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鑑 · 卷四十一 · 汉纪三十三

司马光 - [宋]

起强圉大渊献，尽屠维赤奋若，凡三年。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下建武三年（丁亥，公元二七年）

春，正月，甲子，冯异为征西大将军。邓禹惭于受任无功，数以饥卒徼赤眉战，辄不利；乃率车骑将军邓弘等自河北度至湖，要冯异共攻赤眉。异曰：“异与贼相拒数十日，虽虏获雄将，馀众尚多，可稍以恩信倾诱，难卒用兵破也。上今使诸将屯渑池，要其东，而异击其西，一举取之，此万成计也！”禹、弘不从，弘遂大战移日。赤眉阳败，弃辎重走；车皆载土，以豆覆其上，兵士饥，争取之。赤眉引还，击弘，弘军溃乱；异与禹合兵救之，赤眉小却。异以士卒饥倦，可且休。禹不听，复战，大为所败，死伤者三千馀人，禹以二十四骑脱归宜阳。异弃马步走，上回溪孤，与麾下数人归营，收其散卒，复坚壁自守。

辛巳，立四亲庙于雒阳，祀父南顿君以上至春陵节候。

壬午，大赦。

闰月，乙巳，邓禹上大司徒、梁侯印绶；诏还梁侯印绶，以为右将军。冯异与赤眉约期会战，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伏于道侧。旦日，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异少出兵以救之；贼见势弱，遂悉众攻异，异乃纵兵大战。日昃，贼气衰，伏兵卒起，衣服相乱，赤眉不复识别，众遂惊溃；追击，大破之于崤底，降男女八万人。帝降玺书劳异曰：“始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渑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方论功赏，以答大勋。”

赤眉馀众东向宜阳。甲辰，帝亲勒六军，严阵以待之。赤眉忽遇大军，惊震不知所谓，乃遣刘恭乞降曰：“盆子将百万众降陛下，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丙午，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馀人肉袒降，上所得传国玺绶。积兵甲宜阳城西，与熊耳山齐。赤眉众尚十馀万人，帝令县厨皆赐食。明旦，大陈兵马临雒水，令盆子君臣列而观之。帝谓樊崇等曰：“得无悔降乎？朕今遣卿归营，勒兵鸣鼓相攻，决其胜负，不俗强相服也。”徐宣等叩头曰：“臣等出长安东都门，君臣计议，归命圣德。百姓可与乐成，难与图始，故不告众耳。今日得降，犹去虎口归慈母，诚欢诚喜，无所恨也！”帝曰：“卿所谓铁中铮铮，亻庸中佼佼者也。”戊申，还自宜阳。帝令樊崇等各与妻子居雒阳，赐之田宅。其后樊崇、逢安反，诛；杨音、徐宣卒于乡里。帝怜盆子，以为赵王郎中；后病失明，赐荥阳均输官地，使食其税终身。刘恭为更始报仇，杀谢禄，自系狱；帝赦不诛。

二月，刘永立董宪为海西王。永闻伏隆至剧，亦遣使立张步为齐王。步贪王爵，犹豫未决。隆晓譬曰：“高祖与天下约，非刘氏不王；今可得为十万户侯耳！”步欲留隆，与共守二州；隆不听，求得反命，步遂执隆而受永封。隆遣间使上书曰：“臣隆奉使无状，受执凶逆；虽在困厄，授命不顾。又，吏民知步反畔，心不附之，愿以时进兵，无以臣隆为念！臣隆得生到阙廷，受诛有司，此其大愿。若令没身寇手，以父母、昆弟长累陛下。陛下与皇后、太子永享万国，与天无极！”帝得隆奏，召其父湛，流涕示之曰：“恨不且许而遽求还也！”其后步遂杀之。帝方北忧渔阳，南事梁、楚，故张步得专集齐地，据郡十二焉。

帝幸怀。

吴汉率耿弇、盖延击青犊于轵西，大破降之。

三月，壬寅，以司直伏湛为大司徒。

涿郡太守张丰反，自称天上大将军，与彭宠连兵。硃浮以帝不自征彭宠，上疏求救。诏报曰：“往年赤眉跋扈长安，吾策其无谷必东；果来归附。今度此反虏，势无久全，其中必有内相斩者。今军资未充，故须后麦耳！”浮城中粮尽，人相食，会耿况遣骑来救，浮乃得脱身走，蓟城遂降于彭宠。宠自称燕王，攻拔右北平、上谷数县，赂遣匈奴，借兵为助；又南结张步及富平、获索诸贼，皆与交通。

帝自将征邓奉，至堵阳。奉逃归淯阳，董降。夏，四月，帝追奉至小长安，与战，大破之；奉肉袒因硃祜降。帝怜奉旧功臣，且衅起吴汉，欲全宥之。岑彭、耿弇谏曰：“邓奉背恩反逆，暴师经年，陛下既至，不知悔善，而亲在行陈，兵败乃降；若不诛奉，无以惩恶！”于是斩之。复硃祜位。

延岑既破赤眉，即拜置牧守，欲据关中。时关中众寇犹盛，岑据蓝田，王歆据下邽，芳丹据新丰，蒋震据霸陵，张邯据长安，公孙守据长陵，杨周据谷口，吕鲔据陈仓，角闳据汧，骆延据盩厔，任良据雩阝，汝章据槐里，各称将军，拥兵多者万馀人，少者数千人，转相攻击。冯异且战且行，屯军上林苑中。延岑引张邯、任良共攻异；异击，大破之，诸营保附岑者皆来降，岑遂自武关走南阳。时百姓饥饿，黄金一斤易豆五升，道路断隔，委输不至，冯异军士悉以果实为粮。诏拜南阳赵匡为右扶风，将兵助异，并送缣、谷。异兵谷渐盛，乃稍诛击豪杰不从令者，褒赏降附有功劳者，悉遣诸营渠帅诣京师，散其众归本业，威行关中。唯吕鲔、张邯、蒋震遣使降蜀，其馀悉平。

吴汉率骠骑大将军杜茂等七将军，围苏茂于广乐，周建招集得十馀万人救之。汉迎与之战，不利，堕马伤膝，还营；建等遂连兵入城。诸将谓汉曰：“大敌在前，而公伤卧，众心惧矣！”汉乃勃然裹创而起，椎牛飨士，慰勉之，士气自倍。旦日，苏茂、周建出兵围汉；汉奋击，大破之，茂走还湖陵。睢阳人反城迎刘永，盖延率诸将围之；吴汉留杜茂、陈俊守广乐，自将兵助延围睢阳。

车驾自小长安引还，令岑彭率傅俊、臧宫、刘宏等三万馀人南击秦丰。五月，己酉，车驾还宫。

乙卯晦，日有食之。

六月，壬戌，大赦。

延岑攻南阳，得数城；建威大将军耿弇与战于穰，大破之。岑与数骑走东阳，与秦丰合；丰以女妻之。建义大将军硃祜率祭遵等与岑战于东阳，破之；岑走归秦丰。祜遂南与岑彭等军合。延岑护军邓仲况拥兵据阴县，而刘歆、孙龚为其谋主；前侍中扶风苏竟以书说之，仲况与龚降。竟终不伐其功，隐身乐道，寿终于家。秦丰拒岑彭于邓，秋，七月，彭击破之。进围丰于黎丘，别遣积弩将军傅俊将兵徇江东，扬州悉定。

盖延围睢阳百日，刘永、苏茂、周建突出，将走酂；延追击之急，永将庆吾斩永首降。苏茂、周建奔垂惠，共立永子纡为梁王。佼强奔保西防。冬，十月，壬申，上幸春陵，祠园庙。

耿弇从容言于帝，自请北收上谷兵未发者，定彭宠于渔阳，取张丰于涿郡，还收富平、获索，东攻张步，以平齐地。帝壮其意，许之。

十一月，乙未，帝还自春陵。

是岁，李宪称帝，置百官，拥九城，众十馀万。

帝谓太中大夫来歙曰：“今西州未附，子阳称帝，道里阻远，诸将方务关东，思西州方略，未知所在，奈何？”歙曰：“臣尝与隗嚣相遇长安。其人始起，以汉为名。臣愿得奉威命，开以丹青之信，嚣必束手自归。则述自亡之势，不足图也！”帝然之，始令歙使于嚣。嚣既有功于汉，又受邓禹爵署，其腹心议者多劝通使京师，嚣乃奉奏诣阙。帝报以殊礼，言称字，用敌国之仪，所以慰藉之甚厚。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下建武四年（戊子，公元二八年）

正月，甲申，大赦。

二月，壬子，上行幸怀；壬申，还雒阳。

延岑复寇顺阳；遣邓禹将兵击破之。岑奔汉中。公孙述以岑为大司马，封汝宁王。

田戎闻秦丰破，恐惧，欲降。其妻兄辛臣图彭宠、张步、董宪、公孙述等所得郡国以示戎曰：“雒阳地如掌耳，不如且按甲以观其变。”戎曰：“以秦王之强，犹为征南所围，吾降决矣！”乃留辛臣使守夷陵，自将兵沿江溯沔止黎丘。辛臣于后盗戎珍宝，从间道先降于岑彭，而以书招戎曰：“宜以时降，无拘前计！”戎疑臣卖己，灼鱼卜降，兆中坼，遂复反，与秦丰合。岑彭击破之，戎亡归夷陵。

夏，四月，丁巳，上行幸鄴；己巳，幸临平，遣吴汉、陈俊、王梁击破五校于临平。鬲县五姓共逐守长，据城而反；诸将争欲攻之。吴汉曰：“使鬲反者，守长罪也。敢轻冒进兵者斩！”乃移檄告郡使收守长，而使人谢；城中五姓大喜，即相率降。诸将乃服，曰：“不战而下城，非众所及也！”

五月，上幸元氏，辛巳，幸卢奴，将亲征彭宠。伏湛谏曰：“今兗、豫、青、冀，中国之都，而寇贼纵横，未及从化。渔阳边外荒耗，岂足先图！陛下舍近务远，弃易求难，诚臣之所惑也！”上乃还。

帝遣建义大将军硃祜、建威大将军耿弇、征虏将军祭遵、骁骑将军刘喜讨张丰于涿郡。祭遵先至，急攻丰；禽之。初，丰好方术，有道士言丰当为天子，以五彩囊裹石系丰肘，云，“石中有玉玺”。丰信之，遂反。既执，当斩，犹曰：“肘石有玉玺。”傍人为椎破之，丰乃知被诈，仰天叹曰：“当死无恨！”上诏耿弇进击彭宠。弇以父况与宠同功，又兄弟无在京师者，不敢独进，求诣雒阳。诏报曰：“将军举宗为国，功效尤著，何嫌何疑，而欲求征！”况闻之，更遣弇弟国入侍。时祭遵屯良乡，刘喜屯阳乡，彭宠引匈奴兵欲击之；耿况使其子舒袭破匈奴兵，斩两王，宠乃退走。

六月，辛亥，车驾还宫。

秋，七月，丁亥，上幸谯，遣捕虏将军马武、骑都尉王霸围刘纡、周建于垂惠。董宪将贲休以兰陵降；宪闻之，自郯围之。盖延及平狄将军山阳庞萌在楚，请往救之。帝敕曰：“可直往捣郯，则兰陵自解。”延等以贲休城危，遂先赴之。宪逆战而阳败退，延等因拔围入城。明日，宪大出兵合围；延等惧，遽出突走，因往攻郯。帝让之曰：“间欲先赴郯者，以其不意故耳。今既奔走，贼计已立，围岂可解乎！”延等至郯，果不能克；而董宪遂拔兰陵，杀贲休。

八月，戊午，上幸寿春，遣扬武将军南阳马成，率诛虏将军南阳刘隆等三将军发会稽、丹杨、九江、六安四郡兵击李宪。九月，围宪于舒。

王莽末，天下乱，临淮大尹河南侯霸独能保全其郡。帝征霸会寿春，拜尚书令。时朝廷无故典，又少旧臣，霸明习故事，收录遗文，条奏前世善政法度，施行之。

冬，十月，甲寅，车驾还宫。

隗嚣使马援往观公孙述。援素与述同里闬，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以延援入，交拜礼毕，使出就馆。更为援制都布单衣、交让冠，会百官于宗庙中，立旧交之位，述鸾旗、旄骑，警跸就车，磬折而入，礼飨官属甚盛，欲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位。宾客皆乐留，援晓之曰：“天下雄雌未定，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与图成败，反修饰边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辞归，谓嚣曰：“子阳，井底蛙耳，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嚣乃使援奉书雒阳。援初到，良久，中黄门引入。帝在宣德殿南庑下，但帻，坐，迎笑，谓援曰：“卿遨游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惭。”援顿首辞谢，因曰：“当今之世，非但君择臣，臣亦择君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述陛戟而后进臣。臣今远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若是！”帝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援曰：“天下反覆，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太傅卓茂薨。

十一月，丙申，上行幸宛。

岑彭攻秦丰三岁，斩首九万馀级；丰馀兵裁千人，食且尽。十二月，丙寅，帝幸黎丘，遣使招丰，丰不肯降；乃使硃祜等代岑彭围黎丘，使岑彭、傅俊南击田戎。

公孙述聚兵数十万人，积粮汉中；又造十层楼船，多刻天下牧守印章。遣将军李育、程乌将数万众出屯陈仓，就吕鲔，将徇三辅；冯异迎击，大破之，育、乌俱奔汉中。异还，击破吕鲔，营保降者甚众。是时，隗嚣遣兵佐异有功，遣使上状，帝报以手书曰：“慕乐德义，思相结纳。昔文王三分，犹服事殷，但驽马、铅刀，不可强扶，数蒙伯乐一顾之价。将军南拒公孙之兵，北御羌、胡之乱，是以冯异西征，得以数千百人踯躅三辅。微将军之助，则咸阳已为它人禽矣！如令子阳到汉中，三辅愿因将军兵马，鼓旗相当。傥肯如言，即智士计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成我者鲍子。’自今以后，手书相闻，勿用傍人间构之言。”其后公孙述数遣将间出，嚣辄与冯异合势，共摧挫之。述遣使以大司空、扶安王印绶授嚣；嚣斩其使，出兵击之，以故蜀兵不复北出。

泰山豪杰多与张步连兵。吴汉荐强驽大将军陈俊为泰山太守，击破步兵，遂定泰山。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下建武五年（己丑，公元二九年）

春，正月，癸巳，车驾还宫。

帝使来歙持节送马援归陇右。隗嚣与援共卧起，问以东方事，曰：“前到朝廷，上引见数十，每接燕语，自夕至旦，才明勇略，非人敌也。且开心见诚，无所隐伏，阔达多大节，略与高帝同；经学博览，政事文辩，前世无比。”嚣曰：“卿谓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嚣意不怿，曰：“如卿言，反复胜邪！”

二月，丙午，大赦。

苏茂将五校兵救周建于垂惠。马武为茂、建所败，奔过王霸营，大呼求救。霸曰：“贼兵盛，出必两败，弩力而已！”乃闭营坚壁。军吏皆争之，霸曰：“茂兵精锐，其众又多，吾吏士心恐，而捕虏与吾相恃，两军不一，此败道也。今闭营固守，示不相援，贼必乘胜轻进；捕虏无救，其战自倍。如此，茂众疲劳，吾承其敝，乃可克也。”茂、建果悉出攻武，合战良久，霸军中壮士数十人断发请战，霸乃开营后，出精骑袭其背。茂、建前后受敌，惊乱败走，霸、武各归营。茂、建复聚兵挑战，霸坚卧不出，方飨士作倡乐；茂雨射营中，中霸前酒樽，霸安坐不动。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今易击也。”霸曰：“不然。苏茂客兵远来，粮食不足，故数挑战，以徼一时之胜。今闭营休士，所谓‘不战而屈人兵’者也。”茂、建既不得战，乃引还营。其夜，周建兄子诵反，闭城拒之。建于道死；茂奔下邳，与董宪合；刘纡奔佼强。

乙丑，上行幸魏郡。

彭宠妻数为恶梦，又多见怪变；卜筮、望气者皆言兵当从中起。宠以子后兰卿质汉归，不信之，使将兵居外，无亲于中。宠斋在便室，苍头子密等三人因宠卧寐，共缚著床，告外吏云：“大王斋禁，皆使吏休。”伪称宠命，收缚奴婢，各置一处。又以宠命呼其妻，妻入，惊曰：“奴反！”奴乃捽其头，击其颊。宠急呼曰：“趣为诸将军办装！”于是两奴将妻入取宝物，留一奴守宠。宠谓守奴曰：“若小儿，吾素所爱也。今为子密所迫劫耳！解我缚，当以女珠妻汝，家中财物皆以与若。”小奴意欲解之，视户外，见子密听其语，遂不敢解。于是收金玉衣物，至宠所装之，被马六匹，使妻缝两缣囊。昏夜后，解宠手，令作记告城门将军云：“今遣子密等至子后兰卿所，速开门出，勿稽留之。”书成，斩宠及妻头置囊中，使持记驰出城，因以诣阙。明旦，阁门不开，官属逾墙而入，见宠尸，惊怖。其尚书韩立等共立宠子午为王，国师韩利斩午首诣祭遵降，夷其宗族。帝封子密为不义侯。

权德舆议曰：伯通之叛命，子密之戕君，同归于乱，罪不相蔽，宜各致于法，昭示王度，反乃爵于五等，又以“不义”为名。且举以不义，莫可侯也；此而可侯，汉爵为不足劝矣。春秋书齐豹盗、三人名之义，无乃异于乎！

帝使光禄大夫樊宏持节迎耿况于上谷，曰：“边郡寒苦，不足久居。”况至京师，赐甲第，奉朝请，封牟平侯。

吴汉率耿弇、王常击富平、获索贼于平原，大破之；追讨馀党，至勃海，降者上万馀人。上因诏弇进讨张步。

平敌将军庞萌，为人逊顺，帝信爱之，常称曰：“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者，庞萌是也。”使与盖延共击董宪。归诏书独下延而不及萌，萌以为延谮己，自疑，遂反，袭延军，破之；与董宪连和，自号东平王，屯桃乡之北。帝闻之，大怒，自将讨萌，与诸将书曰：“吾常以庞萌为社稷之臣，将军得无笑其言乎！老贼当族，其各厉兵马，会睢阳！”庞萌攻破彭城，将杀楚郡太守孙萌。郡吏刘平伏太守身上，号泣请代其死，身被七创；庞萌义而舍之。太守已绝复苏，渴求饮，平倾创血以饮之。

岑彭攻拔夷陵，田戎亡入蜀，尽获其妻子、士众数万人。公孙述以戎为翼江王。岑彭谋伐蜀，以夹川谷少，水险难漕，留威虏将军冯骏军江州，都尉田鸿军夷陵，领军李玄军夷道；自引兵还屯津乡，当荆州要会，喻告诸蛮夷降者，奏封其君长。

夏，四月，旱，蝗。

隗嚣问于班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数世然后定。意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彪曰：“周之废兴，与汉殊异。昔周爵五等，诸侯从政，本根既微，枝叶强大，故其末流有从横之事，势数然也。汉承秦制，改立郡县，主有专己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绝，故王氏擅朝，因窃号位，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叹。十馀年间，中外骚扰，远近俱发，假号云合，咸称刘氏，不谋同辞。方今雄桀带州域者，皆无七国世业之资，而百姓讴吟思汉。汉必复兴，已可知矣。”

嚣曰：“生言周、汉之势可也，至于但见愚人习识刘氏姓号之故，而谓汉复兴，疏矣！昔秦失其鹿，刘季逐而掎之，时民复知汉乎？”彪乃为之著《王命论》以风切之曰：“昔尧之禅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洎于稷、契，咸佐唐、虞，至汤、武而有天下。刘氏承尧之祚，尧据火德而汉绍之，有赤帝子之符，故为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往。由是言之，未见运世无本，功德不纪，而得屈起在此位者也！俗见高祖兴于布衣，不达其故，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悲夫，此世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夫饿馑流隶，饥寒道路，所愿不过一金，然终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厄会，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梁、籍，成如王莽，然卒润镬伏质，亨醢分裂；又况幺么尚不及数子，而欲暗奸天位者乎！昔陈婴之母以婴家世贫贱，卒富贵不祥，止婴勿王；王陵之母知汉王必得天下，伏剑而死，以固勉陵。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而全宗祀于无穷，垂策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达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二者，帝王之分决矣。加之高祖宽明而仁恕，知人善任使。当食吐哺，纳子房之策；拔足挥洗，捐郦生之说；举韩信于行陈，收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群策毕举，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若乃灵瑞符应，其事甚众，故淮阴、留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英雄诚知觉寤，超然远览，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绝信、布之觊觎，距逐鹿之瞽说，审神器之有授，毋贪不可冀，为二母之所笑，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嚣不听。彪遂避地河西。窦融以为从事甚礼重之。彪遂为融画策，使之专意事汉焉。

初，窦融等闻帝威德，心欲东向，以河西隔远，未能自通，乃从隗嚣受建武王朔；嚣皆假其将军印绶。嚣外顺人望，内怀异心，使辩士张玄说融等曰：“更始事已成，寻复亡灭，此一姓不再兴之效也！今即有所主，便相系属，一旦拘制，自令失柄，后有危败，虽悔无及。方今豪桀竞逐，雌雄未决，当各据土宇，与陇、蜀合从，高可为六国，下不失尉佗。”融等召豪桀议之，其中识者皆曰：“今皇帝姓名见于图书，自前世博物道术之士谷子云、夏贺良等皆言汉有再受命之符，故刘子骏改易名字，冀应其占。及莽末，西门君惠谋立子骏，事觉被杀，出谓观者曰：‘谶文不误，刘秀真汝主也！’此皆近事暴著，众所共见者也。况今称帝者数人，而雒阳土地最广，甲兵最强，号令最明，观符命而察人事，它姓殆未能当也！”众议或同或异。融遂决策东向，遣长史刘钧等奉书诣雒阳。先是，帝亦发使遗融书以招之，遇钧于道，即与俱还。帝见钧欢甚，礼飨毕，乃遣令还，赐融玺书曰：“今益州有公孙子阳，天水有隗将军。方蜀、汉相攻，权在将军，举足左右，便有轻重。以此言之，欲相厚岂有量哉！欲遂立桓、文，辅微国，当勉卒功业；欲三分鼎足，连衡合从，亦宜以时定。天下未并，吾与尔绝域，非相吞之国。今之议者，必有任嚣教尉佗制七郡之计。王者有分土，无分民，自适己事而已。”因授融为凉州牧。玺书至河西，河西皆惊，以为天子明见万里之外。

硃祜急攻黎丘，六月，秦丰穷困出降；轞车送洛阳。吴汉劾祜废诏命，受丰降。上诛丰，不罪祜。

董宪与刘纡、苏茂、佼强去下邳还兰陵，使茂，强助庞萌围桃城。帝时幸蒙，闻之，乃留辎重，自将轻兵晨夜驰赴。至亢父，或言百官疲倦，可且止宿；上不听，复行十里，宿任城，去桃城六十里。旦日，诸将请进，庞萌等亦勒兵挑战。帝令诸将不得出，休士养锐以挫其锋。时吴汉等在东郡，驰使召之。萌等惊曰：“数百里晨夜行，以为至当战，而坚坐任城，致人城下，真不可往也！”乃悉兵攻桃城。城中闻车驾至，众心益固；萌等攻二十馀日，众疲困，不能下。吴汉、王常、盖延、王梁、马武、王霸等皆至，帝乃率众军进救桃城，亲自搏战，大破之。庞萌、苏茂、佼强夜走从董宪。

秋，七月，丁丑，帝幸沛，进幸湖陵。董宪与刘纡悉其兵数万人屯昌虑；宪招诱五校馀贼，与之抿守建阳。帝至蕃，去宪所百馀里，诸将请进，帝不听，知五校乏食当退，敕各坚壁以待其敝。顷之，五校果引去。帝乃亲临，四面攻宪，三日，大破之。佼强将其众降，苏茂奔张步，宪及庞萌走保郯。八月，己酉，帝幸郯，留吴汉攻之，车驾转徇彭城、下邳。吴汉拔郯，董宪、庞萌走保朐。刘纡不知所归，其军士高扈斩之以降。吴汉进围朐。

冬，十月，帝幸鲁。

张步闻耿弇将至，使其大将军费邑军历下，又令兵屯祝阿，别于泰山、钟城列营数十以待之。弇渡河，先击祝阿，自旦攻城，日未中而拔之；故开围一角，令其众得奔归钟城。钟城人闻祝阿已溃，大恐惧，遂空壁亡去。费邑分遣弟敢守巨里。弇进兵先胁巨里，严令军中趣修攻具，宣敕诸部，后三日当悉力攻巨里城；阴缓生口，令得亡归，以弇期告邑。邑至日，果自将精兵三万馀人来救之。弇喜，谓诸将曰：“吾所以修攻具者，欲诱致之耳。野兵不击，何以城为！”即分三千人守巨里，自引精兵上冈阪，乘高合战，大破之，临陈斩邑。既而收首级以示城中，城中凶惧。费敢悉众亡归张步。弇复收其积聚，纵兵击诸未下者，平四十馀营，遂定济南。

时张步都剧，使其弟蓝将精兵二万守西安，诸郡太守合万馀人守临菑，相去四十里。弇进军画中，居二城之间。弇视西安城小而坚，且蓝兵又精，临菑名虽大而实易攻，乃敕诸校后五日会攻西安。蓝闻之，晨夜警守。至期，夜半，弇敕诸将皆蓐食，会明，至临菑城。护军荀梁等争之，以为“攻临菑，西安必救之，攻西安，临菑不能救，不如攻西安。”弇曰：“不然，西安闻吾欲攻之，日夜为备，方自忧，何暇救人！临菑出不意而至，必惊拢，吾攻之一日，必拔。拔临菑，即西安孤，与剧隔绝，必复亡去，所谓‘击一而得二’者也。若先攻西安，不能卒下，顿兵坚城，死伤必多。纵能拔之，蓝引军还奔临菑，并兵合势，观人虚实。吾深入敌地，后无转输，旬月之间，不战而困矣。”遂攻临菑。半日，拔之，入据其城。张蓝闻之，惧，遂将其众亡归剧。弇乃令军中无得虏掠、须张步至乃取之，以激怒步。步闻，大笑曰：“以尤来、大彤十馀万众，吾皆即其营而破之。今大耿兵少于彼，又皆疲劳，何足惧乎！”乃与三弟蓝、弘、寿及故大彤渠帅重异等兵号二十万，至临菑大城东，将攻弇。弇上书曰：“臣据临菑，深堑高垒；张步从剧县来攻，疲劳饥渴。欲进，诱而攻之；欲去，随而击之。臣依营而战，精锐百倍，以逸待劳，以实击虚，旬日之间，步首可获。”于是弇先出菑水上，与重异遇；突骑欲纵，弇恐挫其锋，令步不敢进，故示弱以盛其气，乃引归小城，陈兵于内，使都尉刘歆、泰山太守陈俊分陈于城下。步气盛，直攻弇营，与刘歆等合战。弇升王宫坏台望之，视歆等锋交，乃自引精兵以横突步陈于东城下，大破之。飞矢中弇股，以佩刀截之，左右无知者。至暮，罢。弇明旦复勒兵出。

是时帝在鲁，闻弇为步所攻，自往救之。未至，陈俊谓弇曰：“剧虏兵盛，可且闭营休士，以须上来。”弇曰：“乘舆且到，臣子当击牛、酾酒以待百官，反欲以贼虏遗君父邪？”乃出兵大战。自旦及昏，复大破之；杀伤无数，沟堑皆满。弇知步困将退，豫置左右翼为伏以待之。人定时，步果引去，伏兵起纵击，追至臣昧水上，八九十里，僵尸相属，收得辎重二千馀两。步还剧，兄弟各分兵散去。后数日，车驾至临菑，自劳军，群臣大会。帝谓弇曰：“昔韩信破历下以开基，今将军攻祝阿以发迹，此皆齐之西界，功足相方。而韩信袭击已降，将军独拔勍敌，其功又难于信也。又，田横亨郦生，及田横降，高帝诏卫尉不听为仇；张步前亦杀伏隆，若步来归命，吾当诏大司徒释其怨，又事尤相类也。将军前在南阳，建此大策，常以为落落难合，有志者事竟成也！”帝进幸剧。

耿弇复追张步，步奔平寿，苏茂将万馀人来救之。茂让步曰：“以南阳兵精，延岑善战，而耿弇走之，大王奈何就攻其营？既呼茂，不能待邪？”步曰：“负负，无可言者！”帝遣使告步、茂，能相斩降者，封为列侯。步遂斩茂，诣耿弇军门肉袒降。弇传诣行在所，而勒兵入据其城，树十二郡旗鼓，令步兵各以郡人诣旗下，众尚十馀万，辎重七千馀两，皆罢遣归乡里。张步三弟各自系所在狱，诏皆赦之，封步为安丘侯，与妻子居雒阳。于是琅邪未平，上徙陈俊为琅邪太守；始入境，盗贼皆散。耿弇复引兵至城阳，降五校馀党，齐地悉平，振旅还京师。弇为将，凡所平郡四十六，屠城三百，未尝挫折焉。

初起太学。车驾还宫，幸太学，稽式古典，修明礼乐，焕然文物可观矣。

十一月，大司徒伏湛免，以侯霸为大司徒。霸闻太原闵仲叔之名而辟之，既至，霸不及政事，徒劳苦而已。仲叔恨曰：“始蒙嘉命，且喜且惧。今见明公，喜惧皆去。以仲叔为不足问邪，不当辟也。辟而不问，是失人也！”遂辞出，投劾而去。

初，五原人李兴、随昱、朔方人田飒、代郡人石鲔、闵堪各起兵自称将军。匈奴单于遣使与兴等和亲，欲令卢芳还汉地为帝。兴等引兵至单于庭迎芳。十二月，与俱入塞，都九原县；掠有五原、朔方、云中、定襄、雁门五郡，并置守、令，与胡通兵侵苦北边。

冯异治关中，出入三岁，上林成都。人有上章言：“异威权至重，百姓归心，号为咸阳王。”帝以章示异；异惶惧，上书陈谢。诏报曰：“将军之于国家，义为君臣，恩犹父子，何嫌何疑，而有惧意！”

隗嚣矜己饰智，每自比西伯，与诸将议欲称王。郑兴曰：“昔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尚服事殷；武王八百诸侯不谋同会，犹还兵待时；高帝征伐累年，犹以沛公行师。今令德虽明，世无宗周之祚；威略虽振，未有高祖之功；而欲举未可之事，昭速祸患，无乃不可乎！”嚣乃止。后又置广职位以自尊高，郑兴曰：“夫中郎将、太中大夫、使持节官，皆王者之器，非人臣所当制也。无益于实，有损于名，非尊上之意也。”嚣病之而止。时关中将帅数上书，言蜀可击之状，帝以书示嚣，因使击蜀以效其信。嚣上书，盛言三辅单弱，刘文伯在边，未宜谋蜀。帝知嚣欲持要端，不愿天下统一，于是稍黜其礼，正君臣之仪。帝以嚣与马援、来歙相善，数使歙、援奉使往来，劝令入朝，许以重爵。嚣连遣使，深持谦辞，言无功德，须四方平定，退伏闾里。帝复遣来歙说嚣遣子入侍，嚣闻刘永、彭宠皆已破灭，乃遣长子恂随歙诣阙；帝以为胡骑校尉，封镌羌侯。郑兴因恂求归葬父母，嚣不听，而徒兴舍，益其秩礼。兴入见曰：“今为父母未葬，乞骸骨；若以增秩徒舍，中更停留，是以亲为饵也，无礼甚矣，将军焉用之！愿留妻子独归葬，将军又何猜焉！”嚣乃令与妻子俱东。马援亦将家属随恂归雒阳，以所将宾客猥多，求屯田上林苑中；帝许之。

嚣将王元以为天下成败未可知，不愿专心内事，说嚣曰：“昔更始西都，四方响应，天下喁喁，谓之太平；一旦坏败，将军几无所厝。今南有子阳，北有文伯，江湖海岱，王公十数，而欲牵儒生之说，弃千乘之基，羁旅危国以求万全，此循覆车之轨者也。今天水完富，士马最强，元请以一丸泥为大王东封函谷关，此万世一时也。若计不及此，且畜养士马，据隘自守，旷日持久，以待四方之变；图王不成，其敝犹足以霸。要之，鱼不可脱于渊，神龙失势，与蚯蚓同！”嚣心然元计，虽遣子入质，犹负其险厄，欲专制方面。

申屠刚谏曰：“愚闻人所归者天所与，人所畔者天所去也。本朝诚天之所福，非人力也。今玺书数到，委国归信，欲与将军共同吉凶。布衣相与，尚有没身不负然诺之信，况于万乘者哉！今何畏何利，而久疑若是？卒有非常之变，上负忠孝、下愧当世。夫未至豫言，固常为虚；及其已至，又无所及。是以忠言至谏，希得为用，诚愿反覆愚老之言！”嚣不纳，于是游士长者稍稍去之。

王莽末，交趾诸郡闭境自守。岑彭素与交趾牧邓让厚善，与让书，陈国家威德；又遣偏将军屈充移檄江南，班行诏命。于是让与江夏太守侯登、武陵太守王堂、长沙相韩福、桂阳太守张隆、零陵太守田翕、苍梧太守杜穆、交趾太守锡光等相率遣使贡献；悉封为列侯。锡光者，汉中人，在交趾，教民夷以礼义。帝复以宛人任延为九真太守，延教民耕种嫁娶。故岭南华风始于二守焉。

是岁，诏征处士太原周党、会稽严光等至京师。党入见，伏而不谒，自陈愿守所志。博士范升奏曰：“伏见太原周党、东海王良、山阳王成等，蒙受厚恩，使者三聘，乃肯就车。及陛见帝廷，党不以礼屈，伏而不谒，偃蹇骄悍，同时俱逝。党等文不能演义，武不能死君，钓采华名，庶几三公之位。臣愿与坐云台之下，考试图国之道。不如臣言，伏虚妄之罪；而敢私窃虚名，夸上求高，皆大不敬！”书奏，诏曰：“自古明王、圣主，必有不宾之士。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太原周党不受朕禄，亦各有志焉。其赐帛四十匹，罢之。”帝少与严光同游学，及即位，以物色访之。得于齐国，累征乃至；拜谏议大夫，不肯受，去，耕钓于富春山中。以寿终于家。

王良后历沛郡太守、大司徒司直，在位恭俭，布被瓦器，妻子不入官舍。后以病归，一岁复征；至荥阳，疾笃，不任进道，过其友人。友人不肯见，曰：“不有忠言奇谋而取大位，何其往来屑屑不惮烦也！”遂拒之。良惭，自后连征不应，卒于家。

元帝之世，莎车王延尝为侍子京师，慕乐中国。及王莽之乱，匈奴略有西域，唯延不肯附属，常敕诸子：“当世奉汉家，不可负也。”延卒，子康立。康率傍国拒匈奴，拥卫故都护吏士、妻子千馀口。檄书河西，问中国动静。窦融乃承制立康为汉莎车建功怀德王、西域大都尉，五十五国皆属焉。

资治通鑑 · 卷四十一 · 汉纪三十三翻译文

资治通鑑 · 卷四十一 · 汉纪三十三拼音版/注音版

zī zhì tōng jiàn juǎn sì shí yī hàn jì sān shí sān。

资治通鉴 · 卷四十一 · 汉纪三十三。

sī mǎ guāng。

司马光。

qǐ qiáng yǔ dà yuān xiàn，

起强圉大渊献，

jǐn tú wéi chì fèn ruò，

尽屠维赤奋若，

fán sān nián。

凡三年。

shì zǔ guāng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jiàn wǔ sān nián dīng hài，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下建武三年（丁亥，

gōng yuán èr qī nián chūn，

公元二七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jiǎ zǐ，

甲子，

féng yì wèi zhēng xī dà jiàng jūn。

冯异为征西大将军。

dèng yǔ cán yú shòu rèn wú gōng，

邓禹惭于受任无功，

shù yǐ jī zú jiǎo chì méi zhàn，

数以饥卒徼赤眉战，

zhé bù lì nǎi lǜ chē qí jiāng jūn dèng hóng děng zì hé běi dù zhì hú，

辄不利；乃率车骑将军邓弘等自河北度至湖，

yào féng yì gòng gōng chì méi。

要冯异共攻赤眉。

yì yuē yì yǔ zéi xiāng jù shù shí rì，

异曰：“异与贼相拒数十日，

suī lǔ huò xióng jiāng，

虽虏获雄将，

yú zhòng shàng duō，

馀众尚多，

kě shāo yǐ ēn xìn qīng yòu，

可稍以恩信倾诱，

nán zú yòng bīng pò yě。

难卒用兵破也。

shàng jīn shǐ zhū jiàng tún miǎn chí，

上今使诸将屯渑池，

yào qí dōng，

要其东，

ér yì jī qí xī，

而异击其西，

yī jǔ qǔ zhī，

一举取之，

cǐ wàn chéng jì yě yǔ hóng bù cóng，

此万成计也！”禹、弘不从，

hóng suì dà zhàn yí rì。

弘遂大战移日。

chì méi yáng bài，

赤眉阳败，

qì zī zhòng zǒu chē jiē zài tǔ，

弃辎重走；车皆载土，

yǐ dòu fù qí shàng，

以豆覆其上，

bīng shì jī，

兵士饥，

zhēng qǔ zhī。

争取之。

chì méi yǐn hái，

赤眉引还，

jī hóng，

击弘，

hóng jūn kuì luàn yì yǔ yǔ hé bīng jiù zhī，

弘军溃乱；异与禹合兵救之，

chì méi xiǎo què。

赤眉小却。

yì yǐ shì zú jī juàn，

异以士卒饥倦，

kě qiě xiū。

可且休。

yǔ bù tīng，

禹不听，

fù zhàn，

复战，

dà wéi suǒ bài，

大为所败，

sǐ shāng zhě sān qiān yú rén，

死伤者三千馀人，

yǔ yǐ èr shí sì qí tuō guī yí yáng。

禹以二十四骑脱归宜阳。

yì qì mǎ bù zǒu，

异弃马步走，

shàng huí xī gū，

上回溪孤，

yǔ huī xià shù rén guī yíng，

与麾下数人归营，

shōu qí sàn zú，

收其散卒，

fù jiān bì zì shǒu。

复坚壁自守。

xīn sì，

辛巳，

lì sì qīn miào yú luò yáng，

立四亲庙于雒阳，

sì fù nán dùn jūn yǐ shàng zhì chūn líng jié hòu。

祀父南顿君以上至春陵节候。

rén wǔ，

壬午，

dà shè。

大赦。

rùn yuè，

闰月，

yǐ sì，

乙巳，

dèng yǔ shàng dà sī tú liáng hóu yìn shòu zhào hái liáng hóu yìn shòu，

邓禹上大司徒、梁侯印绶；诏还梁侯印绶，

yǐ wéi yòu jiāng jūn。

以为右将军。

féng yì yǔ chì méi yuē qī huì zhàn，

冯异与赤眉约期会战，

shǐ zhuàng shì biàn fú yǔ chì méi tóng，

使壮士变服与赤眉同，

fú yú dào cè。

伏于道侧。

dàn rì，

旦日，

chì méi shǐ wàn rén gōng yì qián bù，

赤眉使万人攻异前部，

yì shǎo chū bīng yǐ jiù zhī zéi jiàn shì ruò，

异少出兵以救之；贼见势弱，

suì xī zhòng gōng yì，

遂悉众攻异，

yì nǎi zòng bīng dà zhàn。

异乃纵兵大战。

rì zè，

日昃，

zéi qì shuāi，

贼气衰，

fú bīng zú qǐ，

伏兵卒起，

yī fú xiāng luàn，

衣服相乱，

chì méi bù fù shí bié，

赤眉不复识别，

zhòng suì jīng kuì zhuī jī，

众遂惊溃；追击，

dà pò zhī yú xiáo dǐ，

大破之于崤底，

jiàng nán nǚ bā wàn rén。

降男女八万人。

dì jiàng xǐ shū láo yì yuē shǐ suī chuí chì huí xī，

帝降玺书劳异曰：“始虽垂翅回溪，

zhōng néng fèn yì miǎn chí，

终能奋翼渑池，

kě wèi shī zhī dōng yú，

可谓失之东隅，

shōu zhī sāng yú。

收之桑榆。

fāng lùn gōng shǎng，

方论功赏，

yǐ dá dà xūn。

以答大勋。

chì méi yú zhòng dōng xiàng yí yáng。

” 赤眉馀众东向宜阳。

jiǎ chén，

甲辰，

dì qīn lēi liù jūn，

帝亲勒六军，

yán zhèn yǐ dài zhī。

严阵以待之。

chì méi hū yù dà jūn，

赤眉忽遇大军，

jīng zhèn bù zhī suǒ wèi，

惊震不知所谓，

nǎi qiǎn liú gōng qǐ xiáng yuē pén zǐ jiāng bǎi wàn zhòng jiàng bì xià，

乃遣刘恭乞降曰：“盆子将百万众降陛下，

hé yǐ dài zhī dì yuē dài rǔ yǐ bù sǐ ěr bǐng wǔ，

何以待之？”帝曰：“待汝以不死耳！”丙午，

pén zi jí chéng xiàng xú xuān yǐ xià sān shí yú rén ròu tǎn jiàng，

盆子及丞相徐宣以下三十馀人肉袒降，

shàng suǒ de chuán guó xǐ shòu。

上所得传国玺绶。

jī bīng jiǎ yí yáng chéng xī，

积兵甲宜阳城西，

yǔ xióng ěr shān qí。

与熊耳山齐。

chì méi zhòng shàng shí yú wàn rén，

赤眉众尚十馀万人，

dì lìng xiàn chú jiē cì shí。

帝令县厨皆赐食。

míng dàn，

明旦，

dà chén bīng mǎ lín luò shuǐ，

大陈兵马临雒水，

lìng pén zi jūn chén liè ér guān zhī。

令盆子君臣列而观之。

dì wèi fán chóng děng yuē dé wú huǐ jiàng hū zhèn jīn qiǎn qīng guī yíng，

帝谓樊崇等曰：“得无悔降乎？朕今遣卿归营，

lè bīng míng gǔ xiāng gōng，

勒兵鸣鼓相攻，

jué qí shèng fù，

决其胜负，

bù sú qiáng xiāng fú yě。

不俗强相服也。

xú xuān děng kòu tóu yuē chén děng chū cháng ān dōng dōu mén，

”徐宣等叩头曰：“臣等出长安东都门，

jūn chén jì yì，

君臣计议，

guī mìng shèng dé。

归命圣德。

bǎi xìng kě yǔ lè chéng，

百姓可与乐成，

nán yǔ tú shǐ，

难与图始，

gù bù gào zhòng ěr。

故不告众耳。

jīn rì dé jiàng，

今日得降，

yóu qù hǔ kǒu guī cí mǔ，

犹去虎口归慈母，

chéng huān chéng xǐ，

诚欢诚喜，

wú suǒ hèn yě dì yuē qīng suǒ wèi tiě zhōng zhēng zhēng，

无所恨也！”帝曰：“卿所谓铁中铮铮，

rén yōng zhōng jiǎo jiǎo zhě yě。

亻庸中佼佼者也。

wù shēn，

”戊申，

hái zì yí yáng。

还自宜阳。

dì lìng fán chóng děng gè yǔ qī zǐ jū luò yáng，

帝令樊崇等各与妻子居雒阳，

cì zhī tián zhái。

赐之田宅。

qí hòu fán chóng féng ān fǎn，

其后樊崇、逢安反，

zhū yáng yīn xú xuān zú yú xiāng lǐ。

诛；杨音、徐宣卒于乡里。

dì lián pén zi，

帝怜盆子，

yǐ wéi zhào wáng láng zhōng hòu bìng shī míng，

以为赵王郎中；后病失明，

cì xíng yáng jūn shū guān dì，

赐荥阳均输官地，

shǐ shí qí shuì zhōng shēn。

使食其税终身。

liú gōng wèi gēng shǐ bào chóu，

刘恭为更始报仇，

shā xiè lù，

杀谢禄，

zì xì yù dì shè bù zhū。

自系狱；帝赦不诛。

èr yuè，

二月，

liú yǒng lì dǒng xiàn wèi hǎi xī wáng。

刘永立董宪为海西王。

yǒng wén fú lóng zhì jù，

永闻伏隆至剧，

yì qiǎn shǐ lì zhāng bù wèi qí wáng。

亦遣使立张步为齐王。

bù tān wáng jué，

步贪王爵，

yóu yù wèi jué。

犹豫未决。

lóng xiǎo pì yuē gāo zǔ yǔ tiān xià yuē，

隆晓譬曰：“高祖与天下约，

fēi liú shì bù wáng jīn kě dé wèi shí wàn hù hòu ěr bù yù liú lóng，

非刘氏不王；今可得为十万户侯耳！”步欲留隆，

yǔ gòng shǒu èr zhōu lóng bù tīng，

与共守二州；隆不听，

qiú dé fǎn mìng，

求得反命，

bù suì zhí lóng ér shòu yǒng fēng。

步遂执隆而受永封。

lóng qiǎn jiān shǐ shàng shū yuē chén lóng fèng shǐ wú zhuàng，

隆遣间使上书曰：“臣隆奉使无状，

shòu zhí xiōng nì suī zài kùn è，

受执凶逆；虽在困厄，

shòu mìng bù gù。

授命不顾。

yòu，

又，

lì mín zhī bù fǎn pàn，

吏民知步反畔，

xīn bù fù zhī，

心不附之，

yuàn yǐ shí jìn bīng，

愿以时进兵，

wú yǐ chén lóng wèi niàn chén lóng dé shēng dào quē tíng，

无以臣隆为念！臣隆得生到阙廷，

shòu zhū yǒu sī，

受诛有司，

cǐ qí dà yuàn。

此其大愿。

ruò lìng méi shēn kòu shǒu，

若令没身寇手，

yǐ fù mǔ kūn dì zhǎng lèi bì xià。

以父母、昆弟长累陛下。

bì xià yǔ huáng hòu tài zǐ yǒng xiǎng wàn guó，

陛下与皇后、太子永享万国，

yǔ tiān wú jí dì dé lóng zòu，

与天无极！”帝得隆奏，

zhào qí fù zhàn，

召其父湛，

liú tì shì zhī yuē hèn bù qiě xǔ ér jù qiú hái yě qí hòu bù suì shā zhī。

流涕示之曰：“恨不且许而遽求还也！”其后步遂杀之。

dì fāng běi yōu yú yáng，

帝方北忧渔阳，

nán shì liáng chǔ，

南事梁、楚，

gù zhāng bù dé zhuān jí qí dì，

故张步得专集齐地，

jù jùn shí èr yān。

据郡十二焉。

dì xìng huái。

帝幸怀。

wú hàn lǜ gěng yǎn gài yán jī qīng dú yú zhǐ xī，

吴汉率耿弇、盖延击青犊于轵西，

dà pò jiàng zhī。

大破降之。

sān yuè，

三月，

rén yín，

壬寅，

yǐ sī zhí fú zhàn wèi dà sī tú。

以司直伏湛为大司徒。

zhuō jùn tài shǒu zhāng fēng fǎn，

涿郡太守张丰反，

zì chēng tiān shàng dà jiàng jūn，

自称天上大将军，

yǔ péng chǒng lián bīng。

与彭宠连兵。

zhū fú yǐ dì bù zì zhēng péng chǒng，

硃浮以帝不自征彭宠，

shàng shū qiú jiù。

上疏求救。

zhào bào yuē wǎng nián chì méi bá hù cháng ān，

诏报曰：“往年赤眉跋扈长安，

wú cè qí wú gǔ bì dōng guǒ lái guī fù。

吾策其无谷必东；果来归附。

jīn dù cǐ fǎn lǔ，

今度此反虏，

shì wú jiǔ quán，

势无久全，

qí zhōng bì yǒu nèi xiāng zhǎn zhě。

其中必有内相斩者。

jīn jūn zī wèi chōng，

今军资未充，

gù xū hòu mài ěr fú chéng zhōng liáng jǐn，

故须后麦耳！”浮城中粮尽，

rén xiāng shí，

人相食，

huì gěng kuàng qiǎn qí lái jiù，

会耿况遣骑来救，

fú nǎi dé tuō shēn zǒu，

浮乃得脱身走，

jì chéng suì jiàng yú péng chǒng。

蓟城遂降于彭宠。

chǒng zì chēng yàn wáng，

宠自称燕王，

gōng bá yòu běi píng shàng gǔ shù xiàn，

攻拔右北平、上谷数县，

lù qiǎn xiōng nú，

赂遣匈奴，

jiè bīng wèi zhù yòu nán jié zhāng bù jí fù píng huò suǒ zhū zéi，

借兵为助；又南结张步及富平、获索诸贼，

jiē yǔ jiāo tōng。

皆与交通。

dì zì jiāng zhēng dèng fèng，

帝自将征邓奉，

zhì dǔ yáng。

至堵阳。

fèng táo guī yù yáng，

奉逃归淯阳，

dǒng jiàng。

董降。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dì zhuī fèng zhì xiǎo cháng ān，

帝追奉至小长安，

yǔ zhàn，

与战，

dà pò zhī fèng ròu tǎn yīn zhū hù jiàng。

大破之；奉肉袒因硃祜降。

dì lián fèng jiù gōng chén，

帝怜奉旧功臣，

qiě xìn qǐ wú hàn，

且衅起吴汉，

yù quán yòu zhī。

欲全宥之。

cén péng gěng yǎn jiàn yuē dèng fèng bèi ēn fǎn nì，

岑彭、耿弇谏曰：“邓奉背恩反逆，

bào shī jīng nián，

暴师经年，

bì xià jì zhì，

陛下既至，

bù zhī huǐ shàn，

不知悔善，

ér qīn zài háng chén，

而亲在行陈，

bīng bài nǎi jiàng ruò bù zhū fèng，

兵败乃降；若不诛奉，

wú yǐ chéng è yú shì zhǎn zhī。

无以惩恶！”于是斩之。

fù zhū hù wèi。

复硃祜位。

yán cén jì pò chì méi，

延岑既破赤眉，

jí bài zhì mù shǒu，

即拜置牧守，

yù jù guān zhōng。

欲据关中。

shí guān zhōng zhòng kòu yóu shèng，

时关中众寇犹盛，

cén jù lán tián，

岑据蓝田，

wáng xīn jù xià guī，

王歆据下邽，

fāng dān jù xīn fēng，

芳丹据新丰，

jiǎng zhèn jù bà líng，

蒋震据霸陵，

zhāng hán jù cháng ān，

张邯据长安，

gōng sūn shǒu jù cháng líng，

公孙守据长陵，

yáng zhōu jù gǔ kǒu，

杨周据谷口，

lǚ wěi jù chén cāng，

吕鲔据陈仓，

jiǎo hóng jù qiān，

角闳据汧，

luò yán jù zhōu zhì，

骆延据盩厔，

rèn liáng jù yú fù，

任良据雩阝，

rǔ zhāng jù huái lǐ，

汝章据槐里，

gè chēng jiāng jūn，

各称将军，

yōng bīng duō zhě wàn yú rén，

拥兵多者万馀人，

shǎo zhě shù qiān rén，

少者数千人，

zhuǎn xiāng gōng jī。

转相攻击。

féng yì qiě zhàn qiě xíng，

冯异且战且行，

tún jūn shàng lín yuàn zhōng。

屯军上林苑中。

yán cén yǐn zhāng hán rèn liáng gòng gōng yì yì jī，

延岑引张邯、任良共攻异；异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zhū yíng bǎo fù cén zhě jiē lái jiàng，

诸营保附岑者皆来降，

cén suì zì wǔ guān zǒu nán yáng。

岑遂自武关走南阳。

shí bǎi xìng jī è，

时百姓饥饿，

huáng jīn yī jīn yì dòu wǔ shēng，

黄金一斤易豆五升，

dào lù duàn gé，

道路断隔，

wěi shū bù zhì，

委输不至，

féng yì jūn shì xī yǐ guǒ shí wèi liáng。

冯异军士悉以果实为粮。

zhào bài nán yáng zhào kuāng wèi yòu fú fēng，

诏拜南阳赵匡为右扶风，

jiāng bīng zhù yì，

将兵助异，

bìng sòng jiān gǔ。

并送缣、谷。

yì bīng gǔ jiàn shèng，

异兵谷渐盛，

nǎi shāo zhū jī háo jié bù cóng lìng zhě，

乃稍诛击豪杰不从令者，

bāo shǎng jiàng fù yǒu gōng láo zhě，

褒赏降附有功劳者，

xī qiǎn zhū yíng qú shuài yì jīng shī，

悉遣诸营渠帅诣京师，

sàn qí zhòng guī běn yè，

散其众归本业，

wēi xíng guān zhōng。

威行关中。

wéi lǚ wěi zhāng hán jiǎng zhèn qiǎn shǐ jiàng shǔ，

唯吕鲔、张邯、蒋震遣使降蜀，

qí yú xī píng。

其馀悉平。

wú hàn lǜ piào qí dà jiàng jūn dù mào děng qī jiāng jūn，

吴汉率骠骑大将军杜茂等七将军，

wéi sū mào yú guǎng yuè，

围苏茂于广乐，

zhōu jiàn zhāo jí dé shí yú wàn rén jiù zhī。

周建招集得十馀万人救之。

hàn yíng yǔ zhī zhàn，

汉迎与之战，

bù lì，

不利，

duò mǎ shāng xī，

堕马伤膝，

hái yíng jiàn děng suì lián bīng rù chéng。

还营；建等遂连兵入城。

zhū jiàng wèi hàn yuē dà dí zài qián，

诸将谓汉曰：“大敌在前，

ér gōng shāng wò，

而公伤卧，

zhòng xīn jù yǐ hàn nǎi bó rán guǒ chuàng ér qǐ，

众心惧矣！”汉乃勃然裹创而起，

chuí niú xiǎng shì，

椎牛飨士，

wèi miǎn zhī，

慰勉之，

shì qì zì bèi。

士气自倍。

dàn rì，

旦日，

sū mào zhōu jiàn chū bīng wéi hàn hàn fèn jī，

苏茂、周建出兵围汉；汉奋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mào zǒu hái hú líng。

茂走还湖陵。

suī yáng rén fǎn chéng yíng liú yǒng，

睢阳人反城迎刘永，

gài yán lǜ zhū jiàng wéi zhī wú hàn liú dù mào chén jùn shǒu guǎng yuè，

盖延率诸将围之；吴汉留杜茂、陈俊守广乐，

zì jiāng bīng zhù yán wéi suī yáng。

自将兵助延围睢阳。

chē jià zì xiǎo cháng ān yǐn hái，

车驾自小长安引还，

lìng cén péng lǜ fù jùn zāng gōng liú hóng děng sān wàn yú rén nán jī qín fēng。

令岑彭率傅俊、臧宫、刘宏等三万馀人南击秦丰。

wǔ yuè，

五月，

jǐ yǒu，

己酉，

chē jià hái gōng。

车驾还宫。

yǐ mǎo huì，

乙卯晦，

rì yǒu shí zhī。

日有食之。

liù yuè，

六月，

rén xū，

壬戌，

dà shè。

大赦。

yán cén gōng nán yáng，

延岑攻南阳，

de shù chéng jiàn wēi dà jiàng jūn gěng yǎn yǔ zhàn yú ráng，

得数城；建威大将军耿弇与战于穰，

dà pò zhī。

大破之。

cén yǔ shù qí zǒu dōng yáng，

岑与数骑走东阳，

yǔ qín fēng hé fēng yǐ nǚ qī zhī。

与秦丰合；丰以女妻之。

jiàn yì dà jiàng jūn zhū hù lǜ jì zūn děng yǔ cén zhàn yú dōng yáng，

建义大将军硃祜率祭遵等与岑战于东阳，

pò zhī cén zǒu guī qín fēng。

破之；岑走归秦丰。

hù suì nán yǔ cén péng děng jūn hé。

祜遂南与岑彭等军合。

yán cén hù jūn dèng zhòng kuàng yōng bīng jù yīn xiàn，

延岑护军邓仲况拥兵据阴县，

ér liú xīn sūn gōng wèi qí móu zhǔ qián shì zhōng fú fēng sū jìng yǐ shū shuō zhī，

而刘歆、孙龚为其谋主；前侍中扶风苏竟以书说之，

zhòng kuàng yǔ gōng jiàng。

仲况与龚降。

jìng zhōng bù fá qí gōng，

竟终不伐其功，

yǐn shēn lè dào，

隐身乐道，

shòu zhōng yú jiā。

寿终于家。

qín fēng jù cén péng yú dèng，

秦丰拒岑彭于邓，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péng jī pò zhī。

彭击破之。

jìn wéi fēng yú lí qiū，

进围丰于黎丘，

bié qiǎn jī nǔ jiāng jūn fù jùn jiāng bīng xùn jiāng dōng，

别遣积弩将军傅俊将兵徇江东，

yáng zhōu xī dìng。

扬州悉定。

gài yán wéi suī yáng bǎi rì，

盖延围睢阳百日，

liú yǒng sū mào zhōu jiàn tū chū，

刘永、苏茂、周建突出，

jiāng zǒu cuó yán zhuī jī zhī jí，

将走酂；延追击之急，

yǒng jiāng qìng wú zhǎn yǒng shǒu jiàng。

永将庆吾斩永首降。

sū mào zhōu jiàn bēn chuí huì，

苏茂、周建奔垂惠，

gòng lì yǒng zi yū wèi liáng wáng。

共立永子纡为梁王。

jiǎo qiáng bēn bǎo xī fáng。

佼强奔保西防。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rén shēn，

壬申，

shàng xìng chūn líng，

上幸春陵，

cí yuán miào。

祠园庙。

gěng yǎn cóng róng yán yú dì，

耿弇从容言于帝，

zì qǐng běi shōu shàng gǔ bīng wèi fā zhě，

自请北收上谷兵未发者，

dìng péng chǒng yú yú yáng，

定彭宠于渔阳，

qǔ zhāng fēng yú zhuō jùn，

取张丰于涿郡，

hái shōu fù píng huò suǒ，

还收富平、获索，

dōng gōng zhāng bù，

东攻张步，

yǐ píng qí dì。

以平齐地。

dì zhuàng qí yì，

帝壮其意，

xǔ zhī。

许之。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yǐ wèi，

乙未，

dì hái zì chūn líng。

帝还自春陵。

shì suì，

是岁，

lǐ xiàn chēng dì，

李宪称帝，

zhì bǎi guān，

置百官，

yōng jiǔ chéng，

拥九城，

zhòng shí yú wàn。

众十馀万。

dì wèi tài zhōng dài fū lái shè yuē jīn xī zhōu wèi fù，

帝谓太中大夫来歙曰：“今西州未附，

zi yáng chēng dì，

子阳称帝，

dào lǐ zǔ yuǎn，

道里阻远，

zhū jiàng fāng wù guān dōng，

诸将方务关东，

sī xī zhōu fāng lüè，

思西州方略，

wèi zhī suǒ zài，

未知所在，

nài hé shè yuē chén cháng yǔ kuí xiāo xiāng yù cháng ān。

奈何？”歙曰：“臣尝与隗嚣相遇长安。

qí rén shǐ qǐ，

其人始起，

yǐ hàn wéi míng。

以汉为名。

chén yuàn dé fèng wēi mìng，

臣愿得奉威命，

kāi yǐ dān qīng zhī xìn，

开以丹青之信，

xiāo bì shù shǒu zì guī。

嚣必束手自归。

zé shù zì wáng zhī shì，

则述自亡之势，

bù zú tú yě dì rán zhī，

不足图也！”帝然之，

shǐ lìng shè shǐ yú xiāo。

始令歙使于嚣。

xiāo jì yǒu gōng yú hàn，

嚣既有功于汉，

yòu shòu dèng yǔ jué shǔ，

又受邓禹爵署，

qí fù xīn yì zhě duō quàn tōng shǐ jīng shī，

其腹心议者多劝通使京师，

xiāo nǎi fèng zòu yì quē。

嚣乃奉奏诣阙。

dì bào yǐ shū lǐ，

帝报以殊礼，

yán chēng zì，

言称字，

yòng dí guó zhī yí，

用敌国之仪，

suǒ yǐ wèi jiè zhī shén hòu。

所以慰藉之甚厚。

shì zǔ guāng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jiàn wǔ sì nián wù zǐ，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下建武四年（戊子，

gōng yuán èr bā nián zhēng yuè，

公元二八年） 正月，

jiǎ shēn，

甲申，

dà shè。

大赦。

èr yuè，

二月，

rén zǐ，

壬子，

shàng xíng xìng huái rén shēn，

上行幸怀；壬申，

hái luò yáng。

还雒阳。

yán cén fù kòu shùn yáng qiǎn dèng yǔ jiāng bīng jī pò zhī。

延岑复寇顺阳；遣邓禹将兵击破之。

cén bēn hàn zhōng。

岑奔汉中。

gōng sūn shù yǐ cén wèi dà sī mǎ，

公孙述以岑为大司马，

fēng rǔ níng wáng。

封汝宁王。

tián róng wén qín fēng pò，

田戎闻秦丰破，

kǒng jù，

恐惧，

yù jiàng。

欲降。

qí qī xiōng xīn chén tú péng chǒng zhāng bù dǒng xiàn gōng sūn shù děng suǒ de jùn guó yǐ shì róng yuē luò yáng dì rú zhǎng ěr，

其妻兄辛臣图彭宠、张步、董宪、公孙述等所得郡国以示戎曰：“雒阳地如掌耳，

bù rú qiě àn jiǎ yǐ guān qí biàn。

不如且按甲以观其变。

róng yuē yǐ qín wáng zhī qiáng，

”戎曰：“以秦王之强，

yóu wèi zhēng nán suǒ wéi，

犹为征南所围，

wú jiàng jué yǐ nǎi liú xīn chén shǐ shǒu yí líng，

吾降决矣！”乃留辛臣使守夷陵，

zì jiāng bīng yán jiāng sù miǎn zhǐ lí qiū。

自将兵沿江溯沔止黎丘。

xīn chén yú hòu dào róng zhēn bǎo，

辛臣于后盗戎珍宝，

cóng jiān dào xiān jiàng yú cén péng，

从间道先降于岑彭，

ér yǐ shū zhāo róng yuē yí yǐ shí jiàng，

而以书招戎曰：“宜以时降，

wú jū qián jì róng yí chén mài jǐ，

无拘前计！”戎疑臣卖己，

zhuó yú bo jiàng，

灼鱼卜降，

zhào zhōng chè，

兆中坼，

suì fù fǎn，

遂复反，

yǔ qín fēng hé。

与秦丰合。

cén péng jī pò zhī，

岑彭击破之，

róng wáng guī yí líng。

戎亡归夷陵。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dīng sì，

丁巳，

shàng xíng xìng yè jǐ sì，

上行幸鄴；己巳，

xìng lín píng，

幸临平，

qiǎn wú hàn chén jùn wáng liáng jī pò wǔ xiào yú lín píng。

遣吴汉、陈俊、王梁击破五校于临平。

gé xiàn wǔ xìng gòng zhú shǒu zhǎng，

鬲县五姓共逐守长，

jù chéng ér fǎn zhū jiàng zhēng yù gōng zhī。

据城而反；诸将争欲攻之。

wú hàn yuē shǐ gé fǎn zhě，

吴汉曰：“使鬲反者，

shǒu zhǎng zuì yě。

守长罪也。

gǎn qīng mào jìn bīng zhě zhǎn nǎi yí xí gào jùn shǐ shōu shǒu zhǎng，

敢轻冒进兵者斩！”乃移檄告郡使收守长，

ér shǐ rén xiè chéng zhōng wǔ xìng dà xǐ，

而使人谢；城中五姓大喜，

jí xiāng shuài jiàng。

即相率降。

zhū jiàng nǎi fú，

诸将乃服，

yuē bù zhàn ér xià chéng，

曰：“不战而下城，

fēi zhòng suǒ jí yě wǔ yuè，

非众所及也！” 五月，

shàng xìng yuán shì，

上幸元氏，

xīn sì，

辛巳，

xìng lú nú，

幸卢奴，

jiāng qīn zhēng péng chǒng。

将亲征彭宠。

fú zhàn jiàn yuē jīn yǎn yù qīng jì，

伏湛谏曰：“今兗、豫、青、冀，

zhōng guó zhī dōu，

中国之都，

ér kòu zéi zòng héng，

而寇贼纵横，

wèi jí cóng huà。

未及从化。

yú yáng biān wài huāng hào，

渔阳边外荒耗，

qǐ zú xiān tú bì xià shě jìn wù yuǎn，

岂足先图！陛下舍近务远，

qì yì qiú nán，

弃易求难，

chéng chén zhī suǒ huò yě shàng nǎi hái。

诚臣之所惑也！”上乃还。

dì qiǎn jiàn yì dà jiàng jūn zhū hù jiàn wēi dà jiàng jūn gěng yǎn zhēng lǔ jiāng jūn jì zūn xiāo qí jiāng jūn liú xǐ tǎo zhāng fēng yú zhuō jùn。

帝遣建义大将军硃祜、建威大将军耿弇、征虏将军祭遵、骁骑将军刘喜讨张丰于涿郡。

jì zūn xiān zhì，

祭遵先至，

jí gōng fēng qín zhī。

急攻丰；禽之。

chū，

初，

fēng hǎo fāng shù，

丰好方术，

yǒu dào shì yán fēng dāng wèi tiān zǐ，

有道士言丰当为天子，

yǐ wǔ cǎi náng guǒ shí xì fēng zhǒu，

以五彩囊裹石系丰肘，

yún，

云，

shí zhōng yǒu yù xǐ。

“石中有玉玺”。

fēng xìn zhī，

丰信之，

suì fǎn。

遂反。

jì zhí，

既执，

dāng zhǎn，

当斩，

yóu yuē zhǒu shí yǒu yù xǐ。

犹曰：“肘石有玉玺。

bàng rén wéi chuí pò zhī，

”傍人为椎破之，

fēng nǎi zhī bèi zhà，

丰乃知被诈，

yǎng tiān tàn yuē dāng sǐ wú hèn shàng zhào gěng yǎn jìn jī péng chǒng。

仰天叹曰：“当死无恨！”上诏耿弇进击彭宠。

yǎn yǐ fù kuàng yǔ chǒng tóng gōng，

弇以父况与宠同功，

yòu xiōng dì wú zài jīng shī zhě，

又兄弟无在京师者，

bù gǎn dú jìn，

不敢独进，

qiú yì luò yáng。

求诣雒阳。

zhào bào yuē jiāng jūn jǔ zōng wèi guó，

诏报曰：“将军举宗为国，

gōng xiào yóu zhe，

功效尤著，

hé xián hé yí，

何嫌何疑，

ér yù qiú zhēng kuàng wén zhī，

而欲求征！”况闻之，

gèng qiǎn yǎn dì guó rù shì。

更遣弇弟国入侍。

shí jì zūn tún liáng xiāng，

时祭遵屯良乡，

liú xǐ tún yáng xiāng，

刘喜屯阳乡，

péng chǒng yǐn xiōng nú bīng yù jī zhī gěng kuàng shǐ qí zi shū xí pò xiōng nú bīng，

彭宠引匈奴兵欲击之；耿况使其子舒袭破匈奴兵，

zhǎn liǎng wáng，

斩两王，

chǒng nǎi tuì zǒu。

宠乃退走。

liù yuè，

六月，

xīn hài，

辛亥，

chē jià hái gōng。

车驾还宫。

qiū，

秋，

qī yuè，

七月，

dīng hài，

丁亥，

shàng xìng qiáo，

上幸谯，

qiǎn bǔ lǔ jiāng jūn mǎ wǔ qí dū wèi wáng bà wéi liú yū zhōu jiàn yú chuí huì。

遣捕虏将军马武、骑都尉王霸围刘纡、周建于垂惠。

dǒng xiàn jiāng bēn xiū yǐ lán líng jiàng xiàn wén zhī，

董宪将贲休以兰陵降；宪闻之，

zì tán wéi zhī。

自郯围之。

gài yán jí píng dí jiāng jūn shān yáng páng méng zài chǔ，

盖延及平狄将军山阳庞萌在楚，

qǐng wǎng jiù zhī。

请往救之。

dì chì yuē kě zhí wǎng dǎo tán，

帝敕曰：“可直往捣郯，

zé lán líng zì jiě。

则兰陵自解。

yán děng yǐ bēn xiū chéng wēi，

”延等以贲休城危，

suì xiān fù zhī。

遂先赴之。

xiàn nì zhàn ér yáng bài tuì，

宪逆战而阳败退，

yán děng yīn bá wéi rù chéng。

延等因拔围入城。

míng rì，

明日，

xiàn dà chū bīng hé wéi yán děng jù，

宪大出兵合围；延等惧，

jù chū tū zǒu，

遽出突走，

yīn wǎng gōng tán。

因往攻郯。

dì ràng zhī yuē jiān yù xiān fù tán zhě，

帝让之曰：“间欲先赴郯者，

yǐ qí bù yì gù ěr。

以其不意故耳。

jīn jì bēn zǒu，

今既奔走，

zéi jì yǐ lì，

贼计已立，

wéi qǐ kě jiě hū yán děng zhì tán，

围岂可解乎！”延等至郯，

guǒ bù néng kè ér dǒng xiàn suì bá lán líng，

果不能克；而董宪遂拔兰陵，

shā bēn xiū。

杀贲休。

bā yuè，

八月，

wù wǔ，

戊午，

shàng xìng shòu chūn，

上幸寿春，

qiǎn yáng wǔ jiàng jūn nán yáng mǎ chéng，

遣扬武将军南阳马成，

lǜ zhū lǔ jiāng jūn nán yáng liú lóng děng sān jiāng jūn fā kuài jī dān yáng jiǔ jiāng lù ān sì jùn bīng jī lǐ xiàn。

率诛虏将军南阳刘隆等三将军发会稽、丹杨、九江、六安四郡兵击李宪。

jiǔ yuè，

九月，

wéi xiàn yú shū。

围宪于舒。

wáng mǎng mò，

王莽末，

tiān xià luàn，

天下乱，

lín huái dà yǐn hé nán hóu bà dú néng bǎo quán qí jùn。

临淮大尹河南侯霸独能保全其郡。

dì zhēng bà huì shòu chūn，

帝征霸会寿春，

bài shàng shū lìng。

拜尚书令。

shí cháo tíng wú gù diǎn，

时朝廷无故典，

yòu shǎo jiù chén，

又少旧臣，

bà míng xí gù shì，

霸明习故事，

shōu lù yí wén，

收录遗文，

tiáo zòu qián shì shàn zhèng fǎ dù，

条奏前世善政法度，

shī xíng zhī。

施行之。

dōng，

冬，

shí yuè，

十月，

jiǎ yín，

甲寅，

chē jià hái gōng。

车驾还宫。

kuí xiāo shǐ mǎ yuán wǎng guān gōng sūn shù。

隗嚣使马援往观公孙述。

yuán sù yǔ shù tóng lǐ hàn，

援素与述同里闬，

xiāng shàn，

相善，

yǐ wéi jì zhì，

以为既至，

dāng wò shǒu huān rú píng shēng ér shù shèng chén bì wèi yǐ yán yuán rù，

当握手欢如平生；而述盛陈陛卫以延援入，

jiāo bài lǐ bì，

交拜礼毕，

shǐ chū jiù guǎn。

使出就馆。

gèng wéi yuán zhì dōu bù dān yī jiāo ràng guān，

更为援制都布单衣、交让冠，

huì bǎi guān yú zōng miào zhōng，

会百官于宗庙中，

lì jiù jiāo zhī wèi，

立旧交之位，

shù luán qí máo qí，

述鸾旗、旄骑，

jǐng bì jiù chē，

警跸就车，

qìng zhé ér rù，

磬折而入，

lǐ xiǎng guān shǔ shén shèng，

礼飨官属甚盛，

yù shòu yuán yǐ fēng hóu dà jiàng jūn wèi。

欲授援以封侯大将军位。

bīn kè jiē lè liú，

宾客皆乐留，

yuán xiǎo zhī yuē tiān xià xióng cí wèi dìng，

援晓之曰：“天下雄雌未定，

gōng sūn bù tǔ bǔ zǒu yíng guó shì，

公孙不吐哺走迎国士，

yǔ tú chéng bài，

与图成败，

fǎn xiū shì biān fú，

反修饰边幅，

rú ǒu rén xíng，

如偶人形，

cǐ zi hé zú jiǔ jī tiān xià shì hū yīn cí guī，

此子何足久稽天下士乎！”因辞归，

wèi xiāo yuē zi yáng，

谓嚣曰：“子阳，

jǐng dǐ wā ěr，

井底蛙耳，

ér wàng zì zūn dà bù rú zhuān yì dōng fāng。

而妄自尊大；不如专意东方。

xiāo nǎi shǐ yuán fèng shū luò yáng。

”嚣乃使援奉书雒阳。

yuán chū dào，

援初到，

liáng jiǔ，

良久，

zhōng huáng mén yǐn rù。

中黄门引入。

dì zài xuān dé diàn nán wǔ xià，

帝在宣德殿南庑下，

dàn zé，

但帻，

zuò，

坐，

yíng xiào，

迎笑，

wèi yuán yuē qīng áo yóu èr dì jiān，

谓援曰：“卿遨游二帝间，

jīn jiàn qīng，

今见卿，

shǐ rén dà cán。

使人大惭。

yuán dùn shǒu cí xiè，

”援顿首辞谢，

yīn yuē dāng jīn zhī shì，

因曰：“当今之世，

fēi dàn jūn zé chén，

非但君择臣，

chén yì zé jūn yǐ。

臣亦择君矣。

chén yǔ gōng sūn shù tóng xiàn，

臣与公孙述同县，

shào xiāng shàn chén qián zhì shǔ，

少相善；臣前至蜀，

shù bì jǐ ér hòu jìn chén。

述陛戟而后进臣。

chén jīn yuǎn lái，

臣今远来，

bì xià hé zhī fēi cì kè jiān rén，

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

ér jiǎn yì ruò shì dì fù xiào yuē qīng fēi cì kè，

而简易若是！”帝复笑曰：“卿非刺客，

gù shuō kè ěr。

顾说客耳。

yuán yuē tiān xià fǎn fù，

”援曰：“天下反覆，

dào míng zì zhě bù kě shèng shǔ jīn jiàn bì xià huī kuò dà dù，

盗名字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

tóng fú gāo zǔ，

同符高祖，

nǎi zhī dì wáng zì yǒu zhēn yě。

乃知帝王自有真也。

tài fù zhuō mào hōng。

” 太傅卓茂薨。

shí yī yuè，

十一月，

bǐng shēn，

丙申，

shàng xíng xìng wǎn。

上行幸宛。

cén péng gōng qín fēng sān suì，

岑彭攻秦丰三岁，

zhǎn shǒu jiǔ wàn yú jí fēng yú bīng cái qiān rén，

斩首九万馀级；丰馀兵裁千人，

shí qiě jǐn。

食且尽。

shí èr yuè，

十二月，

bǐng yín，

丙寅，

dì xìng lí qiū，

帝幸黎丘，

qiǎn shǐ zhāo fēng，

遣使招丰，

fēng bù kěn jiàng nǎi shǐ zhū hù děng dài cén péng wéi lí qiū，

丰不肯降；乃使硃祜等代岑彭围黎丘，

shǐ cén péng fù jùn nán jī tián róng。

使岑彭、傅俊南击田戎。

gōng sūn shù jù bīng shù shí wàn rén，

公孙述聚兵数十万人，

jī liáng hàn zhōng yòu zào shí céng lóu chuán，

积粮汉中；又造十层楼船，

duō kè tiān xià mù shǒu yìn zhāng。

多刻天下牧守印章。

qiǎn jiàng jūn lǐ yù chéng wū jiāng shù wàn zhòng chū tún chén cāng，

遣将军李育、程乌将数万众出屯陈仓，

jiù lǚ wěi，

就吕鲔，

jiāng xùn sān fǔ féng yì yíng jī，

将徇三辅；冯异迎击，

dà pò zhī，

大破之，

yù wū jù bēn hàn zhōng。

育、乌俱奔汉中。

yì hái，

异还，

jī pò lǚ wěi，

击破吕鲔，

yíng bǎo jiàng zhě shén zhòng。

营保降者甚众。

shì shí，

是时，

kuí xiāo qiǎn bīng zuǒ yì yǒu gōng，

隗嚣遣兵佐异有功，

qiǎn shǐ shàng zhuàng，

遣使上状，

dì bào yǐ shǒu shū yuē mù lè dé yì，

帝报以手书曰：“慕乐德义，

sī xiāng jié nà。

思相结纳。

xī wén wáng sān fēn，

昔文王三分，

yóu fú shi yīn，

犹服事殷，

dàn nú mǎ qiān dāo，

但驽马、铅刀，

bù kě qiáng fú，

不可强扶，

shù méng bó lè yī gù zhī jià。

数蒙伯乐一顾之价。

jiāng jūn nán jù gōng sūn zhī bīng，

将军南拒公孙之兵，

běi yù qiāng hú zhī luàn，

北御羌、胡之乱，

shì yǐ féng yì xī zhēng，

是以冯异西征，

dé yǐ shù qiān bǎi rén zhí zhú sān fǔ。

得以数千百人踯躅三辅。

wēi jiāng jūn zhī zhù，

微将军之助，

zé xián yáng yǐ wèi tā rén qín yǐ rú lìng zǐ yáng dào hàn zhōng，

则咸阳已为它人禽矣！如令子阳到汉中，

sān fǔ yuàn yīn jiāng jūn bīng mǎ，

三辅愿因将军兵马，

gǔ qí xiāng dāng。

鼓旗相当。

tǎng kěn rú yán，

傥肯如言，

jí zhì shì jì gōng gē dì zhī qiū yě guǎn zhòng yuē shēng wǒ zhě fù mǔ，

即智士计功割地之秋也！管仲曰：‘生我者父母，

chéng wǒ zhě bào zi。

成我者鲍子。

zì jīn yǐ hòu，

’自今以后，

shǒu shū xiāng wén，

手书相闻，

wù yòng bàng rén jiān gòu zhī yán。

勿用傍人间构之言。

qí hòu gōng sūn shù shù qiǎn jiàng jiān chū，

”其后公孙述数遣将间出，

xiāo zhé yǔ féng yì hé shì，

嚣辄与冯异合势，

gòng cuī cuò zhī。

共摧挫之。

shù qiǎn shǐ yǐ dà sī kōng fú ān wáng yìn shòu shòu xiāo xiāo zhǎn qí shǐ，

述遣使以大司空、扶安王印绶授嚣；嚣斩其使，

chū bīng jī zhī，

出兵击之，

yǐ gù shǔ bīng bù fù běi chū。

以故蜀兵不复北出。

tài shān háo jié duō yǔ zhāng bù lián bīng。

泰山豪杰多与张步连兵。

wú hàn jiàn qiáng nú dà jiàng jūn chén jùn wèi tài shān tài shǒu，

吴汉荐强驽大将军陈俊为泰山太守，

jī pò bù bīng，

击破步兵，

suì dìng tài shān。

遂定泰山。

shì zǔ guāng wǔ huáng dì shàng zhī xià jiàn wǔ wǔ nián jǐ chǒu，

世祖光武皇帝上之下建武五年（己丑，

gōng yuán èr jiǔ nián chūn，

公元二九年） 春，

zhēng yuè，

正月，

guǐ sì，

癸巳，

chē jià hái gōng。

车驾还宫。

dì shǐ lái shè chí jié sòng mǎ yuán guī lǒng yòu。

帝使来歙持节送马援归陇右。

kuí xiāo yǔ yuán gòng wò qǐ，

隗嚣与援共卧起，

wèn yǐ dōng fāng shì，

问以东方事，

yuē qián dào cháo tíng，

曰：“前到朝廷，

shàng yǐn jiàn shù shí，

上引见数十，

měi jiē yàn yǔ，

每接燕语，

zì xī zhì dàn，

自夕至旦，

cái míng yǒng lüè，

才明勇略，

fēi rén dí yě。

非人敌也。

qiě kāi xīn jiàn chéng，

且开心见诚，

wú suǒ yǐn fú，

无所隐伏，

kuò dá duō dà jié，

阔达多大节，

lüè yǔ gāo dì tóng jīng xué bó lǎn，

略与高帝同；经学博览，

zhèng shì wén biàn，

政事文辩，

qián shì wú bǐ。

前世无比。

xiāo yuē qīng wèi hé rú gāo dì yuán yuē bù rú yě。

”嚣曰：“卿谓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

gāo dì wú kě wú bù kě jīn shàng hǎo lì shì，

高帝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

dòng rú jié dù，

动如节度，

yòu bù xǐ yǐn jiǔ。

又不喜饮酒。

xiāo yì bù yì，

”嚣意不怿，

yuē rú qīng yán，

曰：“如卿言，

fǎn fù shèng xié èr yuè，

反复胜邪！” 二月，

bǐng wǔ，

丙午，

dà shè。

大赦。

sū mào jiāng wǔ xiào bīng jiù zhōu jiàn yú chuí huì。

苏茂将五校兵救周建于垂惠。

mǎ wǔ wèi mào jiàn suǒ bài，

马武为茂、建所败，

bēn guò wáng bà yíng，

奔过王霸营，

dà hū qiú jiù。

大呼求救。

bà yuē zéi bīng shèng，

霸曰：“贼兵盛，

chū bì liǎng bài，

出必两败，

nǔ lì ér yǐ nǎi bì yíng jiān bì。

弩力而已！”乃闭营坚壁。

jūn lì jiē zhēng zhī，

军吏皆争之，

bà yuē mào bīng jīng ruì，

霸曰：“茂兵精锐，

qí zhòng yòu duō，

其众又多，

wú lì shì xīn kǒng，

吾吏士心恐，

ér bǔ lǔ yǔ wú xiāng shì，

而捕虏与吾相恃，

liǎng jūn bù yī，

两军不一，

cǐ bài dào yě。

此败道也。

jīn bì yíng gù shǒu，

今闭营固守，

shì bù xiāng yuán，

示不相援，

zéi bì chéng shèng qīng jìn bǔ lǔ wú jiù，

贼必乘胜轻进；捕虏无救，

qí zhàn zì bèi。

其战自倍。

rú cǐ，

如此，

mào zhòng pí láo，

茂众疲劳，

wú chéng qí bì，

吾承其敝，

nǎi kě kè yě。

乃可克也。

mào jiàn guǒ xī chū gōng wǔ，

”茂、建果悉出攻武，

hé zhàn liáng jiǔ，

合战良久，

bà jūn zhōng zhuàng shì shù shí rén duàn fà qǐng zhàn，

霸军中壮士数十人断发请战，

bà nǎi kāi yíng hòu，

霸乃开营后，

chū jīng qí xí qí bèi。

出精骑袭其背。

mào jiàn qián hòu shòu dí，

茂、建前后受敌，

jīng luàn bài zǒu，

惊乱败走，

bà wǔ gè guī yíng。

霸、武各归营。

mào jiàn fù jù bīng tiǎo zhàn，

茂、建复聚兵挑战，

bà jiān wò bù chū，

霸坚卧不出，

fāng xiǎng shì zuò chàng lè mào yǔ shè yíng zhōng，

方飨士作倡乐；茂雨射营中，

zhōng bà qián jiǔ zūn，

中霸前酒樽，

bà ān zuò bù dòng。

霸安坐不动。

jūn lì jiē yuē mào qián rì yǐ pò，

军吏皆曰：“茂前日已破，

jīn yì jī yě。

今易击也。

bà yuē bù rán。

”霸曰：“不然。

sū mào kè bīng yuǎn lái，

苏茂客兵远来，

liáng shí bù zú，

粮食不足，

gù shù tiǎo zhàn，

故数挑战，

yǐ jiǎo yī shí zhī shèng。

以徼一时之胜。

jīn bì yíng xiū shì，

今闭营休士，

suǒ wèi bù zhàn ér qū rén bīng zhě yě。

所谓‘不战而屈人兵’者也。

mào jiàn jì bù dé zhàn，

”茂、建既不得战，

nǎi yǐn hái yíng。

乃引还营。

qí yè，

其夜，

zhōu jiàn xiōng zi sòng fǎn，

周建兄子诵反，

bì chéng jù zhī。

闭城拒之。

jiàn yú dào sǐ mào bēn xià pī，

建于道死；茂奔下邳，

yǔ dǒng xiàn hé liú yū bēn jiǎo qiáng。

与董宪合；刘纡奔佼强。

yǐ chǒu，

乙丑，

shàng xíng xìng wèi jùn。

上行幸魏郡。

péng chǒng qī shù wèi è mèng，

彭宠妻数为恶梦，

yòu duō jiàn guài biàn bǔ shì wàng qì zhě jiē yán bīng dāng cóng zhōng qǐ。

又多见怪变；卜筮、望气者皆言兵当从中起。

chǒng yǐ zi hòu lán qīng zhì hàn guī，

宠以子后兰卿质汉归，

bù xìn zhī，

不信之，

shǐ jiāng bīng jū wài，

使将兵居外，

wú qīn yú zhōng。

无亲于中。

chǒng zhāi zài biàn shì，

宠斋在便室，

cāng tóu zi mì děng sān rén yīn chǒng wò mèi，

苍头子密等三人因宠卧寐，

gòng fù zhe chuáng，

共缚著床，

gào wài lì yún dài wáng zhāi jìn，

告外吏云：“大王斋禁，

jiē shǐ lì xiū。

皆使吏休。

wěi chēng chǒng mìng，

”伪称宠命，

shōu fù nú bì，

收缚奴婢，

gè zhì yī chù。

各置一处。

yòu yǐ chǒng mìng hū qí qī，

又以宠命呼其妻，

qī rù，

妻入，

jīng yuē nú fǎn nú nǎi zuó qí tóu，

惊曰：“奴反！”奴乃捽其头，

jī qí jiá。

击其颊。

chǒng jí hū yuē qù wèi zhū jiàng jūn bàn zhuāng yú shì liǎng nú jiāng qī rù qǔ bǎo wù，

宠急呼曰：“趣为诸将军办装！”于是两奴将妻入取宝物，

liú yī nú shǒu chǒng。

留一奴守宠。

chǒng wèi shǒu nú yuē ruò xiǎo ér，

宠谓守奴曰：“若小儿，

wú sù suǒ ài yě。

吾素所爱也。

jīn wèi zi mì suǒ pò jié ěr jiě wǒ fù，

今为子密所迫劫耳！解我缚，

dāng yǐ nǚ zhū qī rǔ，

当以女珠妻汝，

jiā zhōng cái wù jiē yǐ yǔ ruò。

家中财物皆以与若。

xiǎo nú yì yù jiě zhī，

”小奴意欲解之，

shì hù wài，

视户外，

jiàn zi mì tīng qí yǔ，

见子密听其语，

suì bù gǎn jiě。

遂不敢解。

yú shì shōu jīn yù yī wù，

于是收金玉衣物，

zhì chǒng suǒ zhuāng zhī，

至宠所装之，

bèi mǎ liù pǐ，

被马六匹，

shǐ qī fèng liǎng jiān náng。

使妻缝两缣囊。

hūn yè hòu，

昏夜后，

jiě chǒng shǒu，

解宠手，

lìng zuò jì gào chéng mén jiāng jūn yún jīn qiǎn zi mì děng zhì zi hòu lán qīng suǒ，

令作记告城门将军云：“今遣子密等至子后兰卿所，

sù kāi mén chū，

速开门出，

wù jī liú zhī。

勿稽留之。

shū chéng，

”书成，

zhǎn chǒng jí qī tóu zhì náng zhōng，

斩宠及妻头置囊中，

shǐ chí jì chí chū chéng，

使持记驰出城，

yīn yǐ yì quē。

因以诣阙。

míng dàn，

明旦，

gé mén bù kāi，

阁门不开，

guān shǔ yú qiáng ér rù，

官属逾墙而入，

jiàn chǒng shī，

见宠尸，

jīng bù。

惊怖。

qí shàng shū hán lì děng gòng lì chǒng zǐ wǔ wèi wáng，

其尚书韩立等共立宠子午为王，

guó shī hán lì zhǎn wǔ shǒu yì jì zūn jiàng，

国师韩利斩午首诣祭遵降，

yí qí zōng zú。

夷其宗族。

dì fēng zǐ mì wèi bú yì hóu。

帝封子密为不义侯。

quán dé yú yì yuē bó tōng zhī pàn mìng，

权德舆议曰：伯通之叛命，

zi mì zhī qiāng jūn，

子密之戕君，

tóng guī yú luàn，

同归于乱，

zuì bù xiāng bì，

罪不相蔽，

yí gè zhì yú fǎ，

宜各致于法，

zhāo shì wáng dù，

昭示王度，

fǎn nǎi jué yú wǔ děng，

反乃爵于五等，

yòu yǐ bú yì wéi míng。

又以“不义”为名。

qiě jǔ yǐ bú yì，

且举以不义，

mò kě hóu yě cǐ ér kě hóu，

莫可侯也；此而可侯，

hàn jué wèi bù zú quàn yǐ。

汉爵为不足劝矣。

chūn qiū shū qí bào dào sān rén míng zhī yì，

春秋书齐豹盗、三人名之义，

wú nǎi yì yú hū dì shǐ guāng lù dài fu fán hóng chí jié yíng gěng kuàng yú shàng gǔ，

无乃异于乎！ 帝使光禄大夫樊宏持节迎耿况于上谷，

yuē biān jùn hán kǔ，

曰：“边郡寒苦，

bù zú jiǔ jū。

不足久居。

kuàng zhì jīng shī，

”况至京师，

cì jiǎ dì，

赐甲第，

fèng cháo qǐng，

奉朝请，

fēng mù píng hóu。

封牟平侯。

wú hàn lǜ gěng yǎn wáng cháng jī fù píng huò suǒ zéi yú píng yuán，

吴汉率耿弇、王常击富平、获索贼于平原，

dà pò zhī zhuī tǎo yú dǎng，

大破之；追讨馀党，

zhì bó hǎi，

至勃海，

jiàng zhě shàng wàn yú rén。

降者上万馀人。

shàng yīn zhào yǎn jìn tǎo zhāng bù。

上因诏弇进讨张步。

píng dí jiàng jūn páng méng，

平敌将军庞萌，

wéi rén xùn shùn，

为人逊顺，

dì xìn ài zhī，

帝信爱之，

cháng chēng yuē kě yǐ tuō liù chǐ zhī gū，

常称曰：“可以托六尺之孤，

jì bǎi lǐ zhī mìng zhě，

寄百里之命者，

páng méng shì yě。

庞萌是也。

shǐ yǔ gài yán gòng jī dǒng xiàn。

”使与盖延共击董宪。

guī zhào shū dú xià yán ér bù jí méng，

归诏书独下延而不及萌，

méng yǐ wéi yán zèn jǐ，

萌以为延谮己，

zì yí，

自疑，

suì fǎn，

遂反，

xí yán jūn，

袭延军，

pò zhī yǔ dǒng xiàn lián hé，

破之；与董宪连和，

zì hào dōng píng wáng，

自号东平王，

tún táo xiāng zhī běi。

屯桃乡之北。

dì wén zhī，

帝闻之，

dà nù，

大怒，

zì jiāng tǎo méng，

自将讨萌，

yǔ zhū jiàng shū yuē wú cháng yǐ páng méng wèi shè jì zhī chén，

与诸将书曰：“吾常以庞萌为社稷之臣，

jiāng jūn dé wú xiào qí yán hū lǎo zéi dāng zú，

将军得无笑其言乎！老贼当族，

qí gè lì bīng mǎ，

其各厉兵马，

huì suī yáng páng méng gōng pò péng chéng，

会睢阳！”庞萌攻破彭城，

jiāng shā chǔ jùn tài shǒu sūn méng。

将杀楚郡太守孙萌。

jùn lì liú píng fú tài shǒu shēn shàng，

郡吏刘平伏太守身上，

hào qì qǐng dài qí sǐ，

号泣请代其死，

shēn bèi qī chuàng páng méng yì ér shě zhī。

身被七创；庞萌义而舍之。

tài shǒu yǐ jué fù sū，

太守已绝复苏，

kě qiú yǐn，

渴求饮，

píng qīng chuàng xuè yǐ yǐn zhī。

平倾创血以饮之。

cén péng gōng bá yí líng，

岑彭攻拔夷陵，

tián róng wáng rù shǔ，

田戎亡入蜀，

jǐn huò qí qī zǐ shì zhòng shù wàn rén。

尽获其妻子、士众数万人。

gōng sūn shù yǐ róng wèi yì jiāng wáng。

公孙述以戎为翼江王。

cén péng móu fá shǔ，

岑彭谋伐蜀，

yǐ jiā chuān gǔ shǎo，

以夹川谷少，

shuǐ xiǎn nán cáo，

水险难漕，

liú wēi lǔ jiāng jūn féng jùn jūn jiāng zhōu，

留威虏将军冯骏军江州，

dū wèi tián hóng jūn yí líng，

都尉田鸿军夷陵，

lǐng jūn lǐ xuán jūn yí dào zì yǐn bīng hái tún jīn xiāng，

领军李玄军夷道；自引兵还屯津乡，

dāng jīng zhōu yào huì，

当荆州要会，

yù gào zhū mán yí jiàng zhě，

喻告诸蛮夷降者，

zòu fēng qí jūn zhǎng。

奏封其君长。

xià，

夏，

sì yuè，

四月，

hàn，

旱，

huáng。

蝗。

kuí xiāo wèn yú bān biāo yuē wǎng zhě zhōu wáng，

隗嚣问于班彪曰：“往者周亡，

zhàn guó bìng zhēng，

战国并争，

shù shì rán hòu dìng。

数世然后定。

yì zhě cóng héng zhī shì fù qǐ yú jīn hū jiāng chéng yùn dié xìng，

意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

zài yú yī rén yě biāo yuē zhōu zhī fèi xìng，

在于一人也？”彪曰：“周之废兴，

yǔ hàn shū yì。

与汉殊异。

xī zhōu jué wǔ děng，

昔周爵五等，

zhū hóu cóng zhèng，

诸侯从政，

běn gēn jì wēi，

本根既微，

zhī yè qiáng dà，

枝叶强大，

gù qí mò liú yǒu cóng héng zhī shì，

故其末流有从横之事，

shì shù rán yě。

势数然也。

hàn chéng qín zhì，

汉承秦制，

gǎi lì jùn xiàn，

改立郡县，

zhǔ yǒu zhuān jǐ zhī wēi，

主有专己之威，

chén wú bǎi nián zhī bǐng。

臣无百年之柄。

zhì yú chéng dì，

至于成帝，

jiǎ jiè wài jiā，

假借外家，

āi píng duǎn zuò，

哀、平短祚，

guó sì sān jué，

国嗣三绝，

gù wáng shì shàn cháo，

故王氏擅朝，

yīn qiè hào wèi，

因窃号位，

wēi zì shàng qǐ，

危自上起，

shāng bù jí xià，

伤不及下，

shì yǐ jí zhēn zhī hòu，

是以即真之后，

tiān xià mò bù yǐn lǐng ér tàn。

天下莫不引领而叹。

shí yú nián jiān，

十馀年间，

zhōng wài sāo rǎo，

中外骚扰，

yuǎn jìn jù fā，

远近俱发，

jiǎ hào yún hé，

假号云合，

xián chēng liú shì，

咸称刘氏，

bù móu tóng cí。

不谋同辞。

fāng jīn xióng jié dài zhōu yù zhě，

方今雄桀带州域者，

jiē wú qī guó shì yè zhī zī，

皆无七国世业之资，

ér bǎi xìng ōu yín sī hàn。

而百姓讴吟思汉。

hàn bì fù xīng，

汉必复兴，

yǐ kě zhī yǐ。

已可知矣。

xiāo yuē shēng yán zhōu hàn zhī shì kě yě，

” 嚣曰：“生言周、汉之势可也，

zhì yú dàn jiàn yú rén xí shí liú shì xìng hào zhī gù，

至于但见愚人习识刘氏姓号之故，

ér wèi hàn fù xīng，

而谓汉复兴，

shū yǐ xī qín shī qí lù，

疏矣！昔秦失其鹿，

liú jì zhú ér jǐ zhī，

刘季逐而掎之，

shí mín fù zhī hàn hū biāo nǎi wèi zhī zhe wáng mìng lùn yǐ fēng qiè zhī yuē xī yáo zhī chán shùn yuē tiān zhī lì shǔ zài ěr gōng。

时民复知汉乎？”彪乃为之著《王命论》以风切之曰：“昔尧之禅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

shùn yì yǐ mìng yǔ。

’舜亦以命禹。

jì yú jì qì，

洎于稷、契，

xián zuǒ táng yú，

咸佐唐、虞，

zhì tāng wǔ ér yǒu tiān xià。

至汤、武而有天下。

liú shì chéng yáo zhī zuò，

刘氏承尧之祚，

yáo jù huǒ dé ér hàn shào zhī，

尧据火德而汉绍之，

yǒu chì dì zi zhī fú，

有赤帝子之符，

gù wèi guǐ shén suǒ fú xiǎng，

故为鬼神所福飨，

tiān xià suǒ guī wǎng。

天下所归往。

yóu shì yán zhī，

由是言之，

wèi jiàn yùn shì wú běn，

未见运世无本，

gōng dé bù jì，

功德不纪，

ér dé qū qǐ zài cǐ wèi zhě yě sú jiàn gāo zǔ xìng yú bù yī，

而得屈起在此位者也！俗见高祖兴于布衣，

bù dá qí gù，

不达其故，

zhì bǐ tiān xià yú zhú lù，

至比天下于逐鹿，

xìng jié ér dé zhī。

幸捷而得之。

bù zhī shén qì yǒu mìng，

不知神器有命，

bù kě yǐ zhì lì qiú yě。

不可以智力求也。

bēi fū，

悲夫，

cǐ shì suǒ yǐ duō luàn chén zéi zǐ zhě yě fū è jǐn liú lì，

此世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夫饿馑流隶，

jī hán dào lù，

饥寒道路，

suǒ yuàn bù guò yī jīn，

所愿不过一金，

rán zhōng zhuǎn sǐ gōu hè，

然终转死沟壑，

hé zé pín qióng yì yǒu mìng yě。

何则？贫穷亦有命也。

kuàng hū tiān zǐ zhī guì，

况乎天子之贵，

sì hǎi zhī fù，

四海之富，

shén míng zhī zuò，

神明之祚，

kě dé ér wàng chù zāi gù suī zāo è huì，

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厄会，

qiè qí quán bǐng，

窃其权柄，

yǒng rú xìn bù，

勇如信、布，

qiáng rú liáng jí，

强如梁、籍，

chéng rú wáng mǎng，

成如王莽，

rán zú rùn huò fú zhì，

然卒润镬伏质，

hēng hǎi fēn liè yòu kuàng yāo me shàng bù jí shù zi，

亨醢分裂；又况幺么尚不及数子，

ér yù àn jiān tiān wèi zhě hū xī chén yīng zhī mǔ yǐ yīng jiā shì pín jiàn，

而欲暗奸天位者乎！昔陈婴之母以婴家世贫贱，

zú fù guì bù xiáng，

卒富贵不祥，

zhǐ yīng wù wáng wáng líng zhī mǔ zhī hàn wáng bì děi tiān xià，

止婴勿王；王陵之母知汉王必得天下，

fú jiàn ér sǐ，

伏剑而死，

yǐ gù miǎn líng。

以固勉陵。

fū yǐ pǐ fù zhī míng，

夫以匹妇之明，

yóu néng tuī shì lǐ zhī zhì，

犹能推事理之致，

tàn huò fú zhī jī，

探祸福之机，

ér quán zōng sì yú wú qióng，

而全宗祀于无穷，

chuí cè shū yú chūn qiū，

垂策书于春秋，

ér kuàng dà zhàng fū zhī shì hū shì gù qióng dá yǒu mìng，

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达有命，

jí xiōng yóu rén，

吉凶由人，

yīng mǔ zhī fèi，

婴母知废，

líng mǔ zhī xìng，

陵母知兴，

shěn cǐ èr zhě，

审此二者，

dì wáng zhī fēn jué yǐ。

帝王之分决矣。

jiā zhī gāo zǔ kuān míng ér rén shù，

加之高祖宽明而仁恕，

zhī rén shàn rèn shǐ。

知人善任使。

dāng shí tǔ bǔ，

当食吐哺，

nà zǐ fáng zhī cè bá zú huī xǐ，

纳子房之策；拔足挥洗，

juān lì shēng zhī shuō jǔ hán xìn yú xíng chén，

捐郦生之说；举韩信于行陈，

shōu chén píng yú wáng mìng yīng xióng chén lì，

收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

qún cè bì jǔ，

群策毕举，

cǐ gāo zǔ zhī dà lüè suǒ yǐ chéng dì yè yě。

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

ruò nǎi líng ruì fú yīng，

若乃灵瑞符应，

qí shì shén zhòng，

其事甚众，

gù huái yīn liú hóu wèi zhī tiān shòu，

故淮阴、留侯谓之天授，

fēi rén lì yě。

非人力也。

yīng xióng chéng zhī jué wù，

英雄诚知觉寤，

chāo rán yuǎn lǎn，

超然远览，

yuān rán shēn shí，

渊然深识，

shōu líng yīng zhī míng fēn，

收陵、婴之明分，

jué xìn bù zhī jì yú，

绝信、布之觊觎，

jù zhú lù zhī gǔ shuō，

距逐鹿之瞽说，

shěn shén qì zhī yǒu shòu，

审神器之有授，

wú tān bù kě jì，

毋贪不可冀，

wèi èr mǔ zhī suǒ xiào，

为二母之所笑，

zé fú zuò liú yú zǐ sūn，

则福祚流于子孙，

tiān lù qí yǒng zhōng yǐ xiāo bù tīng。

天禄其永终矣！”嚣不听。

biāo suì bì dì hé xī。

彪遂避地河西。

dòu róng yǐ wéi cóng shì shén lǐ zhòng zhī。

窦融以为从事甚礼重之。

biāo suì wèi róng huà cè，

彪遂为融画策，

shǐ zhī zhuān yì shì hàn yān。

使之专意事汉焉。

chū，

初，

dòu róng děng wén dì wēi dé，

窦融等闻帝威德，

xīn yù dōng xiàng，

心欲东向，

yǐ hé xī gé yuǎn，

以河西隔远，

wèi néng zì tōng，

未能自通，

nǎi cóng kuí xiāo shòu jiàn wǔ wáng shuò xiāo jiē jiǎ qí jiāng jūn yìn shòu。

乃从隗嚣受建武王朔；嚣皆假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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