频罗庵论书·復孔谷园论书

梁同书 - [清]

罗饭牛，名牧，江西宁都人，以画名，能诗，亦工楷法，其为人敦古道、重友谊，宋牧仲高其人，作二牧说赠之。此张瓜田画征录所载。今据所刻黄庭数行，未免甜俗无书卷气。看来其胸中无所蕴酿，不过一作画题诗人耳。向亦未闻有著作，其不避庙讳，则草野无足怪者。舍下藏上赐倪元镇小山竹石树卷，御笔亲题其上，附倪小楷黄庭内景经，全卷不下数千字，真逸品也。惜笔画甚细，不能双钩，即钩摹入石，亦必不能得其神韵，以视罗去而万里矣！因赐物，不敢远寄赏鉴，姑俟之异日之缘也。

苇闲先生每临帖多佳，能以自家性情合古人神理，不似而似，所以妙也。小册前五版最胜，破邪论序意致亦佳，尊独意不甚惬，何也？窃谓痛快多而沉着少。一语痛快沉着，唯米公能当之。即所谓无垂不缩，无往不收，八字妙谛，亦即古所谓藏锋是也。下此学米者，如吴云壑，可谓痛快沉着，形似、神似，无遗议矣。而骨髓内尚微带浊，可见四字能兼，原不容易，况近今之人乎？近人书尽有初看平平，或看似浅露，而细看、久看不令人厌，此即是沉着能然，不必定于停顿遒郁处见长也。总之，古今人不相及，自晋、唐、宋、元以来，便历历如是，非人不相及，乃古今不相及也。必欲尽以古人衡之，则无完肤矣。即如南宫之妙，若云古穆两字，便己隔尘。盖运会为之，性情为之，不可强也。设使强而至于古穆，则墨猪、木算子等流弊百出，又孰得孰失耶？定武兰亭如麒麟、凤皇，久不可见矣。在唐人自见之者多，而褚登善即用我法行之，全不似定武面目，其势有不能也。而名公亦定不肯为腕下之鬼所缚，取其神而已，取其意而已。吾辈评书似亦只宜如是，不审尊鉴以为何如？

兰亭诗无论是柳是陶，烂恶之状，不可耐矣。其为庸妄人伪托无疑。前四行断章之义，义字误羲。又诗“羲”字，中都作“乃”，亦前人所未有。尝见有持晋人墨迹求售者，其实不足以欺童儿，居然流传至数十百年之后；而妙迹随烟烬灭者不少，此亦如跖寿颜夭，有幸有不幸也。大抵世间贵耳者多康瓠、鼠璞，幸而为豪家朱户所收，遂得久秘。即遇识者，或掩口芦胡，不欲遽下雌黄，以败人兴，往往然也。天瓶先生跋，但载董公临本云云，而不置优劣，未必非当日为贵人所逼，下此庾语。巨眼人幸弗以一时凭愚护短，更为前人画蛇足也。

米阴符经果佳，小字中有寻丈之势，有钧石之力。亦有为摹勒所坏者，则太作意处也。群玉堂各札刻皆佳，较官刻颇胜，盖官刻浓拓，亦一累也。

天瓶楞严修释序稿亦妙，后幅更胜前纸，尾数语尤妙，盖作意、不作意之分。不作意处，自然之妙流出。天瓶先生从颜法入手，颜用弱翰，而先生用强笔，庄楷之作，往往不如行书。以此十二兄亲炙天瓶之门，其所见不审与愚揣有合否？

米公芜湖学记，旧拓亦不过如是，不可再刻矣。碑阴仙真记，仆以为是当日好事者为之。事既不可信，书亦不佳。近日已都收拾清芬阁米帖中，非鄙意所惬也。

西溟书，尊处有小册及破邪论各种，仆处所藏金笺册无足论矣。毕竟是供官之作，减人意兴。然是老年笔，较它作更苍，且其字里行间全行己意，无一些对御矜庄之色，亦足见前辈意度政是不凡。若在今日，必倩所谓黑光长者为之大小分寸不爽，殊失风雅矣。故特奉寄一览。

祝京兆一札，仆所至爱。用笔圆遒，苍秀可以见。其行书大概有明一代独京兆力追晋人，不肯落唐以后一笔。园记直风马牛矣，惜其妙处非摹勒所能到耳。

张伯雨诗一幅，乃张芑堂所藏，属寄尊处品题，上石者外，旧笺一并乞写跋。松雪和润、宽博之笔，从二王来，唐、宋人骏厉严肃，多以法胜。得晋法者，故推松雪。然凡帖所刻多过熟，熟中有生者乃佳。往在京师见松雪临皇象急就篇墨本，项氏所藏，真古真厚。又见苏州蒋氏藏松雪寄妻母家信册，即用竹纸写筒折作寸许阔，末有骑缝月日花押，用笔秀绝寰区，无一点圆熟习气，此人间未见之赵字，实从来至妙之赵字也。见此二种，则赵氏诸帖皆可废。不知何以尚未出人间也？

仆有米临哀册帖一本，首行有史鉴印章。史字明古，在明为极精鉴赏者，必其家所刻。而此本纸、拓皆工，尤为可宝，世间独不传。想以其无款，然逼真是米临。又兰亭一本，疑是郁冈斋初拓，臆定为米虎儿所临，真逸品也。并寄与大雅鉴之。

唐碑中苏灵芝一派最俗，诚然。然不可解者，岂独此耶？即北海云麾碑、鲁公明远帖，妙处亦不知之。至若柳公绰武侯庙碑，在唐碑中有晋法者，虽非至佳，未可厚非也！

大凡书家各有一种常用伎俩，常用则多见，多见则易传。赏鉴家亦各各认杀面目。山谷是山谷之字，松雪是松雪之字，岂知名家未有不变化者，如上所说，两赵书是也。前年之秋，袁简斋先生来湖上，得见山谷书李青莲诗不全卷纸本，无款，字作怀素体，间有一二笔露本色。后有元、明人数跋，记其来历甚悉。山谷之长于怀素，但闻其说未尝见也。此卷精妙至不可思议，借留案上半月，不忍舍去。始知凡刻山谷本色字，皆非其至。而凡帖所刻怀素，满纸恶习，始终是酸馏气，非士人本领。其卷为有力者以五百金购去，不知归于何所？遂不复能问津矣！因思此等字，必须墨迹，一上石便失神气，故石刻中多不传。或当日怀素亦不至如是之恶，因刻而加恶，亦未可知也。

频罗庵论书·復孔谷园论书翻译文

频罗庵论书·復孔谷园论书拼音版/注音版

pín luó ān lùn shū fù kǒng gǔ yuán lùn shū。

频罗庵论书·复孔谷园论书。

liáng tóng shū。

梁同书。

luó fàn niú，

罗饭牛，

míng mù，

名牧，

jiāng xī níng dū rén，

江西宁都人，

yǐ huà míng，

以画名，

néng shī，

能诗，

yì gōng kǎi fǎ，

亦工楷法，

qí wéi rén dūn gǔ dào zhòng yǒu yì，

其为人敦古道、重友谊，

sòng mù zhòng gāo qí rén，

宋牧仲高其人，

zuò èr mù shuō zèng zhī。

作二牧说赠之。

cǐ zhāng guā tián huà zhēng lù suǒ zài。

此张瓜田画征录所载。

jīn jù suǒ kè huáng tíng shù xíng，

今据所刻黄庭数行，

wèi miǎn tián sú wú shū juàn qì。

未免甜俗无书卷气。

kàn lái qí xiōng zhōng wú suǒ yùn niàng，

看来其胸中无所蕴酿，

bù guò yī zuò huà tí shī rén ěr。

不过一作画题诗人耳。

xiàng yì wèi wén yǒu zhù zuò，

向亦未闻有著作，

qí bù bì miào huì，

其不避庙讳，

zé cǎo yě wú zú guài zhě。

则草野无足怪者。

shè xià cáng shàng cì ní yuán zhèn xiǎo shān zhú shí shù juǎn，

舍下藏上赐倪元镇小山竹石树卷，

yù bǐ qīn tí qí shàng，

御笔亲题其上，

fù ní xiǎo kǎi huáng tíng nèi jǐng jīng，

附倪小楷黄庭内景经，

quán juǎn bù xià shù qiān zì，

全卷不下数千字，

zhēn yì pǐn yě。

真逸品也。

xī bǐ huà shén xì，

惜笔画甚细，

bù néng shuāng gōu，

不能双钩，

jí gōu mó rù shí，

即钩摹入石，

yì bì bù néng dé qí shén yùn，

亦必不能得其神韵，

yǐ shì luó qù ér wàn lǐ yǐ yīn cì wù，

以视罗去而万里矣！因赐物，

bù gǎn yuǎn jì shǎng jiàn，

不敢远寄赏鉴，

gū qí zhī yì rì zhī yuán yě。

姑俟之异日之缘也。

wěi xián xiān shēng měi lín tiè duō jiā，

苇闲先生每临帖多佳，

néng yǐ zì jiā xìng qíng hé gǔ rén shén lǐ，

能以自家性情合古人神理，

bù shì ér shì，

不似而似，

suǒ yǐ miào yě。

所以妙也。

xiǎo cè qián wǔ bǎn zuì shèng，

小册前五版最胜，

pò xié lùn xù yì zhì yì jiā，

破邪论序意致亦佳，

zūn dú yì bù shèn qiè，

尊独意不甚惬，

hé yě qiè wèi tòng kuài duō ér chén zhuó shǎo。

何也？窃谓痛快多而沉着少。

yī yǔ tòng kuài chén zhuó，

一语痛快沉着，

wéi mǐ gōng néng dāng zhī。

唯米公能当之。

jí suǒ wèi wú chuí bù suō，

即所谓无垂不缩，

wú wǎng bù shōu，

无往不收，

bā zì miào dì，

八字妙谛，

yì jí gǔ suǒ wèi cáng fēng shì yě。

亦即古所谓藏锋是也。

xià cǐ xué mǐ zhě，

下此学米者，

rú wú yún hè，

如吴云壑，

kě wèi tòng kuài chén zhuó，

可谓痛快沉着，

xíng sì shén sì，

形似、神似，

wú yí yì yǐ。

无遗议矣。

ér gǔ suǐ nèi shàng wēi dài zhuó，

而骨髓内尚微带浊，

kě jiàn sì zì néng jiān，

可见四字能兼，

yuán bù róng yì，

原不容易，

kuàng jìn jīn zhī rén hū jìn rén shū jǐn yǒu chū kàn píng píng，

况近今之人乎？近人书尽有初看平平，

huò kàn sì qiǎn lù，

或看似浅露，

ér xì kàn jiǔ kàn bù lìng rén yàn，

而细看、久看不令人厌，

cǐ jí shì chén zhuó néng rán，

此即是沉着能然，

bù bì dìng yú tíng dùn qiú yù chù jiàn zhǎng yě。

不必定于停顿遒郁处见长也。

zǒng zhī，

总之，

gǔ jīn rén bù xiāng jí，

古今人不相及，

zì jìn táng sòng yuán yǐ lái，

自晋、唐、宋、元以来，

biàn lì lì rú shì，

便历历如是，

fēi rén bù xiāng jí，

非人不相及，

nǎi gǔ jīn bù xiāng jí yě。

乃古今不相及也。

bì yù jǐn yǐ gǔ rén héng zhī，

必欲尽以古人衡之，

zé wú wán fū yǐ。

则无完肤矣。

jí rú nán gōng zhī miào，

即如南宫之妙，

ruò yún gǔ mù liǎng zì，

若云古穆两字，

biàn jǐ gé chén。

便己隔尘。

gài yùn huì wèi zhī，

盖运会为之，

xìng qíng wèi zhī，

性情为之，

bù kě qiáng yě。

不可强也。

shè shǐ qiáng ér zhì yú gǔ mù，

设使强而至于古穆，

zé mò zhū mù suàn zǐ děng liú bì bǎi chū，

则墨猪、木算子等流弊百出，

yòu shú dé shú shī yé dìng wǔ lán tíng rú qí lín fèng huáng，

又孰得孰失耶？定武兰亭如麒麟、凤皇，

jiǔ bù kě jiàn yǐ。

久不可见矣。

zài táng rén zì jiàn zhī zhě duō，

在唐人自见之者多，

ér chǔ dēng shàn jí yòng wǒ fǎ xíng zhī，

而褚登善即用我法行之，

quán bù shì dìng wǔ miàn mù，

全不似定武面目，

qí shì yǒu bù néng yě。

其势有不能也。

ér míng gōng yì dìng bù kěn wèi wàn xià zhī guǐ suǒ fù，

而名公亦定不肯为腕下之鬼所缚，

qǔ qí shén ér yǐ，

取其神而已，

qǔ qí yì ér yǐ。

取其意而已。

wú bèi píng shū shì yì zhǐ yí rú shì，

吾辈评书似亦只宜如是，

bù shěn zūn jiàn yǐ wéi hé rú lán tíng shī wú lùn shì liǔ shì táo，

不审尊鉴以为何如？ 兰亭诗无论是柳是陶，

làn è zhī zhuàng，

烂恶之状，

bù kě nài yǐ。

不可耐矣。

qí wèi yōng wàng rén wěi tuō wú yí。

其为庸妄人伪托无疑。

qián sì háng duàn zhāng zhī yì，

前四行断章之义，

yì zì wù xī。

义字误羲。

yòu shī xī zì，

又诗“羲”字，

zhōng dōu zuò nǎi，

中都作“乃”，

yì qián rén suǒ wèi yǒu。

亦前人所未有。

cháng jiàn yǒu chí jìn rén mò jī qiú shòu zhě，

尝见有持晋人墨迹求售者，

qí shí bù zú yǐ qī tóng ér，

其实不足以欺童儿，

jū rán liú chuán zhì shù shí bǎi nián zhī hòu ér miào jī suí yān jìn miè zhě bù shǎo，

居然流传至数十百年之后；而妙迹随烟烬灭者不少，

cǐ yì rú zhí shòu yán yāo，

此亦如跖寿颜夭，

yǒu xìng yǒu bù xìng yě。

有幸有不幸也。

dà dǐ shì jiān guì ěr zhě duō kāng hù shǔ pú，

大抵世间贵耳者多康瓠、鼠璞，

xìng ér wèi háo jiā zhū hù suǒ shōu，

幸而为豪家朱户所收，

suì dé jiǔ mì。

遂得久秘。

jí yù shí zhě，

即遇识者，

huò yǎn kǒu lú hú，

或掩口芦胡，

bù yù jù xià cí huáng，

不欲遽下雌黄，

yǐ bài rén xìng，

以败人兴，

wǎng wǎng rán yě。

往往然也。

tiān píng xiān shēng bá，

天瓶先生跋，

dàn zài dǒng gōng lín běn yún yún，

但载董公临本云云，

ér bù zhì yōu liè，

而不置优劣，

wèi bì fēi dāng rì wèi guì rén suǒ bī，

未必非当日为贵人所逼，

xià cǐ yǔ yǔ。

下此庾语。

jù yǎn rén xìng fú yǐ yī shí píng yú hù duǎn，

巨眼人幸弗以一时凭愚护短，

gèng wéi qián rén huà shé zú yě。

更为前人画蛇足也。

mǐ yīn fú jīng guǒ jiā，

米阴符经果佳，

xiǎo zì zhōng yǒu xún zhàng zhī shì，

小字中有寻丈之势，

yǒu jūn shí zhī lì。

有钧石之力。

yì yǒu wéi mó lēi suǒ huài zhě，

亦有为摹勒所坏者，

zé tài zuò yì chù yě。

则太作意处也。

qún yù táng gè zhá kè jiē jiā，

群玉堂各札刻皆佳，

jiào guān kè pō shèng，

较官刻颇胜，

gài guān kè nóng tà，

盖官刻浓拓，

yì yī lèi yě。

亦一累也。

tiān píng lèng yán xiū shì xù gǎo yì miào，

天瓶楞严修释序稿亦妙，

hòu fú gèng shèng qián zhǐ，

后幅更胜前纸，

wěi shù yǔ yóu miào，

尾数语尤妙，

gài zuò yì bù zuò yì zhī fēn。

盖作意、不作意之分。

bù zuò yì chù，

不作意处，

zì rán zhī miào liú chū。

自然之妙流出。

tiān píng xiān shēng cóng yán fǎ rù shǒu，

天瓶先生从颜法入手，

yán yòng ruò hàn，

颜用弱翰，

ér xiān shēng yòng qiáng bǐ，

而先生用强笔，

zhuāng kǎi zhī zuò，

庄楷之作，

wǎng wǎng bù rú xíng shū。

往往不如行书。

yǐ cǐ shí èr xiōng qīn zhì tiān píng zhī mén，

以此十二兄亲炙天瓶之门，

qí suǒ jiàn bù shěn yǔ yú chuāi yǒu hé fǒu mǐ gōng wú hú xué jì，

其所见不审与愚揣有合否？ 米公芜湖学记，

jiù tà yì bù guò rú shì，

旧拓亦不过如是，

bù kě zài kè yǐ。

不可再刻矣。

bēi yīn xiān zhēn jì，

碑阴仙真记，

pū yǐ wéi shì dāng rì hào shì zhě wèi zhī。

仆以为是当日好事者为之。

shì jì bù kě xìn，

事既不可信，

shū yì bù jiā。

书亦不佳。

jìn rì yǐ dōu shōu shí qīng fēn gé mǐ tiē zhōng，

近日已都收拾清芬阁米帖中，

fēi bǐ yì suǒ qiè yě。

非鄙意所惬也。

xī míng shū，

西溟书，

zūn chù yǒu xiǎo cè jí pò xié lùn gè zhǒng，

尊处有小册及破邪论各种，

pū chù suǒ cáng jīn jiān cè wú zú lùn yǐ。

仆处所藏金笺册无足论矣。

bì jìng shì gōng guān zhī zuò，

毕竟是供官之作，

jiǎn rén yì xìng。

减人意兴。

rán shì lǎo nián bǐ，

然是老年笔，

jiào tā zuò gèng cāng，

较它作更苍，

qiě qí zì lǐ háng jiān quán xíng jǐ yì，

且其字里行间全行己意，

wú yī xiē duì yù jīn zhuāng zhī sè，

无一些对御矜庄之色，

yì zú jiàn qián bèi yì dù zhèng shì bù fán。

亦足见前辈意度政是不凡。

ruò zài jīn rì，

若在今日，

bì qiàn suǒ wèi hēi guāng zhǎng zhě wèi zhī dà xiǎo fēn cùn bù shuǎng，

必倩所谓黑光长者为之大小分寸不爽，

shū shī fēng yǎ yǐ。

殊失风雅矣。

gù tè fèng jì yī lǎn。

故特奉寄一览。

zhù jīng zhào yī zhá，

祝京兆一札，

pū suǒ zhì ài。

仆所至爱。

yòng bǐ yuán qiú，

用笔圆遒，

cāng xiù kě yǐ jiàn。

苍秀可以见。

qí xíng shū dà gài yǒu míng yī dài dú jīng zhào lì zhuī jìn rén，

其行书大概有明一代独京兆力追晋人，

bù kěn luò táng yǐ hòu yī bǐ。

不肯落唐以后一笔。

yuán jì zhí fēng mǎ niú yǐ，

园记直风马牛矣，

xī qí miào chù fēi mó lēi suǒ néng dào ěr。

惜其妙处非摹勒所能到耳。

zhāng bó yǔ shī yī fú，

张伯雨诗一幅，

nǎi zhāng qǐ táng suǒ cáng，

乃张芑堂所藏，

shǔ jì zūn chù pǐn tí，

属寄尊处品题，

shàng shí zhě wài，

上石者外，

jiù jiān yī bìng qǐ xiě bá。

旧笺一并乞写跋。

sōng xuě hé rùn kuān bó zhī bǐ，

松雪和润、宽博之笔，

cóng èr wáng lái，

从二王来，

táng sòng rén jùn lì yán sù，

唐、宋人骏厉严肃，

duō yǐ fǎ shèng。

多以法胜。

dé jìn fǎ zhě，

得晋法者，

gù tuī sōng xuě。

故推松雪。

rán fán tiē suǒ kè duō guò shú，

然凡帖所刻多过熟，

shú zhōng yǒu shēng zhě nǎi jiā。

熟中有生者乃佳。

wǎng zài jīng shī jiàn sōng xuě lín huáng xiàng jí jiù piān mò běn，

往在京师见松雪临皇象急就篇墨本，

xiàng shì suǒ cáng，

项氏所藏，

zhēn gǔ zhēn hòu。

真古真厚。

yòu jiàn sū zhōu jiǎng shì cáng sōng xuě jì qī mǔ jiā xìn cè，

又见苏州蒋氏藏松雪寄妻母家信册，

jí yòng zhú zhǐ xiě tǒng zhé zuò cùn xǔ kuò，

即用竹纸写筒折作寸许阔，

mò yǒu qí féng yuè rì huā yā，

末有骑缝月日花押，

yòng bǐ xiù jué huán qū，

用笔秀绝寰区，

wú yì diǎn yuán shú xí qì，

无一点圆熟习气，

cǐ rén jiān wèi jiàn zhī zhào zì，

此人间未见之赵字，

shí cóng lái zhì miào zhī zhào zì yě。

实从来至妙之赵字也。

jiàn cǐ èr zhǒng，

见此二种，

zé zhào shì zhū tiē jiē kě fèi。

则赵氏诸帖皆可废。

bù zhī hé yǐ shàng wèi chū rén jiān yě pū yǒu mǐ lín āi cè tiē yī běn，

不知何以尚未出人间也？ 仆有米临哀册帖一本，

shǒu xíng yǒu shǐ jiàn yìn zhāng。

首行有史鉴印章。

shǐ zì míng gǔ，

史字明古，

zài míng wèi jí jīng jiàn shǎng zhě，

在明为极精鉴赏者，

bì qí jiā suǒ kè。

必其家所刻。

ér cǐ běn zhǐ tà jiē gōng，

而此本纸、拓皆工，

yóu wéi kě bǎo，

尤为可宝，

shì jiān dú bù chuán。

世间独不传。

xiǎng yǐ qí wú kuǎn，

想以其无款，

rán bī zhēn shì mǐ lín。

然逼真是米临。

yòu lán tíng yī běn，

又兰亭一本，

yí shì yù gāng zhāi chū tà，

疑是郁冈斋初拓，

yì dìng wèi mǐ hǔ ér suǒ lín，

臆定为米虎儿所临，

zhēn yì pǐn yě。

真逸品也。

bìng jì yú dà yá jiàn zhī。

并寄与大雅鉴之。

táng bēi zhōng sū líng zhī yī pài zuì sú，

唐碑中苏灵芝一派最俗，

chéng rán。

诚然。

rán bù kě jiě zhě，

然不可解者，

qǐ dú cǐ yé jí běi hǎi yún huī bēi lǔ gōng míng yuǎn tiē，

岂独此耶？即北海云麾碑、鲁公明远帖，

miào chù yì bù zhī zhī。

妙处亦不知之。

zhì ruò liǔ gōng chuò wǔ hòu miào bēi，

至若柳公绰武侯庙碑，

zài táng bēi zhōng yǒu jìn fǎ zhě，

在唐碑中有晋法者，

suī fēi zhì jiā，

虽非至佳，

wèi kě hòu fēi yě dà fán shū jiā gè yǒu yī zhǒng cháng yòng jì liǎng，

未可厚非也！ 大凡书家各有一种常用伎俩，

cháng yòng zé duō jiàn，

常用则多见，

duō jiàn zé yì zhuàn。

多见则易传。

shǎng jiàn jiā yì gè gè rèn shā miàn mù。

赏鉴家亦各各认杀面目。

shān gǔ shì shān gǔ zhī zì，

山谷是山谷之字，

sōng xuě shì sōng xuě zhī zì，

松雪是松雪之字，

qǐ zhī míng jiā wèi yǒu bù biàn huà zhě，

岂知名家未有不变化者，

rú shàng suǒ shuō，

如上所说，

liǎng zhào shū shì yě。

两赵书是也。

qián nián zhī qiū，

前年之秋，

yuán jiǎn zhāi xiān shēng lái hú shàng，

袁简斋先生来湖上，

dé jiàn shān gǔ shū lǐ qīng lián shī bù quán juǎn zhǐ běn，

得见山谷书李青莲诗不全卷纸本，

wú kuǎn，

无款，

zì zuò huái sù tǐ，

字作怀素体，

jiān yǒu yī èr bǐ lù běn shǎi。

间有一二笔露本色。

hòu yǒu yuán míng rén shù bá，

后有元、明人数跋，

jì qí lái lì shén xī。

记其来历甚悉。

shān gǔ zhī cháng yú huái sù，

山谷之长于怀素，

dàn wén qí shuō wèi cháng jiàn yě。

但闻其说未尝见也。

cǐ juǎn jīng miào zhì bù kě sī yì，

此卷精妙至不可思议，

jiè liú àn shàng bàn yuè，

借留案上半月，

bù rěn shě qù。

不忍舍去。

shǐ zhī fán kè shān gǔ běn shǎi zì，

始知凡刻山谷本色字，

jiē fēi qí zhì。

皆非其至。

ér fán tiē suǒ kè huái sù，

而凡帖所刻怀素，

mǎn zhǐ è xí，

满纸恶习，

shǐ zhōng shì suān liú qì，

始终是酸馏气，

fēi shì rén běn lǐng。

非士人本领。

qí juǎn wèi yǒu lì zhě yǐ wǔ bǎi jīn gòu qù，

其卷为有力者以五百金购去，

bù zhī guī yú hé suǒ suì bù fù néng wèn jīn yǐ yīn sī cǐ děng zì，

不知归于何所？遂不复能问津矣！因思此等字，

bì xū mò jī，

必须墨迹，

yī shàng shí biàn shī shén qì，

一上石便失神气，

gù shí kè zhōng duō bù chuán。

故石刻中多不传。

huò dāng rì huái sù yì bù zhì rú shì zhī è，

或当日怀素亦不至如是之恶，

yīn kè ér jiā è，

因刻而加恶，

yì wèi kě zhī yě。

亦未可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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