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八十 · 晋纪二

司马光 - [宋]

起昭阳大荒落，尽屠维大渊献，凡七年。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泰始九年（癸巳，公元二七三年）

春，正月，辛酉，密陵元侯郑袤卒。

二月，癸巳，乐陵武公石苞卒。

三月，立皇子祗为东海王。

吴以陆抗为大司马、荆州牧。

夏，四月，戊辰朔，日有食之。

初，邓艾之死，人皆冤之，而朝廷无为之辨者。及帝即位，议郎敦煌段灼上疏曰：“邓艾心怀至忠，而荷反逆之名，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诛。艾性刚急，矜功伐善，不能协同朋类，故莫肯理之。臣窃以为艾本屯田掌犊人，宠位已极，功名已成，七十老公，复何所求！正以刘禅初降，远郡未附，矫令承制，权安社稷。钟会有悖逆之心。畏艾威名，因其疑似，构成其事。艾被诏书，即遣强兵，束身就缚，不敢顾望，诚自知奉见先帝，必无当死之理也。会受诛之后，艾官属将吏，愚戆相聚，自共追艾，破坏槛车，解其囚执。艾在困地，狼狈失据，未尝与腹心之人有平素之谋，独受腹背之诛，岂不哀哉！陛下龙兴，阐弘大度，谓可听艾归葬旧墓，还其田宅，以平蜀之功继封其后，使艾阖棺定谥，死无所恨，则天下徇名之士，思立功之臣，必投汤火，乐为陛下死矣！”帝善其言而未能从。会帝问给事中樊建以诸葛亮之治蜀，曰：“吾独不得如亮者而臣之乎？”建稽首曰：“陛下知邓艾之冤而不能直，虽得亮，得无如冯唐之言乎！”帝笑曰：“卿言起我意。”乃以艾孙朗为郎中。

吴人多言祥瑞者，吴主以问侍中韦昭，昭曰：“此家人筐箧中物耳！”昭领左国史，吴主欲为其父作纪，昭曰：“文皇不登帝位，当为传，不当为纪。”吴主不悦，渐见责怒。昭忧惧，自陈衰老，求去侍、史二官，不听。时有疾病，医药监护，持之益急。吴主饮群臣酒，不问能否，率以七升为限。至昭，独以茶代之，后更见逼强。又酒后常使侍臣嘲弄公卿，发摘私短以为欢；时有愆失，辄见收缚，至于诛戮。昭以为外相毁伤，内长尤恨，使群臣不睦，不为佳事，故但难问经义而已。吴主以为不奉诏命，意不忠尽，积前后嫌忿，遂收昭付狱。昭因狱吏上辞，献所著书，冀以此求免。而吴主怪其书垢故，更被诘责，遂诛昭，徙其家于零陵。

五月，以何曾领司徒。

六月，乙未，东海王祗卒。

秋，七月，丁酉朔，日有食之。

诏选公卿以下女备六宫，有蔽匿者以不敬论。采择未毕，权禁天下嫁娶。帝使杨后择之，后惟取洁白长大而舍其美者。帝爱卞氏女，欲留之。后曰：“卞氏三世后族，不可屈以卑位。”帝怒，乃自择之，中选者以绛纱系臂，公卿之女为三夫人、九嫔、二千石、将、校女补良人以下。

九月，吴主悉封其子弟为十一王，王给三千兵。大赦。

是岁，郑冲以寿光公罢。

吴主爱姬遣人至市夺民物，司市中郎将陈声素有宠于吴主，绳之以法。姬诉于吴主，吴主怒，假他事烧锯断声头，投其身于四望之下。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泰始十年（甲午，公元二七四年）

春，正月，乙未，日有食之。

闰月，癸酉，寿光成公郑冲卒。

丁亥，诏曰：“近世以来，多由内宠以登后妃，乱尊卑之序；自今不得以妾媵为正嫡。”分幽州置平州。

三月，癸亥，日有食之。

诏又取良家及小将吏女五千馀人入宫选之，母子号哭于宫中，声闻于外。

夏，四月，己未，临淮康公荀顗卒。

吴左夫人王氏卒。吴主哀念，数月不出，葬送甚盛。时何氏以太后故，宗族骄横。吴主舅子何都貌类吴主，民间讹言：“吴主已死，立者何都也。”会稽又讹言：“章安侯奋当为天子。”奋母仲姬墓在豫章，豫章太守张俊为之扫除。临海太守奚熙与会稽太守郭诞书，非议国政；诞但白熙书，不白妖言。吴主怒，收诞系狱，诞惧。功曹邵畴曰：“畴在，明府何忧？”遂诣吏自列曰：“畴厕身本郡，位极朝右，以噂沓之语，本非事实，疾其丑声，不忍闻见，欲含垢藏疾，不彰之翰墨，镇躁归静，使之自息。故诞屈其所是，默以见从。此之为愆，实由于畴。不敢逃死，归罪有司。”因自杀。吴主乃免诞死，送付建安作船。遣其舅三郡督何植收奚熙。熙发兵自守，其部曲杀熙，送首建业。又车裂张俊，皆夷三族。并诛章安侯奋及其五子。

秋，七月，丙寅，皇后杨氏殂。初，帝以太子不慧，恐不堪为嗣，常密以访后。后曰：“立子以长不以贤，岂可动也！”镇军大将军胡奋女为贵嫔，有宠于帝，后疾笃，恐帝立贵嫔为后，致太子不安，枕帝膝泣曰：“叔父骏女芷有德色，愿陛下以备六宫。”帝流涕许之。

以前太常山涛为吏部尚书。涛典选十馀年，每一官缺，辄择才资可为者启拟数人，得诏旨有所向，然后显奏之。帝之所用，或非举首，众情不察，以涛轻重任意，言之于帝，帝益亲爱之。涛甄拔人物，各为题目而奏之，时称“山公启事”。

涛荐嵇绍于帝，请以为秘书郎，帝发诏征之。绍以父康得罪，屏居私门，欲辞不就。涛谓之曰：“为君思之久矣，天地四时，犹有消息，况于人乎！”绍乃应命，帝以为秘书丞。

初，东关之败，文帝问僚属曰：“近日之事，谁任其咎？”安东司马王仪，修之子也，对曰：“责在元帅。”文帝怒曰：“司马欲委罪孤邪！”引出斩之。仪子裒痛父非命，隐居教授，三征七辟，皆不就。未尝西向而坐，庐于墓侧，旦夕攀柏悲号，涕泪著树，树为之枯。读《诗》至“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未尝不三复流涕，门人为之废《蓼莪》。家贫，计口而田，度身而蚕；人或馈之，不受；助之，不听。诸生密为刈麦，裒辄弃之。遂不仕而终。

臣光曰：昔舜诛鲧而禹事舜，不敢废至公也。嵇康、王仪，死皆不以其罪，二子不仕晋室可也。嵇绍苟无荡阴之忠，殆不免于君子之讥乎！

吴大司马陆抗疾病，上疏曰：“西陵、建平，国之蕃表，即处上流，受敌二境。若敌泛舟顺流，星奔电迈，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县也。此乃社稷安危之机，非徒封疆侵陵小害也。臣父逊，昔在西垂上言：‘西陵，国之西门，虽云易守，亦复易失。若有不守，非但失一郡，荆州非吴有也。如其有虞，当倾国争之。’臣前乞屯精兵三万，而主者循常，未肯差赴。自步阐以后，益更损耗。今臣所统千里，外御强对，内怀百蛮，而上下见兵，财有数万，羸敝日久，难以待变。臣愚，以为诸王幼冲，无用兵马以妨要务；又，黄门宦官开立占募，兵民避役，逋逃入占。乞特诏简阅，一切料出，以补疆场受敌常处，使臣所部足满八万，省息众务，并力备御，庶几无虞。若其不然，深可忧也！臣死之后，乞以西方为属。”及卒，吴主使其子晏、景、玄、机、云分将其兵。机、云皆善属文，名重于世。

初，周鲂之子处，膂力绝人，不修细行，乡里患之。处尝问父老曰：“今时和岁丰而人不乐，何邪？”父老叹曰：“三害不除，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父老曰：“南山白额虎，长桥蛟，并子为三矣。”处曰：“若所患止此，吾能除之。”乃入山求虎，射杀之，因投水，搏杀蛟。遂从机、云受学，笃志读书，砥节砺行，比及期年，州府交辟。

八月，戊申，葬元皇后于峻阳陵。帝及群臣除丧即吉，博士陈逵议，以为：“今时所行，汉帝权制；太子无有国事，自宜终服。”尚书杜预以为：“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之丧，始同齐、斩，既葬除服，谅闇以居，心丧终制。故周公不言高宗服丧三年而云谅闇，此服心丧之文也；叔向不讥景王除丧而讥其宴乐已早，明既葬应除，而违谅闇之节也。君子之于礼，存诸内而已。礼非玉帛之谓，丧岂衰麻之谓乎！太子出则抚军，守则监国，不为无事，宜卒哭除衰麻，而以谅闇终三年。”帝从之。

臣光曰：规矩主于方圆，然庸工无规矩，则方圆不可得而制也；衰麻主于哀戚，然庸人无衰麻，则哀戚不可得而勉也。《素冠》之诗，正为是矣。杜预巧饰《经》、《传》以附人情，辩则辩矣，臣谓不若陈逵之言质略而敦实也。

九月，癸亥，以大将军陈骞为太尉。

杜预以孟津渡险，请建河桥于富平津。议者以为：“殷、周所都，历圣贤而不作者，必不可立故也。”预固请为之。及桥成，帝从百寮临会，举觞属预曰：“非君，此桥不立。”对曰：“非陛下之明，臣亦无所施其巧。”

是岁，邵陵厉公曹芳卒。初，芳之废迁金墉也，太宰中郎陈留范粲素服拜送，哀动左右。遂称疾不出，阳狂不言，寝所乘车，足不履地。子孙有婚宦大事，辄密谘焉，合者则色无变，不合则眠寝不安，妻子以此知其旨。子乔等三人，并弃学业，绝人事，侍疾家庭，足不出邑里。及帝即位，诏以二千石禄养病，加赐帛百匹，乔以父疾笃，辞不敢受。粲不言凡三十六年，年八十四，终于所寝之车。

吴比三年大疫。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元年（乙未，公元二七五年）

春，正月，戊午朔，大赦，改元。

吴掘地得银尺，上有刻文。吴主大赦，改元天册。

吴中书令贺邵，中风不能言，去职数月，吴主疑其诈，收付酒藏，掠考千数，卒无一言，乃烧锯断其头，徙其家属于临海。又诛楼玄子孙。

夏，六月，鲜卑拓跋力微复遣其子沙漠汗入贡，将还，幽州刺史卫瓘表请留之，又密以金赂其诸部大人离间之。

秋，七月，甲申晦，日有食之。

冬，十二月，丁亥，追尊宣帝庙曰高祖，景帝曰世宗，文帝曰太祖。

大疫，洛阳死者以万数。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二年（丙申，公元二七六年）

春，令狐丰卒，弟宏继立，杨欣讨斩之。

帝得疾，甚剧，及愈，群臣上寿。诏曰：“每念疫气死亡者，为之怆然。岂以一身之休息，忘百姓之艰难邪！”诸上礼者，皆绝之。

初，齐王攸有宠于文帝，每见攸，辄抚床呼其小字曰：“此桃符座也！”几为太子者数矣。临终，为帝叙汉淮南王、魏陈思王事而泣，执攸手以授帝。太后临终，亦流涕谓帝曰：“桃符性急，而汝为兄不慈，我若不起，必恐汝不能相容，以是属汝，勿忘我言！”及帝疾甚，朝野皆属意于攸。攸妃，贾充之长女也，河南尹夏侯和谓充曰：“卿二婿，亲疏等耳。立人当立德。”充不答。攸素恶荀勖及左卫将军冯紞倾谄，勖乃使紞说帝曰：“陛下前日疾苦不愈，齐王为公卿百姓所归，太子虽欲高让，其得免乎！宜遣还籓，以安社稷。”帝阴纳之，乃徙和为光禄勋，夺充兵权，而位遇无替。

吴施但之乱，或谮京下督孙楷于吴主曰：“楷不时赴讨，怀两端。”吴主数诘让之，征为宫下镇、骠骑将军。楷自疑惧，夏，六月，将妻子来奔；拜车骑将军，封丹杨侯。

秋，七月，吴人或言于吴主曰：“临平湖自汉末薉塞，长老言：‘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开下平。’近无故忽更开通，此天下当太平，青盖入洛之祥也。”吴主以问奉禁都尉历阳陈训，对曰：“臣止能望气，不能达湖之开塞。”退而告其友曰：“青盖入洛者，将有衔璧之事，非吉祥也。”

或献小石刻“皇帝”字，云得于湖边。吴主大赦，改元天玺。

湘东太守张咏不出算缗，吴主就在所斩之，徇首诸郡。会稽太守车浚公清有政绩，值郡旱饥，表求振贷。吴主以为收私恩，遣使枭首。尚书熊睦微有所谏，吴主以刀镮撞杀之，身无完肌。

八月，已亥，以何曾为太傅，陈骞为大司马，贾充为太尉，齐王攸为司空。

吴历阳山有七穿骈罗，穿中黄赤，俗谓之石印，云：“石印封发，天下当太平。”历阳长上言石印发，吴主遣使者以太牢祠之。使者作高梯登其上，以硃书石曰：“楚九州渚，吴九州都。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还以闻。吴主大喜，封其山神为王，大赦，改明年元曰天纪。

冬，十月，以汝阴王骏为征西大将军，羊祜为征南大将军，皆开府辟召，仪同三司。

祜上疏请伐吴，曰：“先帝西平巴、蜀，南和吴、会，庶几海内得以休息。而吴复背信，使边事更兴。夫期运虽天所授，而功业必因人而成，不一大举扫灭，则兵役无时得息也。蜀平之时，天下皆谓吴当并亡，自是以来，十有三年矣。夫谋之虽多，决之欲独。凡以险阻得全者，谓其势均力敌耳。若轻重不齐，强弱异势，虽有险阻，不可保也。蜀之为国，非不险也，皆云一夫荷戟，千人莫当。及进兵之日，曾无籓篱之限，乘胜席卷，径至成都，汉中诸城，皆鸟栖而不敢出，非无战心，诚力不足以相抗也。及刘禅请降，诸营堡索然俱散。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孙皓之暴过于刘禅，吴人之困甚于巴、蜀，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不于此际平壹四海，而更阻兵相守，使天下困于征戍，经历盛衰，不可长久也。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荆、楚之众进临江陵，平南、豫州直指夏口，徐、扬、青、兗并会秣陵，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势分形散，所备皆急。巴、汉奇兵出其空虚，一处倾坏则上下震荡，虽有智者不能为吴谋矣。吴缘江为国，东西数千里，所敌者大，无有宁息。孙皓恣情任意，与下多忌，将疑于朝，士困于野，无有保世之计，一定之心；平常之日，犹怀去就，兵临之际，必有应者，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其俗急速不能持久，弓弩戟楯不如中国，唯有水战是其所便，一入其境，则长江非复所保，还趣城池，去长入短，非吾敌也。官军县进，人有致死之志，吴人内顾，各有离散之心，如此，军不逾时，克可必矣。”帝深纳之。而朝议方以秦、凉为忧，祜复表曰：“吴平则胡自定，但当速济大功耳。”议者多有不同，贾充、荀勖、冯紞尤以伐吴为不可。祜叹曰：“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天与不取，岂非更事者恨于后时哉！”唯度支尚书杜预、中书令张华与帝意合，赞成其计。

丁卯，立皇后杨氏，大赦。后，元皇后之从妹也，美而有妇德。帝初聘后，后叔父珧上表曰：“自古一门二后，未有能全其宗者，乞藏此表于宗庙，异日如臣之言，得以免祸。”帝许之。

十二月，以后父镇军将军骏为车骑将军，封临晋侯。尚书褚略、郭弈皆表骏小器，不可任社稷之重，帝不从。骏骄傲自得，胡奋谓骏曰：“卿恃女更益豪邪！历观前世，与天家婚，未有不灭门者，但早晚事耳。”骏曰：“卿女不在天家乎？”奋曰：“我女与卿女作婢耳，何能为损益乎！”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三年（丁酉，公元二七七年）

春，正月，丙子朔，日有食之。

立皇子裕为始平王；庚寅，裕卒。

三月，平虏护军文鸯督凉、秦、雍州诸军讨树机能，破之，诸胡二十万口来降。

夏，五月，吴将邵、夏祥帅众七千馀人来降。

秋，七月，中山王睦坐招诱逋亡，贬为丹水县侯。

有星孛于紫宫。

卫将军杨珧等建议，以为：“古者封建诸候，所以籓卫王室；今诸王公皆在京师，非扞城之义。又，异姓诸将居边，宜参以亲戚。”帝乃诏诸王各以户邑多少为三等，大国置三军五千人，次国二军三千人，小国一军一千一百人；诸王为都督者，各徙其国使相近。八月，癸亥，徙扶风王亮为汝南王，出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豫州诸军事；琅邪王伦为赵王，督鄴城守事；勃海王辅为太原王，监并州诸军事；以东莞王亻由在徐州，徙封琅邪王；汝阴王骏在关中，徙封扶风王；又徙太原王颙为河间王，汝南王柬为南阳王。辅，孚之子；颙，孚之孙也。其无官者，皆遣就国。诸王公恋京师，皆涕泣而去。又封皇子玮为始平王，允为濮阳王，该为新都王，遐为清河王。

其异姓之臣有大功者，皆封郡公、郡侯。封贾充为鲁郡公，追封王沈为博陵郡公。徙封巨平侯羊祜为南城郡侯，祜固辞不受。祜每拜官爵，常多避让，至心素著，故特见申于分列之外。祜历事二世，职典枢要，凡谋议损益，皆焚其草，世莫得闻，所进达之人皆不知所由。常曰：“拜官公朝，谢恩私门，吾所不敢也。”

兗、豫、徐、青、荆、益、梁七州大水。

冬，十二月，吴夏口督孙慎入江夏、汝南，略千馀家而去。诏遣侍臣诘羊祜不追讨之意，并欲移荆州。祜曰：“江夏去襄阳八百里，比知贼问，贼已去经日，步军安能追之！劳师以免责，非臣志也。昔魏武帝置都督，类皆与州相近，以兵势好合恶离故也。疆场之间，一彼一此，慎守而已。若辄徙州，贼出无常，亦未知州之所宜据也。”

是岁，大司马陈骞自扬州入朝，以高平公罢。

吴主以会稽张俶多所谮白，甚见宠任，累迁司直中郎将，封侯。其父为山阴县卒，知俶不良，上表曰：“若用俶为司直，有罪，乞不从坐。”吴主许之。俶表置弹曲二十人，专纠司不法，于是吏民各以爱憎互相告讦，狱犴盈溢，上下嚣然。俶大为奸利，骄奢暴横，事发，父子皆车裂。

卫瓘遣拓跋沙漠汗归国。自沙漠汗入质，力微可汗诸子在侧者多有宠。及沙漠汗归，诸部大人共谮而杀之。既而力微疾笃，乌桓王库贤亲近用事，受卫瓘赂，欲扰动诸部，乃砺斧于庭，谓诸大人曰：“可汗恨汝曹谗杀太子，欲尽收汝曹长子杀之。”诸大人惧，皆散走。力微以忧卒，时年一百四。子悉禄立，其国遂衰。

初，幽、并二州皆与鲜卑接，东有务桓，西有力微，多为边患。卫瓘密以计间之，务桓降而力微死。朝廷嘉瓘功，封其弟为亭侯。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四年（戊戌，公元二七八年）

春，正月，庚午朔，日有食之。

司马督东平马隆上言：“凉州刺史杨欣失羌戎之和，必败。”夏，六月，欣与树机能之党若罗拔能等战于武威，败死。

弘训皇后羊氏殂。

羊祜以病求入朝，既至，帝命乘辇入殿，不拜而坐。祜面陈伐吴之计，帝善之。以祜病，不宜数入，更遣张华就问筹策。祜曰：“孙皓暴虐已甚，于今可不战而克。若皓不幸而没，吴人更立令主，虽有百万之众，长江未可窥也，将为后患矣！”华深然之。祜曰：“成吾志者，子也。”帝欲使祜卧护诸将，祜曰：“取吴不必臣行，但既平之后，当劳圣虑耳。功名之际，臣不敢居。若事了，当有所付授，愿审择其人也。”

秋，七月，己丑，葬景献皇后于峻平陵。

司、冀、兗、豫、荆、扬州大水，螟伤稼。诏问主者：“何以佐百姓？”度支尚书杜预上疏，以为：“今者水灾，东南尤剧，宜敕兗、豫等诸州留汉氏旧陂，缮以蓄水外，馀皆决沥，令饥者尽得鱼菜螺蜯之饶，此目下日给之益也。水去之后，填淤之田，亩收数钟，此又明年之益也。典牧种牛有四万五千馀头，不供耕驾，至有老不穿鼻者，可分以给民，使及春耕；谷登之后，责其租税，此又数年以后之益也。”帝从之，民赖其利。预在尚书七年，损益庶政，不可胜数，时人谓之“杜武库”，言其无所不有也。

九月，以何曾为太宰；辛巳，以侍中、尚书令李胤为司徒。

吴主忌胜己者，侍中、中书令张尚，纮之孙也，为人辩捷，谈论每出其表，吴主积以致恨。后问：“孤饮酒可以方谁？”尚曰：“陛下有百觚之量。”吴主曰：“尚知孔丘不王，而以孤方之。”因发怒，收尚。公卿已下百馀人，诣宫叩头，请尚罪，得减死，送建安作船，寻就杀之。

冬，十月，征征北大将军卫瓘为尚书令。是时，朝野咸知太子昏愚，不堪为嗣，瓘每欲陈启而未敢发。会侍宴陵云台，瓘阳醉，跪帝床前曰：“臣欲有所启。”帝曰：“公所言何邪？”瓘欲言而止者三，因以手抚床曰：“此座可惜！”帝意悟，因谬曰：“公真大醉邪？”瓘于此不复有言。帝悉召东宫官属，为设宴会，而密封尚书疑事，令太子决之。贾妃大惧，倩外人代对，多引古义。给使张泓曰：“太子不学，陛下所知，而答诏多引古义，必责作草主，更益谴负，不如直以意对。”妃大喜，谓泓曰：“便为我好答，富贵与汝共之。”泓即具草令太子自写。帝省之，甚悦，先以示瓘，瓘大踧，众人乃知瓘尝有言也。贾充密遣人语妃云：“卫瓘老奴，几破汝家！”

吴人大佃皖城，欲谋入寇。都督扬州诸军事王浑遣扬州刺史应绰攻破之，斩首五千级，焚其积谷百八十馀万斛，践稻田四千馀顷，毁船六百馀艘。

十一月，辛巳，太医司马程据献雉头裘，帝焚之于殿前。甲申。敕内外敢有献奇技异服者，罪之。

羊祜疾笃，举杜预自代。辛卯，以预为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祜卒，帝哭之甚哀。是日，大寒，涕泪沾须鬓皆为冰。祜遗令不得以南城侯印入柩。帝曰：“祜固让历年，身没让存，今听复本封，以彰高美。”南州民闻祜卒，为之罢市，巷哭声相接。吴守边将士亦为之泣。祜好游岘山，襄阳人建碑立庙于其地，岁时祭祀，望其碑者无不流涕，因谓之堕泪碑。

杜预至镇，简精锐，袭吴西陵督张政，大破之。政，吴之名将也，耻以无备取败，不以实告吴主。预欲间之，乃表还其所获。吴主果召政还，遣武昌监留宪代之。

十二月，丁未，朗陵公何曾卒。曾厚自奉养，过于人主。司隶校尉东莱刘毅数劾奏曾侈汰无度，帝以其重臣，不问。及卒，博士新兴秦秀议曰：“曾骄奢过度，名被九域。宰相大臣，人之表仪，若生极其情，死又无贬，王公贵人复何畏哉！谨按《谥法》，‘名与实爽曰缪，怙乱肆行曰丑’，宜谥缪丑公。”帝策谥曰孝。

前司隶校尉傅玄卒。玄性峻急，每有奏劾，或值日暮，捧白简，整簪带，竦踊不寐，坐而待旦。由是贵游震慑，台阁生风。玄与尚书左丞博陵崔洪善，洪亦清厉骨鲠，好面折人过，而退无后言，人以是重之。

鲜卑树机能久为边患，仆射李憙请发兵讨之，朝议皆以为出兵重事，虏不足忧。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五年（己亥，公元二七九年）

春，正月，树机能攻陷凉州。帝甚悔之，临朝而叹曰：“谁能为我讨此虏者？”司马督马隆进曰：“陛下能任臣，臣能平之。”帝曰：“必能平贼，何为不任，顾方略何如耳！”隆曰：“臣愿募勇士三千人，无问所从来，帅之以西，虏不足平也。”帝许之。乙丑，以隆为讨虏护军、武威太守。公卿皆曰：“见兵已多，不宜横设赏募，隆小将妄言，不足信也。”帝不听。隆募能引弓四钧、挽弩九石者取之，立标简试。自旦至日中，得三千五百人。隆曰：“足矣。”又请自至武库选仗，武库令与隆忿争，御史中丞劾奏隆。隆曰：“臣当毕命战场，武库令乃给以魏时朽仗，非陛下所以使臣之意也。”帝命惟隆所取，仍给三年军资而遣之。

初，南单于呼厨泉以兄于扶罗子豹为左贤王，及魏武帝分匈奴为五部，以豹为左部帅。豹子渊，幼而俊异，师事上党崔游，博习经史。尝谓同门生上党硃纪、雁门范隆曰：“吾常耻随、陆无武，绛、灌无文。随、陆遇高帝而不能建封侯之业，降、灌遇文帝而不能兴庠序之教，岂不惜哉！”于是兼学武事。及长，猿臂善射，膂力过人，姿貌魁伟。为任子在洛阳，王浑及子济皆重之，屡荐于帝，帝召与语，悦之。济曰：“渊有文武长才，陛下任以东南之事，吴不足平也。”孔恂、杨珧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渊才器诚少比，然不可重任也。”及凉州覆没，帝问将于李憙，对曰：“陛下诚能发匈奴五部之众，假刘渊一将军之号，使将之而西，树机能之首可指日而枭也。”孔恂曰：“渊果枭树机能，则凉州之患方更深耳。”帝乃止。

东莱王弥家世二千石，弥有学术勇略，善骑射，青州人谓之“飞豹”。然喜任侠，处士陈留董养见而谓之曰：“君好乱乐祸，若天下有事，不作士大夫矣。”渊与弥友善，谓称曰：“王、李以乡曲见知，每相称荐，适足为吾患耳。”因歔欷流涕。齐王攸闻之，言于帝曰：“陛下不除刘渊，臣恐并州不得久安。”王浑曰：“大晋方以信怀殊俗，奈何以无形之疑杀人侍子乎？何德度之不弘也！”帝曰：“浑言是也。”会豹卒，以渊代为左部帅。

夏，四月，大赦。

除部曲督以下质任。

吴桂林太守修允卒，其部曲应分给诸将。督将郭马、何典、王族等累世旧军，不乐离别，会吴主料实广州户口，马等因民心不安，聚众攻杀广州督虞授，马自号都督交、广二州诸军事，使典攻苍梧，族攻始兴。秋，八月，吴以军师张悌为丞相，牛渚都督何植为司徒，执金吾滕修为司空。未拜，更以修为广州牧，帅万人从东道讨郭马。马杀南海太守刘略，逐广州刺史徐旗。吴主又遣徐陵督陶浚将七千人，从西道与交州牧陶璜共击马。

吴有鬼目菜，生工人黄耇家；有买菜，生工人吴平家。东观案图书，名鬼目曰芝草，买菜曰平虑草。吴主以耇为侍芝郎，平为平虑郎，皆银印青缓。

吴主每宴群臣，咸令沉醉。又置黄门郎十人为司过，宴罢之后，各奏其阙失，迕视谬言，罔有不举。大者即加刑戮，小者记录为罪，或剥人面，或凿人眼。由是上下离心，莫为尽力。

益州刺史王濬上疏曰：“孙皓荒淫凶逆，宜速征伐，若一旦皓死，更立贤主，则强敌也；臣作船七年，日有朽败；臣年七十，死亡无日。三者一乖，则难图也。诚愿陛下无失事机。”帝于是决意伐吴。会安东将军王浑表孙皓欲北上，边戍皆戒严，朝廷乃更议明年出师。王濬参军何攀奉使在洛，上疏称：“皓必不敢出，宜因戒严，掩取其易。

杜预上表曰：“自闰月以来，贼但敕严，下无兵上。以理势推之，贼之穷计，力不两完，必保夏口以东以延视息，无缘多兵西上，空其国都。而陛下过听，便用委弃大计，纵敌患生，诚可惜也。向使举而有败，勿举可也。今事为之制，务从完牢，若或有成，则开太平之基，不成不过费损日月之间，何惜而不一试之！若当须后年，天时人事，不得如常，臣恐其更难也。今有万安之举，无倾败之虑，臣心实了，不敢以暖昧之见自取后累，惟陛下察之。”旬月未报，预复上表曰：“羊祜不先博谋于朝臣，而密与陛下共施此计，故益令朝臣多异同之议。凡事当以利害相校，今此举之利十有八、九，而其害一、二，止于无功耳。必使朝臣言破败之形，亦不可得，直是计不出己，功不在身，各耻其前言之失而固守之也。自顷朝廷事无大小，异意锋起，虽人心不同，亦由恃恩不虑后患，故轻相同异也。自秋已来，讨贼之形颇露，今若中止，孙皓或怖而生计，徙都武昌，更完修江南诸城，远其居民，城不可攻，野无所掠，则明年之计或无所及矣。”帝方与张华围棋，预表适至，华推枰敛手曰：“陛下圣武，国富兵强，吴主淫虐，诛杀贤能。当今讨之，可不劳而定，愿勿以为疑！”帝乃许之。以华为度支尚书，量计运漕。贾充、荀勖、冯紞争之，帝大怒，充免冠谢罪。仆射山涛退而告人曰：“自非圣人，外宁必有内忧，今释吴为外惧，岂非算乎！”

冬，十一月，大举伐吴，遣镇军将军琅邪王亻由出涂中，安东将军王浑出江西，建威将军王戎出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出夏口，镇南大将军杜预出江陵，龙骧将军王濬、巴东监军鲁国唐彬下巴、蜀，东西凡二十馀万。命贾充为使持节、假黄钺、大都督，以冠军将军杨济副之。充固陈伐吴不利，且自言衰老，不堪元帅之任。诏曰：“君若不行，吾便自出。”充不得已，乃受节钺，将中军南屯襄阳，为诸军节度。

马隆西渡温水，树机能等以众数万据险拒之。隆以山路狭隘，乃作扁箱车，为木屋，施于车上，转战而前，行千馀里，杀伤甚众。自隆之西，音问断绝，朝廷忧之，或谓已没。后隆使夜到，帝抚掌欢笑，诘朝，召群臣谓曰：“若从诸卿言，无凉州矣。”乃诏假隆节，拜宣威将军。隆至武威，鲜卑大人猝跋韩且万能等帅万馀落来降。十二月，隆与树机能大战，斩之，凉州遂平。

诏问朝臣以政之损益，司徒左长史傅咸上书，以为：“公私不足，由设官太多。旧都督有四，今并监军乃盈于十；禹分九州，今之刺史几向一倍；户口比汉十分之一，而置郡县更多；虚立军府，动有百数，而无益宿卫；五等诸侯，坐置官属；诸所廪给，皆出百姓。此其所以困乏者也。当今之急，在于并官息役，上下务农而已。”咸，玄之子也。时又议省州、郡、县半吏以赴农功，中书监荀勖以为：“省吏不如省官，省官不如省事，省事不如清心。昔萧、曹相汉，载其清静，民以宁壹，所谓清心也。抑浮说，简文案，略细苛，宥小失，有好变常以徼利者，必行其诛，所谓省事也。以九寺并尚书，兰台付三府，所谓省官也。若直作大例，凡天下之吏皆减其半，恐文武众官，郡国职业，剧易不同，不可以一概施之。若有旷阙，皆须更复，或激而滋繁，亦不可不重也。”

资治通鑑 · 卷八十 · 晋纪二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八十 · 晋纪二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bā shí jìn jì èr。

资治通鉴 · 卷八十 · 晋纪二。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zhāo yáng dà huāng luò，

起昭阳大荒落，

jǐn tú wéi dà yuān xiàn，

尽屠维大渊献，

fán qī nián。

凡七年。

shì zǔ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tài shǐ jiǔ nián guǐ sì，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泰始九年（癸巳，

gōng yuán èr qī sān nián chūn，

公元二七三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xīn yǒu，

辛酉，

mì líng yuán hóu zhèng mào zú。

密陵元侯郑袤卒。

èr yuè，

二月，

guǐ sì，

癸巳，

lè líng wǔ gōng dàn bāo zú。

乐陵武公石苞卒。

sān yuè，

三月，

lì huáng zǐ zhī wèi dōng hǎi wáng。

立皇子祗为东海王。

wú yǐ lù kàng wèi dà sī mǎ jīng zhōu mù。

吴以陆抗为大司马、荆州牧。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wù chén shuò，

戊辰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chū，

初，

dèng ài zhī sǐ，

邓艾之死，

rén jiē yuān zhī，

人皆冤之，

ér cháo tíng wú wéi zhī biàn zhě。

而朝廷无为之辨者。

jí dì jí wèi，

及帝即位，

yì láng dūn huáng duàn zhuó shàng shū yuē dèng ài xīn huái zhì zhōng，

议郎敦煌段灼上疏曰：“邓艾心怀至忠，

ér hé fǎn nì zhī míng，

而荷反逆之名，

píng dìng bā shǔ ér shòu sān zú zhī zhū。

平定巴、蜀而受三族之诛。

ài xìng gāng jí，

艾性刚急，

jīn gōng fá shàn，

矜功伐善，

bù néng xié tóng péng lèi，

不能协同朋类，

gù mò kěn lǐ zhī。

故莫肯理之。

chén qiè yǐ wéi ài běn tún tián zhǎng dú rén，

臣窃以为艾本屯田掌犊人，

chǒng wèi yǐ jí，

宠位已极，

gōng míng yǐ chéng，

功名已成，

qī shí lǎo gōng，

七十老公，

fù hé suǒ qiú zhèng yǐ liú chán chū jiàng，

复何所求！正以刘禅初降，

yuǎn jùn wèi fù，

远郡未附，

jiǎo lìng chéng zhì，

矫令承制，

quán ān shè jì。

权安社稷。

zhōng huì yǒu bèi nì zhī xīn。

钟会有悖逆之心。

wèi ài wēi míng，

畏艾威名，

yīn qí yí sì，

因其疑似，

gòu chéng qí shì。

构成其事。

ài bèi zhào shū，

艾被诏书，

jí qiǎn qiáng bīng，

即遣强兵，

shù shēn jiù fù，

束身就缚，

bù gǎn gù wàng，

不敢顾望，

chéng zì zhī fèng jiàn xiān dì，

诚自知奉见先帝，

bì wú dāng sǐ zhī lǐ yě。

必无当死之理也。

huì shòu zhū zhī hòu，

会受诛之后，

ài guān shǔ jiāng lì，

艾官属将吏，

yú gàng xiāng jù，

愚戆相聚，

zì gòng zhuī ài，

自共追艾，

pò huài jiàn chē，

破坏槛车，

jiě qí qiú zhí。

解其囚执。

ài zài kùn dì，

艾在困地，

láng bèi shī jù，

狼狈失据，

wèi cháng yǔ fù xīn zhī rén yǒu píng sù zhī móu，

未尝与腹心之人有平素之谋，

dú shòu fù bèi zhī zhū，

独受腹背之诛，

qǐ bù āi zāi bì xià lóng xīng，

岂不哀哉！陛下龙兴，

chǎn hóng dà dù，

阐弘大度，

wèi kě tīng ài guī zàng jiù mù，

谓可听艾归葬旧墓，

hái qí tián zhái，

还其田宅，

yǐ píng shǔ zhī gōng jì fēng qí hòu，

以平蜀之功继封其后，

shǐ ài hé guān dìng shì，

使艾阖棺定谥，

sǐ wú suǒ hèn，

死无所恨，

zé tiān xià xùn míng zhī shì，

则天下徇名之士，

sī lì gōng zhī chén，

思立功之臣，

bì tóu tāng huǒ，

必投汤火，

lè wèi bì xià sǐ yǐ dì shàn qí yán ér wèi néng cóng。

乐为陛下死矣！”帝善其言而未能从。

huì dì wèn jǐ shì zhōng fán jiàn yǐ zhū gě liàng zhī zhì shǔ，

会帝问给事中樊建以诸葛亮之治蜀，

yuē wú dú bù dé rú liàng zhě ér chén zhī hū jiàn qǐ shǒu yuē bì xià zhī dèng ài zhī yuān ér bù néng zhí，

曰：“吾独不得如亮者而臣之乎？”建稽首曰：“陛下知邓艾之冤而不能直，

suī dé liàng，

虽得亮，

dé wú rú féng táng zhī yán hū dì xiào yuē qīng yán qǐ wǒ yì。

得无如冯唐之言乎！”帝笑曰：“卿言起我意。

nǎi yǐ ài sūn lǎng wèi láng zhōng。

”乃以艾孙朗为郎中。

wú rén duō yán xiáng ruì zhě，

吴人多言祥瑞者，

wú zhǔ yǐ wèn shì zhōng wéi zhāo，

吴主以问侍中韦昭，

zhāo yuē cǐ jiā rén kuāng qiè zhōng wù ěr zhāo lǐng zuǒ guó shǐ，

昭曰：“此家人筐箧中物耳！”昭领左国史，

wú zhǔ yù wèi qí fù zuò jì，

吴主欲为其父作纪，

zhāo yuē wén huáng bù dēng dì wèi，

昭曰：“文皇不登帝位，

dāng wèi chuán，

当为传，

bù dàng wèi jì。

不当为纪。

wú zhǔ bù yuè，

”吴主不悦，

jiàn jiàn zé nù。

渐见责怒。

zhāo yōu jù，

昭忧惧，

zì chén shuāi lǎo，

自陈衰老，

qiú qù shì shǐ èr guān，

求去侍、史二官，

bù tīng。

不听。

shí yǒu jí bìng，

时有疾病，

yī yào jiān hù，

医药监护，

chí zhī yì jí。

持之益急。

wú zhǔ yǐn qún chén jiǔ，

吴主饮群臣酒，

bù wèn néng fǒu，

不问能否，

lǜ yǐ qī shēng wéi xiàn。

率以七升为限。

zhì zhāo，

至昭，

dú yǐ chá dài zhī，

独以茶代之，

hòu gèng jiàn bī qiáng。

后更见逼强。

yòu jiǔ hòu cháng shǐ shì chén cháo nòng gōng qīng，

又酒后常使侍臣嘲弄公卿，

fā zhāi sī duǎn yǐ wéi huān shí yǒu qiān shī，

发摘私短以为欢；时有愆失，

zhé jiàn shōu fù，

辄见收缚，

zhì yú zhū lù。

至于诛戮。

zhāo yǐ wéi wài xiāng huǐ shāng，

昭以为外相毁伤，

nèi zhǎng yóu hèn，

内长尤恨，

shǐ qún chén bù mù，

使群臣不睦，

bù wéi jiā shì，

不为佳事，

gù dàn nán wèn jīng yì ér yǐ。

故但难问经义而已。

wú zhǔ yǐ wéi bù fèng zhào mìng，

吴主以为不奉诏命，

yì bù zhōng jǐn，

意不忠尽，

jī qián hòu xián fèn，

积前后嫌忿，

suì shōu zhāo fù yù。

遂收昭付狱。

zhāo yīn yù lì shàng cí，

昭因狱吏上辞，

xiàn suǒ zhù shū，

献所著书，

jì yǐ cǐ qiú miǎn。

冀以此求免。

ér wú zhǔ guài qí shū gòu gù，

而吴主怪其书垢故，

gèng bèi jié zé，

更被诘责，

suì zhū zhāo，

遂诛昭，

xǐ qí jiā yú líng líng。

徙其家于零陵。

wǔ yuè，

五月，

yǐ hé céng lǐng sī tú。

以何曾领司徒。

liù yuè，

六月，

yǐ wèi，

乙未，

dōng hǎi wáng zhī zú。

东海王祗卒。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dīng yǒu shuò，

丁酉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zhào xuǎn gōng qīng yǐ xià nǚ bèi liù gōng，

诏选公卿以下女备六宫，

yǒu bì nì zhě yǐ bù jìng lùn。

有蔽匿者以不敬论。

cǎi zé wèi bì，

采择未毕，

quán jìn tiān xià jià qǔ。

权禁天下嫁娶。

dì shǐ yáng hòu zé zhī，

帝使杨后择之，

hòu wéi qǔ jié bái zhǎng dà ér shě qí měi zhě。

后惟取洁白长大而舍其美者。

dì ài biàn shì nǚ，

帝爱卞氏女，

yù liú zhī。

欲留之。

hòu yuē biàn shì sān shì hòu zú，

后曰：“卞氏三世后族，

bù kě qū yǐ bēi wèi。

不可屈以卑位。

dì nù，

”帝怒，

nǎi zì zé zhī，

乃自择之，

zhòng xuǎn zhě yǐ jiàng shā xì bì，

中选者以绛纱系臂，

gōng qīng zhī nǚ wèi sān fū rén jiǔ pín èr qiān dàn jiàng xiào nǚ bǔ liáng rén yǐ xià。

公卿之女为三夫人、九嫔、二千石、将、校女补良人以下。

jiǔ yuè，

九月，

wú zhǔ xī fēng qí zǐ dì wèi shí yī wáng，

吴主悉封其子弟为十一王，

wáng gěi sān qiān bīng。

王给三千兵。

dà shè。

大赦。

shì suì，

是岁，

zhèng chōng yǐ shòu guāng gōng bà。

郑冲以寿光公罢。

wú zhǔ ài jī qiǎn rén zhì shì duó mín wù，

吴主爱姬遣人至市夺民物，

sī shì zhōng láng jiàng chén shēng sù yǒu chǒng yú wú zhǔ，

司市中郎将陈声素有宠于吴主，

shéng zhī yǐ fǎ。

绳之以法。

jī sù yú wú zhǔ，

姬诉于吴主，

wú zhǔ nù，

吴主怒，

jiǎ tā shì shāo jù duàn shēng tóu，

假他事烧锯断声头，

tóu qí shēn yú sì wàng zhī xià。

投其身于四望之下。

shì zǔ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tài shǐ shí nián jiǎ wǔ，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泰始十年（甲午，

gōng yuán èr qī sì nián chūn，

公元二七四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yǐ wèi，

乙未，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rùn yuè，

闰月，

guǐ yǒu，

癸酉，

shòu guāng chéng gōng zhèng chōng zú。

寿光成公郑冲卒。

dīng hài，

丁亥，

zhào yuē jìn shì yǐ lái，

诏曰：“近世以来，

duō yóu nèi chǒng yǐ dēng hòu fēi，

多由内宠以登后妃，

luàn zūn bēi zhī xù zì jīn bù dé yǐ qiè yìng wèi zhèng dí。

乱尊卑之序；自今不得以妾媵为正嫡。

fēn yōu zhōu zhì píng zhōu。

”分幽州置平州。

sān yuè，

三月，

guǐ hài，

癸亥，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zhào yòu qǔ liáng jiā jí xiǎo jiàng lì nǚ wǔ qiān yú rén rù gōng xuǎn zhī，

诏又取良家及小将吏女五千馀人入宫选之，

mǔ zǐ hào kū yú gōng zhōng，

母子号哭于宫中，

shēng wén yú wài。

声闻于外。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jǐ wèi，

己未，

lín huái kāng gōng xún yǐ zú。

临淮康公荀顗卒。

wú zuǒ fū rén wáng shì zú。

吴左夫人王氏卒。

wú zhǔ āi niàn，

吴主哀念，

shù yuè bù chū，

数月不出，

zàng sòng shén shèng。

葬送甚盛。

shí hé shì yǐ tài hòu gù，

时何氏以太后故，

zōng zú jiāo hèng。

宗族骄横。

wú zhǔ jiù zǐ hé dōu mào lèi wú zhǔ，

吴主舅子何都貌类吴主，

mín jiān é yán wú zhǔ yǐ sǐ，

民间讹言：“吴主已死，

lì zhě hé dōu yě。

立者何都也。

kuài jī yòu é yán zhāng ān hóu fèn dāng wèi tiān zǐ。

”会稽又讹言：“章安侯奋当为天子。

fèn mǔ zhòng jī mù zài yù zhāng，

”奋母仲姬墓在豫章，

yù zhāng tài shǒu zhāng jùn wèi zhī sǎo chú。

豫章太守张俊为之扫除。

lín hǎi tài shǒu xī xī yù huì jī tài shǒu guō dàn shū，

临海太守奚熙与会稽太守郭诞书，

fēi yì guó zhèng dàn dàn bái xī shū，

非议国政；诞但白熙书，

bù bái yāo yán。

不白妖言。

wú zhǔ nù，

吴主怒，

shōu dàn xì yù，

收诞系狱，

dàn jù。

诞惧。

gōng cáo shào chóu yuē chóu zài，

功曹邵畴曰：“畴在，

míng fǔ hé yōu suì yì lì zì liè yuē chóu cè shēn běn jùn，

明府何忧？”遂诣吏自列曰：“畴厕身本郡，

wèi jí cháo yòu，

位极朝右，

yǐ zǔn dá zhī yǔ，

以噂沓之语，

běn fēi shì shí，

本非事实，

jí qí chǒu shēng，

疾其丑声，

bù rěn wén jiàn，

不忍闻见，

yù hán gòu cáng jí，

欲含垢藏疾，

bù zhāng zhī hàn mò，

不彰之翰墨，

zhèn zào guī jìng，

镇躁归静，

shǐ zhī zì xī。

使之自息。

gù dàn qū qí suǒ shì，

故诞屈其所是，

mò yǐ jiàn cóng。

默以见从。

cǐ zhī wèi qiān，

此之为愆，

shí yóu yú chóu。

实由于畴。

bù gǎn táo sǐ，

不敢逃死，

guī zuì yǒu sī。

归罪有司。

yīn zì shā。

”因自杀。

wú zhǔ nǎi miǎn dàn sǐ，

吴主乃免诞死，

sòng fù jiàn ān zuò chuán。

送付建安作船。

qiǎn qí jiù sān jùn dū hé zhí shōu xī xī。

遣其舅三郡督何植收奚熙。

xī fā bīng zì shǒu，

熙发兵自守，

qí bù qǔ shā xī，

其部曲杀熙，

sòng shǒu jiàn yè。

送首建业。

yòu chē liè zhāng jùn，

又车裂张俊，

jiē yí sān zú。

皆夷三族。

bìng zhū zhāng ān hóu fèn jí qí wǔ zǐ。

并诛章安侯奋及其五子。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bǐng yín，

丙寅，

huáng hòu yáng shì cú。

皇后杨氏殂。

chū，

初，

dì yǐ tài zǐ bù huì，

帝以太子不慧，

kǒng bù kān wèi sì，

恐不堪为嗣，

cháng mì yǐ fǎng hòu。

常密以访后。

hòu yuē lì zi yǐ zhǎng bù yǐ xián，

后曰：“立子以长不以贤，

qǐ kě dòng yě zhèn jūn dà jiàng jūn hú fèn nǚ wèi guì pín，

岂可动也！”镇军大将军胡奋女为贵嫔，

yǒu chǒng yú dì，

有宠于帝，

hòu jí dǔ，

后疾笃，

kǒng dì lì guì pín wèi hòu，

恐帝立贵嫔为后，

zhì tài zǐ bù ān，

致太子不安，

zhěn dì xī qì yuē shū fù jùn nǚ zhǐ yǒu dé sè，

枕帝膝泣曰：“叔父骏女芷有德色，

yuàn bì xià yǐ bèi liù gōng。

愿陛下以备六宫。

dì liú tì xǔ zhī。

”帝流涕许之。

yǐ qián tài cháng shān tāo wèi lì bù shàng shū。

以前太常山涛为吏部尚书。

tāo diǎn xuǎn shí yú nián，

涛典选十馀年，

měi yī guān quē，

每一官缺，

zhé zé cái zī kě wèi zhě qǐ nǐ shù rén，

辄择才资可为者启拟数人，

dé zhào zhǐ yǒu suǒ xiàng，

得诏旨有所向，

rán hòu xiǎn zòu zhī。

然后显奏之。

dì zhī suǒ yòng，

帝之所用，

huò fēi jǔ shǒu，

或非举首，

zhòng qíng bù chá，

众情不察，

yǐ tāo qīng zhòng rèn yì，

以涛轻重任意，

yán zhī yú dì，

言之于帝，

dì yì qīn ài zhī。

帝益亲爱之。

tāo zhēn bá rén wù，

涛甄拔人物，

gè wèi tí mù ér zòu zhī，

各为题目而奏之，

shí chēng shān gōng qǐ shì。

时称“山公启事”。

tāo jiàn jī shào yú dì，

涛荐嵇绍于帝，

qǐng yǐ wéi mì shū láng，

请以为秘书郎，

dì fā zhào zhēng zhī。

帝发诏征之。

shào yǐ fù kāng dé zuì，

绍以父康得罪，

píng jū sī mén，

屏居私门，

yù cí bù jiù。

欲辞不就。

tāo wèi zhī yuē wèi jūn sī zhī jiǔ yǐ，

涛谓之曰：“为君思之久矣，

tiān dì sì shí，

天地四时，

yóu yǒu xiāo xī，

犹有消息，

kuàng yú rén hū shào nǎi yīng mìng，

况于人乎！”绍乃应命，

dì yǐ wéi mì shū chéng。

帝以为秘书丞。

chū，

初，

dōng guān zhī bài，

东关之败，

wén dì wèn liáo shǔ yuē jìn rì zhī shì，

文帝问僚属曰：“近日之事，

shuí rèn qí jiù ān dōng sī mǎ wáng yí，

谁任其咎？”安东司马王仪，

xiū zhī zǐ yě，

修之子也，

duì yuē zé zài yuán shuài。

对曰：“责在元帅。

wén dì nù yuē sī mǎ yù wěi zuì gū xié yǐn chū zhǎn zhī。

”文帝怒曰：“司马欲委罪孤邪！”引出斩之。

yí zi póu tòng fù fēi mìng，

仪子裒痛父非命，

yǐn jū jiào shòu，

隐居教授，

sān zhēng qī pì，

三征七辟，

jiē bù jiù。

皆不就。

wèi cháng xī xiàng ér zuò，

未尝西向而坐，

lú yú mù cè，

庐于墓侧，

dàn xī pān bǎi bēi hào，

旦夕攀柏悲号，

tì lèi zhe shù，

涕泪著树，

shù wèi zhī kū。

树为之枯。

dú shī zhì āi āi fù mǔ，

读《诗》至“哀哀父母，

shēng wǒ qú láo，

生我劬劳”，

wèi cháng bù sān fù liú tì，

未尝不三复流涕，

mén rén wéi zhī fèi liǎo é。

门人为之废《蓼莪》。

jiā pín，

家贫，

jì kǒu ér tián，

计口而田，

dù shēn ér cán rén huò kuì zhī，

度身而蚕；人或馈之，

bù shòu zhù zhī，

不受；助之，

bù tīng。

不听。

zhū shēng mì wèi yì mài，

诸生密为刈麦，

póu zhé qì zhī。

裒辄弃之。

suì bù shì ér zhōng。

遂不仕而终。

chén guāng yuē xī shùn zhū gǔn ér yǔ shì shùn，

臣光曰：昔舜诛鲧而禹事舜，

bù gǎn fèi zhì gōng yě。

不敢废至公也。

jī kāng wáng yí，

嵇康、王仪，

sǐ jiē bù yǐ qí zuì，

死皆不以其罪，

èr zi bù shì jìn shì kě yě。

二子不仕晋室可也。

jī shào gǒu wú dàng yīn zhī zhōng，

嵇绍苟无荡阴之忠，

dài bù miǎn yú jūn zǐ zhī jī hū wú dà sī mǎ lù kàng jí bìng，

殆不免于君子之讥乎！ 吴大司马陆抗疾病，

shàng shū yuē xī líng jiàn píng，

上疏曰：“西陵、建平，

guó zhī fān biǎo，

国之蕃表，

jí chù shàng liú，

即处上流，

shòu dí èr jìng。

受敌二境。

ruò dí fàn zhōu shùn liú，

若敌泛舟顺流，

xīng bēn diàn mài，

星奔电迈，

fēi kě shì yuán tā bù yǐ jiù dào xiàn yě。

非可恃援他部以救倒县也。

cǐ nǎi shè jì ān wēi zhī jī，

此乃社稷安危之机，

fēi tú fēng jiāng qīn líng xiǎo hài yě。

非徒封疆侵陵小害也。

chén fù xùn，

臣父逊，

xī zài xī chuí shàng yán xī líng，

昔在西垂上言：‘西陵，

guó zhī xī mén，

国之西门，

suī yún yì shǒu，

虽云易守，

yì fù yì shī。

亦复易失。

ruò yǒu bù shǒu，

若有不守，

fēi dàn shī yī jùn，

非但失一郡，

jīng zhōu fēi wú yǒu yě。

荆州非吴有也。

rú qí yǒu yú，

如其有虞，

dāng qīng guó zhēng zhī。

当倾国争之。

chén qián qǐ tún jīng bīng sān wàn，

’臣前乞屯精兵三万，

ér zhǔ zhě xún cháng，

而主者循常，

wèi kěn chà fù。

未肯差赴。

zì bù chǎn yǐ hòu，

自步阐以后，

yì gèng sǔn hào。

益更损耗。

jīn chén suǒ tǒng qiān lǐ，

今臣所统千里，

wài yù qiáng duì，

外御强对，

nèi huái bǎi mán，

内怀百蛮，

ér shàng xià jiàn bīng，

而上下见兵，

cái yǒu shù wàn，

财有数万，

léi bì rì jiǔ，

羸敝日久，

nán yǐ dài biàn。

难以待变。

chén yú，

臣愚，

yǐ wéi zhū wáng yòu chōng，

以为诸王幼冲，

wú yòng bīng mǎ yǐ fáng yào wù yòu，

无用兵马以妨要务；又，

huáng mén huàn guān kāi lì zhàn mù，

黄门宦官开立占募，

bīng mín bì yì，

兵民避役，

bū táo rù zhàn。

逋逃入占。

qǐ tè zhào jiǎn yuè，

乞特诏简阅，

yī qiè liào chū，

一切料出，

yǐ bǔ jiāng chǎng shòu dí cháng chù，

以补疆场受敌常处，

shǐ chén suǒ bù zú mǎn bā wàn，

使臣所部足满八万，

shěng xī zhòng wù，

省息众务，

bìng lì bèi yù，

并力备御，

shù jī wú yú。

庶几无虞。

ruò qí bù rán，

若其不然，

shēn kě yōu yě chén sǐ zhī hòu，

深可忧也！臣死之后，

qǐ yǐ xī fāng wèi shǔ。

乞以西方为属。

jí zú，

”及卒，

wú zhǔ shǐ qí zi yàn jǐng xuán jī yún fēn jiāng qí bīng。

吴主使其子晏、景、玄、机、云分将其兵。

jī yún jiē shàn zhǔ wén，

机、云皆善属文，

míng zhòng yú shì。

名重于世。

chū，

初，

zhōu fáng zhī zǐ chù，

周鲂之子处，

lǚ lì jué rén，

膂力绝人，

bù xiū xì xíng，

不修细行，

xiāng lǐ huàn zhī。

乡里患之。

chù cháng wèn fù lǎo yuē jīn shí hé suì fēng ér rén bù lè，

处尝问父老曰：“今时和岁丰而人不乐，

hé xié fù lǎo tàn yuē sān hài bù chú，

何邪？”父老叹曰：“三害不除，

hé lè zhī yǒu chǔ yuē hé wèi yě fù lǎo yuē nán shān bái é hǔ，

何乐之有！”处曰：“何谓也？”父老曰：“南山白额虎，

cháng qiáo jiāo，

长桥蛟，

bìng zi wèi sān yǐ。

并子为三矣。

chù yuē ruò suǒ huàn zhǐ cǐ，

”处曰：“若所患止此，

wú néng chú zhī。

吾能除之。

nǎi rù shān qiú hǔ，

”乃入山求虎，

shè shā zhī，

射杀之，

yīn tóu shuǐ，

因投水，

bó shā jiāo。

搏杀蛟。

suì cóng jī yún shòu xué，

遂从机、云受学，

dǔ zhì dú shū，

笃志读书，

dǐ jié lì xíng，

砥节砺行，

bǐ jí qī nián，

比及期年，

zhōu fǔ jiāo pì。

州府交辟。

bā yuè，

八月，

wù shēn，

戊申，

zàng yuán huáng hòu yú jùn yáng líng。

葬元皇后于峻阳陵。

dì jí qún chén chú sàng jí jí，

帝及群臣除丧即吉，

bó shì chén kuí yì，

博士陈逵议，

yǐ wéi jīn shí suǒ xíng，

以为：“今时所行，

hàn dì quán zhì tài zǐ wú yǒu guó shì，

汉帝权制；太子无有国事，

zì yí zhōng fú。

自宜终服。

shàng shū dù yù yǐ wéi gǔ zhě tiān zǐ zhū hóu sān nián zhī sàng，

”尚书杜预以为：“古者天子、诸侯三年之丧，

shǐ tóng qí zhǎn，

始同齐、斩，

jì zàng chú fú，

既葬除服，

liàng àn yǐ jū，

谅闇以居，

xīn sàng zhōng zhì。

心丧终制。

gù zhōu gōng bù yán gāo zōng fú sāng sān nián ér yún liàng àn，

故周公不言高宗服丧三年而云谅闇，

cǐ fú xīn sàng zhī wén yě shū xiàng bù jī jǐng wáng chú sàng ér jī qí yàn lè yǐ zǎo，

此服心丧之文也；叔向不讥景王除丧而讥其宴乐已早，

míng jì zàng yīng chú，

明既葬应除，

ér wéi liàng àn zhī jié yě。

而违谅闇之节也。

jūn zǐ zhī yú lǐ，

君子之于礼，

cún zhū nèi ér yǐ。

存诸内而已。

lǐ fēi yù bó zhī wèi，

礼非玉帛之谓，

sàng qǐ shuāi má zhī wèi hū tài zǐ chū zé fǔ jūn，

丧岂衰麻之谓乎！太子出则抚军，

shǒu zé jiān guó，

守则监国，

bù wéi wú shì，

不为无事，

yí zú kū chú shuāi má，

宜卒哭除衰麻，

ér yǐ liàng àn zhōng sān nián。

而以谅闇终三年。

dì cóng zhī。

”帝从之。

chén guāng yuē guī jǔ zhǔ yú fāng yuán，

臣光曰：规矩主于方圆，

rán yōng gōng wú guī jǔ，

然庸工无规矩，

zé fāng yuán bù kě dé ér zhì yě shuāi má zhǔ yú āi qī，

则方圆不可得而制也；衰麻主于哀戚，

rán yōng rén wú shuāi má，

然庸人无衰麻，

zé āi qī bù kě dé ér miǎn yě。

则哀戚不可得而勉也。

sù guān zhī shī，

《素冠》之诗，

zhèng wéi shì yǐ。

正为是矣。

dù yù qiǎo shì jīng zhuàn yǐ fù rén qíng，

杜预巧饰《经》、《传》以附人情，

biàn zé biàn yǐ，

辩则辩矣，

chén wèi bù ruò chén kuí zhī yán zhì lüè ér dūn shí yě。

臣谓不若陈逵之言质略而敦实也。

jiǔ yuè，

九月，

guǐ hài，

癸亥，

yǐ dà jiàng jūn chén qiān wèi tài wèi。

以大将军陈骞为太尉。

dù yù yǐ mèng jīn dù xiǎn，

杜预以孟津渡险，

qǐng jiàn hé qiáo yú fù píng jīn。

请建河桥于富平津。

yì zhě yǐ wéi yīn zhōu suǒ dōu，

议者以为：“殷、周所都，

lì shèng xián ér bù zuò zhě，

历圣贤而不作者，

bì bù kě lì gù yě。

必不可立故也。

yù gù qǐng wèi zhī。

”预固请为之。

jí qiáo chéng，

及桥成，

dì cóng bǎi liáo lín huì，

帝从百寮临会，

jǔ shāng shǔ yù yuē fēi jūn，

举觞属预曰：“非君，

cǐ qiáo bù lì。

此桥不立。

duì yuē fēi bì xià zhī míng，

”对曰：“非陛下之明，

chén yì wú suǒ shī qí qiǎo。

臣亦无所施其巧。

shì suì，

” 是岁，

shào líng lì gōng cáo fāng zú。

邵陵厉公曹芳卒。

chū，

初，

fāng zhī fèi qiān jīn yōng yě，

芳之废迁金墉也，

tài zǎi zhōng láng chén liú fàn càn sù fú bài sòng，

太宰中郎陈留范粲素服拜送，

āi dòng zuǒ yòu。

哀动左右。

suì chēng jí bù chū，

遂称疾不出，

yáng kuáng bù yán，

阳狂不言，

qǐn suǒ chéng chē，

寝所乘车，

zú bù lǚ dì。

足不履地。

zǐ sūn yǒu hūn huàn dà shì，

子孙有婚宦大事，

zhé mì zī yān，

辄密谘焉，

hé zhě zé sè wú biàn，

合者则色无变，

bù hé zé mián qǐn bù ān，

不合则眠寝不安，

qī zǐ yǐ cǐ zhī qí zhǐ。

妻子以此知其旨。

zǐ qiáo děng sān rén，

子乔等三人，

bìng qì xué yè，

并弃学业，

jué rén shì，

绝人事，

shì jí jiā tíng，

侍疾家庭，

zú bù chū yì lǐ。

足不出邑里。

jí dì jí wèi，

及帝即位，

zhào yǐ èr qiān dàn lù yǎng bìng，

诏以二千石禄养病，

jiā cì bó bǎi pǐ，

加赐帛百匹，

qiáo yǐ fù jí dǔ，

乔以父疾笃，

cí bù gǎn shòu。

辞不敢受。

càn bù yán fán sān shí liù nián，

粲不言凡三十六年，

nián bā shí sì，

年八十四，

zhōng yú suǒ qǐn zhī chē。

终于所寝之车。

wú bǐ sān nián dà yì。

吴比三年大疫。

shì zǔ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xián níng yuán nián yǐ wèi，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元年（乙未，

gōng yuán èr qī wǔ nián chūn，

公元二七五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wù wǔ shuò，

戊午朔，

dà shè，

大赦，

gǎi yuán。

改元。

wú jué dì dé yín chǐ，

吴掘地得银尺，

shàng yǒu kè wén。

上有刻文。

wú zhǔ dà shè，

吴主大赦，

gǎi yuán tiān cè。

改元天册。

wú zhōng shū lìng hè shào，

吴中书令贺邵，

zhòng fēng bù néng yán，

中风不能言，

qù zhí shù yuè，

去职数月，

wú zhǔ yí qí zhà，

吴主疑其诈，

shōu fù jiǔ cáng，

收付酒藏，

lüè kǎo qiān shù，

掠考千数，

zú wú yī yán，

卒无一言，

nǎi shāo jù duàn qí tóu，

乃烧锯断其头，

xǐ qí jiā shǔ yú lín hǎi。

徙其家属于临海。

yòu zhū lóu xuán zǐ sūn。

又诛楼玄子孙。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xiān bēi tuò bá lì wēi fù qiǎn qí zi shā mò hàn rù gòng，

鲜卑拓跋力微复遣其子沙漠汗入贡，

jiāng hái，

将还，

yōu zhōu cì shǐ wèi guàn biǎo qǐng liú zhī，

幽州刺史卫瓘表请留之，

yòu mì yǐ jīn lù qí zhū bù dà rén lí jiàn zhī。

又密以金赂其诸部大人离间之。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jiǎ shēn huì，

甲申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dōng，

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dīng hài，

丁亥，

zhuī zūn xuān dì miào yuē gāo zǔ，

追尊宣帝庙曰高祖，

jǐng dì yuē shì zōng，

景帝曰世宗，

wén dì yuē tài zǔ。

文帝曰太祖。

dà yì，

大疫，

luò yáng sǐ zhě yǐ wàn shù。

洛阳死者以万数。

shì zǔ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xián níng èr nián bǐng shēn，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二年（丙申，

gōng yuán èr qī liù nián chūn，

公元二七六年） 春，

líng hú fēng zú，

令狐丰卒，

dì hóng jì lì，

弟宏继立，

yáng xīn tǎo zhǎn zhī。

杨欣讨斩之。

dì dé jí，

帝得疾，

shén jù，

甚剧，

jí yù，

及愈，

qún chén shàng shòu。

群臣上寿。

zhào yuē měi niàn yì qì sǐ wáng zhě，

诏曰：“每念疫气死亡者，

wèi zhī chuàng rán。

为之怆然。

qǐ yǐ yī shēn zhī xiū xī，

岂以一身之休息，

wàng bǎi xìng zhī jiān nán xié zhū shàng lǐ zhě，

忘百姓之艰难邪！”诸上礼者，

jiē jué zhī。

皆绝之。

chū，

初，

qí wáng yōu yǒu chǒng yú wén dì，

齐王攸有宠于文帝，

měi jiàn yōu，

每见攸，

zhé fǔ chuáng hū qí xiǎo zì yuē cǐ táo fú zuò yě jǐ wèi tài zǐ zhě shù yǐ。

辄抚床呼其小字曰：“此桃符座也！”几为太子者数矣。

lín zhōng，

临终，

wèi dì xù hàn huái nán wáng wèi chén sī wáng shì ér qì，

为帝叙汉淮南王、魏陈思王事而泣，

zhí yōu shǒu yǐ shòu dì。

执攸手以授帝。

tài hòu lín zhōng，

太后临终，

yì liú tì wèi dì yuē táo fú xìng jí，

亦流涕谓帝曰：“桃符性急，

ér rǔ wèi xiōng bù cí，

而汝为兄不慈，

wǒ ruò bù qǐ，

我若不起，

bì kǒng rǔ bù néng xiāng róng，

必恐汝不能相容，

yǐ shì shǔ rǔ，

以是属汝，

wù wàng wǒ yán jí dì jí shén，

勿忘我言！”及帝疾甚，

cháo yě jiē zhǔ yì yú yōu。

朝野皆属意于攸。

yōu fēi，

攸妃，

jiǎ chōng zhī cháng nǚ yě，

贾充之长女也，

hé nán yǐn xià hóu hé wèi chōng yuē qīng èr xù，

河南尹夏侯和谓充曰：“卿二婿，

qīn shū děng ěr。

亲疏等耳。

lì rén dāng lì dé。

立人当立德。

chōng bù dá。

”充不答。

yōu sù è xún xù jí zuǒ wèi jiāng jūn féng dǎn qīng chǎn，

攸素恶荀勖及左卫将军冯紞倾谄，

xù nǎi shǐ dǎn shuō dì yuē bì xià qián rì jí kǔ bù yù，

勖乃使紞说帝曰：“陛下前日疾苦不愈，

qí wáng wèi gōng qīng bǎi xìng suǒ guī，

齐王为公卿百姓所归，

tài zǐ suī yù gāo ràng，

太子虽欲高让，

qí dé miǎn hū yí qiǎn hái fān，

其得免乎！宜遣还籓，

yǐ ān shè jì。

以安社稷。

dì yīn nà zhī，

”帝阴纳之，

nǎi xǐ hé wèi guāng lù xūn，

乃徙和为光禄勋，

duó chōng bīng quán，

夺充兵权，

ér wèi yù wú tì。

而位遇无替。

wú shī dàn zhī luàn，

吴施但之乱，

huò zèn jīng xià dū sūn kǎi yú wú zhǔ yuē kǎi bù shí fù tǎo，

或谮京下督孙楷于吴主曰：“楷不时赴讨，

huái liǎng duān。

怀两端。

wú zhǔ shù jí ràng zhī，

”吴主数诘让之，

zhēng wèi gōng xià zhèn piào qí jiāng jūn。

征为宫下镇、骠骑将军。

kǎi zì yí jù，

楷自疑惧，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jiāng qī zǐ lái bēn bài chē qí jiāng jūn，

将妻子来奔；拜车骑将军，

fēng dān yáng hóu。

封丹杨侯。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wú rén huò yán yú wú zhǔ yuē lín píng hú zì hàn mò huì sāi，

吴人或言于吴主曰：“临平湖自汉末薉塞，

zhǎng lǎo yán cǐ hú sāi，

长老言：‘此湖塞，

tiān xià luàn cǐ hú kāi，

天下乱；此湖开，

kāi xià píng。

开下平。

jìn wú gù hū gèng kāi tōng，

’近无故忽更开通，

cǐ tiān xià dāng tài píng，

此天下当太平，

qīng gài rù luò zhī xiáng yě。

青盖入洛之祥也。

wú zhǔ yǐ wèn fèng jìn dū wèi lì yáng chén xùn，

”吴主以问奉禁都尉历阳陈训，

duì yuē chén zhǐ néng wàng qì，

对曰：“臣止能望气，

bù néng dá hú zhī kāi sāi。

不能达湖之开塞。

tuì ér gào qí yǒu yuē qīng gài rù luò zhě，

”退而告其友曰：“青盖入洛者，

jiāng yǒu xián bì zhī shì，

将有衔璧之事，

fēi jí xiáng yě。

非吉祥也。

huò xiàn xiǎo shí kè huáng dì zì，

” 或献小石刻“皇帝”字，

yún dé yú hú biān。

云得于湖边。

wú zhǔ dà shè，

吴主大赦，

gǎi yuán tiān xǐ。

改元天玺。

xiāng dōng tài shǒu zhāng yǒng bù chū suàn mín，

湘东太守张咏不出算缗，

wú zhǔ jiù zài suǒ zhǎn zhī，

吴主就在所斩之，

xùn shǒu zhū jùn。

徇首诸郡。

kuài jī tài shǒu chē jùn gōng qīng yǒu zhèng jī，

会稽太守车浚公清有政绩，

zhí jùn hàn jī，

值郡旱饥，

biǎo qiú zhèn dài。

表求振贷。

wú zhǔ yǐ wéi shōu sī ēn，

吴主以为收私恩，

qiǎn shǐ xiāo shǒu。

遣使枭首。

shàng shū xióng mù wēi yǒu suǒ jiàn，

尚书熊睦微有所谏，

wú zhǔ yǐ dāo huán zhuàng shā zhī，

吴主以刀镮撞杀之，

shēn wú wán jī。

身无完肌。

bā yuè，

八月，

yǐ hài，

已亥，

yǐ hé céng wèi tài fù，

以何曾为太傅，

chén qiān wèi dà sī mǎ，

陈骞为大司马，

jiǎ chōng wèi tài wèi，

贾充为太尉，

qí wáng yōu wèi sī kōng。

齐王攸为司空。

wú lì yáng shān yǒu qī chuān pián luó，

吴历阳山有七穿骈罗，

chuān zhōng huáng chì，

穿中黄赤，

sú wèi zhī shí yìn，

俗谓之石印，

yún shí yìn fēng fā，

云：“石印封发，

tiān xià dāng tài píng。

天下当太平。

lì yáng zhǎng shàng yán shí yìn fā，

”历阳长上言石印发，

wú zhǔ qiǎn shǐ zhě yǐ tài láo cí zhī。

吴主遣使者以太牢祠之。

shǐ zhě zuò gāo tī dēng qí shàng，

使者作高梯登其上，

yǐ zhū shū shí yuē chǔ jiǔ zhōu zhǔ，

以硃书石曰：“楚九州渚，

wú jiǔ zhōu dōu。

吴九州都。

yáng zhōu shì，

扬州士，

zuò tiān zǐ，

作天子，

sì shì zhì，

四世治，

tài píng shǐ。

太平始。

hái yǐ wén。

”还以闻。

wú zhǔ dà xǐ，

吴主大喜，

fēng qí shān shén wèi wáng，

封其山神为王，

dà shè，

大赦，

gǎi míng nián yuán yuē tiān jì。

改明年元曰天纪。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yǐ rǔ yīn wáng jùn wèi zhēng xī dà jiàng jūn，

以汝阴王骏为征西大将军，

yáng hù wèi zhēng nán dà jiàng jūn，

羊祜为征南大将军，

jiē kāi fǔ pì zhào，

皆开府辟召，

yí tóng sān sī。

仪同三司。

hù shàng shū qǐng fá wú，

祜上疏请伐吴，

yuē xiān dì xī píng bā shǔ，

曰：“先帝西平巴、蜀，

nán hé wú huì，

南和吴、会，

shù jī hǎi nèi dé yǐ xiū xī。

庶几海内得以休息。

ér wú fù bèi xìn，

而吴复背信，

shǐ biān shì gèng xìng。

使边事更兴。

fū qī yùn suī tiān suǒ shòu，

夫期运虽天所授，

ér gōng yè bì yīn rén ér chéng，

而功业必因人而成，

bù yī dà jǔ sǎo miè，

不一大举扫灭，

zé bīng yì wú shí dé xī yě。

则兵役无时得息也。

shǔ píng zhī shí，

蜀平之时，

tiān xià jiē wèi wú dāng bìng wáng，

天下皆谓吴当并亡，

zì shì yǐ lái，

自是以来，

shí yǒu sān nián yǐ。

十有三年矣。

fū móu zhī suī duō，

夫谋之虽多，

jué zhī yù dú。

决之欲独。

fán yǐ xiǎn zǔ dé quán zhě，

凡以险阻得全者，

wèi qí shì jūn lì dí ěr。

谓其势均力敌耳。

ruò qīng zhòng bù qí，

若轻重不齐，

qiáng ruò yì shì，

强弱异势，

suī yǒu xiǎn zǔ，

虽有险阻，

bù kě bǎo yě。

不可保也。

shǔ zhī wèi guó，

蜀之为国，

fēi bù xiǎn yě，

非不险也，

jiē yún yī fū hé jǐ，

皆云一夫荷戟，

qiān rén mò dāng。

千人莫当。

jí jìn bīng zhī rì，

及进兵之日，

céng wú fān lí zhī xiàn，

曾无籓篱之限，

chéng shèng xí juǎn，

乘胜席卷，

jìng zhì chéng dū，

径至成都，

hàn zhōng zhū chéng，

汉中诸城，

jiē niǎo qī ér bù gǎn chū，

皆鸟栖而不敢出，

fēi wú zhàn xīn，

非无战心，

chéng lì bù zú yǐ xiāng kàng yě。

诚力不足以相抗也。

jí liú chán qǐng xiáng，

及刘禅请降，

zhū yíng bǎo suǒ rán jù sàn。

诸营堡索然俱散。

jīn jiāng huái zhī xiǎn bù rú jiàn gé，

今江、淮之险不如剑阁，

sūn hào zhī bào guò yú liú chán，

孙皓之暴过于刘禅，

wú rén zhī kùn shèn yú bā shǔ，

吴人之困甚于巴、蜀，

ér dà jìn bīng lì shèng yú wǎng shí。

而大晋兵力盛于往时。

bù yú cǐ jì píng yī sì hǎi，

不于此际平壹四海，

ér gèng zǔ bīng xiāng shǒu，

而更阻兵相守，

shǐ tiān xià kùn yú zhēng shù，

使天下困于征戍，

jīng lì shèng shuāi，

经历盛衰，

bù kě cháng jiǔ yě。

不可长久也。

jīn ruò yǐn liáng yì zhī bīng shuǐ lù jù xià，

今若引梁、益之兵水陆俱下，

jīng chǔ zhī zhòng jìn lín jiāng líng，

荆、楚之众进临江陵，

píng nán yù zhōu zhí zhǐ xià kǒu，

平南、豫州直指夏口，

xú yáng qīng yǎn bìng huì mò líng，

徐、扬、青、兗并会秣陵，

yǐ yī yú zhī wú dàng tiān xià zhī zhòng，

以一隅之吴当天下之众，

shì fēn xíng sàn，

势分形散，

suǒ bèi jiē jí。

所备皆急。

bā hàn qí bīng chū qí kōng xū，

巴、汉奇兵出其空虚，

yī chù qīng huài zé shàng xià zhèn dàng，

一处倾坏则上下震荡，

suī yǒu zhì zhě bù néng wéi wú móu yǐ。

虽有智者不能为吴谋矣。

wú yuán jiāng wèi guó，

吴缘江为国，

dōng xī shù qiān lǐ，

东西数千里，

suǒ dí zhě dà，

所敌者大，

wú yǒu níng xī。

无有宁息。

sūn hào zì qíng rèn yì，

孙皓恣情任意，

yǔ xià duō jì，

与下多忌，

jiāng yí yú cháo，

将疑于朝，

shì kùn yú yě，

士困于野，

wú yǒu bǎo shì zhī jì，

无有保世之计，

yí dìng zhī xīn píng cháng zhī rì，

一定之心；平常之日，

yóu huái qù jiù，

犹怀去就，

bīng lín zhī jì，

兵临之际，

bì yǒu yīng zhě，

必有应者，

zhōng bù néng qí lì zhì sǐ yǐ kě zhī yě。

终不能齐力致死已可知也。

qí sú jí sù bù néng chí jiǔ，

其俗急速不能持久，

gōng nǔ jǐ dùn bù rú zhōng guó，

弓弩戟楯不如中国，

wéi yǒu shuǐ zhàn shì qí suǒ biàn，

唯有水战是其所便，

yī rù qí jìng，

一入其境，

zé cháng jiāng fēi fù suǒ bǎo，

则长江非复所保，

hái qù chéng chí，

还趣城池，

qù zhǎng rù duǎn，

去长入短，

fēi wú dí yě。

非吾敌也。

guān jūn xiàn jìn，

官军县进，

rén yǒu zhì sǐ zhī zhì，

人有致死之志，

wú rén nèi gù，

吴人内顾，

gè yǒu lí sàn zhī xīn，

各有离散之心，

rú cǐ，

如此，

jūn bù yú shí，

军不逾时，

kè kě bì yǐ。

克可必矣。

dì shēn nà zhī。

”帝深纳之。

ér cháo yì fāng yǐ qín liáng wèi yōu，

而朝议方以秦、凉为忧，

hù fù biǎo yuē wú píng zé hú zì dìng，

祜复表曰：“吴平则胡自定，

dàn dāng sù jì dà gōng ěr。

但当速济大功耳。

yì zhě duō yǒu bù tóng，

”议者多有不同，

jiǎ chōng xún xù féng dǎn yóu yǐ fá wú wèi bù kě。

贾充、荀勖、冯紞尤以伐吴为不可。

hù tàn yuē tiān xià bù rú yì shì shí cháng jū qī bā。

祜叹曰：“天下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

tiān yǔ bù qǔ，

天与不取，

qǐ fēi gèng shì zhě hèn yú hòu shí zāi wéi dù zhī shàng shū dù yù zhōng shū lìng zhāng huà yǔ dì yì hé，

岂非更事者恨于后时哉！”唯度支尚书杜预、中书令张华与帝意合，

zàn chéng qí jì。

赞成其计。

dīng mǎo，

丁卯，

lì huáng hòu yáng shì，

立皇后杨氏，

dà shè。

大赦。

hòu，

后，

yuán huáng hòu zhī cóng mèi yě，

元皇后之从妹也，

měi ér yǒu fù dé。

美而有妇德。

dì chū pìn hòu，

帝初聘后，

hòu shū fù yáo shàng biǎo yuē zì gǔ yī mén èr hòu，

后叔父珧上表曰：“自古一门二后，

wèi yǒu néng quán qí zōng zhě，

未有能全其宗者，

qǐ cáng cǐ biǎo yú zōng miào，

乞藏此表于宗庙，

yì rì rú chén zhī yán，

异日如臣之言，

dé yǐ miǎn huò。

得以免祸。

dì xǔ zhī。

”帝许之。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yǐ hòu fù zhèn jūn jiāng jūn jùn wèi chē qí jiāng jūn，

以后父镇军将军骏为车骑将军，

fēng lín jìn hóu。

封临晋侯。

shàng shū chǔ lüè guō yì jiē biǎo jùn xiǎo qì，

尚书褚略、郭弈皆表骏小器，

bù kě rèn shè jì zhī zhòng，

不可任社稷之重，

dì bù cóng。

帝不从。

jùn jiāo ào zì dé，

骏骄傲自得，

hú fèn wèi jùn yuē qīng shì nǚ gèng yì háo xié lì guān qián shì，

胡奋谓骏曰：“卿恃女更益豪邪！历观前世，

yǔ tiān jiā hūn，

与天家婚，

wèi yǒu bù miè mén zhě，

未有不灭门者，

dàn zǎo wǎn shì ěr。

但早晚事耳。

jùn yuē qīng nǚ bù zài tiān jiā hū fèn yuē wǒ nǚ yǔ qīng nǚ zuò bì ěr，

”骏曰：“卿女不在天家乎？”奋曰：“我女与卿女作婢耳，

hé néng wéi sǔn yì hū shì zǔ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xián níng sān nián dīng yǒu，

何能为损益乎！”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三年（丁酉，

gōng yuán èr qī qī nián chūn，

公元二七七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bǐng zǐ shuò，

丙子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lì huáng zǐ yù wèi shǐ píng wáng gēng yín，

立皇子裕为始平王；庚寅，

yù zú。

裕卒。

sān yuè，

三月，

píng lǔ hù jūn wén yāng dū liáng qín yōng zhōu zhū jūn tǎo shù jī néng，

平虏护军文鸯督凉、秦、雍州诸军讨树机能，

pò zhī，

破之，

zhū hú èr shí wàn kǒu lái jiàng。

诸胡二十万口来降。

xià，

夏，

wǔ yuè，

五月，

wú jiāng shào xià xiáng shuài zhòng qī qiān yú rén lái jiàng。

吴将邵、夏祥帅众七千馀人来降。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zhōng shān wáng mù zuò zhāo yòu bū wáng，

中山王睦坐招诱逋亡，

biǎn wèi dān shuǐ xiàn hóu。

贬为丹水县侯。

yǒu xīng bèi yú zǐ gōng。

有星孛于紫宫。

wèi jiāng jūn yáng yáo děng jiàn yì，

卫将军杨珧等建议，

yǐ wéi gǔ zhě fēng jiàn zhū hòu，

以为：“古者封建诸候，

suǒ yǐ fān wèi wáng shì jīn zhū wáng gōng jiē zài jīng shī，

所以籓卫王室；今诸王公皆在京师，

fēi gǎn chéng zhī yì。

非扞城之义。

yòu，

又，

yì xìng zhū jiàng jū biān，

异姓诸将居边，

yí cān yǐ qīn qī。

宜参以亲戚。

dì nǎi zhào zhū wáng gè yǐ hù yì duō shǎo wèi sān děng，

”帝乃诏诸王各以户邑多少为三等，

dà guó zhì sān jūn wǔ qiān rén，

大国置三军五千人，

cì guó èr jūn sān qiān rén，

次国二军三千人，

xiǎo guó yī jūn yī qiān yī bǎi rén zhū wáng wèi dū du zhě，

小国一军一千一百人；诸王为都督者，

gè xǐ qí guó shǐ xiāng jìn。

各徙其国使相近。

bā yuè，

八月，

guǐ hài，

癸亥，

xǐ fú fēng wáng liàng wèi rǔ nán wáng，

徙扶风王亮为汝南王，

chū wèi zhèn nán dà jiàng jūn，

出为镇南大将军，

dū du yù zhōu zhū jūn shì láng yá wáng lún wèi zhào wáng，

都督豫州诸军事；琅邪王伦为赵王，

dū yè chéng shǒu shì bó hǎi wáng fǔ wèi tài yuán wáng，

督鄴城守事；勃海王辅为太原王，

jiān bīng zhōu zhū jūn shì yǐ dōng guǎn wáng rén yóu zài xú zhōu，

监并州诸军事；以东莞王亻由在徐州，

xǐ fēng láng yá wáng rǔ yīn wáng jùn zài guān zhōng，

徙封琅邪王；汝阴王骏在关中，

xǐ fēng fú fēng wáng yòu xǐ tài yuán wáng yóng wèi hé jiān wáng，

徙封扶风王；又徙太原王颙为河间王，

rǔ nán wáng jiǎn wèi nán yáng wáng。

汝南王柬为南阳王。

fǔ，

辅，

fú zhī zǐ yóng，

孚之子；颙，

fú zhī sūn yě。

孚之孙也。

qí wú guān zhě，

其无官者，

jiē qiǎn jiù guó。

皆遣就国。

zhū wáng gōng liàn jīng shī，

诸王公恋京师，

jiē tì qì ér qù。

皆涕泣而去。

yòu fēng huáng zǐ wěi wèi shǐ píng wáng，

又封皇子玮为始平王，

yǔn wèi pú yáng wáng，

允为濮阳王，

gāi wèi xīn dū wáng，

该为新都王，

xiá wèi qīng hé wáng。

遐为清河王。

qí yì xìng zhī chén yǒu dà gōng zhě，

其异姓之臣有大功者，

jiē fēng jùn gōng jùn hóu。

皆封郡公、郡侯。

fēng jiǎ chōng wèi lǔ jùn gōng，

封贾充为鲁郡公，

zhuī fēng wáng shěn wèi bó líng jùn gōng。

追封王沈为博陵郡公。

xǐ fēng jù píng hóu yáng hù wèi nán chéng jùn hóu，

徙封巨平侯羊祜为南城郡侯，

hù gù cí bù shòu。

祜固辞不受。

hù měi bài guān jué，

祜每拜官爵，

cháng duō bì ràng，

常多避让，

zhì xīn sù zhe，

至心素著，

gù tè jiàn shēn yú fēn liè zhī wài。

故特见申于分列之外。

hù lì shì èr shì，

祜历事二世，

zhí diǎn shū yào，

职典枢要，

fán móu yì sǔn yì，

凡谋议损益，

jiē fén qí cǎo，

皆焚其草，

shì mò de wén，

世莫得闻，

suǒ jìn dá zhī rén jiē bù zhī suǒ yóu。

所进达之人皆不知所由。

cháng yuē bài guān gōng cháo，

常曰：“拜官公朝，

xiè ēn sī mén，

谢恩私门，

wú suǒ bù gǎn yě。

吾所不敢也。

yǎn yù xú qīng jīng yì liáng qī zhōu dà shuǐ。

” 兗、豫、徐、青、荆、益、梁七州大水。

dōng，

冬，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wú xià kǒu dū sūn shèn rù jiāng xià rǔ nán，

吴夏口督孙慎入江夏、汝南，

lüè qiān yú jiā ér qù。

略千馀家而去。

zhào qiǎn shì chén jí yáng hù bù zhuī tǎo zhī yì，

诏遣侍臣诘羊祜不追讨之意，

bìng yù yí jīng zhōu。

并欲移荆州。

hù yuē jiāng xià qù xiāng yáng bā bǎi lǐ，

祜曰：“江夏去襄阳八百里，

bǐ zhī zéi wèn，

比知贼问，

zéi yǐ qù jīng rì，

贼已去经日，

bù jūn ān néng zhuī zhī láo shī yǐ miǎn zé，

步军安能追之！劳师以免责，

fēi chén zhì yě。

非臣志也。

xī wèi wǔ dì zhì dū du，

昔魏武帝置都督，

lèi jiē yǔ zhōu xiāng jìn，

类皆与州相近，

yǐ bīng shì hǎo hé è lí gù yě。

以兵势好合恶离故也。

jiāng chǎng zhī jiān，

疆场之间，

yī bǐ yī cǐ，

一彼一此，

shèn shǒu ér yǐ。

慎守而已。

ruò zhé xǐ zhōu，

若辄徙州，

zéi chū wú cháng，

贼出无常，

yì wèi zhī zhōu zhī suǒ yí jù yě。

亦未知州之所宜据也。

shì suì，

” 是岁，

dà sī mǎ chén qiān zì yáng zhōu rù cháo，

大司马陈骞自扬州入朝，

yǐ gāo píng gōng bà。

以高平公罢。

wú zhǔ yǐ kuài jī zhāng chù duō suǒ zèn bái，

吴主以会稽张俶多所谮白，

shén jiàn chǒng rèn，

甚见宠任，

lèi qiān sī zhí zhōng láng jiàng，

累迁司直中郎将，

fēng hóu。

封侯。

qí fù wèi shān yīn xiàn zú，

其父为山阴县卒，

zhī chù bù liáng，

知俶不良，

shàng biǎo yuē ruò yòng chù wèi sī zhí，

上表曰：“若用俶为司直，

yǒu zuì，

有罪，

qǐ bù cóng zuò。

乞不从坐。

wú zhǔ xǔ zhī。

”吴主许之。

chù biǎo zhì dàn qū èr shí rén，

俶表置弹曲二十人，

zhuān jiū sī bù fǎ，

专纠司不法，

yú shì lì mín gè yǐ ài zēng hù xiāng gào jié，

于是吏民各以爱憎互相告讦，

yù àn yíng yì，

狱犴盈溢，

shàng xià xiāo rán。

上下嚣然。

chù dà wéi jiān lì，

俶大为奸利，

jiāo shē bào héng，

骄奢暴横，

shì fā，

事发，

fù zǐ jiē chē liè。

父子皆车裂。

wèi guàn qiǎn tuò bá shā mò hàn guī guó。

卫瓘遣拓跋沙漠汗归国。

zì shā mò hàn rù zhì，

自沙漠汗入质，

lì wēi kè hán zhū zǐ zài cè zhě duō yǒu chǒng。

力微可汗诸子在侧者多有宠。

jí shā mò hàn guī，

及沙漠汗归，

zhū bù dà rén gòng zèn ér shā zhī。

诸部大人共谮而杀之。

jì ér lì wēi jí dǔ，

既而力微疾笃，

wū huán wáng kù xián qīn jìn yòng shì，

乌桓王库贤亲近用事，

shòu wèi guàn lù，

受卫瓘赂，

yù rǎo dòng zhū bù，

欲扰动诸部，

nǎi lì fǔ yú tíng，

乃砺斧于庭，

wèi zhū dà rén yuē kè hán hèn rǔ cáo chán shā tài zǐ，

谓诸大人曰：“可汗恨汝曹谗杀太子，

yù jǐn shōu rǔ cáo cháng zi shā zhī。

欲尽收汝曹长子杀之。

zhū dà rén jù，

”诸大人惧，

jiē sàn zǒu。

皆散走。

lì wēi yǐ yōu zú，

力微以忧卒，

shí nián yī bǎi sì。

时年一百四。

zi xī lù lì，

子悉禄立，

qí guó suì shuāi。

其国遂衰。

chū，

初，

yōu bìng èr zhōu jiē yǔ xiān bēi jiē，

幽、并二州皆与鲜卑接，

dōng yǒu wù huán，

东有务桓，

xī yǒu lì wēi，

西有力微，

duō wèi biān huàn。

多为边患。

wèi guàn mì yǐ jì jiān zhī，

卫瓘密以计间之，

wù huán jiàng ér lì wēi sǐ。

务桓降而力微死。

cháo tíng jiā guàn gōng，

朝廷嘉瓘功，

fēng qí dì wèi tíng hòu。

封其弟为亭侯。

shì zǔ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xián níng sì nián wù xū，

世祖武皇帝上之下咸宁四年（戊戌，

gōng yuán èr qī bā nián chūn，

公元二七八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gēng wǔ shuò，

庚午朔，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sī mǎ dū dōng píng mǎ lóng shàng yán liáng zhōu cì shǐ yáng xīn shī qiāng róng zhī hé，

司马督东平马隆上言：“凉州刺史杨欣失羌戎之和，

bì bài。

必败。

xià，

”夏，

liù yuè，

六月，

xīn yǔ shù jī néng zhī dǎng ruò luó bá néng děng zhàn yú wǔ wēi，

欣与树机能之党若罗拔能等战于武威，

bài sǐ。

败死。

hóng xùn huáng hòu yáng shì cú。

弘训皇后羊氏殂。

yáng hù yǐ bìng qiú rù cháo，

羊祜以病求入朝，

jì zhì，

既至，

dì mìng chéng niǎn rù diàn，

帝命乘辇入殿，

bù bài ér zuò。

不拜而坐。

hù miàn chén fá wú zhī jì，

祜面陈伐吴之计，

dì shàn zhī。

帝善之。

yǐ hù bìng，

以祜病，

bù yí shù rù，

不宜数入，

gèng qiǎn zhāng huà jiù wèn chóu cè。

更遣张华就问筹策。

hù yuē sūn hào bào nüè yǐ shèn，

祜曰：“孙皓暴虐已甚，

yú jīn kě bù zhàn ér kè。

于今可不战而克。

ruò hào bù xìng ér méi，

若皓不幸而没，

wú rén gèng lì lìng zhǔ，

吴人更立令主，

suī yǒu bǎi wàn zhī zhòng，

虽有百万之众，

cháng jiāng wèi kě kuī yě，

长江未可窥也，

jiāng wèi hòu huàn yǐ huá shēn rán zhī。

将为后患矣！”华深然之。

hù yuē chéng wú zhì zhě，

祜曰：“成吾志者，

zi yě。

子也。

dì yù shǐ hù wò hù zhū jiàng，

”帝欲使祜卧护诸将，

hù yuē qǔ wú bù bì chén xíng，

祜曰：“取吴不必臣行，

dàn jì píng zhī hòu，

但既平之后，

dāng láo shèng lǜ ěr。

当劳圣虑耳。

gōng míng zhī jì，

功名之际，

chén bù gǎn jū。

臣不敢居。

ruò shì le，

若事了，

dāng yǒu suǒ fù shòu，

当有所付授，

yuàn shěn zé qí rén yě。

愿审择其人也。

qiū，

” 秋，

qī yuè，

七月，

jǐ chǒu，

己丑，

zàng jǐng xiàn huáng hòu yú jùn píng líng。

葬景献皇后于峻平陵。

sī jì yǎn yù jīng yáng zhōu dà shuǐ，

司、冀、兗、豫、荆、扬州大水，

míng shāng jià。

螟伤稼。

zhào wèn zhǔ zhě hé yǐ zuǒ bǎi xìng dù zhī shàng shū dù yù shàng shū，

诏问主者：“何以佐百姓？”度支尚书杜预上疏，

yǐ wéi jīn zhě shuǐ zāi，

以为：“今者水灾，

dōng nán yóu jù，

东南尤剧，

yí chì yǎn yù děng zhū zhōu liú hàn shì jiù bēi，

宜敕兗、豫等诸州留汉氏旧陂，

shàn yǐ xù shuǐ wài，

缮以蓄水外，

yú jiē jué lì，

馀皆决沥，

lìng jī zhě jǐn dé yú cài luó bàng zhī ráo，

令饥者尽得鱼菜螺蜯之饶，

cǐ mù xià rì gěi zhī yì yě。

此目下日给之益也。

shuǐ qù zhī hòu，

水去之后，

tián yū zhī tián，

填淤之田，

mǔ shōu shù zhōng，

亩收数钟，

cǐ yòu míng nián zhī yì yě。

此又明年之益也。

diǎn mù zhòng niú yǒu sì wàn wǔ qiān yú tóu，

典牧种牛有四万五千馀头，

bù gōng gēng jià，

不供耕驾，

zhì yǒu lǎo bù chuān bí zhě，

至有老不穿鼻者，

kě fēn yǐ gěi mín，

可分以给民，

shǐ jí chūn gēng gǔ dēng zhī hòu，

使及春耕；谷登之后，

zé qí zū shuì，

责其租税，

cǐ yòu shù nián yǐ hòu zhī yì yě。

此又数年以后之益也。

dì cóng zhī，

”帝从之，

mín lài qí lì。

民赖其利。

yù zài shàng shū qī nián，

预在尚书七年，

sǔn yì shù zhèng，

损益庶政，

bù kě shèng shǔ，

不可胜数，

shí rén wèi zhī dù wǔ kù，

时人谓之“杜武库”，

yán qí wú suǒ bù yǒu yě。

言其无所不有也。

jiǔ yuè，

九月，

yǐ hé céng wèi tài zǎi xīn sì，

以何曾为太宰；辛巳，

yǐ shì zhōng shàng shū lìng lǐ yìn wèi sī tú。

以侍中、尚书令李胤为司徒。

wú zhǔ jì shèng jǐ zhě，

吴主忌胜己者，

shì zhōng zhōng shū lìng zhāng shàng，

侍中、中书令张尚，

hóng zhī sūn yě，

纮之孙也，

wéi rén biàn jié，

为人辩捷，

tán lùn měi chū qí biǎo，

谈论每出其表，

wú zhǔ jī yǐ zhì hèn。

吴主积以致恨。

hòu wèn gū yǐn jiǔ kě yǐ fāng shuí shàng yuē bì xià yǒu bǎi gū zhī liàng。

后问：“孤饮酒可以方谁？”尚曰：“陛下有百觚之量。

wú zhǔ yuē shàng zhī kǒng qiū bù wáng，

”吴主曰：“尚知孔丘不王，

ér yǐ gū fāng zhī。

而以孤方之。

yīn fā nù，

”因发怒，

shōu shàng。

收尚。

gōng qīng yǐ xià bǎi yú rén，

公卿已下百馀人，

yì gōng kòu tóu，

诣宫叩头，

qǐng shàng zuì，

请尚罪，

dé jiǎn sǐ，

得减死，

sòng jiàn ān zuò chuán，

送建安作船，

xún jiù shā zhī。

寻就杀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zhēng zhēng běi dà jiàng jūn wèi guàn wèi shàng shū lìng。

征征北大将军卫瓘为尚书令。

shì shí，

是时，

cháo yě xián zhī tài zǐ hūn yú，

朝野咸知太子昏愚，

bù kān wèi sì，

不堪为嗣，

guàn měi yù chén qǐ ér wèi gǎn fā。

瓘每欲陈启而未敢发。

huì shì yàn líng yún tái，

会侍宴陵云台，

guàn yáng zuì，

瓘阳醉，

guì dì chuáng qián yuē chén yù yǒu suǒ qǐ。

跪帝床前

资治通鑑 · 卷八十 · 晋纪二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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