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演义 · 第二十五回 · 屯土山关公约三事 救白马曹操解重围

罗贯中 - [明]

却说程昱献计曰：“云长有万人之敌，非智谋不能取之。今可即差刘备手下投降之兵，入下邳，见关公，只说是逃回的，伏于城中为内应；却引关公出战，诈败佯输，诱入他处，以精兵截其归路，然后说之可也。”操听其谋，即令徐州降兵数十，径投下邳来降关公。关公以为旧兵，留而不疑。

次日，夏侯惇为先锋，领兵五千来搦战。关公不出，惇即使人于城下辱骂。关公大怒，引三千人马出城，与夏侯惇交战。约战十馀合，惇拨回马走。关公赶来，惇且战且走。关公约赶二十里，恐下邳有失，提兵便回。只听得一声炮响，左有徐晃，右有许褚，两队军截住去路，关公夺路而走，两边伏兵排下硬弩百张，箭如飞蝗。关公不得过，勒兵再回，徐晃、许褚接住交战。关公奋力杀退二人，引军欲回下邳，夏侯惇又截住厮杀。公战至日晚，无路可归，只得到一座土山，引兵屯于山头，权且少歇。曹兵团团将土山围住。关公于山上遥望下邳城中火光冲天，却是那诈降兵卒偷开城门，曹操自提大军杀入城中，只教举火以惑关公之心。关公见下邳火起，心中惊惶，连夜几番冲下山来，皆被乱箭射回。

捱到天晓，再欲整顿下山冲突，忽见一人跑马上山来，视之乃张辽也。关公迎谓曰：“文远欲来相敌耶？”辽曰：“非也。想故人旧日之情，特来相见。”遂弃刀下马，与关公叙礼毕，坐于山顶。公曰：“文远莫非说关某乎？”辽曰：“不然。昔日蒙兄救弟，今日弟安得不救兄？”公曰：“然则文远将欲助我乎？”辽曰：“亦非也。”公曰：“既不助我，来此何干？”辽曰：“玄德不知存亡，翼德未知生死。昨夜曹公已破下邳，军民尽无伤害，差人护卫玄德家眷，不许惊忧。如此相待，弟特来报兄。”关公怒曰：“此言特说我也。吾今虽处绝地，视死如归。汝当速去，吾即下山迎战。”张辽大笑曰：“兄此言岂不为天下笑乎？”公曰：“吾仗忠义而死，安得为天下笑？”辽曰：“兄今即死，其罪有三。”公曰：“汝且说我那三罪？”辽曰：“当初刘使君与兄结义之时，誓同生死；今使君方败，而兄即战死，倘使君复出，欲求兄相助，而不可复得，岂不负当年之盟誓乎？其罪一也。刘使君以家眷付托于兄，兄今战死，二夫人无所依赖，负却使君依托之重。其罪二也。兄武艺超群，兼通经史，不思共使君匡扶汉室，徒欲赴汤蹈火，以成匹夫之勇，安得为义？其罪三也。兄有此三罪，弟不得不告。”

公沉吟曰：“汝说我有三罪，欲我如何？”辽曰：“今四面皆曹公之兵，兄若不降，则必死；徒死无益，不若且降曹公；却打听刘使君音信，如知何处，即往投之。一者可以保二夫人，二者不背桃园之约，三者可留有用之身：有此三便，兄宜详之。”公曰：“兄言三便，吾有三约。若丞相能从，我即当卸甲；如其不允，吾宁受三罪而死。”辽曰：“丞相宽洪大量，何所不容。愿闻三事。”公曰：“一者，吾与皇叔设誓，共扶汉室，吾今只降汉帝，不降曹操；二者，二嫂处请给皇叔俸禄养赡，一应上下人等，皆不许到门；三者，但知刘皇叔去向，不管千里万里，便当辞去：三者缺一，断不肯降。望文远急急回报。”张辽应诺，遂上马，回见曹操，先说降汉不降曹之事。操笑曰：“吾为汉相，汉即吾也。此可从之。”辽又言：“二夫人欲请皇叔俸给，并上下人等不许到门。”操曰：“吾于皇叔俸内，更加倍与之。至于严禁内外，乃是家法，又何疑焉！”辽又曰：“但知玄德信息，虽远必往。”操摇首曰：“然则吾养云长何用？此事却难从。”辽曰：“岂不闻豫让众人国士之论乎？刘玄德待云长不过恩厚耳。丞相更施厚恩以结其心，何忧云长之不服也？”操曰：“文远之言甚当，吾愿从此三事。”张辽再往山上回报关公。关公曰：“虽然如此，暂请丞相退军，容我入城见二嫂，告知其事，然后投降。”张辽再回，以此言报曹操。操即传令，退军三十里。荀彧曰：“不可，恐有诈。”操曰：“云长义士，必不失信。”遂引军退。关公引兵入下邳，见人民安妥不动，竟到府中。来见二嫂。甘、糜二夫人听得关公到来，急出迎之。公拜于阶下曰：“使二嫂受惊，某之罪也。”二夫人曰：“皇叔今在何处？”公曰：“不知去向。”二夫人曰：“二叔今将若何？”公曰：“关某出城死战，被困土山，张辽劝我投降，我以三事相约。曹操已皆允从，故特退兵，放我入城。我不曾得嫂嫂主意，未敢擅便。”二夫人问：“那三事？”关公将上项三事，备述一遍。甘夫人曰：“昨日曹军入城，我等皆以为必死；谁想毫发不动，一军不敢入门。叔叔既已领诺，何必问我二人？只恐日后曹操不容叔叔去寻皇叔。”公曰：“嫂嫂放心，关某自有主张。”二夫人曰：“叔叔自家裁处，凡事不必问俺女流。”

关公辞退，遂引数十骑来见曹操。操自出辕门相接。关公下马入拜，操慌忙答礼。关公曰：“败兵之将，深荷不杀之恩。”操曰：“素慕云长忠义，今日幸得相见，足慰平生之望。”关公曰：“文远代禀三事，蒙丞相应允，谅不食言。”操曰：“吾言既出，安敢失信。”关公曰：“关某若知皇叔所在，虽蹈水火、必往从之。此时恐不及拜辞，伏乞见原。”操曰：“玄德若在，必从公去；但恐乱军中亡矣。公且宽心，尚容缉听。”关公拜谢。操设宴相待。次日班师还许昌。关公收拾车仗，请二嫂上车，亲自护车而行。于路安歇馆驿，操欲乱其君臣之礼，使关公与二嫂共处一室。关公乃秉烛立于户外，自夜达旦，毫无倦色。操见公如此，愈加敬服。既到许昌，操拨一府与关公居住。关公分一宅为两院，内门拨老军十人把守，关公自居外宅。

操引关公朝见献帝，帝命为偏将军。公谢恩归宅。操次日设大宴，会众谋臣武士，以客礼待关公，延之上座；又备绫锦及金银器皿相送。关公都送与二嫂收贮。关公自到许昌，操待之甚厚：小宴三日，大宴五日；又送美女十人，使侍关公。关公尽送入内门，令伏侍二嫂。却又三日一次于内门外躬身施礼，动问二嫂安否。二夫人回问皇叔之事毕，曰“叔叔自便”，关公方敢退回。操闻之，又叹服关公不已。

一日，操见关公所穿绿锦战袍已旧，即度其身品，取异锦作战袍一领相赠。关公受之，穿于衣底，上仍用旧袍罩之。操笑曰：“云长何如此之俭乎？”公曰：“某非俭也。旧袍乃刘皇叔所赐，某穿之如见兄面，不敢以丞相之新赐而忘兄长之旧赐，故穿于上。”操叹曰：“真义士也！”然口虽称羡，心实不悦。一日，关公在府，忽报：“内院二夫人哭倒于地，不知为何，请将军速入。”关公乃整衣跪于内门外，问二嫂为何悲泣。甘夫人曰：“我夜梦皇叔身陷于土坑之内，觉来与糜夫人论之，想在九泉之下矣！是以相哭。”关公曰：“梦寐之事，不可凭信，此是嫂嫂想念之故。请勿忧愁。”

正说间，适曹操命使来请关公赴宴。公辞二嫂，往见操。操见公有泪容，问其故。公曰：“二嫂思兄痛哭，不由某心不悲。”操笑而宽解之，频以酒相劝。公醉，自绰其髯而言曰：“生不能报国家，而背其兄，徒为人也！”操问曰：“云长髯有数乎？”公曰：“约数百根。每秋月约退三五根。冬月多以皂纱囊裹之，恐其断也。”操以纱锦作囊，与关公护髯。次日，早朝见帝。帝见关公一纱锦囊垂于胸次，帝问之。关公奏曰：“臣髯颇长，丞相赐囊贮之。”帝令当殿披拂，过于其腹。帝曰：“真美髯公也！”因此人皆呼为“美髯公”。

忽一日，操请关公宴。临散，送公出府，见公马瘦，操曰：“公马因何而瘦？”关公曰：“贱躯颇重，马不能载，因此常瘦。”操令左右备一马来。须臾牵至。那马身如火炭，状甚雄伟。操指曰：“公识此马否？”公曰：“莫非吕布所骑赤兔马乎？”操曰：“然也。”遂并鞍辔送与关公。关公再拜称谢。操不悦曰：“吾累送美女金帛，公未尝下拜；今吾赠马，乃喜而再拜，何贱人而贵畜耶？”关公曰：“吾知此马日行千里，今幸得之，若知兄长下落，可一日而见面矣。”操愕然而悔。关公辞去。后人有诗叹曰：“威倾三国著英豪，一宅分居义气高。奸相枉将虚礼待，岂知关羽不降曹。”操问张辽曰：“吾待云长不薄，而彼常怀去心，何也？”辽曰：“容某探其情。”次日，往见关公。礼毕，辽曰：“我荐兄在丞相处，不曾落后？”公曰：“深感丞相厚意。只是吾身虽在此，心念皇叔，未尝去怀。”辽曰：“兄言差矣，处世不分轻重，非丈夫也。玄德待兄，未必过于丞相，兄何故只怀去志？”公曰：“吾固知曹公待吾甚厚。奈吾受刘皇叔厚恩，誓以共死，不可背之。吾终不留此。要必立效以报曹公，然后去耳。”辽曰：“倘玄德已弃世，公何所归乎？”公曰：“愿从于地下。”辽知公终不可留，乃告退，回见曹操，具以实告。操叹曰：“事主不忘其本，乃天下之义士也！”荀彧曰：“彼言立功方去，若不教彼立功，未必便去。”操然之。却说玄德在袁绍处，旦夕烦恼。绍曰：“玄德何故常忧？”玄德曰：“二弟不知音耗，妻小陷于曹贼；上不能报国，下不能保家：安得不忧？”绍曰：“吾欲进兵赴许都久矣。方今春暖，正好兴兵。”便商议破曹之策。田丰谏曰：“前操攻徐州，许都空虚，不及此时进兵；今徐州已破，操兵方锐，未可轻敌。不如以久持之，待其有隙而后可动也。”绍曰：“待我思之。”因问玄德曰：“田丰劝我固守，何如！”玄德曰：“曹操欺君之贼，明公若不讨之，恐失大义于天下。”绍曰：“玄德之言甚善。”遂欲兴兵。田丰又谏。绍怒曰：“汝等弄文轻武，使我失大义！”田丰顿首曰：“若不听臣良言，出师不利。”绍大怒，欲斩之。玄德力劝，乃囚于狱中，沮授见田丰下狱，乃会其宗族，尽散家财，与之诀曰：“吾随军而去，胜则威无不加，败则一身不保矣！”众皆下泪送之。

绍遣大将颜良作先锋，进攻白马。沮授谏曰：“颜良性狭，虽骁勇，不可独任。”绍曰：“吾之上将，非汝等可料。”大军进发至黎阳，东郡太守刘延告急许昌。曹操急议兴兵抵敌。关公闻知，遂入相府见操曰：“闻丞相起兵，某愿为前部。”操曰：“未敢烦将军。早晚有事，当来相请。”关公乃退。

操引兵十五万，分三队而行。于路又连接刘延告急文书，操先提五万军亲临白马，靠土山扎住。遥望山前平川旷野之地，颜良前部精兵十万，排成阵势。操骇然，回顾吕布旧将宋宪曰：“吾闻汝乃吕布部下猛将，今可与颜良一战。”宋宪领诺，绰枪上马，直出阵前。颜良横刀立马于门旗下；见宋宪马至，良大喝一声，纵马来迎。战不三合，手起刀落，斩宋宪于阵前。曹操大惊曰：“真勇将也！”魏续曰：“杀我同伴，愿去报仇！”操许之。续上马持矛，径出阵前，大骂颜良。良更不打话，交马一合，照头一刀，劈魏续于马下。操曰：“今谁敢当之？”徐晃应声而出，与颜良战二十合，败归本阵。诸将栗然。曹操收军，良亦引军退去。

操见连斩二将，心中忧闷。程昱曰：“某举一人可敌颜良。”操问是谁。昱曰：“非关公不可。”操曰：“吾恐他立了功便去。”昱曰：“刘备若在，必投袁绍。今若使云长破袁绍之兵，绍必疑刘备而杀之矣。备既死，云长又安往乎？”操大喜，遂差人去请关公。关公即入辞二嫂。二嫂曰：“叔今此去，可打听皇叔消息。”关公领诺而出，提青龙刀，上赤兔马，引从者数人，直至白马来见曹操。操叙说：“颜良连诛二将，勇不可当，特请云长商议。”关公曰：“容某观之。”操置酒相待。忽报颜良搦战。操引关公上土山观看。操与关公坐，诸将环立。曹操指山下颜良排的阵势，旗帜鲜明，枪刀森布，严整有威，乃谓关公曰：“河北人马，如此雄壮！”关公曰：“以吾观之，如土鸡瓦犬耳！”操又指曰：“麾盖之下，绣袍金甲，持刀立马者，乃颜良也。”关公举目一望，谓操曰：“吾观颜良，如插标卖首耳！”操曰：“未可轻视。”关公起身曰：“某虽不才，愿去万军中取其首级，来献丞相。”张辽曰：“军中无戏言，云长不可忽也。”关公奋然上马，倒提青龙刀，跑下山来，凤目圆睁，蚕眉直竖，直冲彼阵。河北军如波开浪裂，关公径奔颜良。颜良正在麾盖下，见关公冲来，方欲问时，关公赤兔马快，早已跑到面前；颜良措手不及，被云长手起一刀，刺于马下。忽地下马，割了颜良首级，拴于马项之下，飞身上马，提刀出阵，如入无人之境。河北兵将大惊，不战自乱。曹军乘势攻击，死者不可胜数；马匹器械，抢夺极多。关公纵马上山，众将尽皆称贺。公献首级于操前。操曰：“将军真神人也！”关公曰：“某何足道哉！吾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如探囊取物耳。”操大惊，回顾左右曰：“今后如遇张翼德，不可轻敌。”令写于衣袍襟底以记之。

却说颜良败军奔回，半路迎见袁绍，报说被赤面长须使大刀一勇将，匹马入阵，斩颜良而去，因此大败。绍惊问曰：“此人是谁？”沮授曰：“此必是刘玄德之弟关云长也。”绍大怒，指玄德曰：“汝弟斩吾爱将，汝必通谋，留尔何用！”唤刀斧手推出玄德斩之。正是：初见方为座上客，此日几同阶下囚。

未知玄德性命如何，且听下文分解。

三国演义 · 第二十五回 · 屯土山关公约三事 救白马曹操解重围翻译文

三国演义 · 第二十五回 · 屯土山关公约三事 救白马曹操解重围拼音版/注音版

sān guó yǎn yì dì èr shí wǔ huí tún tǔ shān guān gōng yuē sān shì jiù bái mǎ cáo cāo jiě chóng wéi。

三国演义 · 第二十五回 · 屯土山关公约三事 救白马曹操解重围。

luó guàn zhōng。

罗贯中。

què shuō chéng yù xiàn jì yuē yún zhǎng yǒu wàn rén zhī dí，

却说程昱献计曰：“云长有万人之敌，

fēi zhì móu bù néng qǔ zhī。

非智谋不能取之。

jīn kě jí chà liú bèi shǒu xià tóu xiáng zhī bīng，

今可即差刘备手下投降之兵，

rù xià pī，

入下邳，

jiàn guān gōng，

见关公，

zhǐ shuō shì táo huí de，

只说是逃回的，

fú yú chéng zhōng wèi nèi yìng què yǐn guān gōng chū zhàn，

伏于城中为内应；却引关公出战，

zhà bài yáng shū，

诈败佯输，

yòu rù tā chǔ，

诱入他处，

yǐ jīng bīng jié qí guī lù，

以精兵截其归路，

rán hòu shuō zhī kě yě。

然后说之可也。

cāo tīng qí móu，

”操听其谋，

jí lìng xú zhōu jiàng bīng shù shí，

即令徐州降兵数十，

jìng tóu xià pī lái jiàng guān gōng。

径投下邳来降关公。

guān gōng yǐ wéi jiù bīng，

关公以为旧兵，

liú ér bù yí。

留而不疑。

cì rì，

次日，

xià hóu dūn wèi xiān fēng，

夏侯惇为先锋，

lǐng bīng wǔ qiān lái nuò zhàn。

领兵五千来搦战。

guān gōng bù chū，

关公不出，

dūn jí shǐ rén yú chéng xià rǔ mà。

惇即使人于城下辱骂。

guān gōng dà nù，

关公大怒，

yǐn sān qiān rén mǎ chū chéng，

引三千人马出城，

yǔ xià hóu dūn jiāo zhàn。

与夏侯惇交战。

yuē zhàn shí yú hé，

约战十馀合，

dūn bō huí mǎ zǒu。

惇拨回马走。

guān gōng gǎn lái，

关公赶来，

dūn qiě zhàn qiě zǒu。

惇且战且走。

guān gōng yuē gǎn èr shí lǐ，

关公约赶二十里，

kǒng xià pī yǒu shī，

恐下邳有失，

tí bīng biàn huí。

提兵便回。

zhǐ tīng dé yī shēng pào xiǎng，

只听得一声炮响，

zuǒ yǒu xú huǎng，

左有徐晃，

yòu yǒu xǔ chǔ，

右有许褚，

liǎng duì jūn jié zhù qù lù，

两队军截住去路，

guān gōng duó lù ér zǒu，

关公夺路而走，

liǎng biān fú bīng pái xià yìng nǔ bǎi zhāng，

两边伏兵排下硬弩百张，

jiàn rú fēi huáng。

箭如飞蝗。

guān gōng bù dé guò，

关公不得过，

lè bīng zài huí，

勒兵再回，

xú huǎng xǔ chǔ jiē zhù jiāo zhàn。

徐晃、许褚接住交战。

guān gōng fèn lì shā tuì èr rén，

关公奋力杀退二人，

yǐn jūn yù huí xià pī，

引军欲回下邳，

xià hóu dūn yòu jié zhù sī shā。

夏侯惇又截住厮杀。

gōng zhàn zhì rì wǎn，

公战至日晚，

wú lù kě guī，

无路可归，

zhǐ de dào yī zuò tǔ shān，

只得到一座土山，

yǐn bīng tún yú shān tóu，

引兵屯于山头，

quán qiě shǎo xiē。

权且少歇。

cáo bīng tuán tuán jiāng tǔ shān wéi zhù。

曹兵团团将土山围住。

guān gōng yú shān shàng yáo wàng xià pī chéng zhōng huǒ guāng chōng tiān，

关公于山上遥望下邳城中火光冲天，

què shì nà zhà xiáng bīng zú tōu kāi chéng mén，

却是那诈降兵卒偷开城门，

cáo cāo zì tí dà jūn shā rù chéng zhōng，

曹操自提大军杀入城中，

zhǐ jiào jǔ huǒ yǐ huò guān gōng zhī xīn。

只教举火以惑关公之心。

guān gōng jiàn xià pī huǒ qǐ，

关公见下邳火起，

xīn zhōng jīng huáng，

心中惊惶，

lián yè jǐ fān chōng xià shān lái，

连夜几番冲下山来，

jiē bèi luàn jiàn shè huí。

皆被乱箭射回。

ái dào tiān xiǎo，

捱到天晓，

zài yù zhěng dùn xià shān chōng tū，

再欲整顿下山冲突，

hū jiàn yī rén pǎo mǎ shàng shān lái，

忽见一人跑马上山来，

shì zhī nǎi zhāng liáo yě。

视之乃张辽也。

guān gōng yíng wèi yuē wén yuǎn yù lái xiāng dí yé liáo yuē fēi yě。

关公迎谓曰：“文远欲来相敌耶？”辽曰：“非也。

xiǎng gù rén jiù rì zhī qíng，

想故人旧日之情，

tè lái xiāng jiàn。

特来相见。

suì qì dāo xià mǎ，

”遂弃刀下马，

yǔ guān gōng xù lǐ bì，

与关公叙礼毕，

zuò yú shān dǐng。

坐于山顶。

gōng yuē wén yuǎn mò fēi shuō guān mǒu hū liáo yuē bù rán。

公曰：“文远莫非说关某乎？”辽曰：“不然。

xī rì méng xiōng jiù dì，

昔日蒙兄救弟，

jīn rì dì ān dé bù jiù xiōng gōng yuē rán zé wén yuǎn jiāng yù zhù wǒ hū liáo yuē yì fēi yě。

今日弟安得不救兄？”公曰：“然则文远将欲助我乎？”辽曰：“亦非也。

gōng yuē jì bù zhù wǒ，

”公曰：“既不助我，

lái cǐ hé gān liáo yuē xuán dé bù zhī cún wáng，

来此何干？”辽曰：“玄德不知存亡，

yì dé wèi zhī shēng sǐ。

翼德未知生死。

zuó yè cáo gōng yǐ pò xià pī，

昨夜曹公已破下邳，

jūn mín jǐn wú shāng hài，

军民尽无伤害，

chāi rén hù wèi xuán dé jiā juàn，

差人护卫玄德家眷，

bù xǔ jīng yōu。

不许惊忧。

rú cǐ xiāng dài，

如此相待，

dì tè lái bào xiōng。

弟特来报兄。

guān gōng nù yuē cǐ yán tè shuō wǒ yě。

”关公怒曰：“此言特说我也。

wú jīn suī chù jué dì，

吾今虽处绝地，

shì sǐ rú guī。

视死如归。

rǔ dāng sù qù，

汝当速去，

wú jí xià shān yíng zhàn。

吾即下山迎战。

zhāng liáo dà xiào yuē xiōng cǐ yán qǐ bù wéi tiān xià xiào hū gōng yuē wú zhàng zhōng yì ér sǐ，

”张辽大笑曰：“兄此言岂不为天下笑乎？”公曰：“吾仗忠义而死，

ān dé wèi tiān xià xiào liáo yuē xiōng jīn jí sǐ，

安得为天下笑？”辽曰：“兄今即死，

qí zuì yǒu sān。

其罪有三。

gōng yuē rǔ qiě shuō wǒ nà sān zuì liáo yuē dāng chū liú shǐ jūn yǔ xiōng jié yì zhī shí，

”公曰：“汝且说我那三罪？”辽曰：“当初刘使君与兄结义之时，

shì tóng shēng sǐ jīn shǐ jūn fāng bài，

誓同生死；今使君方败，

ér xiōng jí zhàn sǐ，

而兄即战死，

tǎng shǐ jūn fù chū，

倘使君复出，

yù qiú xiōng xiāng zhù，

欲求兄相助，

ér bù kě fù dé，

而不可复得，

qǐ bù fù dāng nián zhī méng shì hū qí zuì yī yě。

岂不负当年之盟誓乎？其罪一也。

liú shǐ jūn yǐ jiā juàn fù tuō yú xiōng，

刘使君以家眷付托于兄，

xiōng jīn zhàn sǐ，

兄今战死，

èr fū rén wú suǒ yī lài，

二夫人无所依赖，

fù què shǐ jūn yī tuō zhī zhòng。

负却使君依托之重。

qí zuì èr yě。

其罪二也。

xiōng wǔ yì chāo qún，

兄武艺超群，

jiān tōng jīng shǐ，

兼通经史，

bù sī gòng shǐ jūn kuāng fú hàn shì，

不思共使君匡扶汉室，

tú yù fù tāng dǎo huǒ，

徒欲赴汤蹈火，

yǐ chéng pǐ fū zhī yǒng，

以成匹夫之勇，

ān dé wèi yì qí zuì sān yě。

安得为义？其罪三也。

xiōng yǒu cǐ sān zuì，

兄有此三罪，

dì bù dé bù gào。

弟不得不告。

gōng chén yín yuē rǔ shuō wǒ yǒu sān zuì，

” 公沉吟曰：“汝说我有三罪，

yù wǒ rú hé liáo yuē jīn sì miàn jiē cáo gōng zhī bīng，

欲我如何？”辽曰：“今四面皆曹公之兵，

xiōng ruò bù jiàng，

兄若不降，

zé bì sǐ tú sǐ wú yì，

则必死；徒死无益，

bù ruò qiě jiàng cáo gōng què dǎ tīng liú shǐ jūn yīn xìn，

不若且降曹公；却打听刘使君音信，

rú zhī hé chǔ，

如知何处，

jí wǎng tóu zhī。

即往投之。

yī zhě kě yǐ bǎo èr fū rén，

一者可以保二夫人，

èr zhě bù bèi táo yuán zhī yuē，

二者不背桃园之约，

sān zhě kě liú yǒu yòng zhī shēn yǒu cǐ sān biàn，

三者可留有用之身：有此三便，

xiōng yí xiáng zhī。

兄宜详之。

gōng yuē xiōng yán sān biàn，

”公曰：“兄言三便，

wú yǒu sān yuē。

吾有三约。

ruò chéng xiàng néng cóng，

若丞相能从，

wǒ jí dāng xiè jiǎ rú qí bù yǔn，

我即当卸甲；如其不允，

wú níng shòu sān zuì ér sǐ。

吾宁受三罪而死。

liáo yuē chéng xiàng kuān hóng dà liàng，

”辽曰：“丞相宽洪大量，

hé suǒ bù róng。

何所不容。

yuàn wén sān shì。

愿闻三事。

gōng yuē yī zhě，

”公曰：“一者，

wú yǔ huáng shū shè shì，

吾与皇叔设誓，

gòng fú hàn shì，

共扶汉室，

wú jīn zhǐ jiàng hàn dì，

吾今只降汉帝，

bù jiàng cáo cāo èr zhě，

不降曹操；二者，

èr sǎo chù qǐng gěi huáng shū fèng lù yǎng shàn，

二嫂处请给皇叔俸禄养赡，

yī yīng shàng xià rén děng，

一应上下人等，

jiē bù xǔ dào mén sān zhě，

皆不许到门；三者，

dàn zhī liú huáng shū qù xiàng，

但知刘皇叔去向，

bù guǎn qiān lǐ wàn lǐ，

不管千里万里，

biàn dāng cí qù sān zhě quē yī，

便当辞去：三者缺一，

duàn bù kěn jiàng。

断不肯降。

wàng wén yuǎn jí jí huí bào。

望文远急急回报。

zhāng liáo yìng nuò，

”张辽应诺，

suì shàng mǎ，

遂上马，

huí jiàn cáo cāo，

回见曹操，

xiān shuō jiàng hàn bù jiàng cáo zhī shì。

先说降汉不降曹之事。

cāo xiào yuē wú wèi hàn xiāng，

操笑曰：“吾为汉相，

hàn jí wú yě。

汉即吾也。

cǐ kě cóng zhī。

此可从之。

liáo yòu yán èr fū rén yù qǐng huáng shū fèng gěi，

”辽又言：“二夫人欲请皇叔俸给，

bìng shàng xià rén děng bù xǔ dào mén。

并上下人等不许到门。

cāo yuē wú yú huáng shū fèng nèi，

”操曰：“吾于皇叔俸内，

gèng jiā bèi yǔ zhī。

更加倍与之。

zhì yú yán jìn nèi wài，

至于严禁内外，

nǎi shì jiā fǎ，

乃是家法，

yòu hé yí yān liáo yòu yuē dàn zhī xuán dé xìn xī，

又何疑焉！”辽又曰：“但知玄德信息，

suī yuǎn bì wǎng。

虽远必往。

cāo yáo shǒu yuē rán zé wú yǎng yún zhǎng hé yòng cǐ shì què nán cóng。

”操摇首曰：“然则吾养云长何用？此事却难从。

liáo yuē qǐ bù wén yù ràng zhòng rén guó shì zhī lùn hū liú xuán dé dài yún zhǎng bù guò ēn hòu ěr。

”辽曰：“岂不闻豫让众人国士之论乎？刘玄德待云长不过恩厚耳。

chéng xiàng gèng shī hòu ēn yǐ jié qí xīn，

丞相更施厚恩以结其心，

hé yōu yún zhǎng zhī bù fú yě cāo yuē wén yuǎn zhī yán shén dāng，

何忧云长之不服也？”操曰：“文远之言甚当，

wú yuàn cóng cǐ sān shì。

吾愿从此三事。

zhāng liáo zài wǎng shān shàng huí bào guān gōng。

”张辽再往山上回报关公。

guān gōng yuē suī rán rú cǐ，

关公曰：“虽然如此，

zàn qǐng chéng xiàng tuì jūn，

暂请丞相退军，

róng wǒ rù chéng jiàn èr sǎo，

容我入城见二嫂，

gào zhī qí shì，

告知其事，

rán hòu tóu xiáng。

然后投降。

zhāng liáo zài huí，

”张辽再回，

yǐ cǐ yán bào cáo cāo。

以此言报曹操。

cāo jí chuán lìng，

操即传令，

tuì jūn sān shí lǐ。

退军三十里。

xún yù yuē bù kě，

荀彧曰：“不可，

kǒng yǒu zhà。

恐有诈。

cāo yuē yún zhǎng yì shì，

”操曰：“云长义士，

bì bù shī xìn。

必不失信。

suì yǐn jūn tuì。

”遂引军退。

guān gōng yǐn bīng rù xià pī，

关公引兵入下邳，

jiàn rén mín ān tuǒ bù dòng，

见人民安妥不动，

jìng dào fǔ zhōng。

竟到府中。

lái jiàn èr sǎo。

来见二嫂。

gān mí èr fū rén tīng dé guān gōng dào lái，

甘、糜二夫人听得关公到来，

jí chū yíng zhī。

急出迎之。

gōng bài yú jiē xià yuē shǐ èr sǎo shòu jīng，

公拜于阶下曰：“使二嫂受惊，

mǒu zhī zuì yě。

某之罪也。

èr fū rén yuē huáng shū jīn zài hé chǔ gōng yuē bù zhī qù xiàng。

”二夫人曰：“皇叔今在何处？”公曰：“不知去向。

èr fū rén yuē èr shū jīn jiāng ruò hé gōng yuē guān mǒu chū chéng sǐ zhàn，

”二夫人曰：“二叔今将若何？”公曰：“关某出城死战，

bèi kùn tǔ shān，

被困土山，

zhāng liáo quàn wǒ tóu xiáng，

张辽劝我投降，

wǒ yǐ sān shì xiāng yuē。

我以三事相约。

cáo cāo yǐ jiē yǔn cóng，

曹操已皆允从，

gù tè tuì bīng，

故特退兵，

fàng wǒ rù chéng。

放我入城。

wǒ bù céng dé sǎo sǎo zhǔ yì，

我不曾得嫂嫂主意，

wèi gǎn shàn biàn。

未敢擅便。

èr fū rén wèn nà sān shì guān gōng jiāng shàng xiàng sān shì，

”二夫人问：“那三事？”关公将上项三事，

bèi shù yī biàn。

备述一遍。

gān fū rén yuē zuó rì cáo jūn rù chéng，

甘夫人曰：“昨日曹军入城，

wǒ děng jiē yǐ wéi bì sǐ shuí xiǎng háo fà bù dòng，

我等皆以为必死；谁想毫发不动，

yī jūn bù gǎn rù mén。

一军不敢入门。

shū shū jì yǐ lǐng nuò，

叔叔既已领诺，

hé bì wèn wǒ èr rén zhǐ kǒng rì hòu cáo cāo bù róng shū shū qù xún huáng shū。

何必问我二人？只恐日后曹操不容叔叔去寻皇叔。

gōng yuē sǎo sǎo fàng xīn，

”公曰：“嫂嫂放心，

guān mǒu zì yǒu zhǔ zhāng。

关某自有主张。

èr fū rén yuē shū shū zì jiā cái chǔ，

”二夫人曰：“叔叔自家裁处，

fán shì bù bì wèn ǎn nǚ liú。

凡事不必问俺女流。

guān gōng cí tuì，

” 关公辞退，

suì yǐn shù shí qí lái jiàn cáo cāo。

遂引数十骑来见曹操。

cāo zì chū yuán mén xiāng jiē。

操自出辕门相接。

guān gōng xià mǎ rù bài，

关公下马入拜，

cāo huāng máng dá lǐ。

操慌忙答礼。

guān gōng yuē bài bīng zhī jiāng，

关公曰：“败兵之将，

shēn hé bù shā zhī ēn。

深荷不杀之恩。

cāo yuē sù mù yún zhǎng zhōng yì，

”操曰：“素慕云长忠义，

jīn rì xìng de xiāng jiàn，

今日幸得相见，

zú wèi píng shēng zhī wàng。

足慰平生之望。

guān gōng yuē wén yuǎn dài bǐng sān shì，

”关公曰：“文远代禀三事，

méng chéng xiàng yīng yǔn，

蒙丞相应允，

liàng bù shí yán。

谅不食言。

cāo yuē wú yán jì chū，

”操曰：“吾言既出，

ān gǎn shī xìn。

安敢失信。

guān gōng yuē guān mǒu ruò zhī huáng shū suǒ zài，

”关公曰：“关某若知皇叔所在，

suī dǎo shuǐ huǒ bì wǎng cóng zhī。

虽蹈水火、必往从之。

cǐ shí kǒng bù jí bài cí，

此时恐不及拜辞，

fú qǐ jiàn yuán。

伏乞见原。

cāo yuē xuán dé ruò zài，

”操曰：“玄德若在，

bì cóng gōng qù dàn kǒng luàn jūn zhōng wáng yǐ。

必从公去；但恐乱军中亡矣。

gōng qiě kuān xīn，

公且宽心，

shàng róng jī tīng。

尚容缉听。

guān gōng bài xiè。

”关公拜谢。

cāo shè yàn xiāng dài。

操设宴相待。

cì rì bān shī hái xǔ chāng。

次日班师还许昌。

guān gōng shōu shí chē zhàng，

关公收拾车仗，

qǐng èr sǎo shàng chē，

请二嫂上车，

qīn zì hù chē ér xíng。

亲自护车而行。

yú lù ān xiē guǎn yì，

于路安歇馆驿，

cāo yù luàn qí jūn chén zhī lǐ，

操欲乱其君臣之礼，

shǐ guān gōng yǔ èr sǎo gòng chǔ yī shì。

使关公与二嫂共处一室。

guān gōng nǎi bǐng zhú lì yú hù wài，

关公乃秉烛立于户外，

zì yè dá dàn，

自夜达旦，

háo wú juàn sè。

毫无倦色。

cāo jiàn gōng rú cǐ，

操见公如此，

yù jiā jìng fú。

愈加敬服。

jì dào xǔ chāng，

既到许昌，

cāo bō yī fǔ yǔ guān gōng jū zhù。

操拨一府与关公居住。

guān gōng fēn yī zhái wèi liǎng yuàn，

关公分一宅为两院，

nèi mén bō lǎo jūn shí rén bǎ shǒu，

内门拨老军十人把守，

guān gōng zì jū wài zhái。

关公自居外宅。

cāo yǐn guān gōng cháo jiàn xiàn dì，

操引关公朝见献帝，

dì mìng wèi piān jiàng jūn。

帝命为偏将军。

gōng xiè ēn guī zhái。

公谢恩归宅。

cāo cì rì shè dà yàn，

操次日设大宴，

huì zhòng móu chén wǔ shì，

会众谋臣武士，

yǐ kè lǐ dài guān gōng，

以客礼待关公，

yán zhī shàng zuò yòu bèi líng jǐn jí jīn yín qì mǐn xiāng sòng。

延之上座；又备绫锦及金银器皿相送。

guān gōng dōu sòng yǔ èr sǎo shōu zhù。

关公都送与二嫂收贮。

guān gōng zì dào xǔ chāng，

关公自到许昌，

cāo dài zhī shén hòu xiǎo yàn sān rì，

操待之甚厚：小宴三日，

dà yàn wǔ rì yòu sòng měi nǚ shí rén，

大宴五日；又送美女十人，

shǐ shì guān gōng。

使侍关公。

guān gōng jǐn sòng rù nèi mén，

关公尽送入内门，

lìng fú shì èr sǎo。

令伏侍二嫂。

què yòu sān rì yī cì yú nèi mén wài gōng shēn shī lǐ，

却又三日一次于内门外躬身施礼，

dòng wèn èr sǎo ān fǒu。

动问二嫂安否。

èr fū rén huí wèn huáng shū zhī shì bì，

二夫人回问皇叔之事毕，

yuē shū shū zì biàn，

曰“叔叔自便”，

guān gōng fāng gǎn tuì huí。

关公方敢退回。

cāo wén zhī，

操闻之，

yòu tàn fú guān gōng bù yǐ。

又叹服关公不已。

yī rì，

一日，

cāo jiàn guān gōng suǒ chuān lǜ jǐn zhàn páo yǐ jiù，

操见关公所穿绿锦战袍已旧，

jí dù qí shēn pǐn，

即度其身品，

qǔ yì jǐn zuò zhàn páo yī lǐng xiāng zèng。

取异锦作战袍一领相赠。

guān gōng shòu zhī，

关公受之，

chuān yú yī dǐ，

穿于衣底，

shàng réng yòng jiù páo zhào zhī。

上仍用旧袍罩之。

cāo xiào yuē yún zhǎng hé rú cǐ zhī jiǎn hū gōng yuē mǒu fēi jiǎn yě。

操笑曰：“云长何如此之俭乎？”公曰：“某非俭也。

jiù páo nǎi liú huáng shū suǒ cì，

旧袍乃刘皇叔所赐，

mǒu chuān zhī rú jiàn xiōng miàn，

某穿之如见兄面，

bù gǎn yǐ chéng xiàng zhī xīn cì ér wàng xiōng zhǎng zhī jiù cì，

不敢以丞相之新赐而忘兄长之旧赐，

gù chuān yú shàng。

故穿于上。

cāo tàn yuē zhēn yì shì yě rán kǒu suī chēng xiàn，

”操叹曰：“真义士也！”然口虽称羡，

xīn shí bù yuè。

心实不悦。

yī rì，

一日，

guān gōng zài fǔ，

关公在府，

hū bào nèi yuàn èr fū rén kū dào yú dì，

忽报：“内院二夫人哭倒于地，

bù zhī wèi hé，

不知为何，

qǐng jiāng jūn sù rù。

请将军速入。

guān gōng nǎi zhěng yī guì yú nèi mén wài，

”关公乃整衣跪于内门外，

wèn èr sǎo wèi hé bēi qì。

问二嫂为何悲泣。

gān fū rén yuē wǒ yè mèng huáng shū shēn xiàn yú tǔ kēng zhī nèi，

甘夫人曰：“我夜梦皇叔身陷于土坑之内，

jué lái yǔ mí fū rén lùn zhī，

觉来与糜夫人论之，

xiǎng zài jiǔ quán zhī xià yǐ shì yǐ xiāng kū。

想在九泉之下矣！是以相哭。

guān gōng yuē mèng mèi zhī shì，

”关公曰：“梦寐之事，

bù kě píng xìn，

不可凭信，

cǐ shì sǎo sǎo xiǎng niàn zhī gù。

此是嫂嫂想念之故。

qǐng wù yōu chóu。

请勿忧愁。

zhèng shuō jiān，

” 正说间，

shì cáo cāo mìng shǐ lái qǐng guān gōng fù yàn。

适曹操命使来请关公赴宴。

gōng cí èr sǎo，

公辞二嫂，

wǎng jiàn cāo。

往见操。

cāo jiàn gōng yǒu lèi róng，

操见公有泪容，

wèn qí gù。

问其故。

gōng yuē èr sǎo sī xiōng tòng kū，

公曰：“二嫂思兄痛哭，

bù yóu mǒu xīn bù bēi。

不由某心不悲。

cāo xiào ér kuān jiě zhī，

”操笑而宽解之，

pín yǐ jiǔ xiāng quàn。

频以酒相劝。

gōng zuì，

公醉，

zì chuò qí rán ér yán yuē shēng bù néng bào guó jiā，

自绰其髯而言曰：“生不能报国家，

ér bèi qí xiōng，

而背其兄，

tú wéi rén yě cāo wèn yuē yún zhǎng rán yǒu shù hū gōng yuē yuē shù bǎi gēn。

徒为人也！”操问曰：“云长髯有数乎？”公曰：“约数百根。

měi qiū yuè yuē tuì sān wǔ gēn。

每秋月约退三五根。

dōng yuè duō yǐ zào shā náng guǒ zhī，

冬月多以皂纱囊裹之，

kǒng qí duàn yě。

恐其断也。

cāo yǐ shā jǐn zuò náng，

”操以纱锦作囊，

yǔ guān gōng hù rán。

与关公护髯。

cì rì，

次日，

zǎo cháo jiàn dì。

早朝见帝。

dì jiàn guān gōng yī shā jǐn náng chuí yú xiōng cì，

帝见关公一纱锦囊垂于胸次，

dì wèn zhī。

帝问之。

guān gōng zòu yuē chén rán pō zhǎng，

关公奏曰：“臣髯颇长，

chéng xiàng cì náng zhù zhī。

丞相赐囊贮之。

dì lìng dāng diàn pī fú，

”帝令当殿披拂，

guò yú qí fù。

过于其腹。

dì yuē zhēn měi rán gōng yě yīn cǐ rén jiē hū wèi měi rán gōng。

帝曰：“真美髯公也！”因此人皆呼为“美髯公”。

hū yī rì，

忽一日，

cāo qǐng guān gōng yàn。

操请关公宴。

lín sàn，

临散，

sòng gōng chū fǔ，

送公出府，

jiàn gōng mǎ shòu，

见公马瘦，

cāo yuē gōng mǎ yīn hé ér shòu guān gōng yuē jiàn qū pō zhòng，

操曰：“公马因何而瘦？”关公曰：“贱躯颇重，

mǎ bù néng zài，

马不能载，

yīn cǐ cháng shòu。

因此常瘦。

cāo lìng zuǒ yòu bèi yī mǎ lái。

”操令左右备一马来。

xū yú qiān zhì。

须臾牵至。

nà mǎ shēn rú huǒ tàn，

那马身如火炭，

zhuàng shén xióng wěi。

状甚雄伟。

cāo zhǐ yuē gōng shí cǐ mǎ fǒu gōng yuē mò fēi lǚ bù suǒ qí chì tù mǎ hū cāo yuē rán yě。

操指曰：“公识此马否？”公曰：“莫非吕布所骑赤兔马乎？”操曰：“然也。

suì bìng ān pèi sòng yǔ guān gōng。

”遂并鞍辔送与关公。

guān gōng zài bài chēng xiè。

关公再拜称谢。

cāo bù yuè yuē wú lèi sòng měi nǚ jīn bó，

操不悦曰：“吾累送美女金帛，

gōng wèi cháng xià bài jīn wú zèng mǎ，

公未尝下拜；今吾赠马，

nǎi xǐ ér zài bài，

乃喜而再拜，

hé jiàn rén ér guì chù yé guān gōng yuē wú zhī cǐ mǎ rì xíng qiān lǐ，

何贱人而贵畜耶？”关公曰：“吾知此马日行千里，

jīn xìng de zhī，

今幸得之，

ruò zhī xiōng zhǎng xià luò，

若知兄长下落，

kě yī rì ér jiàn miàn yǐ。

可一日而见面矣。

cāo è rán ér huǐ。

”操愕然而悔。

guān gōng cí qù。

关公辞去。

hòu rén yǒu shī tàn yuē wēi qīng sān guó zhe yīng háo，

后人有诗叹曰：“威倾三国著英豪，

yī zhái fēn jū yì qì gāo。

一宅分居义气高。

jiān xiāng wǎng jiāng xū lǐ dài，

奸相枉将虚礼待，

qǐ zhī guān yǔ bù jiàng cáo。

岂知关羽不降曹。

cāo wèn zhāng liáo yuē wú dài yún zhǎng bù báo，

”操问张辽曰：“吾待云长不薄，

ér bǐ cháng huái qù xīn，

而彼常怀去心，

hé yě liáo yuē róng mǒu tàn qí qíng。

何也？”辽曰：“容某探其情。

cì rì，

”次日，

wǎng jiàn guān gōng。

往见关公。

lǐ bì，

礼毕，

liáo yuē wǒ jiàn xiōng zài chéng xiàng chù，

辽曰：“我荐兄在丞相处，

bù céng luò hòu gōng yuē shēn gǎn chéng xiàng hòu yì。

不曾落后？”公曰：“深感丞相厚意。

zhǐ shì wú shēn suī zài cǐ，

只是吾身虽在此，

xīn niàn huáng shū，

心念皇叔，

wèi cháng qù huái。

未尝去怀。

liáo yuē xiōng yán chà yǐ，

”辽曰：“兄言差矣，

chǔ shì bù fēn qīng zhòng，

处世不分轻重，

fēi zhàng fū yě。

非丈夫也。

xuán dé dài xiōng，

玄德待兄，

wèi bì guò yú chéng xiàng，

未必过于丞相，

xiōng hé gù zhǐ huái qù zhì gōng yuē wú gù zhī cáo gōng dài wú shén hòu。

兄何故只怀去志？”公曰：“吾固知曹公待吾甚厚。

nài wú shòu liú huáng shū hòu ēn，

奈吾受刘皇叔厚恩，

shì yǐ gòng sǐ，

誓以共死，

bù kě bèi zhī。

不可背之。

wú zhōng bù liú cǐ。

吾终不留此。

yào bì lì xiào yǐ bào cáo gōng，

要必立效以报曹公，

rán hòu qù ěr。

然后去耳。

liáo yuē tǎng xuán dé yǐ qì shì，

”辽曰：“倘玄德已弃世，

gōng hé suǒ guī hū gōng yuē yuàn cóng yú dì xià。

公何所归乎？”公曰：“愿从于地下。

liáo zhī gōng zhōng bù kě liú，

”辽知公终不可留，

nǎi gào tuì，

乃告退，

huí jiàn cáo cāo，

回见曹操，

jù yǐ shí gào。

具以实告。

cāo tàn yuē shì zhǔ bù wàng qí běn，

操叹曰：“事主不忘其本，

nǎi tiān xià zhī yì shì yě xún yù yuē bǐ yán lì gōng fāng qù，

乃天下之义士也！”荀彧曰：“彼言立功方去，

ruò bù jiào bǐ lì gōng，

若不教彼立功，

wèi bì biàn qù。

未必便去。

cāo rán zhī。

”操然之。

què shuō xuán dé zài yuán shào chù，

却说玄德在袁绍处，

dàn xī fán nǎo。

旦夕烦恼。

shào yuē xuán dé hé gù cháng yōu xuán dé yuē èr dì bù zhī yīn hào，

绍曰：“玄德何故常忧？”玄德曰：“二弟不知音耗，

qī xiǎo xiàn yú cáo zéi shàng bù néng bào guó，

妻小陷于曹贼；上不能报国，

xià bù néng bǎo jiā ān dé bù yōu shào yuē wú yù jìn bīng fù xǔ dōu jiǔ yǐ。

下不能保家：安得不忧？”绍曰：“吾欲进兵赴许都久矣。

fāng jīn chūn nuǎn，

方今春暖，

zhèng hǎo xīng bīng。

正好兴兵。

biàn shāng yì pò cáo zhī cè。

”便商议破曹之策。

tián fēng jiàn yuē qián cāo gōng xú zhōu，

田丰谏曰：“前操攻徐州，

xǔ dōu kōng xū，

许都空虚，

bù jí cǐ shí jìn bīng jīn xú zhōu yǐ pò，

不及此时进兵；今徐州已破，

cāo bīng fāng ruì，

操兵方锐，

wèi kě qīng dí。

未可轻敌。

bù rú yǐ jiǔ chí zhī，

不如以久持之，

dài qí yǒu xì ér hòu kě dòng yě。

待其有隙而后可动也。

shào yuē dài wǒ sī zhī。

”绍曰：“待我思之。

yīn wèn xuán dé yuē tián fēng quàn wǒ gù shǒu，

”因问玄德曰：“田丰劝我固守，

hé rú xuán dé yuē cáo cāo qī jūn zhī zéi，

何如！”玄德曰：“曹操欺君之贼，

míng gōng ruò bù tǎo zhī，

明公若不讨之，

kǒng shī dà yì yú tiān xià。

恐失大义于天下。

shào yuē xuán dé zhī yán shén shàn。

”绍曰：“玄德之言甚善。

suì yù xīng bīng。

”遂欲兴兵。

tián fēng yòu jiàn。

田丰又谏。

shào nù yuē rǔ děng nòng wén qīng wǔ，

绍怒曰：“汝等弄文轻武，

shǐ wǒ shī dà yì tián fēng dùn shǒu yuē ruò bù tīng chén liáng yán，

使我失大义！”田丰顿首曰：“若不听臣良言，

chū shī bù lì。

出师不利。

shào dà nù，

”绍大怒，

yù zhǎn zhī。

欲斩之。

xuán dé lì quàn，

玄德力劝，

nǎi qiú yú yù zhōng，

乃囚于狱中，

jǔ shòu jiàn tián fēng xià yù，

沮授见田丰下狱，

nǎi huì qí zōng zú，

乃会其宗族，

jǐn sàn jiā cái，

尽散家财，

yǔ zhī jué yuē wú suí jūn ér qù，

与之诀曰：“吾随军而去，

shèng zé wēi wú bù jiā，

胜则威无不加，

bài zé yī shēn bù bǎo yǐ zhòng jiē xià lèi sòng zhī。

败则一身不保矣！”众皆下泪送之。

shào qiǎn dà jiàng yán liáng zuò xiān fēng，

绍遣大将颜良作先锋，

jìn gōng bái mǎ。

进攻白马。

jǔ shòu jiàn yuē yán liáng xìng xiá，

沮授谏曰：“颜良性狭，

suī xiāo yǒng，

虽骁勇，

bù kě dú rèn。

不可独任。

shào yuē wú zhī shàng jiàng，

”绍曰：“吾之上将，

fēi rǔ děng kě liào。

非汝等可料。

dà jūn jìn fā zhì lí yáng，

”大军进发至黎阳，

dōng jùn tài shǒu liú yán gào jí xǔ chāng。

东郡太守刘延告急许昌。

cáo cāo jí yì xīng bīng dǐ dí。

曹操急议兴兵抵敌。

guān gōng wén zhī，

关公闻知，

suì rù xiàng fǔ jiàn cāo yuē wén chéng xiàng qǐ bīng，

遂入相府见操曰：“闻丞相起兵，

mǒu yuàn wèi qián bù。

某愿为前部。

cāo yuē wèi gǎn fán jiāng jūn。

”操曰：“未敢烦将军。

zǎo wǎn yǒu shì，

早晚有事，

dāng lái xiāng qǐng。

当来相请。

guān gōng nǎi tuì。

”关公乃退。

cāo yǐn bīng shí wǔ wàn，

操引兵十五万，

fēn sān duì ér xíng。

分三队而行。

yú lù yòu lián jiē liú yán gào jí wén shū，

于路又连接刘延告急文书，

cāo xiān tí wǔ wàn jūn qīn lín bái mǎ，

操先提五万军亲临白马，

kào tǔ shān zhā zhù。

靠土山扎住。

yáo wàng shān qián píng chuān kuàng yě zhī dì，

遥望山前平川旷野之地，

yán liáng qián bù jīng bīng shí wàn，

颜良前部精兵十万，

pái chéng zhèn shì。

排成阵势。

cāo hài rán，

操骇然，

huí gù lǚ bù jiù jiāng sòng xiàn yuē wú wén rǔ nǎi lǚ bù bù xià měng jiàng，

回顾吕布旧将宋宪曰：“吾闻汝乃吕布部下猛将，

jīn kě yǔ yán liáng yī zhàn。

今可与颜良一战。

sòng xiàn lǐng nuò，

”宋宪领诺，

chuò qiāng shàng mǎ，

绰枪上马，

zhí chū zhèn qián。

直出阵前。

yán liáng héng dāo lì mǎ yú mén qí xià jiàn sòng xiàn mǎ zhì，

颜良横刀立马于门旗下；见宋宪马至，

liáng dà hē yī shēng，

良大喝一声，

zòng mǎ lái yíng。

纵马来迎。

zhàn bù sān hé，

战不三合，

shǒu qǐ dāo luò，

手起刀落，

zhǎn sòng xiàn yú zhèn qián。

斩宋宪于阵前。

cáo cāo dà jīng yuē zhēn yǒng jiāng yě wèi xù yuē shā wǒ tóng bàn，

曹操大惊曰：“真勇将也！”魏续曰：“杀我同伴，

yuàn qù bào chóu cāo xǔ zhī。

愿去报仇！”操许之。

xù shàng mǎ chí máo，

续上马持矛，

jìng chū zhèn qián，

径出阵前，

dà mà yán liáng。

大骂颜良。

liáng gèng bù dǎ huà，

良更不打话，

jiāo mǎ yī hé，

交马一合，

zhào tóu yī dāo，

照头一刀，

pī wèi xù yú mǎ xià。

劈魏续于马下。

cāo yuē jīn shuí gǎn dāng zhī xú huǎng yīng shēng ér chū，

操曰：“今谁敢当之？”徐晃应声而出，

yǔ yán liáng zhàn èr shí hé，

与颜良战二十合，

bài guī běn zhèn。

败归本阵。

zhū jiàng lì rán。

诸将栗然。

cáo cāo shōu jūn，

曹操收军，

liáng yì yǐn jūn tuì qù。

良亦引军退去。

cāo jiàn lián zhǎn èr jiāng，

操见连斩二将，

xīn zhōng yōu mèn。

心中忧闷。

chéng yù yuē mǒu jǔ yī rén kě dí yán liáng。

程昱曰：“某举一人可敌颜良。

cāo wèn shì shuí。

”操问是谁。

yù yuē fēi guān gōng bù kě。

昱曰：“非关公不可。

cāo yuē wú kǒng tā lì le gōng biàn qù。

”操曰：“吾恐他立了功便去。

yù yuē liú bèi ruò zài，

”昱曰：“刘备若在，

bì tóu yuán shào。

必投袁绍。

jīn ruò shǐ yún zhǎng pò yuán shào zhī bīng，

今若使云长破袁绍之兵，

shào bì yí liú bèi ér shā zhī yǐ。

绍必疑刘备而杀之矣。

bèi jì sǐ，

备既死，

yún zhǎng yòu ān wǎng hū cāo dà xǐ，

云长又安往乎？”操大喜，

suì chāi rén qù qǐng guān gōng。

遂差人去请关公。

guān gōng jí rù cí èr sǎo。

关公即入辞二嫂。

èr sǎo yuē shū jīn cǐ qù，

二嫂曰：“叔今此去，

kě dǎ tīng huáng shū xiāo xī。

可打听皇叔消息。

guān gōng lǐng nuò ér chū，

”关公领诺而出，

tí qīng lóng dāo，

提青龙刀，

shàng chì tù mǎ，

上赤兔马，

yǐn cóng zhě shù rén，

引从者数人，

zhí zhì bái mǎ lái jiàn cáo cāo。

直至白马来见曹操。

cāo xù shuō yán liáng lián zhū èr jiāng，

操叙说：“颜良连诛二将，

yǒng bù kě dāng，

勇不可当，

tè qǐng yún zhǎng shāng yì。

特请云长商议。

guān gōng yuē róng mǒu guān zhī。

”关公曰：“容某观之。

cāo zhì jiǔ xiāng dài。

”操置酒相待。

hū bào yán liáng nuò zhàn。

忽报颜良搦战。

cāo yǐn guān gōng shàng tǔ shān guān kàn。

操引关公上土山观看。

cāo yǔ guān gōng zuò，

操与关公坐，

zhū jiàng huán lì。

诸将环立。

cáo cāo zhǐ shān xià yán liáng pái de zhèn shì，

曹操指山下颜良排的阵势，

qí zhì xiān míng，

旗帜鲜明，

qiāng dāo sēn bù，

枪刀森布，

yán zhěng yǒu wēi，

严整有威，

nǎi wèi guān gōng yuē hé běi rén mǎ，

乃谓关公曰：“河北人马，

rú cǐ xióng zhuàng guān gōng yuē yǐ wú guān zhī，

如此雄壮！”关公曰：“以吾观之，

rú tǔ jī wǎ quǎn ěr cāo yòu zhǐ yuē huī gài zhī xià，

如土鸡瓦犬耳！”操又指曰：“麾盖之下，

xiù páo jīn jiǎ，

绣袍金甲，

chí dāo lì mǎ zhě，

持刀立马者，

nǎi yán liáng yě。

乃颜良也。

guān gōng jǔ mù yī wàng，

”关公举目一望，

wèi cāo yuē wú guān yán liáng，

谓操曰：“吾观颜良，

rú chā biāo mài shǒu ěr cāo yuē wèi kě qīng shì。

如插标卖首耳！”操曰：“未可轻视。

guān gōng qǐ shēn yuē mǒu suī bù cái，

”关公起身曰：“某虽不才，

yuàn qù wàn jūn zhōng qǔ qí shǒu jí，

愿去万军中取其首级，

lái xiàn chéng xiàng。

来献丞相。

zhāng liáo yuē jūn zhōng wú xì yán，

”张辽曰：“军中无戏言，

yún zhǎng bù kě hū yě。

云长不可忽也。

guān gōng fèn rán shàng mǎ，

”关公奋然上马，

dào tí qīng lóng dāo，

倒提青龙刀，

pǎo xià shān lái，

跑下山来，

fèng mù yuán zhēng，

凤目圆睁，

cán méi zhí shù，

蚕眉直竖，

zhí chōng bǐ zhèn。

直冲彼阵。

hé běi jūn rú bō kāi làng liè，

河北军如波开浪裂，

guān gōng jìng bēn yán liáng。

关公径奔颜良。

yán liáng zhèng zài huī gài xià，

颜良正在麾盖下，

jiàn guān gōng chōng lái，

见关公冲来，

fāng yù wèn shí，

方欲问时，

guān gōng chì tù mǎ kuài，

关公赤兔马快，

zǎo yǐ pǎo dào miàn qián yán liáng cuò shǒu bù jí，

早已跑到面前；颜良措手不及，

bèi yún zhǎng shǒu qǐ yī dāo，

被云长手起一刀，

cì yú mǎ xià。

刺于马下。

hū dì xià mǎ，

忽地下马，

gē le yán liáng shǒu jí，

割了颜良首级，

shuān yú mǎ xiàng zhī xià，

拴于马项之下，

fēi shēn shàng mǎ，

飞身上马，

tí dāo chū zhèn，

提刀出阵，

rú rù wú rén zhī jìng。

如入无人之境。

hé běi bīng jiāng dà jīng，

河北兵将大惊，

bù zhàn zì luàn。

不战自乱。

cáo jūn chéng shì gōng jī，

曹军乘势攻击，

sǐ zhě bù kě shèng shǔ mǎ pǐ qì xiè，

死者不可胜数；马匹器械，

qiǎng duó jí duō。

抢夺极多。

guān gōng zòng mǎ shàng shān，

关公纵马上山，

zhòng jiāng jìn jiē chēng hè。

众将尽皆称贺。

gōng xiàn shǒu jí yú cāo qián。

公献首级于操前。

cāo yuē jiāng jūn zhēn shén rén yě guān gōng yuē mǒu hé zú dào zāi wú dì zhāng yì dé yú bǎi wàn jūn zhōng qǔ shàng jiàng zhī tóu，

操曰：“将军真神人也！”关公曰：“某何足道哉！吾弟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之头，

rú tàn náng qǔ wù ěr。

如探囊取物耳。

cāo dà jīng，

”操大惊，

huí gù zuǒ yòu yuē jīn hòu rú yù zhāng yì dé，

回顾左右曰：“今后如遇张翼德，

bù kě qīng dí。

不可轻敌。

lìng xiě yú yī páo jīn dǐ yǐ jì zhī。

”令写于衣袍襟底以记之。

què shuō yán liáng bài jūn bēn huí，

却说颜良败军奔回，

bàn lù yíng jiàn yuán shào，

半路迎见袁绍，

bào shuō bèi chì miàn cháng xū shǐ dà dāo yī yǒng jiāng，

报说被赤面长须使大刀一勇将，

pǐ mǎ rù zhèn，

匹马入阵，

zhǎn yán liáng ér qù，

斩颜良而去，

yīn cǐ dà bài。

因此大败。

shào jīng wèn yuē cǐ rén shì shuí jǔ shòu yuē cǐ bì shì liú xuán dé zhī dì guān yún zhǎng yě。

绍惊问曰：“此人是谁？”沮授曰：“此必是刘玄德之弟关云长也。

shào dà nù，

”绍大怒，

zhǐ xuán dé yuē rǔ dì zhǎn wú ài jiàng，

指玄德曰：“汝弟斩吾爱将，

rǔ bì tōng móu，

汝必通谋，

liú ěr hé yòng huàn dāo fǔ shǒu tuī chū xuán dé zhǎn zhī。

留尔何用！”唤刀斧手推出玄德斩之。

zhèng shì chū jiàn fāng wèi zuò shàng kè，

正是：初见方为座上客，

cǐ rì jǐ tóng jiē xià qiú。

此日几同阶下囚。

wèi zhī xuán dé xìng mìng rú hé，

未知玄德性命如何，

qiě tīng xià wén fēn jiě。

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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