁？见在那里？”干人道：“虞候姓叶名贵，

què cái hǎo hàn kǎn xià jiāng lǐ qù de biàn shì。

却才好汉砍下江里去的便是。

zhāng shùn dào nǐ què xìng shén shèn me míng zì jǐ shí guò qù tóu bài chuán lǐ yǒu shèn wù jiàn gān rén dào xiǎo rén xìng wú míng chéng，

”张顺道：“你却姓甚？甚么名字？几时过去投拜？船里有甚物件？”干人道：“小人姓吴名成，

jīn nián zhēng yuè chū qī rì dù jiāng。

今年正月初七日渡江。

lǚ shū mì zhí jiào xiǎo rén qù sū zhōu，

吕枢密直叫小人去苏州，

jiàn le yù dì sān dài wáng fāng mào，

见了御弟三大王方貌，

guān le hào sè jīng qí sān bǎi miàn，

关了号色旌旗三百面，

bìng zhǔ rén chén jiàng shì guān gào，

并主人陈将士官诰，

fēng zuò yáng zhōu fǔ yǐn，

封做扬州府尹，

zhèng shòu zhōng míng dài fū míng jué，

正授中明大夫名爵，

gèng yǒu hào yī yī qiān lǐng，

更有号衣一千领，

jí lǚ shū mì zhá fù yī dào。

及吕枢密札付一道。

zhāng shùn yòu wèn dào nǐ de zhǔ rén jiā yǒu duō shǎo rén mǎ wú chéng dào rén yǒu shù qiān，

”张顺又问道：“你的主人家有多少人马？”吴成道：“人有数千，

mǎ yǒu bǎi shí yú pǐ。

马有百十余匹。

dí qīn yǒu liǎng gè hái ér，

嫡亲有两个孩儿，

hǎo shēng liǎo de，

好生了得，

zhǎng zǐ chén yì，

长子陈益，

cì zǐ chén tài。

次子陈泰。

zhāng shùn dōu wèn le bèi xì lái qíng qù yì，

”张顺都问了备细来情去意，

yī dāo yě bǎ wú chéng duò xià shuǐ lǐ qù le。

一刀也把吴成剁下水里去了。

chuán wěi shàng zhuāng le，

船尾上装了，

yī jìng yáo dào guā zhōu。

一径摇到瓜洲。

chái jìn tīng lǔ shēng xiǎng，

柴进听橹声响，

jí máng chū lái kàn shí，

急忙出来看时，

jiàn zhāng shùn yáo zhǐ chuán lái。

见张顺摇只船来。

chái jìn biàn wèn lái yóu。

柴进便问来由。

zhāng shùn bǎ qián shì yī yī shuō le，

张顺把前事一一说了，

chái jìn dà xǐ，

柴进大喜，

qù chuán cāng lǐ qǔ chù yī bāo fú wén shū，

去船舱里取处一包袱文书，

bìng sān bǎi miàn hóng juàn hào qí，

并三百面红绢号旗，

zá shēng hào yī yī qiān lǐng，

杂声号衣一千领，

zuò liǎng dān dǎ dié le。

做两担打叠了。

zhāng shùn dào wǒ què qù qǔ le yī shang lái。

张顺道：“我却去取了衣裳来。

bǎ chuán zài yáo dào jīn shān jiǎo xià，

”把船再摇到金山脚下，

qǔ le yī shang jīn zé yín zi，

取了衣裳、巾帻、银子，

zài yáo dào guā zhōu àn biān，

再摇到瓜洲岸边，

tiān sè fāng xiǎo，

天色方晓，

zhòng wù zhào dì。

重雾罩地。

zhāng shùn bǎ chuán kǎn lòu，

张顺把船砍漏，

tuī kāi jiāng lǐ qù chén le。

推开江里去沉了。

lái dào wū xià，

来到屋下，

bǎ èr sān liǎng yín zi yǔ le pó pó，

把二三两银子与了婆婆，

liǎng gè bàn dāng tiāo le dàn zi，

两个伴当挑了担子，

jìng huí yáng zhōu lái。

径回扬州来。

cǐ shí sòng xiān fēng jūn mǎ，

此时宋先锋军马，

jù tún zhā zài yáng zhōu chéng wài。

俱屯扎在扬州城外。

běn zhōu guān yuán zhì yàn shè xí，

本州官员置宴设席，

yíng jiē sòng xiān fēng rù chéng，

迎接宋先锋入城，

guǎn yì nèi ān xià。

馆驿内安下。

lián rì yán yàn，

连日筵宴，

gōng jǐ jūn shì。

供给军士。

què shuō chái jìn zhāng shùn cì hou xí sàn，

却说柴进、张顺伺候席散，

zài guǎn yì nèi jiàn le sòng jiāng，

在馆驿内见了宋江，

bèi shuō chén jiàng shì chén guān jiāo jié fāng là，

备说：“陈将士陈观交结方腊，

zǎo wǎn yòu yǐn zéi bīng dù jiāng，

早晚诱引贼兵渡江，

lái dǎ yáng zhōu。

来打扬州。

tiān xìng jiāng xīn lǐ yù jiàn，

天幸江心里遇见，

jiào zhǔ gōng chéng zhè jiàn gōng láo。

教主公成这件功劳。

sòng jiāng tīng le dà xǐ，

”宋江听了大喜，

biàn qǐng jūn shī wú yòng shāng yì rú hé dìng jì yòng shén liáng cè wú yòng dào jì yǒu zhè gè jī huì，

便请军师吴用商议：“如何定计？用甚良策？”吴用道：“既有这个机会，

qù rùn zhōu chéng yì rú fǎn zhǎng。

觑润州城易如反掌。

xiān ná le chén guān，

先拿了陈观，

dà shì biàn dìng。

大事便定。

zhǐ chú rú cǐ rú cǐ。

只除如此如此。

sòng jiāng dào zhèng hé wú yì。

”宋江道：“正合吾意。

jí shí huàn làng zǐ yàn qīng bàn zuò yè yú hòu，

”即时唤浪子燕青扮做叶虞候，

jiào jiě zhēn jiě bǎo bàn zuò nán jūn。

教解珍、解宝扮做南军。

wèn le dìng pǔ cūn lù tóu，

问了定浦村路头，

jiě zhēn jiě bǎo tiāo zhe dàn zi，

解珍、解宝挑着担子，

yàn qīng dōu lǐng le bèi xì yán yǔ。

燕青都领了备细言语。

sān ge chū yáng zhōu chéng lái，

三个出扬州城来，

qǔ lù tóu dìng pǔ cūn。

取路投定浦村。

lí chéng sì shí yú lǐ，

离城四十余里，

zǎo wèn dào chén jiàng shì zhuāng qián。

早问到陈将士庄前。

jiàn qí jiā mén shǒu èr sān shí zhuāng kè，

见其家门首二三十庄客，

dōu zhěng zhěng qí qí，

都整整齐齐，

yì bān dǎ bàn。

一般打扮。

dàn jiàn zǎn zhú lì zi，

但见： 攒竹笠子，

shàng pù zhe yī bǎ hēi yīng xì xiàn nà ǎo，

上铺着一把黑缨；细线衲袄，

yāo xì zhe bā chǐ hóng juàn。

腰系着八尺红绢。

niú bǎng xié，

牛膀鞋，

dēng shān shì jiàn zhāng pí wà，

登山似箭；獐皮袜，

hù jiǎo rú mián。

护脚如绵。

rén rén dōu dài yàn líng dāo，

人人都带雁翎刀，

gè gè jǐn tí yā zuǐ shuò。

个个尽提鸦嘴槊。

dāng xià yàn qīng gǎi zuò zhè rén xiāng tán，

当下燕青改作浙人乡谈，

yǔ zhuāng kè hē nuò dào jiàng shì zhái shàng yǒu me zhuāng kè dào kè rén nà lǐ lái yàn qīng dào cóng rùn zhōu lái。

与庄客喝喏道：“将士宅上有么？”庄客道：“客人那里来？”燕青道：“从润州来。

dù jiāng cuò zǒu le lù，

渡江错走了路，

bàn rì pán xuán，

半日盘旋，

wèn dé dào cǐ。

问得到此。

zhuāng kè jiàn shuō，

”庄客见说，

biàn yǐn rù kè fáng lǐ qù，

便引入客房里去，

jiào xiē le dàn zi，

教歇了担子，

dài yàn qīng dào hòu tīng lái jiàn chén jiàng shì。

带燕青到后厅来见陈将士。

yàn qīng biàn xià bài dào yè guì jiù cǐ cān jiàn bài bà，

燕青便下拜道：“叶贵就此参见！”拜罢，

chén jiàng shì wèn dào zú xià hé chǔ lái yàn qīng dǎ zhè yīn dào huí bì xián rén，

陈将士问道：“足下何处来？”燕青打浙音道：“回避闲人，

fāng gǎn duì xiàng gōng shuō。

方敢对相公说。

chén jiàng shì dào zhè jǐ gè dōu shì wǒ xīn fù rén，

”陈将士道：“这几个都是我心腹人，

dàn shuō bù fáng。

但说不妨。

yàn qīng dào xiǎo rén xìng yè míng guì，

”燕青道：“小人姓叶名贵，

shì lǚ shū mì zhàng qián yú hòu。

是吕枢密帐前虞候。

zhēng yuè chū qī rì，

正月初七日，

jiē dé wú chéng mì shū，

接得吴成密书，

shū mì shén xǐ，

枢密甚喜，

tè chà yè guì sòng wú chéng dào sū zhōu，

特差叶贵送吴成到苏州，

jiàn yù dì sān dài wáng，

见御弟三大王，

bèi shuō xiàng gōng zhī yì。

备说相公之意。

sān dài wáng shǐ rén qǐ zòu，

三大王使人启奏，

jiàng xià guān gào，

降下官诰，

jiù fēng xiàng gōng wèi yáng zhōu fǔ yǐn。

就封相公为扬州府尹。

liǎng wèi zhí shè rén，

两位直舍人，

dài lǚ shū mì xiāng jiàn le shí，

待吕枢密相见了时，

zài dìng guān jué。

再定官爵。

jīn yù shǐ lìng wú chéng huí chéng，

今欲使令吴成回程，

shuí xiǎng gǎn mào fēng hán bìng zhèng，

谁想感冒风寒病症，

bù néng dòng zhǐ。

不能动止。

shū mì pà wù le dà shì，

枢密怕误了大事，

tè chà yè guì sòng dào xiàng gōng guān gào，

特差叶贵送到相公官诰，

bìng shū mì wén shū，

并枢密文书，

guān fáng pái miàn，

关防牌面，

hào qí sān bǎi miàn，

号旗三百面，

hào yī yī qiān lǐng。

号衣一千领。

kè rì dìng shí，

克日定时，

yào xiàng gōng liáng shí chuán zhī，

要相公粮食船只，

qián fù rùn zhōu jiāng àn jiāo gē。

前赴润州江岸交割。

biàn qǔ guān gào wén shū dì yǔ。

”便取官诰文书递与。

chén jiàng shì kàn le dà xǐ，

陈将士看了大喜，

máng bǎi xiāng àn，

忙摆香案，

wàng nán xiè ēn yǐ le。

望南谢恩已了。

biàn huàn chén yì chén tài chū lái xiāng jiàn。

便唤陈益、陈泰出来相见。

yàn qīng jiào jiě zhēn jiě bǎo qǔ chū hào yī hào qí，

燕青叫解珍、解宝取出号衣号旗，

rù hòu tīng jiāo fù。

入后厅交付。

chén jiàng shì biàn yāo yàn qīng qǐng zuò。

陈将士便邀燕青请坐。

yàn qīng dào xiǎo rén shì gè zǒu zú，

燕青道：“小人是个走卒，

xiàng gōng chù rú hé gǎn zuò chén jiàng shì dào zú xià shì nà bì ēn xiāng chà lái de rén，

相公处如何敢坐？”陈将士道：“足下是那壁恩相差来的人，

yòu yǔ xiǎo guān jī gào chì，

又与小官赍诰敕，

zěn gǎn qīng màn quán zuò wú fáng。

怎敢轻慢？权坐无妨。

yàn qīng zài sān qiān ràng le，

”燕青再三谦让了，

yuǎn yuǎn dì zuò xià。

远远地坐下。

chén jiàng shì jiào qǔ jiǔ lái，

陈将士叫取酒来，

bǎ zhǎn quàn yàn qīng。

把盏劝燕青。

yàn qīng tuī què dào xiǎo rén tiān jiè bù yǐn jiǔ。

燕青推却道：“小人天戒不饮酒。

dài tā bǎ guò sān liǎng xún jiǔ，

”待他把过三两巡酒，

liǎng gè ér zǐ dōu lái yǔ fù qīn qìng hè dì jiǔ。

两个儿子都来与父亲庆贺递酒。

yàn qīng bǎ yǎn shǐ jiào jiě zhēn jiě bǎo xíng shì。

燕青把眼使叫解珍、解宝行事。

jiě bǎo shēn biān qǔ chū bù àn jūn chén de yào tóu，

解宝身边取出不按君臣的药头，

zhāng rén yǎn màn，

张人眼慢，

fàng zài jiǔ hú lǐ。

放在酒壶里。

yàn qīng biàn qǐ shēn shuō dào yè guì suī rán bù céng jiāng jiǔ guò jiāng，

燕青便起身说道：“叶贵虽然不曾将酒过江，

jiè xiàng gōng jiǔ guǒ，

借相公酒果，

quán wèi shàng hè zhī yì。

权为上贺之意。

biàn zhēn yī dà zhōng jiǔ，

”便斟一大钟酒，

shàng quàn chén jiàng shì mǎn yǐn cǐ bēi。

上劝陈将士满饮此杯。

suí jí biàn quàn chén yì chén tài，

随即便劝陈益、陈泰，

liǎng gè gè yǐn le yī bēi。

两个各饮了一杯。

dāng miàn yǒu jǐ gè xīn fù zhuāng kè，

当面有几个心腹庄客，

dōu bèi yàn qīng quàn le yī bēi。

都被燕青劝了一杯。

yàn qīng nà zuǐ yī nǔ，

燕青那嘴一努，

jiě zhēn chū lái wài miàn，

解珍出来外面，

xún le huǒ zhǒng，

寻了火种，

shēn biān qǔ chū hào qí hào pào，

身边取出号旗号炮，

jiù zhuāng qián fàng qǐ。

就庄前放起。

zuǒ yòu liǎng biān，

左右两边，

yǐ yǒu tóu lǐng děng hòu，

已有头领等候，

zhǐ tīng hào pào xiǎng，

只听号炮响，

qián lái cè yìng。

前来策应。

yàn qīng zài táng lǐ，

燕青在堂里，

jiàn yí gè gè dōu dào le，

见一个个都倒了，

shēn biān chè chū duǎn dāo，

身边掣出短刀，

hé jiě bǎo yī qí dòng shǒu，

和解宝一齐动手，

zǎo dōu gē xià tou lái。

早都割下头来。

zhuāng mén wài hōng dòng shí gè hǎo hàn，

庄门外哄动十个好汉，

cóng qián miàn dǎ jiāng rù lái。

从前面打将入来。

nà shí yuán jiàng zuǒ huā hé shàng lǔ zhì shēn，

那十员将佐？花和尚鲁智深，

xíng zhě wǔ sōng，

行者武松，

jiǔ wén lóng shǐ jìn，

九纹龙史进，

bìng guān suǒ yáng xióng，

病关索杨雄，

hēi xuàn fēng lǐ kuí，

黑旋风李逵，

bā bì nà zhā xiàng chōng，

八臂那吒项充，

fēi tiān dà shèng lǐ gǔn，

飞天大圣李衮，

sàng mén shén bào xù，

丧门神鲍旭，

jǐn bào zi yáng lín，

锦豹子杨林，

bìng dà chóng xuē yǒng。

病大虫薛永。

mén qián zhòng zhuāng kè nà lǐ yíng dí dé zhù。

门前众庄客那里迎敌得住。

lǐ miàn yàn qīng jiě zhēn jiě bǎo zǎo tí chū chén jiàng shì fù zǐ shǒu jí lái。

里面燕青、解珍、解宝早提出陈将士父子首级来。

zhuāng mén wài yòu zǎo yī biāo rén mǎ guān jūn dào lái，

庄门外又早一彪人马官军到来，

wéi shǒu liù yuán jiàng zuǒ。

为首六员将佐。

nà liù yuán měi rán gōng zhū tóng，

那六员？美髯公朱仝，

jí xiān fēng suǒ chāo，

急先锋索超，

méi yǔ jiàn zhāng qīng，

没羽箭张清，

hùn shì mó wáng fán ruì，

混世魔王樊瑞，

dǎ hǔ jiàng lǐ zhōng，

打虎将李忠，

xiǎo bà wáng zhōu tōng。

小霸王周通。

dāng xià liù yuán shǒu jiāng，

当下六员首将，

yǐn yī qiān jūn mǎ，

引一千军马，

wéi zhù zhuāng yuàn，

围住庄院，

bǎ chén jiàng shì yī jiā lǎo yòu，

把陈将士一家老幼，

jìn jiē shā le。

尽皆杀了。

ná zhù zhuāng kè，

拿住庄客，

yǐn qù pǔ lǐ kàn shí，

引去浦里看时，

bàng zhuāng bàng gǎng，

傍庄傍港，

pō zhe sān sì bǎi zhǐ chuán，

泊着三四百只船，

què mǎn mǎn zhuāng zài liáng mǐ zài nèi。

却满满装载粮米在内。

zhòng jiāng dé le shù mù，

众将得了数目，

fēi bào zhǔ jiàng sòng jiāng。

飞报主将宋江。

sòng jiāng tīng dé shā le chén jiàng shì，

宋江听得杀了陈将士，

biàn yǔ wú yòng jì yì jìn bīng。

便与吴用计议进兵。

shōu shí xíng lǐ，

收拾行李，

cí le zǒng dū zhāng zhāo tǎo，

辞了总督张招讨，

bù lǐng dà duì rén mǎ，

部领大队人马，

qīn dào chén jiàng shì zhuāng shàng，

亲到陈将士庄上，

fēn bō qián duì jiàng xiào，

分拨前队将校，

shàng chuán xíng jì，

上船行计，

yī miàn shǐ rén cuī zǎn zhàn chuán guò qù。

一面使人催攒战船过去。

wú yòng dào xuǎn sān bǎi zhǐ kuài chuán，

吴用道：“选三百只快船，

chuán shàng gè chā zhe fāng là jiàng lái de qí hào。

船上各插着方腊降来的旗号。

zhe yī qiān jūn hàn，

着一千军汉，

gè chuān le hào yī，

各穿了号衣，

qí yú sān sì qiān rén，

其余三四千人，

yī fú bù děng。

衣服不等。

sān bǎi zhǐ chuán nèi，

三百只船内，

mái fú èr wàn yú rén。

埋伏二万余人。

gèng chà mù hóng bàn zuò chén yì，

更差穆弘扮做陈益，

lǐ jùn bàn zuò chén tài，

李俊扮做陈泰，

gè zuò yì zhī dà chuán，

各坐一只大船，

qí yú fēn bō jiàng zuǒ。

其余分拨将佐。

dì yī bō chuán shàng，

” 第一拨船上，

mù hóng lǐ jùn guǎn lǐng。

穆弘、李俊管领。

mù hóng shēn biān，

穆弘身边，

bō yǔ shí gè piān jiàng cù yōng zhe。

拨与十个偏将簇拥着。

nà shí gè xiàng chōng lǐ gǔn bào xù xuē yǒng yáng lín dù qiān sòng wàn zōu yuān zōu rùn shí yǒng lǐ jùn shēn biān，

那十个？ 项充、李衮、鲍旭、薛永、杨林、杜迁、宋万、邹渊、邹润、石勇 李俊身边，

yě bō yǔ shí gè piān jiàng cù yōng zhe。

也拨与十个偏将簇拥着。

nà shí gè tóng wēi tóng měng kǒng míng kǒng liàng zhèng tiān shòu lǐ lì lǐ yún shī ēn bái shèng táo zōng wàng dì èr bō chuán shàng，

那十个？ 童威、童猛、孔明、孔亮、郑天寿、李立、李云、施恩、白胜、陶宗旺 第二拨船上，

chà zhāng héng zhāng shùn guǎn lǐng。

差张横、张顺管领。

zhāng héng chuán shàng bō yǔ sì gè piān jiàng cù yōng zhe。

张横船上拨与四个偏将簇拥着。

nà sì gè cáo zhèng dù xìng gōng wàng dīng dé sūn zhāng shùn chuán shàng bō yǔ sì gè piān jiàng cù yōng zhe。

那四个？ 曹正、杜兴、龚旺、丁得孙 张顺船上拨与四个偏将簇拥着。

nà sì gè mèng kāng hóu jiàn tāng lóng jiāo tǐng dì sān bō chuán shàng biàn chà shí yuán zhèng jiāng guǎn lǐng，

那四个？ 孟康、侯健、汤隆、焦挺、 第三拨船上便差十员正将管领，

yě fēn zuò liǎng chuán jìn fā。

也分作两船进发。

nà shí gè shǐ jìn léi héng yáng xióng liú táng cài qìng zhāng qīng lǐ kuí jiě zhēn jiě bǎo chái jìn zhè sān bǎi chuán shàng，

那十个？ 史进、雷横、杨雄、刘唐、蔡庆、张清、李逵、解珍、解宝、柴进、 这三百船上，

fēn pài dà xiǎo zhèng piān jiàng zuǒ gòng jì sì shí èr yuán dù jiāng。

分派大小正偏将佐共计四十二员渡江。

cì hòu sòng jiāng děng，

次后宋江等，

què bǎ zhàn chuán zhuāng zài mǎ pǐ，

却把战船装载马匹，

yóu lóng fēi jīng děng chuán yī qiān zhǐ，

游龙飞鲸等船一千只，

dǎ zhe sòng cháo xiān fēng shǐ sòng jiāng qí hào，

打着宋朝先锋使宋江旗号，

dà xiǎo mǎ bù jiàng zuǒ，

大小马步将佐，

yī fà zài chuán dù jiāng。

一发载船渡江。

liǎng gè shuǐ jūn tóu lǐng，

两个水军头领，

yí gè shì ruǎn xiǎo èr，

一个是阮小二，

yí gè shì ruǎn xiǎo wǔ，

一个是阮小五，

zǒng xíng cuī dū。

总行催督。

qiě bù shuō sòng jiāng zhōng jūn dù jiāng，

且不说宋江中军渡江，

què shuō rùn zhōu běi gù shān shàng，

却说润州北固山上，

shào jiàn duì gǎng sān bǎi lái zhǐ zhàn chuán，

哨见对港三百来只战船，

yī qí chū pǔ，

一齐出浦，

chuán shàng què chā zhe hù sòng yī liáng xiān fēng hóng qí hào。

船上却插着护送衣粮先锋红旗号。

nán jūn lián máng bào rù xíng shěng lǐ lái，

南军连忙报入行省里来，

lǚ shū mì jù jí shí èr gè tǒng zhì guān，

吕枢密聚集十二个统制官，

dōu quán fù pī guà，

都全副披挂，

gōng nǔ shàng xián，

弓弩上弦，

dāo jiàn chū qiào，

刀剑出鞘，

dài lǐng jīng bīng，

带领精兵，

zì lái jiāng biān guān kàn。

自来江边观看。

jiàn qián miàn yī bǎi zhǐ chuán，

见前面一百只船，

xiān bàng àn lǒng lái。

先傍岸拢来。

chuán shàng wàng zhe liǎng gè wéi tóu de，

船上望着两个为头的，

qián hòu cù yōng zhe de，

前后簇拥着的，

dōu pī zhe jīn suǒ zǐ hào yī，

都披着金锁子号衣，

yí gè gè dōu shì nà biāo xíng dà hàn。

一个个都是那彪形大汉。

lǚ shū mì xià mǎ，

吕枢密下马，

zuò zài yín jiāo yǐ shàng，

坐在银交椅上，

shí èr gè tǒng zhì guān liǎng xíng bǎ zhù jiāng àn。

十二个统制官两行把住江岸。

mù hóng lǐ jùn jiàn lǚ shū mì zài jiāng àn shàng zuò dì，

穆弘、李俊见吕枢密在江岸上坐地，

qǐ shēn shēng nuò。

起身声喏。

zuǒ yòu yú hòu hè lìng zhù chuán，

左右虞候喝令住船，

yī bǎi zhǐ chuán yī zì ér pāo dìng le máo。

一百只船一字儿抛定了锚。

bèi hòu nà èr bǎi zhǐ chuán，

背后那二百只船，

chéng zhe shùn fēng，

乘着顺风，

dōu dào le fēn kāi zài liǎng xià lǒng lái，

都到了；分开在两下拢来，

yī bǎi zhī zài zuǒ，

一百只在左，

yī bǎi zhī zài yòu，

一百只在右，

zuò sān xià jūn yún bǎi dìng le。

做三下均匀摆定了。

kè zhàng sī xià chuán lái wèn dào chuán cóng nà lǐ lái mù hóng dá dào xiǎo rén xìng chén míng yì，

客帐司下船来问道：“船从那里来？”穆弘答道：“小人姓陈名益，

xiōng dì chén tài。

兄弟陈泰。

fù qīn chén guān tè qiǎn mǒu děng dì xiōng，

父亲陈观特遣某等弟兄，

xiàn nà bái mǐ wǔ wàn dàn，

献纳白米五万石，

chuán sān bǎi zhǐ，

船三百只，

jīng bīng wǔ qiān，

精兵五千，

lái xiè shū mì ēn xiāng bǎo zòu zhī ēn。

来谢枢密恩相保奏之恩。

kè zhàng sī dào qián rì shū mì xiàng gōng shǐ yè yú hòu qù lái，

”客帐司道：“前日枢密相公使叶虞候去来，

jiàn zài hé chǔ mù hóng dào yú hòu hé wú chéng gè rǎn shāng hán shí yì，

见在何处？”穆弘道：“虞候和吴成各染伤寒时疫，

jiàn zài zhuāng shàng yǎng bìng，

见在庄上养病，

bù néng qián lái。

不能前来。

jīn jiāng guān fáng wén shū，

今将关防文书，

zài cǐ chéng shàng。

在此呈上。

kè zhàng sī jiē le wén shū，

”客帐司接了文书，

shàng jiāng àn lái bǐng fù lǚ shū mì dào yáng zhōu dìng pǔ cūn chén fǔ yǐn nán chén yì chén tài，

上江岸来禀复吕枢密道：“扬州定浦村陈府尹男陈益、陈泰，

nà liáng xiàn bīng，

纳粮献兵，

chéng shàng yuán jī qù guān fáng wén shū zài cǐ。

呈上原赍去关防文书在此。

lǚ shū mì kàn，

”吕枢密看，

guǒ shì yuán lǐng gōng wén，

果是原领公文，

chuán jūn zhǐ，

传钧旨，

jiào huàn èr rén shàng àn。

教唤二人上岸。

kè zhàng sī huàn chén yì chén tài shàng lái cān jiàn。

客帐司唤陈益、陈泰上来参见。

mù hóng lǐ jùn shàng dé àn lái，

穆弘、李俊上得岸来，

suí hòu èr shí gè piān jiàng，

随后二十个偏将，

dōu gēn shǎng qù。

都跟上去。

pái jūn hè dào qīng xiàng zài cǐ，

排军喝道：“卿相在此，

xián zá rén bù dé jìn qián èr shí gè piān jiàng dōu lì zhù le。

闲杂人不得近前！”二十个偏将都立住了。

mù hóng lǐ jùn gōng shēn chā shǒu，

穆弘、李俊躬身叉手，

yuǎn yuǎn shì lì。

远远侍立。

kè zhàng sī bàn shǎng fāng cái yǐn èr rén guò qù cān bài le，

客帐司半晌方才引二人过去参拜了，

guì zài miàn qián。

跪在面前。

lǚ shū mì dào nǐ fù qīn chén guān，

吕枢密道：“你父亲陈观，

rú hé bù zì lái mù hóng bǐng dào fù qīn tīng zhī shì liáng shān pō sòng jiāng děng lǐng bīng dào lái，

如何不自来？”穆弘禀道：“父亲听知是梁山泊宋江等领兵到来，

chéng kǒng zéi rén xià xiāng jiǎo rǎo，

诚恐贼人下乡搅扰，

zài jiā zhī wú，

在家支吾，

wèi gǎn shàn lí。

未敢擅离。

lǚ shū mì dào nǐ liǎng gè nà gè shì xiōng mù hóng dào chén yì shì xiōng。

”吕枢密道：“你两个那个是兄？”穆弘道：“陈益是兄。

lǚ shū mì dào nǐ dì xiōng liǎng gè，

”吕枢密道：“你弟兄两个，

céng xí wǔ yì me mù hóng dào tuō lài ēn xiāng fú yīn，

曾习武艺么？”穆弘道：“托赖恩相福荫，

pō céng xùn liàn。

颇曾训练。

lǚ shū mì dào nǐ jiāng lái bái liáng，

”吕枢密道：“你将来白粮，

zěn dì zhuāng zài mù hóng dào dà chuán zhuāng liáng sān bǎi shí，

怎地装载？”穆弘道：“大船装粮三百石，

xiǎo chuán zhuāng liáng yī bǎi shí。

小船装粮一百石。

lǚ shū mì dào nǐ liǎng gè lái dào，

”吕枢密道：“你两个来到，

kǒng yǒu tā yì mù hóng dào xiǎo rén fù zǐ，

恐有他意！”穆弘道：“小人父子，

yī piàn xiào shùn zhī xīn，

一片孝顺之心，

zěn gǎn huái bàn diǎn wài yì lǚ shū mì dào suī rán shì nǐ hǎo xīn，

怎敢怀半点外意？”吕枢密道：“虽然是你好心，

wú guān nǐ chuán shàng jūn hàn，

吾观你船上军汉，

mú yàng fēi cháng，

模样非常，

bù yóu rén bù yí。

不由人不疑。

nǐ liǎng gè zhī zài zhè lǐ。

你两个只在这里。

wú chà sì gè tǒng zhì guān，

吾差四个统制官，

yǐn yī bǎi jūn rén xià chuán sōu kàn，

引一百军人下船搜看，

dàn yǒu fèn wài zhī wù，

但有分外之物，

jué bù qīng shù。

决不轻恕。

mù hóng dào xiǎo rén cǐ lái，

”穆弘道：“小人此来，

zhǐ wàng ēn xiāng zhòng yòng，

指望恩相重用，

hé bì jiàn yí lǚ shī náng zhèng yù diǎn sì gè tǒng zhì xià chuán sōu kàn，

何必见疑！”吕师囊正欲点四个统制下船搜看，

zhī jiàn tàn mǎ bào dào yǒu shèng zhǐ dào nán mén wài le，

只见探马报道：“有圣旨到南门外了，

qǐng shū xiāng biàn shàng mǎ yíng jiē。

请枢相便上马迎接。

lǚ shū mì jí shàng le mǎ，

”吕枢密急上了马，

biàn fēn fù dào qiě yǔ wǒ bǎ zhù jiāng àn，

便分付道：“且与我把住江岸，

zhè liǎng gè chén yì chén tài suí jiāng wǒ lái。

这两个陈益、陈泰随将我来。

mù hóng bǎ yǎn kàn lǐ jùn yī jiào。

”穆弘把眼看李俊一觉。

děng lǚ shū mì xiān xíng qù le，

等吕枢密先行去了，

mù hóng lǐ jùn suí hòu zhāo hū èr shí gè piān jiàng，

穆弘、李俊随后招呼二十个偏将，

biàn rù chéng mén。

便入城门。

shǒu mén jiàng xiào hè dào shū mì xiàng gōng zhǐ jiào zhè liǎng gè wéi tóu de rù lái，

守门将校喝道：“枢密相公只叫这两个为头的入来，

qí yú rén bàn，

其余人伴，

xiū fàng jìn qù mù hóng lǐ jùn guò qù le，

休放进去！”穆弘、李俊过去了，

èr shí gè piān jiàng dōu bèi dāng zhù zài chéng biān。

二十个偏将都被当住在城边。

qiě shuō lǚ shū mì dào nán mén wài，

且说吕枢密到南门外，

jiē zhe tiān shǐ，

接着天使，

biàn wèn dào yuán hé lái de rú cǐ yào jí nà tiān shǐ shì fāng là miàn qián yǐn jìn shǐ féng xǐ，

便问道：“缘何来得如此要急？”那天使是方腊面前引进使冯喜，

qiāo qiāo dì duì lǚ shī náng dào jìn rì sī tiān tài jiàn pǔ wén yīng zòu dào yè guān tiān xiàng，

悄悄地对吕师囊道：“近日司天太监浦文英奏道：‘夜观天象，

yǒu wú shù gāng xīng rù wú dì fēn yě，

有无数罡星入吴地分野，

zhōng jiàn zá yǒu yī bàn wú guāng，

中间杂有一半无光，

jiù lǐ wèi huò bù xiǎo。

就里为祸不小。

tiān zǐ tè jiàng shèng zhǐ，

’天子特降圣旨，

jiào shū mì jǐn shǒu jiāng àn。

教枢密紧守江岸。

dàn yǒu běi biān lái de rén，

但有北边来的人，

xū yào zǐ xì pán jié，

须要仔细盘诘，

mó wèn shí qíng rú shì xíng yǐng qí yì zhě，

磨问实情；如是形影奇异者，

suí jí zhū shā，

随即诛杀，

wù dé tíng liú。

勿得停留。

lǚ shū mì tīng le dà jīng què cái zhè yī bān rén，

”吕枢密听了大惊：“却才这一班人，

wǒ shí fēn yí jì，

我十分疑忌，

rú jīn què de zhè huà。

如今却得这话。

qiě qǐng dào chéng zhōng kāi dú。

且请到城中开读。

féng xǐ tóng lǚ shū mì dōu dào xíng shěng，

”冯喜同吕枢密都到行省，

kāi dú shèng zhǐ yǐ le，

开读圣旨已了，

zhī jiàn fēi mǎ yòu bào sū zhōu yòu yǒu shǐ mìng，

只见飞马又报：“苏州又有使命，

jī qíng yù dì sān dài wáng lìng zhǐ dào lái。

赍擎御弟三大王令旨到来。

yán shuō nǐ qián rì yáng zhōu chén jiàng shì tóu xiáng yī jié，

言说‘你前日扬州陈将士投降一节，

wèi kě zhǔn xìn，

未可准信，

chéng kǒng yǒu zhà。

诚恐有诈。

jìn fèng shèng zhǐ，

近奉圣旨，

jìn lái sī tiān jiàn nèi，

近来司天监内，

zhào jiàn gāng xīng rù yú wú dì fēn yě。

照见罡星入于吴地分野。

kě yǐ láo shǒu jiāng àn。

可以牢守江岸。

wǒ zǎo wǎn zì chāi rén dào lái jiān dū。

我早晚自差人到来监督。

lǚ shū mì dào dài wáng yì wèi cǐ shì guà xīn，

’”吕枢密道：“大王亦为此事挂心，

xià guān yǐ fèng shèng zhǐ。

下官已奉圣旨。

suí jí lìng rén láo shǒu jiāng miàn，

”随即令人牢守江面，

lái de chuán shàng rén，

来的船上人，

yí gè yě xiū fàng shàng àn。

一个也休放上岸。

yī miàn shè yàn guǎn dài liǎng gè shǐ mìng。

一面设宴管待两个使命。

yǒu shī wèi zhèng jiān dǎng sān chén yǐ bèi shāng，

有诗为证： 奸党三陈已被伤，

jiǎ chéng fú sè jìn jūn liáng。

假乘服色进军粮。

yīn guān xíng mào shēng cāi jì，

因观形貌生猜忌，

jiē dì xiān tiān qǐ zhàn chǎng。

揭地掀天起战场。

què shuō nà sān bǎi zhǐ chuán shàng rén，

却说那三百只船上人，

jiàn bàn rì mò xiē dòng jìng。

见半日没些动静。

zuǒ biān yī bǎi zhǐ chuán shàng zhāng héng zhāng shùn，

左边一百只船上张横、张顺，

dài bā gè piān jiàng，

带八个偏将，

tí jūn qì shàng àn yòu biān yī bǎi zhǐ chuán shàng shí yuán zhèng jiāng，

提军器上岸；右边一百只船上十员正将，

dōu ná le qiāng dāo，

都拿了枪刀，

zuān shàng àn lái。

钻上岸来。

shǒu jiāng miàn nán jūn，

守江面南军，

lán dāng bú zhù。

拦当不住。

hēi xuàn fēng lǐ kuí hé jiě zhēn jiě bǎo，

黑旋风李逵和解珍、解宝，

biàn qiǎng rù chéng。

便抢入城。

shǒu mén guān jūn jí chū lán jié，

守门官军急出拦截，

lǐ kuí lún qǐ shuāng fǔ，

李逵轮起双斧，

yī kǎn yī duò，

一砍一剁，

zǎo shā fān liǎng gè bǎ mén jūn guān。

早杀翻两个把门军官。

chéng biān fā qǐ hǎn lái，

城边发起喊来，

jiě zhēn jiě bǎo gè tǐng gāng chā rù chéng，

解珍、解宝各挺钢叉入城，

dōu yī shí fā zuò，

都一时发作，

nà lǐ guān dé chéng mén dié lǐ kuí héng shēn zài mén dǐ xià，

那里关得城门迭？李逵横身在门底下，

xún rén kǎn shā，

寻人砍杀，

xiān zài chéng biān èr shí gè piān jiàng，

先在城边二十个偏将，

gè duó le jūn qì，

各夺了军器，

jiù shā qǐ lái。

就杀起来。

lǚ shū mì jí shǐ rén chuán lìng lái，

吕枢密急使人传令来，

jiào láo shǒu jiāng miàn shí，

教牢守江面时，

chéng mén biān yǐ zì shā rù chéng le。

城门边已自杀入城了。

shí èr gè tǒng zhì guān tīng dé chéng biān fā hǎn，

十二个统制官听得城边发喊，

gè tí dòng jūn mǎ shí，

各提动军马时，

shǐ jìn chái jìn zǎo zhāo qǐ sān bǎi zhǐ chuán nèi jūn bīng，

史进、柴进早招起三百只船内军兵，

tuō le nán jūn de hào yī，

脱了南军的号衣，

wéi shǒu xiān shàng àn，

为首先上岸，

chuán cāng lǐ mái fú jūn bīng，

船舱里埋伏军兵，

yī qí dōu shā shàng àn lái。

一齐都杀上岸来。

wéi shǒu tǒng zhì guān shěn gāng pān wén dé liǎng lù jūn mǎ lái bǎo chéng mén shí，

为首统制官沈刚、潘文得两路军马来保城门时，

shěn gāng bèi shǐ jìn yī dāo duò xià mǎ qù，

沈刚被史进一刀剁下马去，

pān wén dé bèi zhāng héng cì xié lǐ yī qiāng shuò dào。

潘文得被张横刺斜里一枪搠倒。

zhòng jūn hùn shā。

众军混杀。

nà shí gè tǒng zhì guān dōu wàng chéng mén lǐ tuì rù qù，

那十个统制官都望城门里退入去，

bǎo shǒu jiā juàn。

保守家眷。

mù hóng lǐ jùn zài chéng zhōng tīng dé xiāo xī，

穆弘、李俊在城中听得消息，

jiù jiǔ diàn lǐ duó de huǒ zhǒng，

就酒店里夺得火种，

biàn fàng qǐ huǒ lái。

便放起火来。

lǚ shū mì jí shàng mǎ shí，

吕枢密急上马时，

zǎo dé sān ge tǒng zhì guān dào lái jiù yìng。

早得三个统制官到来救应。

chéng lǐ jiàng tiān yě sì huǒ qǐ。

城里降天也似火起。

guā zhōu wàng jiàn，

瓜洲望见，

xiān fā yī biāo jūn mǎ guò lái jiē yìng。

先发一彪军马过来接应。

chéng lǐ sì mén，

城里四门，

hùn zhàn liáng jiǔ，

混战良久，

chéng shàng zǎo shù qǐ sòng xiān fēng qí hào。

城上早竖起宋先锋旗号。

sì miàn bā fāng，

四面八方，

hùn shā rén mǎ，

混杀人马，

nán yǐ jǐn shuō，

难以尽说，

xià lái biàn jiàn。

下来便见。

qiě shuō jiāng běi àn zǎo yǒu yī wǔ bǎi shí zhǐ zhàn chuán bàng àn，

且说江北岸早有一五百十只战船傍岸，

yī qí qiān shàng zhàn mǎ，

一齐牵上战马，

wéi shǒu shí yuán zhàn jiàng dēng àn，

为首十员战将登岸，

què shì quán fù pī guà。

却是全副披挂。

nà shí yuán dà jiàng guān shèng hū yán zhuó huā róng qín míng hǎo sī wén xuān zàn dān tíng guī hán tāo péng qǐ wèi dìng guó。

那十员大将？关胜、呼延灼、花荣、秦明、郝思文、宣赞、单廷圭、韩滔、彭玘、魏定国。

zhèng piān zhàn jiàng yī shí yuán，

正偏战将一十员，

bù lǐng èr qiān jūn mǎ，

部领二千军马，

chōng shā rù chéng。

冲杀入城。

cǐ shí lǚ shū mì fāng cái dà bài，

此时吕枢密方才大败，

yǐn zháo zhòng shāng rén mǎ，

引着中伤人马，

jìng bēn dān tú xiàn qù le。

径奔丹徒县去了。

dà jūn duó de rùn zhōu，

大军夺得润州，

qiě jiào jiù miè le huǒ，

且教救灭了火，

fēn bō bǎ zhù sì mén，

分拨把住四门，

què lái jiāng biān yíng jiē sòng xiān fēng chuán，

却来江边迎接宋先锋船，

zhèng jiàn jiāng miàn shàng yóu lóng fēi jīng chuán zhī，

正见江面上游龙飞鲸船只，

chéng zhe shùn fēng，

乘着顺风，

dōu dào nán àn。

都到南岸。

dà xiǎo jiàng zuǒ yíng jiē sòng xiān fēng rù chéng，

大小将佐迎接宋先锋入城，

yù xiān chū bǎng，

预先出榜，

ān fǔ bǎi xìng，

安抚百姓，

diǎn běn bù jiàng zuǒ，

点本部将佐，

dōu dào zhōng jūn qǐng gōng。

都到中军请功。

shǐ jìn xiàn shěn gāng shǒu jí，

史进献沈刚首级，

zhāng héng xiàn pān wén dé shǒu jí，

张横献潘文得首级，

liú táng xiàn shěn zé shǒu jí，

刘唐献沈泽首级，

kǒng míng kǒng liàng shēng qín zhuō wàn lǐ，

孔明、孔亮生擒卓万里，

xiàng chōng lǐ gǔn shēng qín hé tóng，

项充、李衮生擒和潼，

hǎo sī wén jiàn shè sǐ xú tǒng。

郝思文箭射死徐统。

dé le rùn zhōu，

得了润州，

shā le sì gè tǒng zhì guān，

杀了四个统制官，

shēng qín liǎng gè tǒng zhì guān，

生擒两个统制官，

shā sǐ yá jiàng guān bīng，

杀死牙将官兵，

bù jì qí shù。

不计其数。

sòng jiāng diǎn běn bù jiàng zuǒ，

宋江点本部将佐，

zhé le sān ge piān jiàng，

折了三个偏将，

dōu shì luàn jūn zhōng bèi jiàn shè sǐ，

都是乱军中被箭射死，

mǎ tà shēn wáng。

马踏身亡。

nà sān ge yí gè shì yún lǐ jīn gāng sòng wàn，

那三个？一个是云里金刚宋万，

yí gè shì méi miàn mù jiāo tǐng，

一个是没面目焦挺，

yí gè shì jiǔ wěi guī táo zōng wàng。

一个是九尾龟陶宗旺。

sòng jiāng jiàn zhé le sān jiāng，

宋江见折了三将，

xīn zhōng fán nǎo，

心中烦恼，

yàng yàng bù lè。

怏怏不乐。

wú yòng quàn dào shēng sǐ rén zhī fēn dìng。

吴用劝道：“生死人之分定。

suī zhé le sān ge xiōng dì，

虽折了三个兄弟，

qiě xǐ de le jiāng nán dì yí gè xiǎn ài zhōu jùn，

且喜得了江南第一个险隘州郡，

hé gù fán nǎo，

何故烦恼，

yǒu shāng yù tǐ yào yǔ guó jiā gàn gōng，

有伤玉体？要与国家干功，

qiě qǐng lǐ lùn dà shì。

且请理论大事。

sòng jiāng dào wǒ děng yī bǎi bā rén，

”宋江道：“我等一百八人，

tiān wén suǒ zài，

天文所载，

shàng yīng xīng yào。

上应星曜。

dāng chū liáng shān pō fā yuàn，

当初梁山泊发愿，

wǔ tái shān shè shì，

五台山设誓，

dàn yuàn tóng shēng tóng sǐ。

但愿同生同死。

huí jīng zhī hòu，

回京之后，

shuí xiǎng dào xiān qù le gōng sūn shèng，

谁想道先去了公孙胜，

yù qián liú le jīn dà jiān huáng fǔ duān，

御前留了金大坚、皇甫端，

cài tài shī yòu yòng le xiāo ràng，

蔡太师又用了萧让，

wáng dū wèi yòu yào le lè hé。

王都尉又要了乐和。

jīn rì fāng dù jiāng，

今日方渡江，

yòu zhé le wǒ sān ge dì xiōng。

又折了我三个弟兄。

xiǎng qǐ sòng wàn zhè rén，

想起宋万这人，

suī rán bù céng lì dé qí gōng，

虽然不曾立得奇功，

dāng chū liáng shān pō kāi chuàng zhī shí，

当初梁山泊开创之时，

duō kuī cǐ rén。

多亏此人。

jīn rì zuò quán xià zhī kè sòng jiāng chuán lìng，

今日作泉下之客！”宋江传令，

jiào jūn shì jiù sòng wàn sǐ chù，

叫军士就宋万死处，

dā qǐ jì yí，

搭起祭仪，

liè le yín qián，

列了银钱，

pái xià wū zhū bái yáng，

排下乌猪白羊，

sòng jiāng qīn zì jì sì diàn jiǔ。

宋江亲自祭祀奠酒。

jiù yā shēng qín dào wěi tǒng zhì zhuō wàn lǐ hé tóng，

就押生擒到伪统制卓万里、和潼，

jiù nà lǐ zhǎn shǒu lì xuè，

就那里斩首沥血，

xiǎng jì sān wèi yīng hún。

享祭三位英魂。

sòng jiāng huí fǔ zhì lǐ，

宋江回府治里，

zhī gěi gōng shǎng，

支给功赏，

yī miàn xiě le shēn zhuàng，

一面写了申状，

shǐ rén bào jié，

使人报捷，

qīn qǐng zhāng zhāo tǎo，

亲请张招讨，

bù zài huà xià。

不在话下。

yán jiē shā de sǐ shī，

沿街杀的死尸，

jǐn jiào shōu shí chū chéng shāo huà。

尽教收拾出城烧化。

shōu shí sān ge piān jiàng shī hái，

收拾三个偏将尸骸，

zàng yú rùn zhōu dōn

水浒传 · 第一百一十一回 · 张顺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润州城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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