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 · 传 · 叙传上

班固 - [汉]

班氏之先，与楚同姓，令尹子文之后也。子文初生，弃于瞢中，而虎乳之。楚人谓乳“穀”，谓虎“於菟”，故名穀於菟，字子文。楚人谓虎“班”，其子以为号。秦之灭楚，迁晋、代之间，因氏焉。

始皇之末，班壹避地于楼烦，致马、牛、羊数千群。值汉初定，与民无禁，当孝惠、高后时，以财雄边，出入弋猎，旌旗鼓吹，年百余岁，以寿终，故北方多以“壹”为字者。

壹生孺。孺为任侠，州郡歌之。孺生长，官至上谷守。长生回，以茂林为长子令。回生况，举孝廉为郎，积功劳，至上河农都尉，大司农奏课连最，入为左曹越骑校尉。成帝之初，女为婕妤，致仕就第，资累千金，徒昌陵。昌陵后罢，大臣名家皆占数于长安。

况生三子：伯、斿、稚。伯少受《诗》于师丹。大将军王凤荐伯宜劝学，召见宴昵殿，容貌甚丽，诵说有法，拜为中常侍。时，上方乡学，郑宽中、张禹朝夕入说《尚书》、《论语》于金华殿中，诏伯受焉。既通大义，又讲异同于许商，迁奉车都尉。数年，金华之业绝，出与王、许子弟为群，在于绮襦纨绔之间，非其好也。

家本北边，志节慷慨，数求使匈奴。河平中，单于来朝，上使伯持节迎于塞下。会定襄大姓石、李群辈报怨，杀追捕吏，伯上状，因自请愿试守期月。上遣侍中中郎将王舜驰传代伯护单于，并奉玺书印绶，即拜伯为定襄太守。定襄闻伯素贵，年少，自请治剧，畏其下车作威，吏民竦息。伯至，请问耆老父祖故人有旧恩者，迎延满堂，日为供具，执子孔礼。郡中益弛。诸所宾礼皆名豪，怀恩醉酒，共谏伯宜颇摄录盗贼，具言本谋亡匿处。伯曰：“是所望于父师矣。”乃召属县长吏，选精进掾史，分部收捕，及它隐伏，旬日尽得。郡中震栗，咸称神明。岁余，上征伯。伯上书愿过故郡上父祖冢。有诏，太守、都尉以下会。因召宗族，各以亲疏加恩施，散数百金。北州以为荣，长老纪焉。道病中风，既至，以侍中光禄大夫养病，赏赐甚厚，数年未能起。

会许皇后废，班婕妤供养东宫，进侍者李平为婕妤，而赵飞燕为皇后，伯遂称笃。久之，上出过临侯阳，伯惶恐，起视事。

自大将军薨后，富平、定陵侯张放、淳于长等始爱幸，出为微行，行则同舆执辔；入侍禁中，设宴饮之会，及赵、李诸侍中皆引满举白，谈笑大噱。时乘舆幄坐张画屏风，画纣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上以伯新起，数目礼之，因顾指画而问伯：“纣为无道，至于是乎？”伯对曰：“《书》云‘乃用妇人之言’，何有踞肆于朝？所谓众恶归之，不如是之甚者也。”上曰：“苟不若此，此图何戒？”伯曰：“‘沉湎于酒’，微子所以告去也；‘式号式呼’，《大雅》所以流连也。《诗》、《书》淫乱之戒，其原皆在于酒。”上乃喟然叹曰：“吾久不见班生，今日复闻谠言！”放等不怿，稍自引起更衣，因罢出。时，长信庭林表适使来，闻见之。

后上朝东宫，太后泣曰：“帝间颜色瘦黑，班侍中本大将军所举，宜宠异之，益求其比，以辅圣德。宜遣富平侯且就国。”上曰：“诺。”车骑将军王音闻之，以风丞相御史奏富平侯罪过，上乃出放为边都尉。后复证入，太后与上书曰：“前所道尚未效，富平侯反复来，其能默乎？”上谢曰：“请今奉诏。”是时，许商为少府，师丹为光禄大夫，上于是引商、丹入为光禄勋，伯迁水衡都尉，与两师并侍中，皆秩中二千石。每朝东宫，常从；及有大政，俱使谕指于公卿。上亦稍厌游宴，复修经书之业，太后甚悦。丞相方进复奏，富平侯竟就国。会伯病卒，年三十八，朝廷愍惜焉。

斿博学有俊材，左将军史丹举贤良方正，以对策为议郎，迁谏大夫、右曹中郎将，与刘向校秘书。每奏事，斿以选受诏进读群书。上器其能，赐以秘书之副。时书不布，自东平思王以叔父求《太史公》、诸子书，大将军白不许。语在《东平王传》斿亦早卒，有子曰嗣，显名当世。

稚少为黄门郎中常侍，方直自守。成帝季年，立定陶王为太子，数遣中盾请问近臣，稚独不敢答。哀帝即位，出稚为西河属国都尉，迁广平相。

王莽少与稚兄弟同列友善，兄事斿而弟畜稚。斿之卒也，修緦麻，赙赗甚厚。平帝即位，太后临朝，莽秉政，方欲文致太平，使使者分行风俗，采颂声，而稚无所上。琅邪太守公孙闳言灾害于公府，大司空甄丰遣属驰至两郡讽吏民，而劾闳空造不详，稚绝嘉应，嫉害圣政，皆不道。太后曰：“不宣德美，宜与言灾害者异罚。且后宫贤家，我所哀也。”闳独下狱诛。稚惧，上书陈恩谢罪，愿归相印，入补延陵园郎，太后许焉。食故禄终身。由是班氏不显莽朝，亦不罹咎。

初，成帝性宽，进入直言，是以王音、翟方进等绳法举过，而刘向、杜邺、王章、朱云之徒肆意犯上，故自帝师安昌侯，诸舅大将军兄弟及公卿大夫、后宫外属史、许之家有贵宠者，莫不被文伤诋。唯谷永尝言：“建始、河平之际，许、班之贵，倾动前朝，熏灼四方，赏赐无量，空虚内臧，女宠至极，不可尚矣；今之后起，无所不飨，仁倍于前。”永指以驳饥赵、李，亦无间云。

稚生彪。彪字叔皮，幼与从兄嗣共游学，家有赐书，内足于财，好古之士自远方至，父党扬子云以下莫不造门。

嗣虽修儒学，然贵老、严之术。桓生欲借其书，嗣报曰：“若夫严子者，绝圣弃智，修生保真，清虚淡泊，归之自然，独师友造化，而不为世俗所役者也。渔钓于一壑，则万物不奸其志，栖迟于一丘，则天下不易其乐。不絓圣人之罔，不嗅骄君之饵，荡然肆志，谈者不得而名焉，故可贵也。今吾子已贯仁谊之羁绊，系名声之缰锁，伏周、孔之轨躅，驰颜、闵之极挚，既系挛于世教矣，何用大道为自炫耀？昔有学步于邯郸者，曾未得其仿佛，又复失其故步，遂匍匐而归耳！恐似此类，故不进。”嗣之行己持论如此。

叔皮唯圣人之道然后尽心焉。年二十，遭王莽败，世祖即位于冀州。时隗嚣据垄拥众，招辑英俊，而公孙述称帝于蜀汉，天下云扰，大者连州郡，小者据县邑。嚣问彪曰：“往者周亡，战国并争，天下分裂，数世然后乃定，其抑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愿先生论之。”对曰：“周之废兴与汉异。昔周立爵五等，诸侯从政，本根既微，枝叶强大，故其末流有从横之事，其势然也。汉家承秦之制，并立郡县，主有专己之威，臣无百年之柄。至于成帝，假借外家，哀、平短祚，国嗣三绝，危自上起，伤不及下。故王氏之贵，倾擅朝廷，能窃号位，而不根于民。是以即真之后，天下莫不引领而叹，十余年间，外内骚扰，远近俱发，假号云合，咸称刘氏，不谋而同辞。方今雄桀带州城者，皆无七国世业之资。《诗》云：“皇矣上帝，临下有赫，鉴观四方，求民之莫。’今民皆讴吟思汉，乡仰刘氏，已可知矣。”嚣曰：“先生言周、汉之势，可也，至于但见愚民习识刘氏姓号之故，而谓汉家复兴，疏矣！昔秦失其鹿，刘季逐而掎之，时民复知汉乎！”既感嚣言，又愍狂狡之不息，乃著《王命论》以救时难。其辞曰：

昔在帝尧之禅曰：“咨尔舜，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泉于稷、契，咸佐唐、虞，光济四海，奕世载德，至于汤、武，而有天下。虽其遭遇异时，禅代不同，至乎应天顺民，其揆一也。是故刘氏承尧之祚，氏族之世，著乎《春秋》。唐据火德，而汉绍之，始起沛泽，则神母夜号，以章赤帝之符，由是言之，帝王之祚，必有明圣显懿之德，丰功厚利积累之业，然后精诚通于神明，流泽加于生民，故能鬼神所福飨，天下所归往，未见运世无本，功德不纪，而得屈起在此位者也。世俗见高祖兴于布衣，不达其故，以为适遭暴乱，得奋其剑，游说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幸捷而得之，不知神器有命，不可以智力求也。悲失！此世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若然者，岂徒暗于天道哉？又不睹之于人事矣！

夫饿馑流隶，饥寒道路，思有短褐之亵，儋石之畜，所愿不过一金，然终于转死沟壑。何则？贫穷亦有命也。况乎天子之贵，四海之富，神明之祚，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罹厄会，窃其权柄，勇如信、布，强如梁、籍，咸如王莽，然卒润镬伏质，亨醢分裂，又况幺{麻骨}，尚不及数子，而欲暗奸天位者乎！是故驽蹇之乘不聘千里之途，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次呆}棁之材不荷梁之任，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易》曰“鼎折足，覆公餗”，不胜其任也。

当秦之末，豪桀共推陈婴而王之，婴母止之曰：“自吾为子家妇，而世贫贱，卒富贵不祥，不如以兵属人，事成少受其刑，不成祸有所归。”婴从其言，而陈氏以宁。王陵之母亦见项氏之必亡，而刘氏之将兴也。是时，陵为汉将，而母获于楚，有汉使来，陵母见之，谓曰：“愿告吾子，汉王长者，必得天下，子谨事之，无有二心。”遂对汉使伏剑而死，以固勉陵。其后果定于汉，陵为宰相，封侯。夫以匹妇之明，犹能推事理之致，探祸福之机，而全宗祀于无穷，垂策书于春秋，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达有命，吉凶由人，婴母知废，陵母知兴，审此四者，帝王之分决矣。

盖在高祖，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苗裔，二曰体貌多奇异，三曰神武有征应，四曰宽明而仁恕，五曰知人善任使。加之以信诚好谋，达于听受，见善如不及，用人如由己，从谏如顺流，趣时如响赴；当食吐哺，纳子房之策；拔足挥洗，揖郦生之说；寤戍卒之言，断怀土之情；高四皓之名，割肌肤之爱；举韩信于行陈，收陈平于亡命，英雄陈力，群策毕举：此高祖之大略，所以成帝业也。若乃灵端符应，又可略闻矣。初刘媪任高祖而梦与神遇，震电晦冥，有龙蛇之怪。及其长而多灵，有异于众，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券，吕公睹形而进女；秦皇东游以厌其气，吕后望云而知所处；始受命则白蛇分，西入关则五星聚。故淮阴、留侯谓之天授，非人力也。

历古今之得失，验行事之成败，稽帝王之世运，考五者之所谓，取舍不厌斯位，符端不同斯度，而苟昧于权利，越次妄据，外不量力，内不知命，则必丧保家之主，失天气之寿，遇折足之凶，伏鈇钺之诛。英雄诚知觉寤，畏若祸戒，超然远览，渊然深识，收陵、婴之明分，绝信、布之觊觎，距逐鹿之瞽说，审神器之有授，毋贪不可几，为二母之所笑，则福祚流于子孙，天禄其永终矣。

知隗嚣终不寤，乃避地于河西。河西大将军窦融嘉其美德，访问焉。举茂材，为徐令，以病去官。后数应三公之召。仕不为禄，所如不合；学不为人，博而不俗；言不为华，述而不作。

有子曰固，弱冠而孤，作《幽通之赋》，以致命遂志。其辞曰：

系高顼之玄胄兮，氏中叶之炳灵，由凯风而蝉蜕兮，雄朔野以扬声。皇十纪而鸿渐兮，有羽仪于上京。巨滔天而泯夏兮，考遘愍以行谣，终保已而贻则兮，里上仁之所庐。懿前烈之纯淑兮，穷与达其必济，咨孤蒙之眇眇兮，将圮绝而罔阶，岂余身之足殉兮？韪世业之可怀。

靖潜处以永思兮，经日月而弥远，匪党人之敢拾兮，庶斯言之不玷。魂茕茕与神交兮，精诚发于宵寐，梦登山而迥眺兮，觌幽人之仿佛，揽葛藟而授余兮，眷峻谷曰勿隧。昒昕寤而仰思兮，心蒙蒙犹未察，黄神邈而靡质兮，仪遗谶以臆对。曰乘高而{罒迂}神兮，道遐通而不迷，葛绵绵于樛木兮，咏《南风》以为绥，盖惴惴之临深兮，乃《二雅》之所祗。既谇尔以吉象兮，又申之以炯戒：盍孟晋以迨群兮？辰倏忽其不再。

承灵训其虚徐兮，伫盘桓而且俟，惟天地之无穷兮，鲜生民之脢生。纷屯亶与蹇连兮，何艰多而智寡！上圣寤而后拔兮，岂群黎之所御！昔卫叔之御昆兮，昆为寇而丧予。管弯弧欲毙雠兮，雠作后而成已。变化故而相诡兮，孰云豫其终始！雍造怨而先赏兮，丁繇惠而被戮，取吊于逌吉兮，王膺庆于所慼。畔回冗其若兹兮，北叟颇识其倚伏。单治里而外凋兮，张修襮而内逼，聿中和为庶几兮，颇与冉又不得。溺招路以从已兮，谓孔氏犹未可，安慆々而不萉兮，卒陨身乎世祸，游圣门而靡救兮，顾覆醢其何处？固行行其必凶兮，免盗乱为赖道；形气发于根柢兮，柯叶汇而灵茂。恐网蜽之责景兮，庆未得其云已。

黎淳耀于高辛兮，芈强大于南汜；嬴取威于百仪兮，姜本支乎三止：既仁得其信然兮，卬天路而同轨。东邻虐而歼仁兮，王合位乎三五；戎女烈而丧孝兮，伯徂归于龙虎：发还师以成性兮，重醉行而自耦。《震》鳞漦于夏庭兮，匝三正而灭姬；《巽》羽化于宣官兮，弥五辟而成灾。

道悠长而世短兮，敻冥默而不周，胥仍物而鬼诹兮，乃穷宙而达幽。妫巢姜于孺筮兮，旦算祀于挈龟。宣、曹兴败于下梦兮，鲁、卫名谥于铭谣。妣聆呱而刻石兮，许相理而鞠条。道混成而自然兮，术同原而分流。神先心以定命兮，命随行以消息。翰流迁其不济兮，故遭罹而赢缩。三栾同于一体兮，虽移盈然不忒。洞参差其纷错兮，斯众兆之所惑。周、贾荡而贡愤兮，齐死生与祸福，抗爽言以矫情兮，信畏牺而忌服。

所贵圣人之至论兮，顺天性而断谊。物有欲而不居兮，亦有恶而不避，守孔约而不贰兮，乃輶德而无累。三仁殊而一致兮，夷、惠舛而齐声。木偃息以蕃魏兮，申重茧以存荆。纪焚躬以卫上兮，晧颐志而弗营。侯草木之区别兮，苟能实而必荣。要没世而不朽兮，乃先民之所程。

观天罔之纮覆兮，实棐谌而相顺，谟先圣之大繇兮，亦邻德而助信。虞《韶》美而仪凤兮，孔忘味于千载。素文信而底麟兮，汉宾祚于异代。精通灵而感物兮，神动气而入微。养游睇而猿号兮，李虎发而石开。非精诚其焉通兮，苟无实其孰信！操末技犹必然兮，矧湛躬于道真！

登孔、颢而上下兮，纬群龙之所经，朝贞观而夕化兮，犹喧已而遗形，若胤彭而偕老兮，诉来哲以通情。

乱曰：“天造草昧，立性命兮，复心弘道，惟贤圣兮。浑元运物，流不处兮，保身遗名，民之表兮。舍生取谊，亦道用兮，忧伤夭物，忝莫痛兮！昊尔太素，曷渝色兮？尚粤其几，沦神城兮！

永平中为郎，典校秘书，专笃志于博学，以著述为业。或讥以无功，又感东方朔、扬雄自谕以不遭苏、张、范、蔡之时，曾不折之以正道，明君子之所守，故聊复应焉。其辞曰：

宾戏主人曰：“盖闻圣人有一定之论，列士有不易之分，亦云名而已矣。故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夫德不得后身而特盛，功不得背时而独章，是以圣哲之治，栖栖皇皇，孔席不暧，墨突不黔。由此言之，取舍者昔人之上务，著作者前列之余事耳。今吾子幸游帝王之世，躬带冕之服，浮英华，湛道德，矕龙虎之文，旧矣。卒不能摅首尾，奋翼鳞，振拔洿涂，跨腾风云，使见之者景骇，闻之者响震。徒乐枕经籍书，纡体衡门，上无所蒂，下无所根。独摅意乎宇宙之外，锐思于豪芒之内，潜神默记，恒以年岁。然而器不贾于当已，用不效于一世，虽驰辩如涛波，摛藻如春华，犹无益于殿最。意者，且运朝夕之策，定合会之计，使存有显号，亡有美谥，不亦优乎？”

主人逌尔而笑曰：“若宾之言，斯所谓见势利之华，暗道德之实，守突奥之荧烛，未仰天庭而睹白日也。曩者王涂芜秽，周失其御，侯伯方轨，战国横骛，于是七雄虓阚，分裂诸夏，龙战而虎争。游说之徒，风扬电激，并起而救之，其余猋飞景附，煜霅其间者，盖不可胜载，当此之时，搦朽摩钝，铅刀皆能一断，是故鲁连飞一矢而蹶千金，虞卿以顾眄而捐相印也。夫啾发投曲，感耳之声，合之律度，淫蛙而不可听者，非《韶》、《夏》之乐也；因势合变，偶时之会，风移俗易，乖忤而不可通者，非君子之法也。及至从人合之，衡人散之，亡命漂说，羁旅骋辞，商鞅挟三术以钻孝公，李斯奋时务而要始皇，彼皆蹑风云之会，履颠沛之势，据徼乘邪以求一日之富贵，朝为荣华，夕而焦瘁，福不盈眦，祸溢于世，凶人且以自悔，况吉士而是赖乎！且功不可以虚成，名不可以伪立，韩设辩以徼君，吕行诈以贾国。《说难》既酋，其身乃囚；秦货既贵，厥宗亦隧。是故仲尼抗浮云之志，孟轲养浩然之气，彼岂乐为迂阔哉？道不可以贰也。方今大汉洒扫群秽，夷险芟荒，廓帝纮，恢皇纲，基隆于羲、农，规广于黄、唐；其君天下也，炎之如日，威之如神，函之如海，养之如春。是以六合之内，莫不同原共流，沐浴玄德，禀仰太和，枝附叶著，譬犹草木之殖山林，鸟鱼之毓川泽，得气者蕃滋，失时者苓落，参天地而施化，岂云人事之厚薄哉？今子处皇世而论战国，耀所闻而疑所觌，欲从旄敦而度高乎泰山，怀氿滥而测深乎重渊，亦未至也。”

宾曰：“若夫鞅、斯之伦，衰周之凶人，既闻命矣。敢问上古之士，处身行道，辅世成名，可述于后者，默而已乎？”

主人曰：“何为其然也！昔咎繇谟虞，箕子访周，言通帝王，谋合圣神；殷说梦发于傅岩，周望兆动于渭滨，齐甯激声于康衢，汉良受书于邳沂，皆俟命而神交，匪词言之所信，故能建必然之策，展无穷之勋也。近者陆子优由，《新语》以兴；董生下帷，发藻儒林；刘向怀籍，辩章旧闻；扬雄覃思，《法言》、《大玄》：皆及时君之门闱，究先圣之壶奥，婆娑乎术艺之场，休息乎篇籍之囿，以全其质而发其文，用纳乎圣所，列炳于后人，斯非其亚与！若乃夷抗行于首阳，惠降志于辱仕，颜耽乐于箪瓢，孔终篇于西狩，声盈塞于天渊，真吾徒之师表也。且吾闻之：一阴一阳，天地之方；乃文乃质，王道之纳；有同有异，圣哲之常。故曰“慎修所志，守尔天符，委命共己，味道之腴，神之听之，名其舍诸！宾又不闻和氏之璧韫于荆石，随侯之珠藏于蚌蛤乎？历世莫视，不知其将含景耀，吐英精，旷千载而流夜光也。应龙潜于潢污，鱼鼋媟之，不睹其能奋灵德，合风云，超忽荒，而躆颢苍也。故夫泥蟠而天飞者，应龙之神也；先贱而后贵者，和、随之珍也；时暗而久章者，君子之真也。若乃牙、旷清耳于管弦，离娄眇目于豪分；逢蒙绝技于弧矢，班输榷巧于斧斤；良乐轶能于相驭，乌获抗力于千钧；和、鹊发精于针石，研、桑心计于无垠。仆亦不任厕技于彼列，故密尔自娱于斯文。”

汉书 · 传 · 叙传上翻译文

汉书 · 传 · 叙传上拼音版/注音版

hàn shū chuán xù chuán shàng。

汉书 · 传 · 叙传上。

bān gù。

班固。

bān shì zhī xiān，

班氏之先，

yǔ chǔ tóng xìng，

与楚同姓，

lìng yǐn zi wén zhī hòu yě。

令尹子文之后也。

zi wén chū shēng，

子文初生，

qì yú méng zhōng，

弃于瞢中，

ér hǔ rǔ zhī。

而虎乳之。

chǔ rén wèi rǔ gǔ，

楚人谓乳“穀”，

wèi hǔ wū tú，

谓虎“於菟”，

gù míng gǔ wū tú，

故名穀於菟，

zì zi wén。

字子文。

chǔ rén wèi hǔ bān，

楚人谓虎“班”，

qí zi yǐ wéi hào。

其子以为号。

qín zhī miè chǔ，

秦之灭楚，

qiān jìn dài zhī jiān，

迁晋、代之间，

yīn shì yān。

因氏焉。

shǐ huáng zhī mò，

始皇之末，

bān yī bì dì yú lóu fán，

班壹避地于楼烦，

zhì mǎ niú yáng shù qiān qún。

致马、牛、羊数千群。

zhí hàn chū dìng，

值汉初定，

yǔ mín wú jìn，

与民无禁，

dāng xiào huì gāo hòu shí，

当孝惠、高后时，

yǐ cái xióng biān，

以财雄边，

chū rù yì liè，

出入弋猎，

jīng qí gǔ chuī，

旌旗鼓吹，

nián bǎi yú suì，

年百余岁，

yǐ shòu zhōng，

以寿终，

gù běi fāng duō yǐ yī wèi zì zhě。

故北方多以“壹”为字者。

yī shēng rú。

壹生孺。

rú wèi rèn xiá，

孺为任侠，

zhōu jùn gē zhī。

州郡歌之。

rú shēng zhǎng，

孺生长，

guān zhì shàng gǔ shǒu。

官至上谷守。

cháng shēng huí，

长生回，

yǐ mào lín wèi zhǎng zǐ lìng。

以茂林为长子令。

huí shēng kuàng，

回生况，

jǔ xiào lián wèi láng，

举孝廉为郎，

jī gōng láo，

积功劳，

zhì shàng hé nóng dū wèi，

至上河农都尉，

dà sī nóng zòu kè lián zuì，

大司农奏课连最，

rù wèi zuǒ cáo yuè qí xiào wèi。

入为左曹越骑校尉。

chéng dì zhī chū，

成帝之初，

nǚ wèi jié yú，

女为婕妤，

zhì shì jiù dì，

致仕就第，

zī lèi qiān jīn，

资累千金，

tú chāng líng。

徒昌陵。

chāng líng hòu bà，

昌陵后罢，

dà chén míng jiā jiē zhàn shù yú cháng ān。

大臣名家皆占数于长安。

kuàng shēng sān zi bó yóu zhì。

况生三子：伯、斿、稚。

bó shǎo shòu shī yú shī dān。

伯少受《诗》于师丹。

dà jiàng jūn wáng fèng jiàn bó yí quàn xué，

大将军王凤荐伯宜劝学，

zhào jiàn yàn nì diàn，

召见宴昵殿，

róng mào shén lì，

容貌甚丽，

sòng shuō yǒu fǎ，

诵说有法，

bài wèi zhōng cháng shì。

拜为中常侍。

shí，

时，

shàng fāng xiāng xué，

上方乡学，

zhèng kuān zhōng zhāng yǔ zhāo xī rù shuō shàng shū lún yǔ yú jīn huá diàn zhōng，

郑宽中、张禹朝夕入说《尚书》、《论语》于金华殿中，

zhào bó shòu yān。

诏伯受焉。

jì tōng dà yì，

既通大义，

yòu jiǎng yì tóng yú xǔ shāng，

又讲异同于许商，

qiān fèng chē dū wèi。

迁奉车都尉。

shù nián，

数年，

jīn huá zhī yè jué，

金华之业绝，

chū yǔ wáng xǔ zǐ dì wèi qún，

出与王、许子弟为群，

zài yú qǐ rú wán kù zhī jiān，

在于绮襦纨绔之间，

fēi qí hǎo yě。

非其好也。

jiā běn běi biān，

家本北边，

zhì jié kāng kǎi，

志节慷慨，

shù qiú shǐ xiōng nú。

数求使匈奴。

hé píng zhōng，

河平中，

chán yú lái zhāo，

单于来朝，

shàng shǐ bó chí jié yíng yú sāi xià。

上使伯持节迎于塞下。

huì dìng xiāng dà xìng shí lǐ qún bèi bào yuàn，

会定襄大姓石、李群辈报怨，

shā zhuī bǔ lì，

杀追捕吏，

bó shàng zhuàng，

伯上状，

yīn zì qǐng yuàn shì shǒu qī yuè。

因自请愿试守期月。

shàng qiǎn shì zhōng zhōng láng jiàng wáng shùn chí chuán dài bó hù chán yú，

上遣侍中中郎将王舜驰传代伯护单于，

bìng fèng xǐ shū yìn shòu，

并奉玺书印绶，

jí bài bó wèi dìng xiāng tài shǒu。

即拜伯为定襄太守。

dìng xiāng wén bó sù guì，

定襄闻伯素贵，

nián shào，

年少，

zì qǐng zhì jù，

自请治剧，

wèi qí xià chē zuò wēi，

畏其下车作威，

lì mín sǒng xī。

吏民竦息。

bó zhì，

伯至，

qǐng wèn qí lǎo fù zǔ gù rén yǒu jiù ēn zhě，

请问耆老父祖故人有旧恩者，

yíng yán mǎn táng，

迎延满堂，

rì wèi gōng jù，

日为供具，

zhí zi kǒng lǐ。

执子孔礼。

jùn zhōng yì chí。

郡中益弛。

zhū suǒ bīn lǐ jiē míng háo，

诸所宾礼皆名豪，

huái ēn zuì jiǔ，

怀恩醉酒，

gòng jiàn bó yí pō shè lù dào zéi，

共谏伯宜颇摄录盗贼，

jù yán běn móu wáng nì chù。

具言本谋亡匿处。

bó yuē shì suǒ wàng yú fù shī yǐ。

伯曰：“是所望于父师矣。

nǎi zhào shǔ xiàn zhǎng lì，

”乃召属县长吏，

xuǎn jīng jìn yuàn shǐ，

选精进掾史，

fēn bù shōu bǔ，

分部收捕，

jí tā yǐn fú，

及它隐伏，

xún rì jǐn dé。

旬日尽得。

jùn zhōng zhèn lì，

郡中震栗，

xián chēng shén míng。

咸称神明。

suì yú，

岁余，

shàng zhēng bó。

上征伯。

bó shàng shū yuàn guò gù jùn shàng fù zǔ zhǒng。

伯上书愿过故郡上父祖冢。

yǒu zhào，

有诏，

tài shǒu dū wèi yǐ xià huì。

太守、都尉以下会。

yīn zhào zōng zú，

因召宗族，

gè yǐ qīn shū jiā ēn shī，

各以亲疏加恩施，

sàn shù bǎi jīn。

散数百金。

běi zhōu yǐ wéi róng，

北州以为荣，

zhǎng lǎo jì yān。

长老纪焉。

dào bìng zhòng fēng，

道病中风，

jì zhì，

既至，

yǐ shì zhōng guāng lù dài fu yǎng bìng，

以侍中光禄大夫养病，

shǎng cì shén hòu，

赏赐甚厚，

shù nián wèi néng qǐ。

数年未能起。

huì xǔ huáng hòu fèi，

会许皇后废，

bān jié yú gōng yǎng dōng gōng，

班婕妤供养东宫，

jìn shì zhě lǐ píng wèi jié yú，

进侍者李平为婕妤，

ér zhào fēi yàn wèi huáng hòu，

而赵飞燕为皇后，

bó suì chēng dǔ。

伯遂称笃。

jiǔ zhī，

久之，

shàng chū guò lín hóu yáng，

上出过临侯阳，

bó huáng kǒng，

伯惶恐，

qǐ shì shì。

起视事。

zì dà jiàng jūn hōng hòu，

自大将军薨后，

fù píng dìng líng hóu zhāng fàng chún yú zhǎng děng shǐ ài xìng，

富平、定陵侯张放、淳于长等始爱幸，

chū wèi wēi xíng，

出为微行，

xíng zé tóng yú zhí pèi rù shì jìn zhōng，

行则同舆执辔；入侍禁中，

shè yàn yǐn zhī huì，

设宴饮之会，

jí zhào lǐ zhū shì zhōng jiē yǐn mǎn jǔ bái，

及赵、李诸侍中皆引满举白，

tán xiào dà jué。

谈笑大噱。

shí shèng yú wò zuò zhāng huà píng fēng，

时乘舆幄坐张画屏风，

huà zhòu zuì jù dá jǐ zuò cháng yè zhī lè。

画纣醉踞妲己作长夜之乐。

shàng yǐ bó xīn qǐ，

上以伯新起，

shù mù lǐ zhī，

数目礼之，

yīn gù zhǐ huà ér wèn bó zhòu wèi wú dào，

因顾指画而问伯：“纣为无道，

zhì yú shì hū bó duì yuē shū yún nǎi yòng fù rén zhī yán，

至于是乎？”伯对曰：“《书》云‘乃用妇人之言’，

hé yǒu jù sì yú cháo suǒ wèi zhòng è guī zhī，

何有踞肆于朝？所谓众恶归之，

bù rú shì zhī shèn zhě yě。

不如是之甚者也。

shàng yuē gǒu bù ruò cǐ，

”上曰：“苟不若此，

cǐ tú hé jiè bó yuē chén miǎn yú jiǔ，

此图何戒？”伯曰：“‘沉湎于酒’，

wēi zǐ suǒ yǐ gào qù yě shì hào shì hū，

微子所以告去也；‘式号式呼’，

dà yá suǒ yǐ liú lián yě。

《大雅》所以流连也。

shī shū yín luàn zhī jiè，

《诗》、《书》淫乱之戒，

qí yuán jiē zài yú jiǔ。

其原皆在于酒。

shàng nǎi kuì rán tàn yuē wú jiǔ bú jiàn bān shēng，

”上乃喟然叹曰：“吾久不见班生，

jīn rì fù wén dǎng yán fàng děng bù yì，

今日复闻谠言！”放等不怿，

shāo zì yǐn qǐ gēng yī，

稍自引起更衣，

yīn bà chū。

因罢出。

shí，

时，

cháng xìn tíng lín biǎo shì shǐ lái，

长信庭林表适使来，

wén jiàn zhī。

闻见之。

hòu shàng cháo dōng gōng，

后上朝东宫，

tài hòu qì yuē dì jiān yán sè shòu hēi，

太后泣曰：“帝间颜色瘦黑，

bān shì zhōng běn dà jiàng jūn suǒ jǔ，

班侍中本大将军所举，

yí chǒng yì zhī，

宜宠异之，

yì qiú qí bǐ，

益求其比，

yǐ fǔ shèng dé。

以辅圣德。

yí qiǎn fù píng hóu qiě jiù guó。

宜遣富平侯且就国。

shàng yuē nuò。

”上曰：“诺。

chē qí jiāng jūn wáng yīn wén zhī，

”车骑将军王音闻之，

yǐ fēng chéng xiàng yù shǐ zòu fù píng hóu zuì guò，

以风丞相御史奏富平侯罪过，

shàng nǎi chū fàng wèi biān dū wèi。

上乃出放为边都尉。

hòu fù zhèng rù，

后复证入，

tài hòu yǔ shàng shū yuē qián suǒ dào shàng wèi xiào，

太后与上书曰：“前所道尚未效，

fù píng hóu fǎn fù lái，

富平侯反复来，

qí néng mò hū shàng xiè yuē qǐng jīn fèng zhào。

其能默乎？”上谢曰：“请今奉诏。

shì shí，

”是时，

xǔ shāng wèi shào fǔ，

许商为少府，

shī dān wèi guāng lù dài fu，

师丹为光禄大夫，

shàng yú shì yǐn shāng dān rù wèi guāng lù xūn，

上于是引商、丹入为光禄勋，

bó qiān shuǐ héng dū wèi，

伯迁水衡都尉，

yǔ liǎng shī bìng shì zhōng，

与两师并侍中，

jiē zhì zhōng èr qiān dàn。

皆秩中二千石。

měi cháo dōng gōng，

每朝东宫，

cháng cóng jí yǒu dà zhèng，

常从；及有大政，

jù shǐ yù zhǐ yú gōng qīng。

俱使谕指于公卿。

shàng yì shāo yàn yóu yàn，

上亦稍厌游宴，

fù xiū jīng shū zhī yè，

复修经书之业，

tài hòu shén yuè。

太后甚悦。

chéng xiàng fāng jìn fù zòu，

丞相方进复奏，

fù píng hóu jìng jiù guó。

富平侯竟就国。

huì bó bìng zú，

会伯病卒，

nián sān shí bā，

年三十八，

cháo tíng mǐn xī yān。

朝廷愍惜焉。

yóu bó xué yǒu jùn cái，

斿博学有俊材，

zuǒ jiāng jūn shǐ dān jǔ xián liáng fāng zhèng，

左将军史丹举贤良方正，

yǐ duì cè wèi yì láng，

以对策为议郎，

qiān jiàn dài fū yòu cáo zhōng láng jiàng，

迁谏大夫、右曹中郎将，

yǔ liú xiàng xiào mì shū。

与刘向校秘书。

měi zòu shì，

每奏事，

yóu yǐ xuǎn shòu zhào jìn dú qún shū。

斿以选受诏进读群书。

shàng qì qí néng，

上器其能，

cì yǐ mì shū zhī fù。

赐以秘书之副。

shí shū bù bù，

时书不布，

zì dōng píng sī wáng yǐ shū fù qiú tài shǐ gōng zhū zǐ shū，

自东平思王以叔父求《太史公》、诸子书，

dà jiàng jūn bái bù xǔ。

大将军白不许。

yǔ zài dōng píng wáng chuán yóu yì zǎo zú，

语在《东平王传》斿亦早卒，

yǒu zǐ yuē sì，

有子曰嗣，

xiǎn míng dāng shì。

显名当世。

zhì shǎo wèi huáng mén láng zhōng cháng shì，

稚少为黄门郎中常侍，

fāng zhí zì shǒu。

方直自守。

chéng dì jì nián，

成帝季年，

lì dìng táo wáng wèi tài zǐ，

立定陶王为太子，

shù qiǎn zhōng dùn qǐng wèn jìn chén，

数遣中盾请问近臣，

zhì dú bù gǎn dá。

稚独不敢答。

āi dì jí wèi，

哀帝即位，

chū zhì wèi xī hé shǔ guó dū wèi，

出稚为西河属国都尉，

qiān guǎng píng xiāng。

迁广平相。

wáng mǎng shǎo yǔ zhì xiōng dì tóng liè yǒu shàn，

王莽少与稚兄弟同列友善，

xiōng shì yóu ér dì chù zhì。

兄事斿而弟畜稚。

yóu zhī zú yě，

斿之卒也，

xiū sī má，

修緦麻，

fù fèng shén hòu。

赙赗甚厚。

píng dì jí wèi，

平帝即位，

tài hòu lín cháo，

太后临朝，

mǎng bǐng zhèng，

莽秉政，

fāng yù wén zhì tài píng，

方欲文致太平，

shǐ shǐ zhě fēn háng fēng sú，

使使者分行风俗，

cǎi sòng shēng，

采颂声，

ér zhì wú suǒ shàng。

而稚无所上。

láng yá tài shǒu gōng sūn hóng yán zāi hài yú gōng fǔ，

琅邪太守公孙闳言灾害于公府，

dà sī kōng zhēn fēng qiǎn shǔ chí zhì liǎng jùn fěng lì mín，

大司空甄丰遣属驰至两郡讽吏民，

ér hé hóng kōng zào bù xiáng，

而劾闳空造不详，

zhì jué jiā yìng，

稚绝嘉应，

jí hài shèng zhèng，

嫉害圣政，

jiē bù dào。

皆不道。

tài hòu yuē bù xuān dé měi，

太后曰：“不宣德美，

yí yǔ yán zāi hài zhě yì fá。

宜与言灾害者异罚。

qiě hòu gōng xián jiā，

且后宫贤家，

wǒ suǒ āi yě。

我所哀也。

hóng dú xià yù zhū。

”闳独下狱诛。

zhì jù，

稚惧，

shàng shū chén ēn xiè zuì，

上书陈恩谢罪，

yuàn guī xiāng yìn，

愿归相印，

rù bǔ yán líng yuán láng，

入补延陵园郎，

tài hòu xǔ yān。

太后许焉。

shí gù lù zhōng shēn。

食故禄终身。

yóu shì bān shì bù xiǎn mǎng cháo，

由是班氏不显莽朝，

yì bù lí jiù。

亦不罹咎。

chū，

初，

chéng dì xìng kuān，

成帝性宽，

jìn rù zhí yán，

进入直言，

shì yǐ wáng yīn dí fāng jìn děng shéng fǎ jǔ guò，

是以王音、翟方进等绳法举过，

ér liú xiàng dù yè wáng zhāng zhū yún zhī tú sì yì fàn shàng，

而刘向、杜邺、王章、朱云之徒肆意犯上，

gù zì dì shī ān chāng hóu，

故自帝师安昌侯，

zhū jiù dà jiàng jūn xiōng dì jí gōng qīng dài fū hòu gōng wài shǔ shǐ xǔ zhī jiā yǒu guì chǒng zhě，

诸舅大将军兄弟及公卿大夫、后宫外属史、许之家有贵宠者，

mò bù bèi wén shāng dǐ。

莫不被文伤诋。

wéi gǔ yǒng cháng yán jiàn shǐ hé píng zhī jì，

唯谷永尝言：“建始、河平之际，

xǔ bān zhī guì，

许、班之贵，

qīng dòng qián cháo，

倾动前朝，

xūn zhuó sì fāng，

熏灼四方，

shǎng cì wú liàng，

赏赐无量，

kōng xū nèi zāng，

空虚内臧，

nǚ chǒng zhì jí，

女宠至极，

bù kě shàng yǐ jīn zhī hòu qǐ，

不可尚矣；今之后起，

wú suǒ bù xiǎng，

无所不飨，

rén bèi yú qián。

仁倍于前。

yǒng zhǐ yǐ bó jī zhào lǐ，

”永指以驳饥赵、李，

yì wú jiàn yún。

亦无间云。

zhì shēng biāo。

稚生彪。

biāo zì shū pí，

彪字叔皮，

yòu yǔ cóng xiōng sì gòng yóu xué，

幼与从兄嗣共游学，

jiā yǒu cì shū，

家有赐书，

nèi zú yú cái，

内足于财，

hào gǔ zhī shì zì yuǎn fāng zhì，

好古之士自远方至，

fù dǎng yáng zi yún yǐ xià mò bù zào mén。

父党扬子云以下莫不造门。

sì suī xiū rú xué，

嗣虽修儒学，

rán guì lǎo yán zhī shù。

然贵老、严之术。

huán shēng yù jiè qí shū，

桓生欲借其书，

sì bào yuē ruò fú yán zi zhě，

嗣报曰：“若夫严子者，

jué shèng qì zhì，

绝圣弃智，

xiū shēng bǎo zhēn，

修生保真，

qīng xū dàn bó，

清虚淡泊，

guī zhī zì rán，

归之自然，

dú shī yǒu zào huà，

独师友造化，

ér bù wéi shì sú suǒ yì zhě yě。

而不为世俗所役者也。

yú diào yú yī hè，

渔钓于一壑，

zé wàn wù bù jiān qí zhì，

则万物不奸其志，

qī chí yú yī qiū，

栖迟于一丘，

zé tiān xià bù yì qí lè。

则天下不易其乐。

bù guà shèng rén zhī wǎng，

不絓圣人之罔，

bù xiù jiāo jūn zhī ěr，

不嗅骄君之饵，

dàng rán sì zhì，

荡然肆志，

tán zhě bù dé ér míng yān，

谈者不得而名焉，

gù kě guì yě。

故可贵也。

jīn wú zi yǐ guàn rén yì zhī jī bàn，

今吾子已贯仁谊之羁绊，

xì míng shēng zhī jiāng suǒ，

系名声之缰锁，

fú zhōu kǒng zhī guǐ zhú，

伏周、孔之轨躅，

chí yán mǐn zhī jí zhì，

驰颜、闵之极挚，

jì xì luán yú shì jiào yǐ，

既系挛于世教矣，

hé yòng dà dào wèi zì xuàn yào xī yǒu xué bù yú hán dān zhě，

何用大道为自炫耀？昔有学步于邯郸者，

céng wèi dé qí fǎng fú，

曾未得其仿佛，

yòu fù shī qí gù bù，

又复失其故步，

suì pú fú ér guī ěr kǒng shì cǐ lèi，

遂匍匐而归耳！恐似此类，

gù bù jìn。

故不进。

sì zhī xíng jǐ chí lùn rú cǐ。

”嗣之行己持论如此。

shū pí wéi shèng rén zhī dào rán hòu jìn xīn yān。

叔皮唯圣人之道然后尽心焉。

nián èr shí，

年二十，

zāo wáng mǎng bài，

遭王莽败，

shì zǔ jí wèi yú jì zhōu。

世祖即位于冀州。

shí kuí xiāo jù lǒng yōng zhòng，

时隗嚣据垄拥众，

zhāo jí yīng jùn，

招辑英俊，

ér gōng sūn shù chēng dì yú shǔ hàn，

而公孙述称帝于蜀汉，

tiān xià yún rǎo，

天下云扰，

dà zhě lián zhōu jùn，

大者连州郡，

xiǎo zhě jù xiàn yì。

小者据县邑。

xiāo wèn biāo yuē wǎng zhě zhōu wáng，

嚣问彪曰：“往者周亡，

zhàn guó bìng zhēng，

战国并争，

tiān xià fēn liè，

天下分裂，

shù shì rán hòu nǎi dìng，

数世然后乃定，

qí yì zhě cóng héng zhī shì fù qǐ yú jīn hū jiāng chéng yùn dié xìng zài yú yī rén yě yuàn xiān shēng lùn zhī。

其抑者从横之事复起于今乎？将承运迭兴在于一人也？愿先生论之。

duì yuē zhōu zhī fèi xìng yǔ hàn yì。

”对曰：“周之废兴与汉异。

xī zhōu lì jué wǔ děng，

昔周立爵五等，

zhū hóu cóng zhèng，

诸侯从政，

běn gēn jì wēi，

本根既微，

zhī yè qiáng dà，

枝叶强大，

gù qí mò liú yǒu cóng héng zhī shì，

故其末流有从横之事，

qí shì rán yě。

其势然也。

hàn jiā chéng qín zhī zhì，

汉家承秦之制，

bìng lì jùn xiàn，

并立郡县，

zhǔ yǒu zhuān jǐ zhī wēi，

主有专己之威，

chén wú bǎi nián zhī bǐng。

臣无百年之柄。

zhì yú chéng dì，

至于成帝，

jiǎ jiè wài jiā，

假借外家，

āi píng duǎn zuò，

哀、平短祚，

guó sì sān jué，

国嗣三绝，

wēi zì shàng qǐ，

危自上起，

shāng bù jí xià。

伤不及下。

gù wáng shì zhī guì，

故王氏之贵，

qīng shàn cháo tíng，

倾擅朝廷，

néng qiè hào wèi，

能窃号位，

ér bù gēn yú mín。

而不根于民。

shì yǐ jí zhēn zhī hòu，

是以即真之后，

tiān xià mò bù yǐn lǐng ér tàn，

天下莫不引领而叹，

shí yú nián jiān，

十余年间，

wài nèi sāo rǎo，

外内骚扰，

yuǎn jìn jù fā，

远近俱发，

jiǎ hào yún hé，

假号云合，

xián chēng liú shì，

咸称刘氏，

bù móu ér tóng cí。

不谋而同辞。

fāng jīn xióng jié dài zhōu chéng zhě，

方今雄桀带州城者，

jiē wú qī guó shì yè zhī zī。

皆无七国世业之资。

shī yún huáng yǐ shàng dì，

《诗》云：“皇矣上帝，

lín xià yǒu hè，

临下有赫，

jiàn guān sì fāng，

鉴观四方，

qiú mín zhī mò。

求民之莫。

jīn mín jiē ōu yín sī hàn，

’今民皆讴吟思汉，

xiāng yǎng liú shì，

乡仰刘氏，

yǐ kě zhī yǐ。

已可知矣。

xiāo yuē xiān shēng yán zhōu hàn zhī shì，

”嚣曰：“先生言周、汉之势，

kě yě，

可也，

zhì yú dàn jiàn yú mín xí shí liú shì xìng hào zhī gù，

至于但见愚民习识刘氏姓号之故，

ér wèi hàn jiā fù xīng，

而谓汉家复兴，

shū yǐ xī qín shī qí lù，

疏矣！昔秦失其鹿，

liú jì zhú ér jǐ zhī，

刘季逐而掎之，

shí mín fù zhī hàn hū jì gǎn xiāo yán，

时民复知汉乎！”既感嚣言，

yòu mǐn kuáng jiǎo zhī bù xī，

又愍狂狡之不息，

nǎi zhe wáng mìng lùn yǐ jiù shí nán。

乃著《王命论》以救时难。

qí cí yuē xī zài dì yáo zhī chán yuē zī ěr shùn，

其辞曰： 昔在帝尧之禅曰：“咨尔舜，

tiān zhī lì shǔ zài ěr gōng。

天之历数在尔躬。

shùn yì yǐ mìng yǔ。

”舜亦以命禹。

quán yú jì qì，

泉于稷、契，

xián zuǒ táng yú，

咸佐唐、虞，

guāng jì sì hǎi，

光济四海，

yì shì zài dé，

奕世载德，

zhì yú tāng wǔ，

至于汤、武，

ér yǒu tiān xià。

而有天下。

suī qí zāo yù yì shí，

虽其遭遇异时，

chán dài bù tóng，

禅代不同，

zhì hū yìng tiān shùn mín，

至乎应天顺民，

qí kuí yī yě。

其揆一也。

shì gù liú shì chéng yáo zhī zuò，

是故刘氏承尧之祚，

shì zú zhī shì，

氏族之世，

zhe hū chūn qiū。

著乎《春秋》。

táng jù huǒ dé，

唐据火德，

ér hàn shào zhī，

而汉绍之，

shǐ qǐ pèi zé，

始起沛泽，

zé shén mǔ yè hào，

则神母夜号，

yǐ zhāng chì dì zhī fú，

以章赤帝之符，

yóu shì yán zhī，

由是言之，

dì wáng zhī zuò，

帝王之祚，

bì yǒu míng shèng xiǎn yì zhī dé，

必有明圣显懿之德，

fēng gōng hòu lì jī lěi zhī yè，

丰功厚利积累之业，

rán hòu jīng chéng tōng yú shén míng，

然后精诚通于神明，

liú zé jiā yú shēng mín，

流泽加于生民，

gù néng guǐ shén suǒ fú xiǎng，

故能鬼神所福飨，

tiān xià suǒ guī wǎng，

天下所归往，

wèi jiàn yùn shì wú běn，

未见运世无本，

gōng dé bù jì，

功德不纪，

ér dé qū qǐ zài cǐ wèi zhě yě。

而得屈起在此位者也。

shì sú jiàn gāo zǔ xìng yú bù yī，

世俗见高祖兴于布衣，

bù dá qí gù，

不达其故，

yǐ wéi shì zāo bào luàn，

以为适遭暴乱，

dé fèn qí jiàn，

得奋其剑，

yóu shuì zhī shì zhì bǐ tiān xià yú zhú lù，

游说之士至比天下于逐鹿，

xìng jié ér dé zhī，

幸捷而得之，

bù zhī shén qì yǒu mìng，

不知神器有命，

bù kě yǐ zhì lì qiú yě。

不可以智力求也。

bēi shī cǐ shì suǒ yǐ duō luàn chén zéi zǐ zhě yě。

悲失！此世所以多乱臣贼子者也。

ruò rán zhě，

若然者，

qǐ tú àn yú tiān dào zāi yòu bù dǔ zhī yú rén shì yǐ fū è jǐn liú lì，

岂徒暗于天道哉？又不睹之于人事矣！ 夫饿馑流隶，

jī hán dào lù，

饥寒道路，

sī yǒu duǎn hè zhī xiè，

思有短褐之亵，

dān shí zhī chù，

儋石之畜，

suǒ yuàn bù guò yī jīn，

所愿不过一金，

rán zhōng yú zhuǎn sǐ gōu hè。

然终于转死沟壑。

hé zé pín qióng yì yǒu mìng yě。

何则？贫穷亦有命也。

kuàng hū tiān zǐ zhī guì，

况乎天子之贵，

sì hǎi zhī fù，

四海之富，

shén míng zhī zuò，

神明之祚，

kě dé ér wàng chù zāi gù suī zāo lí è huì，

可得而妄处哉？故虽遭罹厄会，

qiè qí quán bǐng，

窃其权柄，

yǒng rú xìn bù，

勇如信、布，

qiáng rú liáng jí，

强如梁、籍，

xián rú wáng mǎng，

咸如王莽，

rán zú rùn huò fú zhì，

然卒润镬伏质，

hēng hǎi fēn liè，

亨醢分裂，

yòu kuàng yāo má gǔ，

又况幺{麻骨}，

shàng bù jí shù zi，

尚不及数子，

ér yù àn jiān tiān wèi zhě hū shì gù nú jiǎn zhī chéng bù pìn qiān lǐ zhī tú，

而欲暗奸天位者乎！是故驽蹇之乘不聘千里之途，

yàn què zhī chóu bù fèn liù hé zhī yòng，

燕雀之畴不奋六翮之用，

cì dāi zhuō zhī cái bù hé liáng zhī rèn，

{次呆}棁之材不荷梁之任，

dǒu shāo zhī zǐ bù bǐng dì wáng zhī zhòng。

斗筲之子不秉帝王之重。

yì yuē dǐng zhé zú，

《易》曰“鼎折足，

fù gōng sù，

覆公餗”，

bù shèng qí rèn yě。

不胜其任也。

dāng qín zhī mò，

当秦之末，

háo jié gòng tuī chén yīng ér wáng zhī，

豪桀共推陈婴而王之，

yīng mǔ zhǐ zhī yuē zì wú wèi zi jiā fù，

婴母止之曰：“自吾为子家妇，

ér shì pín jiàn，

而世贫贱，

zú fù guì bù xiáng，

卒富贵不祥，

bù rú yǐ bīng shǔ rén，

不如以兵属人，

shì chéng shǎo shòu qí xíng，

事成少受其刑，

bù chéng huò yǒu suǒ guī。

不成祸有所归。

yīng cóng qí yán，

”婴从其言，

ér chén shì yǐ níng。

而陈氏以宁。

wáng líng zhī mǔ yì jiàn xiàng shì zhī bì wáng，

王陵之母亦见项氏之必亡，

ér liú shì zhī jiāng xìng yě。

而刘氏之将兴也。

shì shí，

是时，

líng wèi hàn jiāng，

陵为汉将，

ér mǔ huò yú chǔ，

而母获于楚，

yǒu hàn shǐ lái，

有汉使来，

líng mǔ jiàn zhī，

陵母见之，

wèi yuē yuàn gào wú zi，

谓曰：“愿告吾子，

hàn wáng cháng zhě，

汉王长者，

bì děi tiān xià，

必得天下，

zi jǐn shì zhī，

子谨事之，

wú yǒu èr xīn。

无有二心。

suì duì hàn shǐ fú jiàn ér sǐ，

”遂对汉使伏剑而死，

yǐ gù miǎn líng。

以固勉陵。

qí hòu guǒ dìng yú hàn，

其后果定于汉，

líng wèi zǎi xiàng，

陵为宰相，

fēng hóu。

封侯。

fū yǐ pǐ fù zhī míng，

夫以匹妇之明，

yóu néng tuī shì lǐ zhī zhì，

犹能推事理之致，

tàn huò fú zhī jī，

探祸福之机，

ér quán zōng sì yú wú qióng，

而全宗祀于无穷，

chuí cè shū yú chūn qiū，

垂策书于春秋，

ér kuàng dà zhàng fū zhī shì hū shì gù qióng dá yǒu mìng，

而况大丈夫之事乎！是故穷达有命，

jí xiōng yóu rén，

吉凶由人，

yīng mǔ zhī fèi，

婴母知废，

líng mǔ zhī xìng，

陵母知兴，

shěn cǐ sì zhě，

审此四者，

dì wáng zhī fēn jué yǐ。

帝王之分决矣。

gài zài gāo zǔ，

盖在高祖，

qí xìng yě yǒu wǔ yī yuē dì yáo zhī miáo yì，

其兴也有五：一曰帝尧之苗裔，

èr yuē tǐ mào duō qí yì，

二曰体貌多奇异，

sān yuē shén wǔ yǒu zhēng yīng，

三曰神武有征应，

sì yuē kuān míng ér rén shù，

四曰宽明而仁恕，

wǔ yuē zhī rén shàn rèn shǐ。

五曰知人善任使。

jiā zhī yǐ xìn chéng hǎo móu，

加之以信诚好谋，

dá yú tīng shòu，

达于听受，

jiàn shàn rú bù jí，

见善如不及，

yòng rén rú yóu jǐ，

用人如由己，

cóng jiàn rú shùn liú，

从谏如顺流，

qù shí rú xiǎng fù dāng shí tǔ bǔ，

趣时如响赴；当食吐哺，

nà zǐ fáng zhī cè bá zú huī xǐ，

纳子房之策；拔足挥洗，

yī lì shēng zhī shuō wù shù zú zhī yán，

揖郦生之说；寤戍卒之言，

duàn huái tǔ zhī qíng gāo sì hào zhī míng，

断怀土之情；高四皓之名，

gē jī fū zhī ài jǔ hán xìn yú xíng chén，

割肌肤之爱；举韩信于行陈，

shōu chén píng yú wáng mìng，

收陈平于亡命，

yīng xióng chén lì，

英雄陈力，

qún cè bì jǔ cǐ gāo zǔ zhī dà lüè，

群策毕举：此高祖之大略，

suǒ yǐ chéng dì yè yě。

所以成帝业也。

ruò nǎi líng duān fú yīng，

若乃灵端符应，

yòu kě lüè wén yǐ。

又可略闻矣。

chū liú ǎo rèn gāo zǔ ér mèng yǔ shén yù，

初刘媪任高祖而梦与神遇，

zhèn diàn huì míng，

震电晦冥，

yǒu lóng shé zhī guài。

有龙蛇之怪。

jí qí zhǎng ér duō líng，

及其长而多灵，

yǒu yì yú zhòng，

有异于众，

shì yǐ wáng wǔ gǎn wù ér zhé quàn，

是以王、武感物而折券，

lǚ gōng dǔ xíng ér jìn nǚ qín huáng dōng yóu yǐ yàn qí qì，

吕公睹形而进女；秦皇东游以厌其气，

lǚ hòu wàng yún ér zhī suǒ chǔ shǐ shòu mìng zé bái shé fēn，

吕后望云而知所处；始受命则白蛇分，

xī rù guān zé wǔ xīng jù。

西入关则五星聚。

gù huái yīn liú hóu wèi zhī tiān shòu，

故淮阴、留侯谓之天授，

fēi rén lì yě。

非人力也。

lì gǔ jīn zhī dé shī，

历古今之得失，

yàn xíng shì zhī chéng bài，

验行事之成败，

jī dì wáng zhī shì yùn，

稽帝王之世运，

kǎo wǔ zhě zhī suǒ wèi，

考五者之所谓，

qǔ shě bù yàn sī wèi，

取舍不厌斯位，

fú duān bù tóng sī dù，

符端不同斯度，

ér gǒu mèi yú quán lì，

而苟昧于权利，

yuè cì wàng jù，

越次妄据，

wài bù liàng lì，

外不量力，

nèi bù zhī mìng，

内不知命，

zé bì sàng bǎo jiā zhī zhǔ，

则必丧保家之主，

shī tiān qì zhī shòu，

失天气之寿，

yù zhé zú zhī xiōng，

遇折足之凶，

fú fū yuè zhī zhū。

伏鈇钺之诛。

yīng xióng chéng zhī jué wù，

英雄诚知觉寤，

wèi ruò huò jiè，

畏若祸戒，

chāo rán yuǎn lǎn，

超然远览，

yuān rán shēn shí，

渊然深识，

shōu líng yīng zhī míng fēn，

收陵、婴之明分，

jué xìn bù zhī jì yú，

绝信、布之觊觎，

jù zhú lù zhī gǔ shuō，

距逐鹿之瞽说，

shěn shén qì zhī yǒu shòu，

审神器之有授，

wú tān bù kě jǐ，

毋贪不可几，

wèi èr mǔ zhī suǒ xiào，

为二母之所笑，

zé fú zuò liú yú zǐ sūn，

则福祚流于子孙，

tiān lù qí yǒng zhōng yǐ。

天禄其永终矣。

zhī kuí xiāo zhōng bù wù，

知隗嚣终不寤，

nǎi bì dì yú hé xī。

乃避地于河西。

hé xī dà jiàng jūn dòu róng jiā qí měi dé，

河西大将军窦融嘉其美德，

fǎng wèn yān。

访问焉。

jǔ mào cái，

举茂材，

wèi xú lìng，

为徐令，

yǐ bìng qù guān。

以病去官。

hòu shù yīng sān gōng zhī zhào。

后数应三公之召。

shì bù wéi lù，

仕不为禄，

suǒ rú bù hé xué bù wéi rén，

所如不合；学不为人，

bó ér bù sú yán bù wéi huá，

博而不俗；言不为华，

shù ér bù zuò。

述而不作。

yǒu zǐ yuē gù，

有子曰固，

ruò guàn ér gū，

弱冠而孤，

zuò yōu tōng zhī fù，

作《幽通之赋》，

yǐ zhì mìng suì zhì。

以致命遂志。

qí cí yuē xì gāo xū zhī xuán zhòu xī，

其辞曰： 系高顼之玄胄兮，

shì zhōng yè zhī bǐng líng，

氏中叶之炳灵，

yóu kǎi fēng ér chán tuì xī，

由凯风而蝉蜕兮，

xióng shuò yě yǐ yáng shēng。

雄朔野以扬声。

huáng shí jì ér hóng jiàn xī，

皇十纪而鸿渐兮，

yǒu yǔ yí yú shàng jīng。

有羽仪于上京。

jù tāo tiān ér mǐn xià xī，

巨滔天而泯夏兮，

kǎo gòu mǐn yǐ xíng yáo，

考遘愍以行谣，

zhōng bǎo yǐ ér yí zé xī，

终保已而贻则兮，

lǐ shàng rén zhī suǒ lú。

里上仁之所庐。

yì qián liè zhī chún shū xī，

懿前烈之纯淑兮，

qióng yǔ dá qí bì jì，

穷与达其必济，

zī gū méng zhī miǎo miǎo xī，

咨孤蒙之眇眇兮，

jiāng pǐ jué ér wǎng jiē，

将圮绝而罔阶，

qǐ yú shēn zhī zú xùn xī wěi shì yè zhī kě huái。

岂余身之足殉兮？韪世业之可怀。

jìng qián chù yǐ yǒng sī xī，

靖潜处以永思兮，

jīng rì yuè ér mí yuǎn，

经日月而弥远，

fěi dǎng rén zhī gǎn shí xī，

匪党人之敢拾兮，

shù sī yán zhī bù diàn。

庶斯言之不玷。

hún qióng qióng yǔ shén jiāo xī，

魂茕茕与神交兮，

jīng chéng fā yú xiāo mèi，

精诚发于宵寐，

mèng dēng shān ér jiǒng tiào xī，

梦登山而迥眺兮，

dí yōu rén zhī fǎng fú，

觌幽人之仿佛，

lǎn gé lěi ér shòu yú xī，

揽葛藟而授余兮，

juàn jùn gǔ yuē wù suì。

眷峻谷曰勿隧。

hū xīn wù ér yǎng sī xī，

昒昕寤而仰思兮，

xīn méng méng yóu wèi chá，

心蒙蒙犹未察，

huáng shén miǎo ér mí zhì xī，

黄神邈而靡质兮，

yí yí chèn yǐ yì duì。

仪遗谶以臆对。

yuē chéng gāo ér wǎng yū shén xī，

曰乘高而{罒迂}神兮，

dào xiá tōng ér bù mí，

道遐通而不迷，

gé mián mián yú jiū mù xī，

葛绵绵于樛木兮，

yǒng nán fēng yǐ wéi suí，

咏《南风》以为绥，

gài zhuì zhuì zhī lín shēn xī，

盖惴惴之临深兮，

nǎi èr yǎ zhī suǒ zhī。

乃《二雅》之所祗。

jì suì ěr yǐ jí xiàng xī，

既谇尔以吉象兮，

yòu shēn zhī yǐ jiǒng jiè hé mèng jìn yǐ dài qún xī chén shū hū qí bù zài。

又申之以炯戒：盍孟晋以迨群兮？辰倏忽其不再。

chéng líng xùn qí xū xú xī，

承灵训其虚徐兮，

zhù pán huán ér qiě qí，

伫盘桓而且俟，

wéi tiān dì zhī wú qióng xī，

惟天地之无穷兮，

xiān shēng mín zhī méi shēng。

鲜生民之脢生。

fēn tún dǎn yǔ jiǎn lián xī，

纷屯亶与蹇连兮，

hé jiān duō ér zhì guǎ shàng shèng wù ér hòu bá xī，

何艰多而智寡！上圣寤而后拔兮，

qǐ qún lí zhī suǒ yù xī wèi shū zhī yù kūn xī，

岂群黎之所御！昔卫叔之御昆兮，

kūn wèi kòu ér sàng yǔ。

昆为寇而丧予。

guǎn wān hú yù bì chóu xī，

管弯弧欲毙雠兮，

chóu zuò hòu ér chéng yǐ。

雠作后而成已。

biàn huà gù ér xiāng guǐ xī，

变化故而相诡兮，

shú yún yù qí zhōng shǐ yōng zào yuàn ér xiān shǎng xī，

孰云豫其终始！雍造怨而先赏兮，

dīng yáo huì ér bèi lù，

丁繇惠而被戮，

qǔ diào yú yōu jí xī，

取吊于逌吉兮，

wáng yīng qìng yú suǒ qī。

王膺庆于所慼。

pàn huí rǒng qí ruò zī xī，

畔回冗其若兹兮，

běi sǒu pō shí qí yǐ fú。

北叟颇识其倚伏。

dān zhì lǐ ér wài diāo xī，

单治里而外凋兮，

zhāng xiū bó ér nèi bī，

张修襮而内逼，

yù zhōng hé wèi shù jī xī，

聿中和为庶几兮，

pō yǔ rǎn yòu bù dé。

颇与冉又不得。

nì zhāo lù yǐ cóng yǐ xī，

溺招路以从已兮，

wèi kǒng shì yóu wèi kě，

谓孔氏犹未可，

ān tāo々 ér bù fèi xī，

安慆々而不萉兮，

zú yǔn shēn hū shì huò，

卒陨身乎世祸，

yóu shèng mén ér mí jiù xī，

游圣门而靡救兮，

gù fù hǎi qí hé chǔ gù xíng xíng qí bì xiōng xī，

顾覆醢其何处？固行行其必凶兮，

miǎn dào luàn wèi lài dào xíng qì fā yú gēn dǐ xī，

免盗乱为赖道；形气发于根柢兮，

kē yè huì ér líng mào。

柯叶汇而灵茂。

kǒng wǎng liǎng zhī zé jǐng xī，

恐网蜽之责景兮，

qìng wèi dé qí yún yǐ。

庆未得其云已。

lí chún yào yú gāo xīn xī，

黎淳耀于高辛兮，

mǐ qiáng dà yú nán sì yíng qǔ wēi yú bǎi yí xī，

芈强大于南汜；嬴取威于百仪兮，

jiāng běn zhī hū sān zhǐ jì rén dé qí xìn rán xī，

姜本支乎三止：既仁得其信然兮，

áng tiān lù ér tóng guǐ。

卬天路而同轨。

dōng lín nüè ér jiān rén xī，

东邻虐而歼仁兮，

wáng hé wèi hū sān wǔ róng nǚ liè ér sàng xiào xī，

王合位乎三五；戎女烈而丧孝兮，

bó cú guī yú lóng hǔ fā huán shī yǐ chéng xìng xī，

伯徂归于龙虎：发还师以成性兮，

zhòng zuì xíng ér zì ǒu。

重醉行而自耦。

zhèn lín chí yú xià tíng xī，

《震》鳞漦于夏庭兮，

zā sān zhèng ér miè jī xùn yǔ huà yú xuān guān xī，

匝三正而灭姬；《巽》羽化于宣官兮，

mí wǔ pì ér chéng zāi。

弥五辟而成灾。

dào yōu cháng ér shì duǎn xī，

道悠长而世短兮，

xiòng míng mò ér bù zhōu，

敻冥默而不周，

xū réng wù ér guǐ zōu xī，

胥仍物而鬼诹兮，

nǎi qióng zhòu ér dá yōu。

乃穷宙而达幽。

guī cháo jiāng yú rú shì xī，

妫巢姜于孺筮兮，

dàn suàn sì yú qiè guī。

旦算祀于挈龟。

xuān cáo xìng bài yú xià mèng xī，

宣、曹兴败于下梦兮，

lǔ wèi míng shì yú míng yáo。

鲁、卫名谥于铭谣。

bǐ líng gū ér kè shí xī，

妣聆呱而刻石兮，

xǔ xiāng lǐ ér jū tiáo。

许相理而鞠条。

dào hùn chéng ér zì rán xī，

道混成而自然兮，

shù tóng yuán ér fēn liú。

术同原而分流。

shén xiān xīn yǐ dìng mìng xī，

神先心以定命兮，

mìng suí háng yǐ xiāo xī。

命随行以消息。

hàn liú qiān qí bù jì xī，

翰流迁其不济兮，

gù zāo lí ér yíng suō。

故遭罹而赢缩。

sān luán tóng yú yī tǐ xī，

三栾同于一体兮，

suī yí yíng rán bù tè。

虽移盈然不忒。

dòng cēn cī qí fēn cuò xī，

洞参差其纷错兮，

sī zhòng zhào zhī suǒ huò。

斯众兆之所惑。

zhōu jiǎ dàng ér gòng fèn xī，

周、贾荡而贡愤兮，

qí sǐ shēng yǔ huò fú，

齐死生与祸福，

kàng shuǎng yán yǐ jiáo qíng xī，

抗爽言以矫情兮，

xìn wèi xī ér jì fú。

信畏牺而忌服。

suǒ guì shèng rén zhī zhì lùn xī，

所贵圣人之至论兮，

shùn tiān xìng ér duàn yì。

顺天性而断谊。

wù yǒu yù ér bù jū xī，

物有欲而不居兮，

yì yǒu è ér bù bì，

亦有恶而不避，

shǒu kǒng yuē ér bù èr xī，

守孔约而不贰兮，

nǎi yóu dé ér wú lèi。

乃輶德而无累。

sān rén shū ér yī zhì xī，

三仁殊而一致兮，

yí huì chuǎn ér qí shēng。

夷、惠舛而齐声。

mù yǎn xī yǐ fān wèi xī，

木偃息以蕃魏兮，

shēn chóng jiǎn yǐ cún jīng。

申重茧以存荆。

jì fén gōng yǐ wèi shàng xī，

纪焚躬以卫上兮，

hào yí zhì ér fú yíng。

晧颐志而弗营。

hóu cǎo mù zhī qū bié xī，

侯草木之区别兮，

gǒu néng shí ér bì róng。

苟能实而必荣。

yào mò shì ér bù xiǔ xī，

要没世而不朽兮，

nǎi xiān mín zhī suǒ chéng。

乃先民之所程。

guān tiān wǎng zhī hóng fù xī，

观天罔之纮覆兮，

shí fěi chén ér xiāng shùn，

实棐谌而相顺，

mó xiān shèng zhī dà yáo xī，

谟先圣之大繇兮，

yì lín dé ér zhù xìn。

亦邻德而助信。

yú sháo měi ér yí fèng xī，

虞《韶》美而仪凤兮，

kǒng wàng wèi yú qiān zǎi。

孔忘味于千载。

sù wén xìn ér dǐ lín xī，

素文信而底麟兮，

hàn bīn zuò yú yì dài。

汉宾祚于异代。

jīng tōng líng ér gǎn wù xī，

精通灵而感物兮，

shén dòng qì ér rù wēi。

神动气而入微。

yǎng yóu dì ér yuán hào xī，

养游睇而猿号兮，

lǐ hǔ fā ér shí kāi。

李虎发而石开。

fēi jīng chéng qí yān tōng xī，

非精诚其焉通兮，

gǒu wú shí qí shú xìn cāo mò jì yóu bì rán xī，

苟无实其孰信！操末技犹必然兮，

shěn zhàn gōng yú dào zhēn dēng kǒng hào ér shàng xià xī，

矧湛躬于道真！ 登孔、颢而上下兮，

wěi qún lóng zhī suǒ jīng，

纬群龙之所经，

cháo zhēn guān ér xī huà xī，

朝贞观而夕化兮，

yóu xuān yǐ ér yí xíng，

犹喧已而遗形，

ruò yìn péng ér xié lǎo xī，

若胤彭而偕老兮，

sù lái zhé yǐ tōng qíng。

诉来哲以通情。

luàn yuē tiān zào cǎo mèi，

乱曰：“天造草昧，

lì xìng mìng xī，

立性命兮，

fù xīn hóng dào，

复心弘道，

wéi xián shèng xī。

惟贤圣兮。

hún yuán yùn wù，

浑元运物，

liú bù chǔ xī，

流不处兮，

bǎo shēn yí míng，

保身遗名，

mín zhī biǎo xī。

民之表兮。

shě shēng qǔ yì，

舍生取谊，

yì dào yòng xī，

亦道用兮，

yōu shāng yāo wù，

忧伤夭物，

tiǎn mò tòng xī hào ěr tài sù，

忝莫痛兮！昊尔太素，

hé yú sè xī shàng yuè qí jǐ，

曷渝色兮？尚粤其几，

lún shén chéng xī yǒng píng zhōng wèi láng，

沦神城兮！ 永平中为郎，

diǎn xiào mì shū，

典校秘书，

zhuān dǔ zhì yú bó xué，

专笃志于博学，

yǐ zhù shù wèi yè。

以著述为业。

huò jī yǐ wú gōng，

或讥以无功，

yòu gǎn dōng fāng shuò yáng xióng zì yù yǐ bù zāo sū zhāng fàn cài zhī shí，

又感东方朔、扬雄自谕以不遭苏、张、范、蔡之时，

céng bù zhé zhī yǐ zhèng dào，

曾不折之以正道，

míng jūn zǐ zhī suǒ shǒu，

明君子之所守，

gù liáo fù yīng yān。

故聊复应焉。

qí cí yuē bīn xì zhǔ rén yuē gài wén shèng rén yǒu yí dìng zhī lùn，

其辞曰： 宾戏主人曰：“盖闻圣人有一定之论，

liè shì yǒu bù yì zhī fēn，

列士有不易之分，

yì yún míng ér yǐ yǐ。

亦云名而已矣。

gù tài shàng yǒu lì dé，

故太上有立德，

qí cì yǒu lì gōng。

其次有立功。

fū dé bù dé hòu shēn ér tè shèng，

夫德不得后身而特盛，

gōng bù dé bèi shí ér dú zhāng，

功不得背时而独章，

shì yǐ shèng zhé zhī zhì，

是以圣哲之治，

xī xī huáng huáng，

栖栖皇皇，

kǒng xí bù ài，

孔席不暧，

mò tū bù qián。

墨突不黔。

yóu cǐ yán zhī，

由此言之，

qǔ shě zhě xī rén zhī shàng wù，

取舍者昔人之上务，

zhù zuò zhě qián liè zhī yú shì ěr。

著作者前列之余事耳。

jīn wú zi xìng yóu dì wáng zhī shì，

今吾子幸游帝王之世，

gōng dài miǎn zhī fú，

躬带冕之服，

fú yīng huá，

浮英华，

zhàn dào dé，

湛道德，

mǎn lóng hǔ zhī wén，

矕龙虎之文，

jiù yǐ。

旧矣。

zú bù néng shū shǒu wěi，

卒不能摅首尾，

fèn yì lín，

奋翼鳞，

zhèn bá wū tú，

振拔洿涂，

kuà téng fēng yún，

跨腾风云，

shǐ jiàn zhī zhě jǐng hài，

使见之者景骇，

wén zhī zhě xiǎng zhèn。

闻之者响震。

tú lè zhěn jīng jí shū，

徒乐枕经籍书，

yū tǐ héng mén，

纡体衡门，

shàng wú suǒ dì，

上无所蒂，

xià wú suǒ gēn。

下无所根。

dú shū yì hū yǔ zhòu zhī wài，

独摅意乎宇宙之外，

ruì sī yú háo máng zhī nèi，

锐思于豪芒之内，

qián shén mò jì，

潜神默记，

héng yǐ nián suì。

恒以年岁。

rán ér qì bù jiǎ yú dāng yǐ，

然而器不贾于当已，

yòng bù xiào yú yī shì，

用不效于一世，

suī chí biàn rú tāo bō，

虽驰辩如涛波，

chī zǎo rú chūn huá，

摛藻如春华，

yóu wú yì yú diàn zuì。

犹无益于殿最。

yì zhě，

意者，

qiě yùn zhāo xī zhī cè，

且运朝夕之策，

dìng hé huì zhī jì，

定合会之计，

shǐ cún yǒu xiǎn hào，

使存有显号，

wáng yǒu měi shì，

亡有美谥，

bù yì yōu hū zhǔ rén yōu ěr ér xiào yuē ruò bīn zhī yán，

不亦优乎？” 主人逌尔而笑曰：“若宾之言，

sī suǒ wèi jiàn shì lì zhī huá，

斯所谓见势利之华，

àn dào dé zhī shí，

暗道德之实，

shǒu tū ào zhī yíng zhú，

守突奥之荧烛，

wèi yǎng tiān tíng ér dǔ bái rì yě。

未仰天庭而睹白日也。

nǎng zhě wáng tú wú huì，

曩者王涂芜秽，

zhōu shī qí yù，

周失其御，

hóu bó fāng guǐ，

侯伯方轨，

zhàn guó héng wù，

战国横骛，

yú shì qī xióng xiāo hǎn，

于是七雄虓阚，

fēn liè zhū xià，

分裂诸夏，

lóng zhàn ér hǔ zhēng。

龙战而虎争。

yóu shuì zhī tú，

游说之徒，

fēng yáng diàn jī，

风扬电激，

bìng qǐ ér jiù zhī，

并起而救之，

qí yú biāo fēi jǐng fù，

其余猋飞景附，

yù zhà qí jiān zhě，

煜霅其间者，

gài bù kě shèng zài，

盖不可胜载，

dāng cǐ zhī shí，

当此之时，

nuò xiǔ mó dùn，

搦朽摩钝，

qiān dāo jiē néng yī duàn，

铅刀皆能一断，

shì gù lǔ lián fēi yī shǐ ér jué qiān jīn，

是故鲁连飞一矢而蹶千金，

yú qīng yǐ gù miǎn ér juān xiāng yìn yě。

虞卿以顾眄而捐相印也。

fū jiū fā tóu qū，

夫啾发投曲，

gǎn ěr zhī shēng，

感耳之声，

hé zhī lǜ dù，

合之律度，

yín wā ér bù kě tīng zhě，

淫蛙而不可听者，

fēi sháo xià zhī lè yě yīn shì hé biàn，

非《韶》、《夏》之乐也；因势合变，

ǒu shí zhī huì，

偶时之会，

fēng yí sú yì，

风移俗易，

guāi wǔ ér bù kě tōng zhě，

乖忤而不可通者，

fēi jūn zǐ zhī fǎ yě。

非君子之法也。

jí zhì cóng rén hé zhī，

及至从人合之，

héng rén sàn zhī，

衡人散之，

wáng mìng piào shuō，

亡命漂说，

jī lǚ chěng cí，

羁旅骋辞，

shāng yāng xié sān shù yǐ zuān xiào gōng，

商鞅挟三术以钻孝公，

lǐ sī fèn shí wù ér yào shǐ huáng，

李斯奋时务而要始皇，

bǐ jiē niè fēng yún zhī huì，

彼皆蹑风云之会，

lǚ diān pèi zhī shì，

履颠沛之势，

jù jiǎo chéng xié yǐ qiú yī rì zhī fù guì，

据徼乘邪以求一日之富贵，

cháo wèi róng huá，

朝为荣华，

xī ér jiāo cuì，

夕而焦瘁，

fú bù yíng zì，

福不盈眦，

huò yì yú shì，

祸溢于世，

xiōng rén qiě yǐ zì huǐ，

凶人且以自悔，

kuàng jí shì ér shì lài hū qiě gōng bù kě yǐ xū chéng，

况吉士而是赖乎！且功不可以虚成，

míng bù kě yǐ wěi lì，

名不可以伪立，

hán shè biàn yǐ jiǎo jūn，

韩设辩以徼君，

lǚ xíng zhà yǐ jiǎ guó。

吕行诈以贾国。

shuō nán jì qiú，

《说难》既酋，

qí shēn nǎi qiú qín huò jì guì，

其身乃囚；秦货既贵，

jué zōng yì suì。

厥宗亦隧。

shì gù zhòng ní kàng fú yún zhī zhì，

是故仲尼抗浮云之志，

mèng kē yǎng hào rán zhī qì，

孟轲养浩然之气，

bǐ qǐ lè wèi yū kuò zāi dào bù kě yǐ èr yě。

彼岂乐为迂阔哉？道不可以贰也。

fāng jīn dà hàn sǎ sǎo qún huì，

方今大汉洒扫群秽，

yí xiǎn shān huāng，

夷险芟荒，

kuò dì hóng，

廓帝纮，

huī huáng gāng，

恢皇纲，

jī lóng yú xī nóng，

基隆于羲、农，

guī guǎng yú huáng táng qí jūn tiān xià yě，

规广于黄、唐；其君天下也，

yán zhī rú rì，

炎之如日，

wēi zhī rú shén，

威之如神，

hán zhī rú hǎi，

函之如海，

yǎng zhī rú chūn。

养之如春。

shì yǐ liù hé zhī nèi，

是以六合之内，

mò bù tóng yuán gòng liú，

莫不同原共流，

mù yù xuán dé，

沐浴玄德，

bǐng yǎng tài hé，

禀仰太和，

zhī fù yè zhe，

枝附叶著，

pì yóu cǎo mù zhī zhí shān lín，

譬犹草木之殖山林，

niǎo yú zhī yù chuān zé，

鸟鱼之毓川泽，

de qì zhě fān zī，

得气者蕃滋，

shī shí zhě líng luò，

失时者苓落，

cān tiān dì ér shī huà，

参天地而施化，

qǐ yún rén shì zhī hòu bó zāi jīn zi chù huáng shì ér lùn zhàn guó，

岂云人事之厚薄哉？今子处皇世而论战国，

yào suǒ wén ér yí suǒ dí，

耀所闻而疑所觌，

yù cóng máo dūn ér dù gāo hū tài shān，

欲从旄敦而度高乎泰山，

huái guǐ làn ér cè shēn hū zhòng yuān，

怀氿滥而测深乎重渊，

yì wèi zhì yě。

亦未至也。

bīn yuē ruò fú yāng sī zhī lún，

” 宾曰：“若夫鞅、斯之伦，

shuāi zhōu zhī xiōng rén，

衰周之凶人，

jì wén mìng yǐ。

既闻命矣。

gǎn wèn shàng gǔ zhī shì，

敢问上古之士，

chǔ shēn háng dào，

处身行道，

fǔ shì chéng míng，

辅世成名，

kě shù yú hòu zhě，

可述于后者，

mò ér yǐ hū zhǔ rén yuē hé wéi qí rán yě xī jiù yáo mó yú，

默而已乎？” 主人曰：“何为其然也！昔咎繇谟虞，

jī zǐ fǎng zhōu，

箕子访周，

yán tōng dì wáng，

言通帝王，

móu hé shèng shén yīn shuō mèng fā yú fù yán，

谋合圣神；殷说梦发于傅岩，

zhōu wàng zhào dòng yú wèi bīn，

周望兆动于渭滨，

qí níng jī shēng yú kāng qú，

齐甯激声于康衢，

hàn liáng shòu shū yú pī yí，

汉良受书于邳沂，

jiē qí mìng ér shén jiāo，

皆俟命而神交，

fěi cí yán zhī suǒ xìn，

匪词言之所信，

gù néng jiàn bì rán zhī cè，

故能建必然之策，

zhǎn wú qióng zhī xūn yě。

展无穷之勋也。

jìn zhě lù zi yōu yóu，

近者陆子优由，

xīn yǔ yǐ xìng dǒng shēng xià wéi，

《新语》以兴；董生下帷，

fā zǎo rú lín liú xiàng huái jí，

发藻儒林；刘向怀籍，

biàn zhāng jiù wén yáng xióng tán sī，

辩章旧闻；扬雄覃思，

fǎ yán dà xuán jiē jí shí jūn zhī mén wéi，

《法言》、《大玄》：皆及时君之门闱，

jiū xiān shèng zhī hú ào，

究先圣之壶奥，

pó suō hū shù yì zhī chǎng，

婆娑乎术艺之场，

xiū xī hū piān jí zhī yòu，

休息乎篇籍之囿，

yǐ quán qí zhì ér fā qí wén，

以全其质而发其文，

yòng nà hū shèng suǒ，

用纳乎圣所，

liè bǐng yú hòu rén，

列炳于后人，

sī fēi qí yà yǔ ruò nǎi yí kàng xíng yú shǒu yáng，

斯非其亚与！若乃夷抗行于首阳，

huì jiàng zhì yú rǔ shì，

惠降志于辱仕，

yán dān lè yú dān piáo，

颜耽乐于箪瓢，

kǒng zhōng piān yú xī shòu，

孔终篇于西狩，

shēng yíng sāi yú tiān yuān，

声盈塞于天渊，

zhēn wú tú zhī shī biǎo yě。

真吾徒之师表也。

qiě wú wén zhī yī yīn yī yáng，

且吾闻之：一阴一阳，

tiān dì zhī fāng nǎi wén nǎi zhì，

天地之方；乃文乃质，

wáng dào zhī nà yǒu tóng yǒu yì，

王道之纳；有同有异，

shèng zhé zhī cháng。

圣哲之常。

gù yuē shèn xiū suǒ zhì，

故曰“慎修所志，

shǒu ěr tiān fú，

守尔天符，

wěi mìng gòng jǐ，

委命共己，

wèi dào zhī yú，

味道之腴，

shén zhī tīng zhī，

神之听之，

míng qí shě zhū bīn yòu bù wén hé shì zhī bì yùn yú jīng shí，

名其舍诸！宾又不闻和氏之璧韫于荆石，

suí hóu zhī zhū cáng yú bàng há hū lì shì mò shì，

随侯之珠藏于蚌蛤乎？历世莫视，

bù zhī qí jiāng hán jǐng yào，

不知其将含景耀，

tǔ yīng jīng，

吐英精，

kuàng qiān zǎi ér liú yè guāng yě。

旷千载而流夜光也。

yìng lóng qián yú huáng wū，

应龙潜于潢污，

yú yuán xiè zhī，

鱼鼋媟之，

bù dǔ qí néng fèn líng dé，

不睹其能奋灵德，

hé fēng yún，

合风云，

chāo hū huāng，

超忽荒，

ér jù hào cāng yě。

而躆颢苍也。

gù fū ní pán ér tiān fēi zhě，

故夫泥蟠而天飞者，

yìng lóng zhī shén yě xiān jiàn ér hòu guì zhě，

应龙之神也；先贱而后贵者，

hé suí zhī zhēn yě shí àn ér jiǔ zhāng zhě，

和、随之珍也；时暗而久章者，

jūn zǐ zhī zhēn yě。

君子之真也。

ruò nǎi yá kuàng qīng ěr yú guǎn xián，

若乃牙、旷清耳于管弦，

lí lóu miǎo mù yú háo fēn féng méng jué jì yú hú shǐ，

离娄眇目于豪分；逢蒙绝技于弧矢，

bān shū què qiǎo yú fǔ jīn liáng lè yì néng yú xiāng yù，

班输榷巧于斧斤；良乐轶能于相驭，

wū huò kàng lì yú qiān jūn hé què fā jīng yú zhēn shí，

乌获抗力于千钧；和、鹊发精于针石，

yán sāng xīn jì yú wú yín。

研、桑心计于无垠。

pū yì bù rèn cè jì yú bǐ liè，

仆亦不任厕技于彼列，

gù mì ěr zì yú yú sī wén。

故密尔自娱于斯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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